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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嬤嬤一聽, 立刻搖頭道:“這怎麽行呢小姐, 還是我陪你進去或者老宋陪你進去,另外一個人守在外麵就行了吧, 小姐如何好一個人進去呢,不行不行。”
初一道:“就這樣決定了, 我總覺得富順縣有些問題, 你們在外麵等我的消息就好,我進去了想出來容易, 可是你們進去了萬一出不來怎麽辦?”
宋嬤嬤聽了卻更是反對道 :“小姐,照你這麽說,這富順縣跟龍潭虎穴一般,那就更不能讓你一個人進去了。”
初一卻很是堅決:“就這樣決定了, 到了下一個村子,你們就留在那裏, 我一個人進入這富順縣。”
於是, 到了下一個村子外,初一便下了馬車,獨自一人快速的往富順縣縣城而去。
宋嬤嬤和宋管家擔心的看著初一的背影,最終宋管家道:“我們進村子吧,看看能不能從村子裏打聽到一些消息。”
宋嬤嬤和宋管家進入村子, 隻是才進入村子, 宋管家和宋嬤嬤就覺得有些不對, 這個村子實在是太過安靜了一些,而這個安靜不是因為氣氛寧靜,反而其中帶著緊張焦慮的氣氛,更讓宋嬤嬤兩人覺得奇怪的是,如今已經是傍晚時分,按理說村子裏應該十分熱鬧才對,這時候可是炊煙升起,回家吃飯的時候,可是進了村子裏,兩人連人都沒有見到幾個,就算見到了,那些人也是腳步匆匆,埋頭就走。
這讓宋嬤嬤和宋管家覺得他們進入的不是一個普通的村子,而是什麽賊窩的感覺,兩人原本想著另外找一個村子,但是想到初一離開之前隻知道他們在這個村子,最終也隻能作罷。
找到了村長,租了一間房子住了下來,宋嬤嬤收拾房子,而宋管家則去找村裏人買一些東西的同時也打聽消息。
等宋嬤嬤收拾好房間,宋管家也回來了,宋嬤嬤正要問他打聽到了什麽消息時,就見宋管家一臉慘白,一邊去牽馬道:“我要快點去將小姐追回來。”
宋嬤嬤問道:“怎麽了?”
宋管家看向宋嬤嬤,小聲道:“我打聽到富順縣爆發瘟疫,我要快點去將小姐追回來,你去收拾東西,等我們回來了,我們立刻就走。”雖然這郊外的小村莊並沒有爆發瘟疫,但是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發呢,所以還是趕快離開比較好。
宋嬤嬤聽到瘟疫兩個字,立刻嚇得雙腿發軟,這瘟疫一旦爆發就是等死的命啊,不說生靈塗炭吧,凡是染上瘟疫的,都隻有受盡折磨等死的份。
想到那些得了瘟疫的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隻能等死的樣子,宋嬤嬤立刻急了:“你快走,快點,去將小姐追回來,快點啊。”
宋管家立刻騎上馬又帶著一匹馬往富順縣而去,而宋嬤嬤則著急忙慌的收拾東西,就等著宋管家帶初一回來,立刻離開這裏。
而宋管家這邊,居然在半路上就遇到了一臉凝重之色匆匆而來的初一,宋管家鬆了一口氣,立刻從馬上下來,喚道:“小姐,嚇死小人了,我真擔心追不上你,讓你進了那富順縣。”
初一見了宋管家,也是鬆了一口氣,她趕緊從醫箱裏掏出一個瓶子,對著自己和宋管家全身上下噴了一個遍,又掏出一丸藥遞給宋管家讓他吃了以後,才道:“走,我們快點回去。”
兩人趁著夜色,回到了租住的村屋,宋嬤嬤一看到兩人回來,放下心的同時,也催促道:“小姐,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吧,不過真的爆發瘟疫了嗎?”如果爆發瘟疫了,為什麽這周圍的百姓不離開此地呢?
