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沈銳送去幼兒園, 又把江子溪送到了公司,沈宵並沒有驅車直接去自己的安保公司,而是一打方向盤,循著記憶找到了江子溪母親家的小區裏。


    這個小區是個老式小區,是雲海化纖廠的員工家屬院, 裏麵的住戶大多也都是同一個廠子出來的老同事,彼此之間更是非常熟悉,江子溪的繼父林大海退休以前也是雲海化纖廠的,沈宵根本沒費多少力氣就從一個老婆婆那裏問到了林大海住在哪樓哪戶。


    他按照那個老婆婆提供的消息, 找到了一棟單元樓走了進去。


    這個小區的樓齡已經不短了,加上近些年雲海化纖廠的效益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自然也就沒有多餘的資金用來修繕小區的房子,所以這個小區的房子看上去都比較破舊。


    樓棟裏牆壁上的白漆因為年久失修已經有些脫落了,上麵依稀有著小孩子用彩色鉛筆在牆上畫畫的痕跡。


    雖然是白天,但樓棟裏的光線卻很暗,而每層樓上本應有的聲控燈也不知什麽時候罷工了, 不過好在這對沈宵並沒有什麽影響。


    沈宵走到了四樓,西戶的那家裝的是老式的防盜門,有兩層, 裏麵那層是木質的,外麵的那層是鐵網的。沈宵上去的時候,發現這戶人隻關了防盜門, 屋裏的燈光透過防盜門, 點亮了光線黑暗的樓道。


    除了燈光以外, 還有一道醉醺醺的男聲也透過防盜門一同傳出,那人的聲音不大,但說的話卻很是難聽,罵罵咧咧的,期間還夾雜著摔東西的聲音。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不太確定,那麽在聽到這道聲音後,沈宵已經完全確定了,這就是他要找的林大海家。


    沈宵不再猶豫,直接伸手敲了敲門,手指敲打在鐵皮防盜門上,發出一陣不輕不重的響聲,沒多久,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透過防盜門的網格沈宵看到了來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江子溪的母親。


    江母在看到沈宵的時候顯然也有些意外,她張了張嘴,問道:“小沈,你怎麽來了?”


    可還不等沈宵回答,門裏又是一聲叫罵,伴隨著這聲叫罵一起響起的還有一聲重物落地發出的悶響,緊接著叫罵聲停頓了片刻,然後愈發凶狠的吵嚷了起來。


    聽到這聲音的江母臉上的神色有些慌張,她也顧不上給沈宵開門,轉身就要往屋裏麵走去,隻不過沒走兩步就被沈宵給叫住了。


    “可能是摔了,媽你先把門打開,我跟你一起去扶他。”沈宵冷靜的叫住了江母。


    江母的腳步一頓,有些無措的點了點頭,將反鎖的防盜門從裏麵打開了,沈宵進了屋子後跟著江母一起朝著屋內走去。


    兩人剛走到臥室門口,就見林大海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床上跌了下來,整個人連同被子也一起跌在了地上,樣子有些滑稽,但沈宵卻笑不出來,房間裏濃烈的酒精味道和一股莫名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刺鼻到讓人忍不住想要皺眉的難聞氣味。


    偏那個摔在地上的人還不安生,不但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一張嘴巴更是臭的要命,尤其是見到江母進屋以後,那髒話更是翻了一倍有餘,讓沈宵忍不住皺眉。


    強壓下直接收拾林大海的欲望,沈宵在沈母準備攙扶林大海之前先一步將人連同被子一起從地上拎了起來,林大海塊頭其實不小,但在沈宵手裏卻像是小雞仔一般,輕而易舉的就被拉起來了。


    林大海站起來之後,醉醺醺的看了眼拉著他的沈宵,也不知是不是喝的太多,已經到了完全不認人的地步,林大海居然抬手就要去扇沈宵的耳光。


    沈宵壓根連躲閃都沒有,他隻是輕輕鬆開拉著林大海的手,沒了支撐的林大海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又一次重新摔回了地上,幸好他身上裹著被子,不然這麽一摔,肯定是要出血的。


    可饒是如此,這一下摔得卻也不清,摔得林大海本就不清醒的腦子更加糊塗了,他叫囂著要從地上爬起來,嘴裏叫著江母的名字,說出來的話卻臭不可聞。


    江母卻恍若未聞,她一邊彎下腰去攙扶林大海,一邊對著沈宵著急道:“小沈,你剛才怎麽就鬆手了,這幸好是有被子,要是沒有被子墊著,你爸他指定要摔壞的呀,你這孩子真是……”


    “他剛才要打我。”沈宵的聲音平靜,讓人聽不出什麽情緒。


    聽到他的話,江母的動作一頓,她並沒有抬頭去看沈宵,而是盯著醉醺醺像是沒骨頭一樣攤成一片的林大海道:“你爸他喝醉了,沒用多大力氣的,你別生氣。”


    “……”沈宵看著沈母,將林大海從地上扯到了床上,一言不發的離開了臥室。


    沈宵在客廳等了很久,大約半個多小時後,江母才總算安頓好林大海,從臥室走了出來。


    她看著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語的沈宵,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道:“小沈,你今天怎麽過來了,是不是小溪出什麽事情了?”


