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正的粉絲,就算男神瘦脫型都能認出他來。


    真正的粉絲,就算男神高斯模糊都能認出他來。


    真正的粉絲,就算男神變成馬賽克都能認出他來。


    作為歐爾麥特的十年老粉,我罔顧躺在地上的小天使和還處在呆滯狀態的老頭子,從小挎包裏掏出隨身攜帶的英雄海報和簽字筆,飛一般地迎了上去。


    這種隨便出門走走就偶遇歐爾麥特的事情以後還會有嗎?這種歐爾麥特身邊沒圍著一大串粉絲的事情以後還會有嗎?這種歐爾麥特玩變裝y被當場發現的事情以後還會有嗎?不,不存在的,沒有希望的,所以——


    男、男神!


    請務必幫我簽名!


    如果嫌棄海報太沒誠意的話,我脖子上還掛著條足足有八年高齡的歐兔項鏈,真的不考慮一下嗎!這都是粉絲對你森森的愛!


    有那麽一瞬間,我真的想把這條項鏈從胸口拎出來,但轉念想到因為總掛在身上,這條項鏈的磨損有點小嚴重,實在不好意思拿出來,這會兒還是算了。


    等下要是跟男神聊得好指不定還能再拿出來感動他一下,嘿嘿嘿,雖然沒什麽必要就是了。


    是真的沒必要。


    歐爾麥特現在就站在我對麵,顫顫巍巍地抬起一根手指指著我,頭發炸開,額頭冒汗,眼睛裏好像有小星星,嘴唇也在輕微地顫抖。


    我覺得他一定已經被我的粉絲力感動到了。


    哈——哈哈哈。


    ※


    然而再一次,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我心裏美滋滋,麵上也美滋滋地保持著舉爪子的姿勢,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歐爾麥特仍然沉浸在感動中,完全沒有要接我本子的意思。


    教練......這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啊......


    我於是冥思苦想,終於恍然大悟——


    對啊!


    歐爾麥特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把自己弄成這樣,隱姓埋名地出現在小天使周圍,聯想到小天使的屬性,這不就是我曾經腦補過的白發老爺爺深穀掉秘籍式的少年漫劇情嗎!


    如此別有深意,我怎麽能在這種時候就拆穿他呢?


    真正的粉絲,絕不給男神拖後腿。


    想到這裏,我忍著心絞痛把海報往挎包裏一塞,緊接著把小天使從地上撈起來,拍拍灰,站好,扶著他的肩膀義正辭嚴道:“出久,我看錯了,這絕對不是歐爾麥特!”


    我打得好主意,但我沒想到就在此時此刻,小天使竟然大喊一聲:


    “歐爾麥特,我發誓你的身份不是我往外說的!”


    我兩隻2.0的眼睛都看到男神虎軀一震。


    ......哦。


    ※


    場麵一度變得非常尷尬。


    這種尷尬像背景文字一樣飄在空氣中,等我們四個人默默走到海邊,默默在沙灘長椅上坐下,默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種尷尬仍然沒有消失。


    海風拂麵,海浪翻湧,幾隻雪白的海鷗張開翅膀在浪尖上盤旋。


    我搜腸刮肚地開始想台詞,小天使坐在我左邊玩手指,老頭子的黑氣幾乎要噴到我臉上,而歐爾麥特......歐爾麥特假裝四處看風景。


    我不敢看老頭子,也不好意思看男神,隻好盯著小天使猛瞧。


    他低著頭,抿著嘴唇,手臂弓著,能明顯看到上麵一層漂亮的肌肉,從前纖細的胳膊完全消失了。


    這健身的效果也太好了點,我一想到十幾年後小天使可能就會把自己練成第二個歐爾麥特,不僅沒有感到快樂,甚至還感到心如刀割。


    這種心痛感促使我打破了僵局。“所以說出久是在跟著歐爾麥特健身嗎?是因為要教你歐爾麥特才打扮成這樣的嗎?”