初一一邊從藥箱裏掏出紙筆開始寫信,一邊卻道:“的確是有瘟疫發生,我在城門口被官兵攔下來了,官兵說聖上已經下旨讓四皇子過來富順縣處理瘟疫之事,四皇子到此已經五六天,嚴禁人群流動,富順縣隻準進不準出,免得將瘟疫帶出來擴大傳染範圍,但是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我不能離開這裏,宋管家,你帶著宋嬤嬤趕快離開此地,先去蜀州等我,如果我,”初一頓了頓,才接著道:“如果我有什麽不幸,你就將我的信送回揚州。”
宋嬤嬤驚叫道:“什麽?小姐你怎可一身犯險?你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你讓我們如何和大人公子交代?舅老爺今年便要春闈,想來結果也快出來了,難道你讓舅老爺在登科之時,得到的卻是你的死訊嗎?小姐,不要啊,”宋嬤嬤老淚縱橫,嚎哭道:“小姐,你是千金之軀,那些瘟疫之事,自然有其他大夫去想辦法,你剛剛不是說了嗎?四皇子就要來了,他肯定會將太醫帶過來,有太醫在,這瘟疫很快就會好的,小姐,我們走吧。”
初一道:“就是因為爆發瘟疫了我才不能走,四皇子貴為龍子,都呆在富順縣內,我不過一個官家女子而已,如何待不得,再說,我的醫術治好那麽多的不治之症,這瘟疫難道還能難倒我不成?我留在這裏,憑借著我的醫術,不知道能救多少人呢,再說,我也不一定會死,嬤嬤你忘記了嗎?我的藥蟲已經煉製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死。”
宋嬤嬤和宋管家卻是怎麽也不同意,初一卻道:“我自然有自保的能力,可是如果你們留下來,我想要保護你們也是分身乏術,再說,我讓你們隻是先去那成都待著,如果我沒事兒,我自會回來見你們啊,放心放心,走吧,今晚就走。”
宋嬤嬤一邊害怕的顫抖,一邊哭著道:“小姐,嬤嬤留下來陪你。”
初一道:“宋嬤嬤,你也一起離開。”
說著,初一將信交給宋管家,對宋管家道:“明天一早就走。”
第二天,初一將宋管家和宋嬤嬤送走後,她再次背著自己的藥箱去了富順縣。
富順縣城門口,幾個神色焦慮暴躁的士兵守著,見到初一後,立刻阻止道:“奉四皇子之命,關閉城門進出,城中爆發瘟疫,如果不是什麽要事,就快快離開。”
初一穿著一身男裝,笑起來卻明眸皓齒,春光明媚,她道:“這位大哥,我是大夫,聽說城中瘟疫,特來盡一份綿薄之力。”
幾個士兵聽了,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她,隨後眼裏的詫異變成了佩服,他們這些守門的官兵,看多了想要逃走的人,卻還沒有看過無親無故隻因為是大夫就想要進城的人。
原本疾言厲色的官兵收斂厲色,神色溫和下來道:“這位大夫,我看你年紀尚小,想來醫術也,也不怎麽樣,這瘟疫可不是風寒這種小病,所以我看,你這綿薄之力也盡不了,還是走吧。”
初一依舊笑著,道:“救死扶傷是我們這些醫者因盡的義務和責任,這位大哥,你不必勸我,如果我真的不幸染病殞命,那也是我醫術不精的錯,和其他人無關,我可能醫術的確不太好,但是熬藥照顧病人這種事情我卻是可以做到的,又怎麽能不說連綿薄之力都無法盡到呢。”
幾位官兵聽了初一話麵麵相覷,最終還是由最開始的那一位官兵開口道:“小大夫高義,我姓唐,大家都叫我唐大,你喚我唐大哥就好,隻是這進城之事卻是不用再提,這城中這幾天陸陸續續來了很多醫者,缺你一個不缺,還是速速離去吧。”
初一拱手道:“多謝唐大哥的提醒,恰好,如同你所說,這城內的醫者缺我一個不缺,但是多我一個也不多啊,還請唐大哥通融通融,放我進去,如果唐大哥做不了主,就請找能做主的來,可否。”
唐大有些氣惱道:“誒我說你這個人,見過沒臉沒皮想要活著的,還從來沒有見過沒臉沒皮想要送死的,總之不行不行,快走吧。”
初一道:“你真的不讓我進去?”