    一直低著頭沒說話的沈宵這才抬起頭,他看著江母,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她很好。”


    聽到女兒沒事,江母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真實了幾分,繼續問道:“那你今天過來是……?”


    “我是為了林旭海來的。”沈宵淡淡道,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有從江母身上移開,自然看到了在他提到林旭海的時候,江母眼中稍縱即逝的不安。


    江母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小海啊,他今天很早就出去了,你找他是為了舒舒的事情吧。”


    沈宵不置可否,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沉默的看著江母。


    被沈宵注視著的江母下意識的又搓了搓手,掩飾著自己心裏的不安,她沉默了片刻後,這才開口道:“你別聽舒舒亂說,她年紀還小,不懂事,小海是舒舒的爸爸,又怎麽會害她呢。”


    “隻是舒舒被我和老林寵壞了,而且太久沒見過她爸爸,小海這才剛回來沒多久,父女倆之間還不太熟悉,這才會給你打那通電話,舒舒就是小孩子脾氣,你不用擔心的,等到再過一段時間他們父女倆熟悉起來就好了。”江母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緩緩地和沈宵解釋道。


    江母想要看到沈宵點頭表示理解,但沈宵卻讓她失望了。


    “舒舒雖然性子驕縱了一些,卻不是不講道理的小孩兒,所以,我今天過來就是想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您能告訴我嗎。”雖然是詢問,但沈宵的聲音卻不容置疑。


    他與林舒舒那個小姑娘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也已經差不多摸清了小姑娘的脾氣,小姑娘雖然驕縱了一點,卻並不是那種是非不分,完全無可救藥的熊孩子。


    而且以林舒舒的倔強,她寧可在客廳睡一晚上都不願意跟沈宵低頭認錯,會哭著給他打電話,想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江母臉上的笑容一僵,低著頭沉默了良久後,這才緩緩地開口道:“其實真的沒什麽,就是昨天舒舒的幼兒園需要開家長會,本來小海是答應了要去幫舒舒開的,但是臨時有了點事情,就沒能趕得及。”


    “不過,後來我已經趕過去幫舒舒開過了家長會了,沒有耽誤舒舒的。”像是怕沈宵無悔,江母說完又連忙補充了一句。


    沈宵看著沈母,低聲問道:“林旭海親口答應過舒舒會去幫她開家長會嗎。”


    江母臉上的神色更加尷尬,她伸手將頭發別在了耳後,聲音有些幹澀和飄忽:“答應了,但小海是真的臨時有要緊事,不然……”


    “要緊事,是指喝酒嗎。”沈宵打斷道。


    江母沉默了,她的雙手不安的交疊在一起,柔和的目光也變得有些躲閃:“沒有,是真的有事情,有朋友找他。”


    沈宵點了點頭:“酒友嗎。”


    一針見血,毫不留情。


    實際上林旭海從一開始就沒有主動答應去給林舒舒開家長會,是江母看出了林舒舒渴望被父親關注,為了緩和他們父女的關係,江母才有意促成了這件事情,原本林旭海也答應了的,但誰知道會臨時出了那樣的事情……


    “林旭海今天出去做什麽了?”


    見江母沒有回應,沈宵心裏已經有數了。


    他點了點頭,剛要開口,一陣手機的震動聲在安靜的房間裏突兀的響了起來,沈宵拿出手機,待到看清楚上麵的號碼後,眼中閃過了一抹驚訝。


    電話剛一接通,江子溪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沈宵,你現在忙嗎?”


    她的聲音有些急促,讓沈宵的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不忙,你出什麽事了。”


    江子溪還沒有回答,卻突然聽到一道陰陽怪氣的男聲先一步響了起來。


    “喲,打電話搬救兵呢,打給誰呢,是你那個隻會吃軟飯的軟蛋老公,還是我不在的這兩年勾搭上新的姘頭了?”


    在聽到這道聲音後,沈宵的眼眸暗沉了下來,他想,他知道林旭海今天出去做什麽了。


    電話那端有些吵鬧,過了幾秒後江子溪的聲音才再次出現在電話當中:“我在公司遇到一點事情,你如果不忙的話,能不能……”


    “等我,馬上到,電話不要掛。”確認了江子溪的位置後,沈宵拿著電話在江母驚訝的目光中站起來直接朝著門外走去。


    他沒有解釋什麽,也不需要和江母解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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