    綠穀小天使張了張嘴巴好像要說話,然而老頭子的黑氣終於控製不住了。


    “打扮?正常人能把自己打扮成這種樣子?分明就是這家夥水平有限,話又太多,半死不活地都把對手摁在地上了,就是不補刀,結果被人家臨死反撲吊起來錘。”


    ......


    我的第一反應是——


    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樣前衛的老頭子。


    等這個反應過後,我立刻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所有他先前的反常似乎都在腦海中串成了一條完整的線。


    “爸爸認識歐爾麥特嗎?!”


    “嘖,”老頭子扭頭,“我會不認識他?一口一個男神地叫,你倒是問問你‘男神’當年是誰救的他的小命。”


    我看向歐爾麥特,隻見全日本排名第一的英雄以一種根本不科學的姿勢“彭”地膨脹了起來,恢複了經常出現在電視前的模樣。


    但這威武霸氣的形象還沒保持兩秒鍾,男神頭頂的兩根金毛就都耷拉了下來,一手撓著後腦勺,十分硬撐地尬笑。


    “七海君實在是不留情麵啊,哈哈哈哈哈。”


    ......我覺得自己遭到了一萬點暴擊,現在隻剩下了一層薄薄的血皮。


    就在這時,綠穀小天使義不容辭地站出來接過話題:“可是在日本還有敵人能對歐爾麥特使壞嗎?歐爾麥特是無法被戰勝的才對吧。”


    是啊,是了。


    我終於知道有哪裏不對勁了。


    對於任何一個生活在日本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乃至對於全世界所有渴望英雄的人來說,歐爾麥特就像太陽一樣耀眼,無論敵人散布下的邪惡有多麽黑暗,隻要碰到了太陽的光輝就會全部被消蝕殆盡。


    這樣強大的歐爾麥特也會受傷嗎?


    這樣強大的歐爾麥特,也會碰到險些無法戰勝的情境嗎?


    是怎樣的敵人,能在第一英雄身上留下連父親出馬也不能治愈的傷痕,甚至還讓他的狀態都變得如此可怕?


    明明海邊十分炎熱,我卻像在三月裏被弄堂風吹中一樣,直直打了個哆嗦。


    “那家夥啊......那家夥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吧?”


    真奇怪呢,竟然用的是這樣疑問的語氣。


    仿佛感覺到了我的恐懼,歐爾麥特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在這種心情中,我還能保持清醒地決定,未來一個月都不要洗頭了,嗯。


    “你說的沒錯,七海少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確實是綠穀少年的‘教練’,隻不過不僅僅是個體能教練而已。我從大衛那裏聽說過,你曾經把綠穀少年的資料寄到他那裏去研究,那麽你就應該知道,並不是所有無個性的人都無法擁有個性的吧。”


    我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當時我還用這個研究結果安慰小天使來著,莫非是......歐爾麥特有辦法能激活小天使的個性?


    這也太強了吧......這種事情真的非常不科學啊......


    我豎起耳朵聽,知道接下來就是揭曉謎底的時刻。


    “既然討論到先天無個性後擁有的個性,就不得不提到一件事,我的個性說來有點特殊——”


    “喂喂,和小孩子說這些不太好吧?”老頭子忽然插嘴。


    爸!


    怎麽這樣!


    讓人家說完會怎樣!


    最討厭說話說一半的人了!


    我用眼神淩遲正把一隻手握拳放在嘴邊的老頭子,希望他能立刻收回瞪著歐爾麥特的視線,並且自覺把後麵的故事講完。


    然而老頭子並沒有接收到我的信號,或者說,他接收到了,但是完全選擇無視。


    “這種事情由你和跟你利益相關的人知道不就夠了嗎?有我在,我的女兒可不需要知道這些危險的東西啊,你這家夥還是抱著你的金磚繼續尋找繼承者比較好吧。”


    我歎了口氣,朝小天使那裏挪了挪。


    老頭子的語氣我很熟悉,一般在家裏他要是用出這種語氣,通常就意味著“爸爸是認真的”,“沒得商量”。


    綠穀出久給了我一個非常想說什麽但是又欲言又止的眼神。


    這甚至讓我更加惱火了。


    所幸從男神的隻言片語中也能聽出一些訊息:“如果校長推測的是真相,即使是你也無法置身事外吧,七海君,先前的襲擊,難道你認為隻是個巧合嗎?”


