陸非馳和容珊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婚期就在明年五月,還有半年多的時間,足夠了。


    “珊珊啊,你現在已經是定了親的姑娘了,大婚之前,你得把自己的嫁妝繡好,以後別再出門亂跑了。”


    “還要繡嫁妝?”


    容珊頓覺頭大,“嫂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會女紅,你不是讓我現在學吧?天啊,讓我拿針,還不如讓我去掄大錘。”


    “又在胡說。”


    樊千雪嗔她一眼,“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沒讓你一個人繡完,我會讓人幫你。但是蓋頭,你得自己繡。這已經是最低要求了,不能再講條件。”


    容珊嘟了嘟嘴。


    “可我不會啊。”


    “我教你。”樊千雪笑眯眯道:“我們珊珊這麽聰明,肯定一學就會。半年多時間呢,來得及。”


    容珊盡管不情願,但也知道嫂嫂一番苦心都是為了她好,哪好意思拒絕?


    “嫂嫂,你管著府中中饋,天天那麽多事等著你處理。再則,雲菲今年也十三了,如果不是我的婚事一直沒著落,你早該給她議親了。這麽多事都要你操心,哪還有時間來教我?你還是請個繡娘來教我吧,我保證會好好學。”


    容雲菲是樊千雪的小女兒。


    樊千雪定定的看了她半晌,伸手摸摸她的頭,欣慰道:“我們珊珊長大了,懂事了,嫂嫂很高興。”


    容珊有些不好意思,“嫂嫂,這麽多年,我讓你費心了。”


    樊千雪笑笑。


    “你呀,要真體諒我,以後就聽我的,在家跟我學規矩,學怎麽打理中饋,好不好?”


    “好。”


    ……


    容七姑娘定親了,對方還是安國公府。這一消息很快不脛而走,在貴圈兒內幾乎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靜宣侯府的容珊?那個最愛管閑事整天舞刀弄槍毫無規矩的容珊?”


    “對,就是她。”


    “不可能吧?安國公府可是勳貴世家,陛下的心腹寵臣,當朝第一人。他的親弟弟,怎麽也要娶一個氏族門閥的貴女為妻才對。這靜宣侯府吧,雖說也不差,可容珊除了出身好點,其餘的那簡直一無是處啊。陸老夫人是怎麽想的?放著那麽多名門閨秀不娶,非要娶這麽個命硬的喪門星…”


    “噓,小心隔牆有耳。”


    “怕什麽,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麽說。”


    “你呀,就別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了。人家陸老夫人親自上門求的親,板上釘釘的事兒,現在就等著明年大婚了。”


    “容珊也沒那麽差,反正又不做宗婦。陸家本來就是武將世家,他們家可是出了好幾個女將軍呢,大概就喜歡這樣的兒媳婦。再說了,她好歹也係出名門。我聽我娘說,現在的這位國公夫人,可是出身鄉野。”


    “不是蕭家的姑娘嗎?”


    “什麽啊,她姓季,可不是蕭家本家的姑娘。她娘是改嫁到蕭府的,帶著三個孩子,她是沾了她娘的光。沒聽說嘛,她那個同胞弟弟,前些日子剛定親。就因為不是蕭家人,成親後就得分出去,好像正在修建新宅子。”


    “這麽說蕭家對他們姐弟幾個還不錯。”


    “那當然不錯了。國公夫人可不一般,雖說出身差點吧,可她自個兒有本事,聽說出閣前就封了縣主,有品階在身。她還有個親妹妹,嫁去了葛家。她娘更是命好,嫁過來第二年就生了一對雙生子。別看人家是二嫁,照樣能做宗婦。”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娘幾個都命好。”


    貴女們唏噓感歎,滿眼的羨慕嫉妒。


    “哎,咱們不是在說容珊嗎,怎麽扯到安國公夫人了?說句實在的,安國公夫人雖說是出身不好,可人家也在蕭家教養了兩年,外祖家還是一流清貴世家。她嫁進國公府十多年,生了四個孩子,她婆母對她可是喜歡得不得了。除了出身多少為人詬病以外,別的好像沒聽說有什麽不妥的。”


    “那倒是。說起來這位安國公夫人,我也見過。長得美,氣度雍容,言談不俗,和貴婦們坐在一起,半點也不遜色。要不怎麽皇後娘娘都對她另眼相待呢?要說啊,作為女子,最重要的還是端莊賢淑,知書達理。似那沒規沒矩的,成天上躥下跳的跟個野丫頭也似,將來出門做客,還不讓人笑話?”