唐大不耐煩道:“不讓不讓,快走,小心我把你抓起來關進牢裏。”
初一見此,便道:“那好吧,那你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初一幹脆的拿了金針出來,一針紮下去,將唐大定在了原地。
唐大見自己不能動,心中大駭,連聲呼道:“快來人快來人啊,有人要闖城門了。”
“舅舅不用擔心,我的手段舅舅難道還不知道嗎?”初一說看了一眼姚一思,讓姚一思放心:“而且我和初元的身邊怎麽能說沒有大人呢,宋管家和宋嬤嬤跟在我們身邊,舅舅就不用擔心了,倒是舅舅,你身邊以後就由李管家照看了,有什麽事情就找李管家。”
初一不厭其煩的再次囑咐姚一思,他們一年前來到京城,通過初一高超的醫術賺的錢,在京城置辦了一些產業,房子雖然隻是一個不大的二進院子,但是還是買了幾個仆人照看著,李管家,宋管家和宋嬤嬤就是這樣的仆人。
宋管家和宋嬤嬤是一對夫妻,宋管家和宋嬤嬤之前一直管著內院的事情,因為姚一思和初一初元都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身邊並沒有小廝丫鬟跟著,院子裏的其他事情一般都是宋管家和宋嬤嬤照看。
這次離開京城去到蘇州,宋管家和宋嬤嬤就跟著兄妹二人一起前往,順便照顧兩個孩子。
“舅老爺不用擔心,小人夫妻兩個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和小少爺的。”宋管家笑著回道。
宋管家和宋嬤嬤都才三十幾歲的樣子,都是老實能幹的人,這一年來照顧初一兄妹和姚一思,可以說是盡心盡力,都是可以信任的。
“是啊。您不用擔心,宋管家和宋嬤嬤都是值得信任的。”賈璉笑著勸說焦慮不安想要跟著一起上船的姚一思。
安撫好姚一思後,初一才對賈璉道:“望璉二哥保重,還有,這幾本書我送給你。”初一將用藍色包裹包住的幾本書遞給賈璉:“雖然不是多麽高明的東西,但是裏麵有很多實用的東西,希望你能好好利用。”
她給賈璉的幾本書裏,有一本是各種疑難雜症的解決辦法,還有各種具有傳染性的疾病的預防方法,還有一本講的是食療,俗話說藥補不如食補,裏麵有一些小方子對調養身體非常好用。
初一對賈璉未來的道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希望她給的東西能夠給賈璉帶來一些幫助。
“謝謝。”賈璉鄭重的點了點頭。
以初一現在的威望,她的醫書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這幾本醫書,他可以用來做很多事情。
“舅舅好好讀書,我和初元以後就要依靠舅舅了,希望明年能夠聽到舅舅的好消息,還有璉二哥,你也保重。”初一最後對賈璉說道。
“好,初一初元,你們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姚一思紅了眼眶,看著自己兩個不過才十歲,卻已經可以獨當一麵的外甥。
“保重,初元你要好好保護初一知道嗎?”賈璉看著板著一張小臉的初元道。
初元點頭,這才牽著初一的手在宋管家夫妻兩個的護持下上了船。
初元看著漸漸遠離的碼頭還有碼頭上站的人,來的時候是他和初一還有舅舅,走的時候,卻是他和初一兩個人,他和初一總歸是沒有分開的。
兩人住在船上自己的客房裏,兩個人都已經十歲,已經到了該注意男女大防的時候了,所以他們訂了兩間客房,因為出的錢多,所以客房的麵積不小,各種家具擺設也算是齊全,雖然依舊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卻也比之前兩年多在外麵行走的時候要來的舒服。
初一覺得這有錢就是一個好,至少有錢的時候,能得到的享受都能得到。
初一和初元在通州碼頭坐船,走京杭大運河一路順流而下到揚州下船,速度快,也舒服很多,而此時正是上船的第一天,兩人都是沒有做過大船,這樣進行長途遠航的人,所以剛開始兩天兩人很是興致勃勃,看著遼闊的水麵,飛翔的水鳥,偶爾躍上水麵的魚兒,以及沿途風光,都覺得新鮮無比。
因為沿途經過的地方很多,風光人情各不相同,所以兩人並不覺得無聊,不過他們也沒有一天到晚都在玩耍,而是已經按照時間表的安排,各自學習。
白天的時候,兩人總是呆在一起,初元看書,練字,背書,彈琴,畫畫,初一看書,將自己腦海裏的醫書抄出來,偶爾也彈琴畫畫,或者聽初元彈琴畫畫,吃著點心。
