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氏謀害妯娌,罪證確鑿,不容分辨。


    葛大郎鐵了心,當即就寫下了休書。舒氏看見休書兩個字,便又暈了過去。葛大郎冷著臉,直接讓人將她連同那幾個‘人證’通通綁著丟盡柴房。此時天色已晚,隻能明日再送交衙門。


    季菀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其他的事,她也就不插手了,又進去看剛生產的妹妹和兩個外甥。


    季容生了一對龍鳳胎,雖然驚險了些,不過好在兩個孩子很健康,季容稍顯虛弱,所以先前葛天羽一直在照顧她。


    “姐姐。”


    季容產後極度虛弱,再加上先前又中毒,雖不重,卻也夠折騰的,現在根本起不來。


    季菀大步走過去,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沒事了,別怕。”


    外間鬧得那樣厲害,季容隱隱約約也聽到一些,知道自己此番險些沒命,全拜舒氏所賜。想起過往種種,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自我嫁過來,她便一直看我不順眼。我想著,家和萬事興,忍忍也就算了。卻不想,她竟如此狠毒…今日若非姐姐來得及時,我和孩子恐怕就沒命了…”


    這世間總有那麽些小人作祟。


    便是在義村那窮鄉僻壤裏,都少不得還有這樣那樣的矛盾爭鬥。想想曾經賀家夤夜火燒王家,再想想韓家移情別戀退婚趙茵,再想想親奶奶和三叔一次又一次的與他們作對。回京後,又陷入各家內宅爭鬥之中。周家那樣的清貴大家,都還有個許氏蹦躂。蕭家有餘氏從貪墨到殺人,還有魏家的董氏,陸二郎的前妻樊氏…如今的舒氏,不過隻是比那些人更為卑劣陰毒罷了。


    女人多的地方,爭鬥永遠少不了。


    季菀拍拍妹妹的手,道:“她已經被休了,明天就會送交官府,你大伯子也會請命外放。我看你婆母倒還算明事理,你公公也是個公正的,最重要的是姑爺護著你。以後在這個家裏,再沒人敢刁難你。你安心養好身體,和姑爺好好的過日子。”


    “嗯。”


    這時候,葛天羽也走了進來。


    季菀起身讓出位置。


    葛天羽既自責又心疼。


    妻子在娘家的時候金尊玉貴的養著,嫁給他後卻時常受嫂子的氣。而他,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口口聲聲說會護她,今天卻眼睜睜的看著她限於危難之中而束手無策。


    他萬沒想到嫂子居然喪心病狂到這般地步。


    幸虧他今日在府,若非他攔著,母親大底就聽了嫂子的話讓人用催產藥了。


    道歉的話說了太多,葛天羽如今看著虛弱的妻子,神情默默,滿是疼惜。


    季菀走到搖籃旁,看著兩個吃飽睡著的外甥,道:“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葛天羽回頭,“男孩兒叫玥哥兒,王旁玥。女孩兒叫萱姐兒。”


    季菀點點頭。


    “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她回頭看向妹妹,“我已派人去蕭府保平安,明日母親應該會過來。”


    季容難產,身邊的丫鬟肯定也要去蕭府報信的。蕭府離葛府比安國公府遠,答案上的,沒必要讓繼父陪母親再跑一趟。


    反正陸非離陪季菀過來了,葛家就不會放過舒氏。他們兩個小輩在這裏,也不至於讓葛家二老太過難堪。人太多了,顯得得理不讓人。妹妹已是葛家婦,日子還要過下去的,若是因此和葛家人有了嫌隙,也不妥。


    季容聽懂了姐姐的言外之意,點點頭。


    “天色晚了,姐姐姐夫一路小心。”


    季菀笑笑,走了出去。


    夜色已沉,街上也幾乎沒什麽人了。馬車車輪碾壓在青石地板的聲音咕嚕作響。


    季菀半闔著眸子靠在車壁上。


    陸非離握住她的手,道:“今日之事雖然煩心,但好歹也都解決了。葛家不會包庇舒氏,我看葛天羽對你妹妹倒是一往情深,以後她不會受委屈的。”


    “嗯。”


    若非看在葛天羽對阿容還不錯,她才不會這麽輕易放過。


    “舒氏被休,明日也會送交府衙。但她還有兩個孩子在葛府,她的娘家人也總會與葛府往來。”季菀想起餘家那個護短不講理的餘老夫人,抿了抿唇,“如果他們明事理,此事便到此為止。”