    “可不就是這個理麽?瞧人家安國公夫人,無論走到哪兒,都麵帶微笑,不怒自威,性子也溫和,從不傲下。靜宣侯府這位七姑娘,說是名門閨秀,那言行做派,可不就是一個沒教養的野丫頭行徑麽?”


    “這也沒辦法。她自幼喪夫喪母,也沒人教養。”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她的嫂嫂,可沒虧待過她,說是拿她當親女兒也沒差。靜宣侯夫人,那也是正經的名門閨秀,素來風評極佳。所以說啊,這還是本性難改。底子差,怎麽教都沒用。”


    “容珊那麽一個野姑娘,以後嫁去了安國公府,還不得鬧翻天?妯娌倆性情如此天差地別,年齡還相差那麽多,能相處得好麽?”


    “你操什麽心啊,那是人家安國公夫人該操心的事。她若不收斂些性子,入了國公府,也得被休棄回家。安國公府又不是沒有這個先例。”


    “什麽先例?”


    “你不知道啊?原先安國公府還未分家的時候,四房同住。二房的陸二郎,曾和原配妻子和離過。如今這個,是續弦。”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陸二郎的原配妻子,正巧和如今的靜宣侯夫人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


    “這麽巧?”


    “可不是嘛。這都是十多年前的舊事了。我也是聽我姐姐說的,她說那會兒她還小,具體的也不太清楚,隻記得當時也是鬧得沸沸揚揚的。陸家和樊家,因為這事兒,十多年都沒再來往過。”


    “如果容珊以後也被休了,或者和陸九郎和離,那靜宣侯府的臉可就丟大發了。”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靜宣侯夫人怎麽想的,陸家的門第,是誰都能攀得上的嗎?也忒沒自知之明了。萬一以後容珊惹了禍,還不是得他們夫妻倆收拾爛攤子。還不如低嫁,她身份在那擺著,低嫁給小門戶,也沒人敢欺負她不是。”


    “話可不是這麽說,做陸家婦臉上多有光。容珊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若是隨便下嫁給小門小戶,以後還有臉見人麽?”


    容珊沒想到自己的婚事能在圈子內引起這麽大的反響,不過她也沒時間去管。她現在可忙著呢,不僅要學女紅,還得學規矩學中饋,忙得熱火朝天的,天天抱怨做女人真苦。針那麽細,但她拿著卻重如千鈞。


    還不如不結這門親呢。


    當然這話隻能在心裏說說,要是給她嫂嫂聽見了,又要訓她。


    反觀她那正在議親的侄女兒容雲菲,天天在家裏練書法學規矩,沒事就捧著本書,任誰一眼看過去就是個才女的做派。


    容珊見了,都不得不佩服,跟自家侄女兒比起來,她就是個一無是處的野丫頭。也難怪,外頭那些人那麽評價她了。


    其實不光外頭對容珊評頭論足,自打她和陸非馳定親以後,安國公府內也有不少丫鬟在私下裏議論嘀咕。給季菀知曉後,直接就發賣了。自此府裏便安靜了下來,再無人敢嚼舌根搬弄是非。


    “這世上人人都長著一張嘴,咱們不能一個個的都給堵上。那姑娘年輕,青澀稚嫩,天真爛漫,就是應該多經事兒才會成長。”


    陸老夫人語氣淡淡,“以後她過門了,你也多教教她。”


    季菀頷首。


    “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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