初元和初一雖然從一歲多的時候就開始跟著姚一思四處遊蕩,未曾接受過正統的教育,一直都是姚一思在教導兩人,等到他們在京城安頓下來之後,初一和賈璉認識後,才開始正式接受教育,學習君子六藝或者女兒家該學習的德言容功,但是姚一思是個讀書人,該教他們的都會教導他們,所以琴棋書畫初元和初一都是早就開始學習的。
所以琴棋書畫雖然不說精湛,卻也看得過去,用來自娛自樂是綽綽有餘的。
“小姐。”宋嬤嬤端著一盤點心,一碟水果走了進來,放在桌子上,便又出去了。
“哥哥,過來吃點水果。”初一放下手裏的筆,招呼初元過來吃水果。
初元點點頭,也放下手裏的書,走過來做到初一的身邊。
“小姐,小少爺,馬上就要到下一個碼頭了,要不要上前逛一逛?”宋嬤嬤端了水過來給初一和初元洗手用。
初一搖頭:“我就不去了,哥哥你呢,想要去的話就跟著去逛一逛吧。”
初一擦幹淨手,拿了一顆杏子吃起來。
初元也搖頭:“我也不去了,宋嬤嬤和宋管家去吧,多買一些果脯,新鮮水果回來,好吃的特產也買一點,還有各色糕點也要,其他的就你和宋管家看著辦吧。”
初元交代的一些都是初一喜歡吃的,果脯,水果,糕點,各種特產讓初一打發一下時間,他和初一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但是相對而言,初一是個女孩子,愛吃一些零食,作為哥哥,初元自然要為初一考慮周到一些。
宋嬤嬤點點頭:“知道小少爺,不過我還是留在船上照顧你們的好,讓老宋去岸上買東西就好了。”宋嬤嬤慈愛的看著初元和初一,明明都不過才十歲大小,卻都相當的懂事乖巧,宋嬤嬤覺得跟著這樣的主人不能更好了。
等船停靠在碼頭,宋管家來回稟了一聲,就拿著錢上了岸,這裏是碼頭,相當的繁華,所以要買什麽東西,一般在碼頭就可以全部買到,初一靠在窗前往外看,看著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沉靜。
“妹妹在看什麽?”初元走過來,和初一一起往外麵看。
他一眼就看出初一是有些無聊了,但是初一不願意出去走動,初元也沒有辦法。
“什麽也沒有看,隻是在發呆。”初一拉著初元的手,一起坐在窗口的矮榻上,轉頭又帶著好奇看向旁邊剛剛停靠的一艘巨大華麗的寶船,船上有士兵,還有一些穿著黑色衣服的水手,吆喝著開始往碼頭上搬運一些貨物。
初元也看向這艘寶船,那船上此時正有一個穿著青色綢緞的男人帶著一群穿著淺褐色衣服的下人從船艙中走到甲板上,要下船去。
跟著初一身邊耳濡目染的初元立刻一眼就看出那個男人是個太監。
初元和初一對視一眼,有太監在此,想來那寶船上的人不是什麽普通人,不過他們和那船上的人沒有什麽關係,隻希望不要有什麽事情發生才好。
初一拿了一塊糕點,一點一點掰碎扔進河裏,很快就有小魚跳起來將糕點碎屑給吃掉:“哥哥你看,河裏有好多魚啊。”
“等去了江南那邊,那裏的園林十分有名,你想看多少魚都行。”初元也低頭看著水裏模模糊糊的魚:“隻是妹妹,林家的那位夫人是賈家的姑娘,我們這樣乍然過去,是不是有些……”
初元總歸是有些擔心這一次的行程的,賈敏能夠把控整個林府十幾年,不難想象賈敏的能力,他們兩個現在不過是小孩子,就算對於林家的意義重大,但是賈敏作為主母,按照關係算來還是他們的嫡母呢,他們行動起來就會束手束腳。
初元對自己倒是不擔心,畢竟他是男孩子,就算去了林家,將來也是在外院生活,但是初一卻不一樣,初一是個女孩子,是要在主母手下討生活的,相對而言,她就是去受罪的,而他是去享福的,這麽一對比,初元對於去林府這件事就顯得猶猶豫豫,不太願意了。
“哥哥,不要擔心,所有的情況我都已經考慮清楚了,雖然我們並沒有見過母親,但是為人子女,為母親報仇,卻是必須的。”初一淡淡道。
和初元真的沒有和母親接觸不同,初一是知道他們的生身母親是怎樣一個愛著他們的人,在肚子裏的時候,姚氏因為要躲避賈敏派來追查的人,所以一直都是躲藏起來的,除了姚一思外,沒有和任何外人接觸過,所以姚氏經常撫摸著肚子和肚子裏的孩子說話。
宋嬤嬤一聽, 立刻搖頭道:“這怎麽行呢小姐, 還是我陪你進去或者老宋陪你進去,另外一個人守在外麵就行了吧, 小姐如何好一個人進去呢,不行不行。”
初一道:“就這樣決定了, 我總覺得富順縣有些問題, 你們在外麵等我的消息就好,我進去了想出來容易, 可是你們進去了萬一出不來怎麽辦?”