    什麽意思?


    “我還是那句話,我的女兒我自己會訓練的,就是把她練到爬不起來也一定會掌握這種個性。”老頭子寸步不讓地頂道,“但是在訓練之外,這種隻會讓她分心的消息就沒必要知道了。”


    等等!爸爸!我沒有同意啊!


    ——“七海君,對孩子不要太苛刻嘛......”


    對啊!


    ——“這是一個寫出‘美國夢計劃’的家夥說出來的話嗎?”


    “哈?”我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時機,“美國夢計劃?什麽是美國夢計劃?”


    綠穀出久的臉綠了。


    ※


    這場對話簡直是不歡而散,在分開時,歐爾麥特又摸了摸我的頭發,還給我在衣服上簽了名,但這些都不能讓我感到快樂。


    我的心裏一直盤旋著太多問題。


    老頭子到底是什麽身份?他到底知道什麽?到底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在這之後醞釀?


    這些問題得不到解決,我的心裏七上八下,抓心撓肝地癢。


    在回家路上,我隻好旁敲側擊地問:“爸爸先前一直在給歐爾麥特治療嗎?以你的個性都無能為力嗎?”


    大概意識到我的試探,老頭子無奈地笑了笑。


    “隻能做到暫時的緩解罷了,”他搖頭,“女兒,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人力不可及的事,不僅人力,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連神都做不到的事。”


    這話不假。


    比如時間倒流,比如死者複生,比如追爆炸頭。


    唉。


    我仰天長歎,老頭子的聲音從邊上幽幽傳來——


    “但考雄英絕對不是其中之一哦~”


    ......


    所以說您老人家還沒放棄讓我考進雄英的夢想嗎?


    這一定是個士傑高中英雄科畢業的中年男子最後的掙紮了吧。


    嘛,算了。


    我一定會考上雄英的。


    ※


    老頭子帶著我一直走到離家最近的一個岔路口,才出發去醫院加班。


    我順著長長的街道往前走,日上三竿,太陽光直直往下打,打得我不得不伸手在眼前遮太陽。


    再往前一些,就看到有個人影撐著把花傘站在路口。


    是媽媽。


    盡管距離太遠,看不真切,但我明顯感覺到她的等待,她在牽掛著什麽人,帶著些焦急,帶著些憂慮。


    在那一個瞬間我忽然明白,她在等待的人不是爸爸,而是我。


    那場慘烈的事件,那場為了要救更多人而無法救我的事,也許她並不是不自責的,但她從來沒有說過,甚至沒有說過道歉的話。


    我明白她也永遠不會這麽說。


    也許......也許我也並不需要她對我這麽說。


    我的母親是個英雄,在更多人的生命和我的生命之間,或許她天然地就會選擇的話更多人的生命吧;就算是老頭子,如果同時有兩個傷患需要他救治,天然地他就會來救我吧。


    英雄果然還是不同的。


    有一瞬間我想到,要是我考上了雄英,要是我成為了影響,要是未來有一個時刻,需要我來選擇,去救其他人、更多人還是那些我在意的人,我會怎麽選擇呢?


    我不知道。


    算啦,放寬心吧,七海和音。


    想什麽呢,說的好像想救誰就能救誰一樣。


    我快步向媽媽走去,先前一直淤積著的苦惱,終於像太陽下的薄冰一樣漸漸散去。


    像爸爸一樣,她也是愛我的,我知道。


    去救其他人,去救更多的人,也許這也沒什麽不好。


    我想著。


    如果不這樣的話,怎麽能算是個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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