    自從得知舒氏為難妹妹開始,季菀就拖陸非離查了舒家。舒氏的父親,外放數年,做了地方知州,為人剛直,大公無私,在當地也很得民心。這兩年大底就會升遷入京。如此看來,他應不會包庇有罪的女兒。可舒家的其他人,就說不準了。


    陸非離知道她的意思,道:“我會留意的。”


    ……


    第二天,周氏一大早就帶著幾個孩子去了葛府。季容對昨日之事輕描淡寫,但舒氏已被送交官府,可見當時有多凶險。周氏滿心憤怒與後怕,若非長女會醫術,來得及時,隻怕她的小女兒就…想到這裏她便欲壑難平。與葛夫人的交談之中,雖不見鋒利,卻少了往日的熱情。


    葛夫人心知肚明,隻能苦笑,不曾分辨一句。


    葛大郎說到做到,遞交了奏折,不日將外放出京。這一走,至少都得三年才歸。葛夫人琢磨著給他續娶。葛家本算不得顯貴,又是續娶,自然要降低要求。門當戶對的嫡女是不可能了,倒不如娶個門第相當的庶女。一來出身低,不會自持長嫂而妄為。二來庶女在娘家是不大受重視的,入門後會更小心謹慎,低眉順眼,性子也不會過於跋扈。


    先定親,等三年後長子回京再辦酒席。


    她這裏還未挑好人,季容從母親口中得知了一件喜事,郭麗要出閣了。


    郭麗比她小一歲,今年十五,去年十月就已定親。她不是江家的女兒,但江老夫人和江沅待他們還算不錯。畢竟養了幾年,也有了感情。江沅入仕後,她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普通的平民百姓,是高攀不上的。


    江夫人邱氏雖身為繼母,但作為江家主母,入京後也結實了些官婦人,接觸得多了,了解得自然更多,便為女兒相中了一門親。


    寒門庶子,和江沅同屆進士,外放為知縣。不過好在不遠,和京城東邊接壤的廣平縣。但要升遷入京的話,至少都得熬到知府,還得赴任三年以上,各種考核通過才行。通常情況下,至少也得七八年。


    江夫人為此很是不舍,偷偷哭了好幾場。


    季容和郭麗關係很不錯,郭麗出閣,她自是要去道賀的。


    婚期在十月,她也早已坐完了月子。但兩個孩子太小,她沒舍得帶出門。值得高興的是,郭燕夫婦入京了。


    陶家和江家本有生意往來,隻不過家底在北方,要舉家遷徙且常住京城,許多事宜就得安排妥當。準備了近一年,直到郭麗婚期將近,才入得京來。


    自打江家入京,兩姐妹快兩年不曾見過,一見麵就忍不住相擁而泣。


    郭燕的兒子玢[bin]哥兒已快三歲,麵容似母,長得很是漂亮,嘴也甜,見到郭麗就奶聲奶氣的叫‘姨母’,把郭燕喜得抱在懷裏親了好幾口。


    江沅的妻子嚴茗看在眼裏,既羨又悶。


    郭燕察覺了,私底下問母親和妹妹。


    “娘,嫂子好像不太高興,是因我們非江家人嗎?”


    她已外嫁,母親也孕育了江家血脈,便是和嚴茗關係不好,總歸也是長輩。又有江老夫人坐鎮府邸,婆媳應當不會有太大矛盾。可妹妹郭麗和弟弟郭業,卻非江家血脈。嚴茗若是不喜,也情有可原。


    邱氏搖搖頭,歎了聲。


    “你嫂子知書達理,待你弟弟妹妹們也親厚。她的心病,是孩子。”


    郭燕先是一愣,而後恍然大悟。


    嚴茗過門一年了,至今未孕。今日瞧見玢哥兒,怕是觸動心事,難免鬱結。


    “大嫂還年輕,其實不用那麽著急的。”