宋嬤嬤聽了卻更是反對道 :“小姐,照你這麽說,這富順縣跟龍潭虎穴一般,那就更不能讓你一個人進去了。”
初一卻很是堅決:“就這樣決定了, 到了下一個村子,你們就留在那裏, 我一個人進入這富順縣。”
於是, 到了下一個村子外,初一便下了馬車,獨自一人快速的往富順縣縣城而去。
宋嬤嬤和宋管家擔心的看著初一的背影,最終宋管家道:“我們進村子吧,看看能不能從村子裏打聽到一些消息。”
宋嬤嬤和宋管家進入村子, 隻是才進入村子, 宋管家和宋嬤嬤就覺得有些不對, 這個村子實在是太過安靜了一些,而這個安靜不是因為氣氛寧靜,反而其中帶著緊張焦慮的氣氛,更讓宋嬤嬤兩人覺得奇怪的是,如今已經是傍晚時分,按理說村子裏應該十分熱鬧才對,這時候可是炊煙升起,回家吃飯的時候,可是進了村子裏,兩人連人都沒有見到幾個,就算見到了,那些人也是腳步匆匆,埋頭就走。
這讓宋嬤嬤和宋管家覺得他們進入的不是一個普通的村子,而是什麽賊窩的感覺,兩人原本想著另外找一個村子,但是想到初一離開之前隻知道他們在這個村子,最終也隻能作罷。
找到了村長,租了一間房子住了下來,宋嬤嬤收拾房子,而宋管家則去找村裏人買一些東西的同時也打聽消息。
等宋嬤嬤收拾好房間,宋管家也回來了,宋嬤嬤正要問他打聽到了什麽消息時,就見宋管家一臉慘白,一邊去牽馬道:“我要快點去將小姐追回來。”
宋嬤嬤問道:“怎麽了?”
宋管家看向宋嬤嬤,小聲道:“我打聽到富順縣爆發瘟疫,我要快點去將小姐追回來,你去收拾東西,等我們回來了,我們立刻就走。”雖然這郊外的小村莊並沒有爆發瘟疫,但是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發呢,所以還是趕快離開比較好。
宋嬤嬤聽到瘟疫兩個字,立刻嚇得雙腿發軟,這瘟疫一旦爆發就是等死的命啊,不說生靈塗炭吧,凡是染上瘟疫的,都隻有受盡折磨等死的份。
想到那些得了瘟疫的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隻能等死的樣子,宋嬤嬤立刻急了:“你快走,快點,去將小姐追回來,快點啊。”
宋管家立刻騎上馬又帶著一匹馬往富順縣而去,而宋嬤嬤則著急忙慌的收拾東西,就等著宋管家帶初一回來,立刻離開這裏。
而宋管家這邊,居然在半路上就遇到了一臉凝重之色匆匆而來的初一,宋管家鬆了一口氣,立刻從馬上下來,喚道:“小姐,嚇死小人了,我真擔心追不上你,讓你進了那富順縣。”
初一見了宋管家,也是鬆了一口氣,她趕緊從醫箱裏掏出一個瓶子,對著自己和宋管家全身上下噴了一個遍,又掏出一丸藥遞給宋管家讓他吃了以後,才道:“走,我們快點回去。”
兩人趁著夜色,回到了租住的村屋,宋嬤嬤一看到兩人回來,放下心的同時,也催促道:“小姐,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吧,不過真的爆發瘟疫了嗎?”如果爆發瘟疫了,為什麽這周圍的百姓不離開此地呢?
