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二公子一旦管起了閑事,那自然是不肯輕易罷休的。


    嚴家做鹽商做了這麽多年,若說知府為了錢財,不至於搞這麽大動靜。況且要拿到鹽引,嚴家也得往知府手上塞不少錢。所以嚴家若真是被冤,必然不是為錢財而來。


    牽扯上了鹽引,那就不可能是同行競爭,畢竟鹽根在官府,這事兒完全沒有陷害的可能。


    排除以上兩點,便隻剩下最後一個可能,嚴家得罪了人,知府那邊甚至都不開口要錢疏通,對方必然是權貴。


    而嚴家這等商戶,若是真得罪了權貴,也就隻有死路一條,官府為何沒有直接判刑?甚至都沒有派兵包圍府邸,任由嚴家偷偷送信求助?


    難道不怕被對方察覺,惹禍上身?


    唯一的解釋是,針對嚴家的人,並非新水世家。其他地方官員,那更是不可能。


    不是地方官,便隻能是京官。


    京城遍地都是權貴,好端端,幹嘛和嚴家過不去?


    齊糾仔細盤問送信的那家仆,嚴家最近可否有什麽大事發生,想從中找出些線索。然後從送信的家仆口中得知,嚴家和江家剛剛定親。


    這算是嚴家近來發生的最大事件了。


    “新晉探花郎江沅?”


    “是。”得知對方是將往京城升遷為司農寺卿,當即什麽也不敢隱瞞,“他是我們七姑娘的表兄。”


    齊糾若有所思。


    莫非是江沅得罪了人,連累了嚴家被報複?但也不對啊,江沅就是個新晉進士,毫無根基,不至於腦子壞掉去跟權貴作對吧?再則,即便如此,對方想直接對付他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幹嘛還要繞一大圈兒去陷害嚴家?


    難道對方有所顧慮?或正處風雨中,擔心貿然動手被政敵抓住把柄,所以才選了個和江沅有關係的親戚打壓?


    新水地處東北方,臨海,專出鹽商,距離京城近千裏之遙。山高皇帝遠,動點什麽手腳,倒的確不易被人察覺。


    目前來看,貌似隻有這一種解釋。


    可是為什麽,既然已經給嚴家冠上了販賣私鹽的死罪,又放人偷偷報信?還是說,對方另有所圖?


    這嚴家就是個商戶,能有什麽可圖的?


    齊糾微微蹙眉。


    算了,還是回京再說吧。


    **


    “齊太守他們要回京了?”


    去年季菀就聽齊敏說起,忠勇伯府不停遣人去延城請齊太守回京承爵一事,今年年初齊老夫人甚至請出了在齊家宗老中很有威望的六叔公去做說客。回京後,季菀還特地派人去打聽過忠勇伯府的事兒。


    那可真是一團糟。


    如今的忠勇伯,也就是齊糾的二叔,娶了三任妻子,妾室更是無數。膝下嫡出子女足有九人,最小的才六歲。至於其他庶出子女,更是有差不多二十來號人,比安國公府四房的孫輩加起來還多。另外,忠勇伯的一群嫡庶子中,大半都已娶妻生子。曾孫輩的,也有一大群。


    陸非離一直管齊糾叫小九,除了‘九’與‘糾’同音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齊家未分家的時候,他在家中就排行第九。


    齊糾和陸非離同年,今年二十二,頭上就一個嫡親姐姐,齊向文與其妻成親次年便得了這個女兒。又隔了兩年,便生了齊糾。也就是說,在這三年內,忠勇伯就生了八個兒子!


    可想而知,後院得有多熱鬧。


    怪不得,不過十幾年,就把偌大家業敗光。


    季菀和齊敏關係好,也聽她說起過許多齊家舊事。齊向文和妻子僅有一兒一女,素來一視同仁。當年齊敏出嫁,夫妻倆原本想從中公分出一半產業給她做嫁妝的,但齊敏覺得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兒,以後繼承家業的還是弟弟,所以堅決隻要三成。齊糾義正言辭的說自己有手有腳能掙得家業,無需姐姐退讓。齊敏無奈,最終收下四成產業。


    所以當初季菀給齊敏看診,她出手就是一盒珍珠。是真如陸非離所說那般,九牛一毛。


    十裏紅妝,真不是說著玩兒的。


    齊糾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人,他爹忙於公務,他娘要打理府中上下,他主動替母親分擔經營產業,還開了自己的酒樓,盈利豐厚。


    可以忠勇伯府那群人的奢靡程度,便是有金山銀山,也得吃空。


    季菀自打入京以來。


    周家是清貴之家,也早分了家,府中人口比較簡單,二舅母又賢惠,打理中饋井井有條。除了一開始那個許姨娘認不清自己的身份蹦躂了幾天,倒是沒出過其他事兒。


    蕭家這邊,就是餘氏貪墨。


    安國公府人口可謂複雜多了,幾個嬸子雖平時難免有點嫌隙,麵子上卻也過得去。樊氏已被休,竇氏和陸大郎也前嫌盡釋,夫妻和睦,如今府中上下算是安泰。


    忠勇伯府,算是她認識的人中,最為複雜的存在了。


    不過齊糾那小子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兒,又拿捏了齊老夫人的死穴,可謂是榮歸故裏。


    “嗯。”


    陸非離基本上不會隱瞞她任何事,“齊老夫人那個寶貝兒子闖了禍,她沒辦法善後,宗室裏也無人肯援手,她隻能妥協。”


    季菀若有所思,盯著他道:“那個賭坊,真的隻是巧合?”


    這事兒太蹊蹺了。


    就算忠勇伯中公的那些鋪子虧損嚴重,但店麵成本價值擺在那兒。賭坊便是不用於經營,轉賣了不僅能回本,還可獲利,幹嘛非要一口咬定隻要真金白銀?


    怎麽看都有貓膩。


    陸非離笑笑,“忠勇伯進賭坊是真的,他是個庸才,除了吃喝玩樂什麽也不會。以前齊家家大業大由得他揮霍,花樓賭坊裏隨處可見他的身影。都知道他出手大方,卻不夠精明,花樓賭坊這些場合,又都是些人精,放著這麽棵搖錢樹,怎會不啃?市井裏那些手段用來對付財大氣粗的忠勇伯,實在再好不過。這麽些年,忠勇伯給賭坊貢獻的銀子,少說也有十來萬。這次,自然也是相同的手段。”


    “那麽…”季菀雙手撐著下巴,“隻要錢不要鋪子抵押,是你給賭坊施加的壓力咯?”


    陸非離並未否認,“齊老夫人慣來強勢,花招又多。不將她逼入絕境,她是不會認輸的。她畢竟是長輩,若以長輩施壓,對齊叔叔也沒什麽好處。”


    季菀隻給了兩個字作為評價,“奸詐!”


    陸非離含笑道:“都說無商不奸,夫人這麽精明,為夫自也不能落了下方,讓夫人丟臉。”


    季菀表示,世子爺技高一籌,她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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