    邱氏沒吭聲。


    嚴茗是還年輕,江沅今年卻已二十一。江老夫人年紀大了,早就盼著抱孫子。平日裏言語中偶爾會提起,沒什麽惡意,可嚴茗聽在耳裏,總歸是著急忐忑。


    其實她不知道,嚴茗的心事,不光隻是孩子。


    那日她去給江老夫人請安,在紗窗外聽見江老夫人和尚媽媽的對話。


    “我瞧著沅哥兒和茗兒感情也不錯,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沒動靜?”江老夫人歎息,“沅哥兒都二十一了,尋常他這個年紀的男子,早已做了父親。也怪我,早兩年耽誤了他的婚事。若是當初他娶了季家那姑娘,興許…”


    “老夫人。”


    尚媽媽及時打斷她。


    “都是陳年往事了,您不是還約束了身邊人,不許再提麽?怎麽自個兒又提起了。若是給大少夫人知道了,怕是要多思多想。”


    江老夫人默了默,輕輕道:“茗兒是個好孩子,學什麽都快,又善於經商之道,江家偌大家業交給她操持,我放心。大概是我太著急了吧,他們都還年輕,孩子的事,倒也不用那麽著急。哎,人老了,就想著兒孫滿堂,府裏上下也熱鬧些。”


    後麵這段話嚴茗沒聽見,她早已神遊天外。


    季家姑娘…


    婆母乃繼室,與蕭府當家夫人關係好,有些事,她自然也知道。以前在北方的時候,兩家是鄰居。後來周氏攜子女入京,投奔父族,才入得高門為婦。兩家若有過議親,那必然是在北方的時候。按照時間算,季家的兩個姑娘,唯有大姑娘季菀到了議親的年紀。


    原來她就是表哥的心上人麽?


    嚴茗抿著唇,神色複雜。


    表哥年輕有為,及冠之齡便考中了進士,江家便也從此脫離商籍,光耀門楣。這樣的男兒,卻願意娶她這個商賈之女為妻。當時族中姐妹,誰不羨慕嫉妒她能攀上這樣的好親事?她自己也引以為傲。尤其是表哥是那樣一個俊秀儒雅,溫和雨潤的男子,她心中傾慕,甜如蜜糖。


    她過門的時候,隻有十四歲,表哥憐她年幼,新婚之夜沒有與她圓房,說要等她及笄。她感動非常,更是傾心愛慕。這事兒,江老夫人也是知道的,也沒說什麽。


    表哥素日裏也待她極好,溫柔體貼,細致周到。比父親待母親還要好。


    她陷入甜蜜柔情中,不可自拔。可時間久了,她就發覺,表哥雖對她好,卻總少了點什麽。直到那日小姑子回府探親,何興懷驅車來接,夫妻倆對視之間目中柔情肆意。她恍然驚覺,自己從未在表哥眼中看到男人對女人的情誼。他對她,更多的像是對待親人對待妹妹一樣的感情。


    大概是自己太過年幼,顯得稚嫩,而表哥一心讀書,又公務繁忙,無暇思及男女相處之道吧。


    嚴茗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直到聽見這番話。


    人就是這樣,太平的時候可以心如止水,可一旦有風吹草動,心中原本存在的不安便會無限度的擴散。


    她及笄那日,表哥與她圓房了。但是她發現,表哥待她反倒不如從前,變得疏離了起來,每日總是有忙不完的公務。如今看來,公務繁忙是假,心有所屬是真。


    心中有了猜想,便如同生了一根刺,日日都紮在她心上。


    郭麗出閣那日,她第一次見到了姑祖母口中的季家姑娘,季菀。


    郭家姐妹都是出挑的美人,但比起季家姐妹,卻還是遜色幾分。嚴茗看著盛裝之下美麗絕倫的季菀,有些怔愣,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原來這就是表哥的心上人,竟是這般傾城美人,難怪表哥如此念念不忘。


    嚴茗在季菀麵前自慚形穢,越發自卑,卻又忍不住猜測。表哥對她如此情深義重,當初兩人必有情誼,那季菀為何會拋棄表哥?


    安國公府,勳貴門楣,何等顯赫,江家永不可企及。


    所以,她是為了攀附榮華麽?


    嚴茗心中陡然一股不平來,她為表哥叫屈,也為自己成為犧牲品而委屈。


    就因為表哥出身不及陸家,所以季菀就可以拋棄表哥,改嫁他人麽?如此貪慕虛榮的女子,怎值得表哥真心相待?


    ------題外話------


    交流是多麽重要啊,誤會就素這麽產生的,哎~


    聲明一下哈,江沅對季菀沒男女之情,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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