初一一邊從藥箱裏掏出紙筆開始寫信,一邊卻道:“的確是有瘟疫發生,我在城門口被官兵攔下來了,官兵說聖上已經下旨讓四皇子過來富順縣處理瘟疫之事,四皇子到此已經五六天,嚴禁人群流動,富順縣隻準進不準出,免得將瘟疫帶出來擴大傳染範圍,但是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我不能離開這裏,宋管家,你帶著宋嬤嬤趕快離開此地,先去蜀州等我,如果我,”初一頓了頓,才接著道:“如果我有什麽不幸,你就將我的信送回揚州。”
宋嬤嬤驚叫道:“什麽?小姐你怎可一身犯險?你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你讓我們如何和大人公子交代?舅老爺今年便要春闈,想來結果也快出來了,難道你讓舅老爺在登科之時,得到的卻是你的死訊嗎?小姐,不要啊,”宋嬤嬤老淚縱橫,嚎哭道:“小姐,你是千金之軀,那些瘟疫之事,自然有其他大夫去想辦法,你剛剛不是說了嗎?四皇子就要來了,他肯定會將太醫帶過來,有太醫在,這瘟疫很快就會好的,小姐,我們走吧。”
初一道:“就是因為爆發瘟疫了我才不能走,四皇子貴為龍子,都呆在富順縣內,我不過一個官家女子而已,如何待不得,再說,我的醫術治好那麽多的不治之症,這瘟疫難道還能難倒我不成?我留在這裏,憑借著我的醫術,不知道能救多少人呢,再說,我也不一定會死,嬤嬤你忘記了嗎?我的藥蟲已經煉製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死。”
宋嬤嬤和宋管家卻是怎麽也不同意,初一卻道:“我自然有自保的能力,可是如果你們留下來,我想要保護你們也是分身乏術,再說,我讓你們隻是先去那成都待著,如果我沒事兒,我自會回來見你們啊,放心放心,走吧,今晚就走。”
宋嬤嬤一邊害怕的顫抖,一邊哭著道:“小姐,嬤嬤留下來陪你。”
初一道:“宋嬤嬤,你也一起離開。”
說著,初一將信交給宋管家,對宋管家道:“明天一早就走。”
第二天,初一將宋管家和宋嬤嬤送走後,她再次背著自己的藥箱去了富順縣。
富順縣城門口,幾個神色焦慮暴躁的士兵守著,見到初一後,立刻阻止道:“奉四皇子之命,關閉城門進出,城中爆發瘟疫,如果不是什麽要事,就快快離開。”
初一穿著一身男裝,笑起來卻明眸皓齒,春光明媚,她道:“這位大哥,我是大夫,聽說城中瘟疫,特來盡一份綿薄之力。”
幾個士兵聽了,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她,隨後眼裏的詫異變成了佩服,他們這些守門的官兵,看多了想要逃走的人,卻還沒有看過無親無故隻因為是大夫就想要進城的人。
原本疾言厲色的官兵收斂厲色,神色溫和下來道:“這位大夫,我看你年紀尚小,想來醫術也,也不怎麽樣,這瘟疫可不是風寒這種小病,所以我看,你這綿薄之力也盡不了,還是走吧。”
初一依舊笑著,道:“救死扶傷是我們這些醫者因盡的義務和責任,這位大哥,你不必勸我,如果我真的不幸染病殞命,那也是我醫術不精的錯,和其他人無關,我可能醫術的確不太好,但是熬藥照顧病人這種事情我卻是可以做到的,又怎麽能不說連綿薄之力都無法盡到呢。”
幾位官兵聽了初一話麵麵相覷,最終還是由最開始的那一位官兵開口道:“小大夫高義,我姓唐,大家都叫我唐大,你喚我唐大哥就好,隻是這進城之事卻是不用再提,這城中這幾天陸陸續續來了很多醫者,缺你一個不缺,還是速速離去吧。”
初一拱手道:“多謝唐大哥的提醒,恰好,如同你所說,這城內的醫者缺我一個不缺,但是多我一個也不多啊,還請唐大哥通融通融,放我進去,如果唐大哥做不了主,就請找能做主的來,可否。”
唐大有些氣惱道:“誒我說你這個人,見過沒臉沒皮想要活著的,還從來沒有見過沒臉沒皮想要送死的,總之不行不行,快走吧。”
初一道:“你真的不讓我進去?”
