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被帶到了書房,朱玉真坐在桌後,張大海臉色慘白站在她身邊,她見二人進去,示意他們坐下。


    “朱阿姨……”秦小魚沒有坐,先鞠了一個躬,想要道歉,不想朱玉真一抬手製止了她。


    “別叫阿姨了。”


    “好的,朱夫人,我先給您道歉。”秦小魚深鞠一躬。


    “這件事,你知道多少?什麽時間知道的?”朱玉真的怒火在她的心底竄,五官都有些猙獰了。


    “原本隻知道他們在交往,這次來上海,隱約聽說他們訂婚了,因為我一直在忙時裝展的事,所以沒有機會找小葉問具體情況。”秦小魚如實回答。


    “隱約?”朱玉真挑了個字眼兒出來。


    “是的,因為她們訂婚沒有請我們,也沒有通知,還是轉了幾個彎,猜測出來的。”


    “嗬,撇得到是清楚。”朱玉真冷冷一笑,“你當初把妹妹隱姓埋名從老家帶出來,不就是有這個打算?”


    “朱夫人,高看我了。我從來沒有給她安排過人生,她的人生也不是我能安排得了的。”秦小魚覺得這一句一句像巴掌打在臉上,可是必須忍耐。


    “從開始,她跟大海在一起,你們都是知道的,竟然沒有提及你們是親姐妹,還說沒用心機,誰信?”朱玉真一句話,張大海滿眼歉疚地看向秦小魚,還有祈求。


    一想到張大海幫過的那些忙,秦小魚也狠不下心來把他的謊言拆穿了,現在毀了一個秦小葉,就不要再毀一個張大海了。


    “朱夫人,我要來說想跟您說一下,咱們能不能公事公辦……”


    “不能!你們是不是當我是傻子?給我帶個高帽,我就乖乖聽你們的了?當初如果沒有秦小葉這一層關係,你們以為可以拿到友誼會堂的使用權?做夢吧!”朱玉真這一句話,徹底曝露了真心,到讓秦小魚畏然生敬了,原來都不缺坦誠,隻是沒逼到時候,可惜現在這個時候並不好。


    “我知道您說的都是氣話。您也有生氣的理由。可是,如果這件事真是處理不好,那可能影響幾千人的生計,受衝擊最大的是我秦小魚不假,隻是我身後有四個廠和幾個專櫃在支撐。那些人是無辜的,希望不要因為我們的個人恩怨影響到他們,拜托了。”


    “我佩服你有勇氣來這裏,我已經罵夠了,你可以走了。別用那些事兒來壓我,我從來沒怕過誰。”朱玉真起身走出去,張大海緊隨其後。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


    “嗬嗬,多餘來討一頓罵。”阿雷心疼地看了看秦小魚。


    “我故意的。這樣讓她發泄一下最好,如果火氣出不來,下一步可能更決絕。她發泄夠了,理性會慢慢回來一些的。”秦小魚疲憊地把頭靠向後麵,閉上眼睛。


    回到家,方夫人和周行媽還坐在客廳等他們,看臉色就知道不妙,並沒有多問。


    “上樓休息吧,都累了。”方夫人沒留她們說話,兩個女人繼續閑聊打發時間。


    秦小魚回到臥室就坐在沙發上發呆。


    門被敲了幾下,周行媽在外麵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小魚啊,我有點事。”


    “媽,有事你說。”秦小魚跳起身,打開門。


    “我知道你忙,太太在電話裏發脾氣,我實再是……”周行媽為難得快要哭了。秦小魚知道太太現在越來越像小孩兒了,周行媽也是沒辦法,不然不能這時候來找她。


    “好,我去打電話,你別急,沒事。”秦小魚把房間裏的電話拉過來,拔通了太太那邊的號碼。


    “秦小魚,你辦時裝表演都不告訴我,你們全家去上海了,你不來接我!我就看錯了你!”太太這爆脾氣,嚇得秦小魚一哆嗦。


    “太太,怕您折騰嗎?您不是感冒剛好?”秦小魚隻能哄著了。


    “我不管,馬上給我訂票!我要去上海!”太太不依不饒。


    “好好,我跟小叔聯係,馬上給您安排。”秦小魚現在也沒有心力勸她,隻能暫時答應下來。


    掛了太太電話沒五分鍾,電話鈴聲響了,不用說,是小叔。秦小魚歎口氣,接起電話。


    “哈哈,太太又鬧你了吧,抱歉了。我媽說讓她再留些天,到時好好給你們送回去。”小叔這車軲轆話也說了幾十遍,秦小魚都能背下來了。


    “好,您安排吧。”秦小魚的話有氣無力,大概小叔聽出來了。


    “是不是要辦時裝表演累的?提前恭祝你的時裝表演成功。”


    “辦不成了。”秦小魚說出這四個字,委屈得差點掉下淚來,聲音都哽咽了。


    “為什麽?你們不是都到上海了嗎?”小叔一愣,忙問道。


    秦小魚隻能把大概情況講了一遍。


    “朱玉真這人我還真打過交道,我們家跟他們也算世交。這樣吧,我給父親打個電話,能辦成什麽樣,我也不知道。試試吧。”小叔說完掛斷了電話。


    秦小魚呆呆拿著聽筒,還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


    這什麽情況?小叔去想辦法了?


    隻是這麽一句話,又不能太相信了,秦小魚歎口氣,從樓上下來。


    方夫人和周行媽坐在客廳,都是憂心忡忡的。


    “媽。”秦小魚走到周行媽身邊,向她的懷裏一委,周行媽順勢摟住她。


    “還是沒辦法?”


    “小叔說幫想想辦法,不知道能不能成。”秦小魚把小叔的話說了一遍。


    “你不說我倒真忘了,杜家和朱家是有姻親的。還有,當年還有件事,估計知道的人也不多,或者也都忘了。”杜夫人給她們講起往事來。


    原來朱玉真的娘家不一般,也是大家族。所以她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又出國留學,又出來工作,就當男孩子一般養著。隻是後來她執意嫁給當時還不得勢的老張時,被娘家強烈反對。


    一個黃花大閨女嫁給一個帶著四個孩子的男人,簡直就是給自已找不自在。


    可是朱玉真鐵了心,後來還是杜老太太遊說,才促成的婚事。到後來老張一路仕途順利,節節攀升,眾人才知道,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相人的眼光毒。


    這麽一說,秦小魚對小叔的話,有了一些信心,心情也好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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