唐大不耐煩道:“不讓不讓,快走,小心我把你抓起來關進牢裏。”
初一見此,便道:“那好吧,那你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初一幹脆的拿了金針出來,一針紮下去,將唐大定在了原地。
唐大見自己不能動,心中大駭,連聲呼道:“快來人快來人啊,有人要闖城門了。”
“舅舅不用擔心,我的手段舅舅難道還不知道嗎?”初一說看了一眼姚一思,讓姚一思放心:“而且我和初元的身邊怎麽能說沒有大人呢,宋管家和宋嬤嬤跟在我們身邊,舅舅就不用擔心了,倒是舅舅,你身邊以後就由李管家照看了,有什麽事情就找李管家。”
初一不厭其煩的再次囑咐姚一思,他們一年前來到京城,通過初一高超的醫術賺的錢,在京城置辦了一些產業,房子雖然隻是一個不大的二進院子,但是還是買了幾個仆人照看著,李管家,宋管家和宋嬤嬤就是這樣的仆人。
宋管家和宋嬤嬤是一對夫妻,宋管家和宋嬤嬤之前一直管著內院的事情,因為姚一思和初一初元都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身邊並沒有小廝丫鬟跟著,院子裏的其他事情一般都是宋管家和宋嬤嬤照看。
這次離開京城去到蘇州,宋管家和宋嬤嬤就跟著兄妹二人一起前往,順便照顧兩個孩子。
“舅老爺不用擔心,小人夫妻兩個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和小少爺的。”宋管家笑著回道。
宋管家和宋嬤嬤都才三十幾歲的樣子,都是老實能幹的人,這一年來照顧初一兄妹和姚一思,可以說是盡心盡力,都是可以信任的。
“是啊。您不用擔心,宋管家和宋嬤嬤都是值得信任的。”賈璉笑著勸說焦慮不安想要跟著一起上船的姚一思。
安撫好姚一思後,初一才對賈璉道:“望璉二哥保重,還有,這幾本書我送給你。”初一將用藍色包裹包住的幾本書遞給賈璉:“雖然不是多麽高明的東西,但是裏麵有很多實用的東西,希望你能好好利用。”
她給賈璉的幾本書裏,有一本是各種疑難雜症的解決辦法,還有各種具有傳染性的疾病的預防方法,還有一本講的是食療,俗話說藥補不如食補,裏麵有一些小方子對調養身體非常好用。
初一對賈璉未來的道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希望她給的東西能夠給賈璉帶來一些幫助。
“謝謝。”賈璉鄭重的點了點頭。
以初一現在的威望,她的醫書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這幾本醫書,他可以用來做很多事情。
“舅舅好好讀書,我和初元以後就要依靠舅舅了,希望明年能夠聽到舅舅的好消息,還有璉二哥,你也保重。”初一最後對賈璉說道。
“好,初一初元,你們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姚一思紅了眼眶,看著自己兩個不過才十歲,卻已經可以獨當一麵的外甥。
“保重,初元你要好好保護初一知道嗎?”賈璉看著板著一張小臉的初元道。
初元點頭,這才牽著初一的手在宋管家夫妻兩個的護持下上了船。
初元看著漸漸遠離的碼頭還有碼頭上站的人,來的時候是他和初一還有舅舅,走的時候,卻是他和初一兩個人,他和初一總歸是沒有分開的。
兩人住在船上自己的客房裏,兩個人都已經十歲,已經到了該注意男女大防的時候了,所以他們訂了兩間客房,因為出的錢多,所以客房的麵積不小,各種家具擺設也算是齊全,雖然依舊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卻也比之前兩年多在外麵行走的時候要來的舒服。
初一覺得這有錢就是一個好,至少有錢的時候,能得到的享受都能得到。
初一和初元在通州碼頭坐船,走京杭大運河一路順流而下到揚州下船,速度快,也舒服很多,而此時正是上船的第一天,兩人都是沒有做過大船,這樣進行長途遠航的人,所以剛開始兩天兩人很是興致勃勃,看著遼闊的水麵,飛翔的水鳥,偶爾躍上水麵的魚兒,以及沿途風光,都覺得新鮮無比。
因為沿途經過的地方很多,風光人情各不相同,所以兩人並不覺得無聊,不過他們也沒有一天到晚都在玩耍,而是已經按照時間表的安排,各自學習。
白天的時候,兩人總是呆在一起,初元看書,練字,背書,彈琴,畫畫,初一看書,將自己腦海裏的醫書抄出來,偶爾也彈琴畫畫,或者聽初元彈琴畫畫,吃著點心。
初元和初一雖然從一歲多的時候就開始跟著姚一思四處遊蕩,未曾接受過正統的教育,一直都是姚一思在教導兩人,等到他們在京城安頓下來之後,初一和賈璉認識後,才開始正式接受教育,學習君子六藝或者女兒家該學習的德言容功,但是姚一思是個讀書人,該教他們的都會教導他們,所以琴棋書畫初元和初一都是早就開始學習的。
所以琴棋書畫雖然不說精湛,卻也看得過去,用來自娛自樂是綽綽有餘的。
“小姐。”宋嬤嬤端著一盤點心,一碟水果走了進來,放在桌子上,便又出去了。
“哥哥,過來吃點水果。”初一放下手裏的筆,招呼初元過來吃水果。
初元點點頭,也放下手裏的書,走過來做到初一的身邊。
“小姐,小少爺,馬上就要到下一個碼頭了,要不要上前逛一逛?”宋嬤嬤端了水過來給初一和初元洗手用。
初一搖頭:“我就不去了,哥哥你呢,想要去的話就跟著去逛一逛吧。”
初一擦幹淨手,拿了一顆杏子吃起來。
初元也搖頭:“我也不去了,宋嬤嬤和宋管家去吧,多買一些果脯,新鮮水果回來,好吃的特產也買一點,還有各色糕點也要,其他的就你和宋管家看著辦吧。”
初元交代的一些都是初一喜歡吃的,果脯,水果,糕點,各種特產讓初一打發一下時間,他和初一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但是相對而言,初一是個女孩子,愛吃一些零食,作為哥哥,初元自然要為初一考慮周到一些。
宋嬤嬤點點頭:“知道小少爺,不過我還是留在船上照顧你們的好,讓老宋去岸上買東西就好了。”宋嬤嬤慈愛的看著初元和初一,明明都不過才十歲大小,卻都相當的懂事乖巧,宋嬤嬤覺得跟著這樣的主人不能更好了。
等船停靠在碼頭,宋管家來回稟了一聲,就拿著錢上了岸,這裏是碼頭,相當的繁華,所以要買什麽東西,一般在碼頭就可以全部買到,初一靠在窗前往外看,看著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沉靜。
“妹妹在看什麽?”初元走過來,和初一一起往外麵看。
他一眼就看出初一是有些無聊了,但是初一不願意出去走動,初元也沒有辦法。
“什麽也沒有看,隻是在發呆。”初一拉著初元的手,一起坐在窗口的矮榻上,轉頭又帶著好奇看向旁邊剛剛停靠的一艘巨大華麗的寶船,船上有士兵,還有一些穿著黑色衣服的水手,吆喝著開始往碼頭上搬運一些貨物。
初元也看向這艘寶船,那船上此時正有一個穿著青色綢緞的男人帶著一群穿著淺褐色衣服的下人從船艙中走到甲板上,要下船去。
跟著初一身邊耳濡目染的初元立刻一眼就看出那個男人是個太監。
初元和初一對視一眼,有太監在此,想來那寶船上的人不是什麽普通人,不過他們和那船上的人沒有什麽關係,隻希望不要有什麽事情發生才好。
初一拿了一塊糕點,一點一點掰碎扔進河裏,很快就有小魚跳起來將糕點碎屑給吃掉:“哥哥你看,河裏有好多魚啊。”
“等去了江南那邊,那裏的園林十分有名,你想看多少魚都行。”初元也低頭看著水裏模模糊糊的魚:“隻是妹妹,林家的那位夫人是賈家的姑娘,我們這樣乍然過去,是不是有些……”
初元總歸是有些擔心這一次的行程的,賈敏能夠把控整個林府十幾年,不難想象賈敏的能力,他們兩個現在不過是小孩子,就算對於林家的意義重大,但是賈敏作為主母,按照關係算來還是他們的嫡母呢,他們行動起來就會束手束腳。
初元對自己倒是不擔心,畢竟他是男孩子,就算去了林家,將來也是在外院生活,但是初一卻不一樣,初一是個女孩子,是要在主母手下討生活的,相對而言,她就是去受罪的,而他是去享福的,這麽一對比,初元對於去林府這件事就顯得猶猶豫豫,不太願意了。
“哥哥,不要擔心,所有的情況我都已經考慮清楚了,雖然我們並沒有見過母親,但是為人子女,為母親報仇,卻是必須的。”初一淡淡道。
和初元真的沒有和母親接觸不同,初一是知道他們的生身母親是怎樣一個愛著他們的人,在肚子裏的時候,姚氏因為要躲避賈敏派來追查的人,所以一直都是躲藏起來的,除了姚一思外,沒有和任何外人接觸過,所以姚氏經常撫摸著肚子和肚子裏的孩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