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起來,地上涼。”秦小魚過去扶她起來。


    “小魚回來了?我都不知道。”王師傅這一句,可是怨念很重。


    “師傅,我聽說您房子的事了。現在房源緊張,您再等一下吧,今年一定給您弄上一套。”


    “小魚啊,你說你剛開始找我當師父時,你什麽樣?啊?人不能忘本!你一個紡織廠下崗女工,要沒有我幫忙,你能建起美發學校?你能辦服裝廠?”王師傅說得涕淚橫流。


    “是的,我能有今天,是王師傅一手扶植。”秦小魚真不是忘本的人。


    “當初,你讓周家收回學校,還不是我一手給你守著家當,不然那學校早沒了!”王師傅越說聲音越大,看熱鬧的人也多起來。


    “我們能去裏屋談嗎?”秦小魚陪著笑,扶著她往裏麵走。


    “不去!現在你怕丟人了?你說你有沒有良心!今天咱把賬算一算吧!”王師傅今天就是奔著撕破臉皮來的。


    “不要影響他們的工作,師傅,我們的賬不用算,我心裏明明白白的,我會給您一個交待。”秦小魚的眼淚在眼圈裏轉,很多時候,她願意自已受委屈,把身邊的人都擺布開了。


    可很多事,不是她一味退就能解決的。她最怕的就是身邊親近的人反戈,那種從身上揭皮的感覺,太疼了。


    “要給交待現在就給!我就要樓房!”王師傅死活不走,秦小魚也奈何不了她。


    “秦總,這是總賬。”業務員跑過來,把樓盤的銷售表拿過來,秦小魚一看頭更大了,六樓把山的房子都已經售出,真是一間也擠不出來。


    更何況王師傅說了,就要一樓不把冷山不擋光的。這個真的沒有。


    “師傅,這樣吧,您再等幾個月,今年的房子交工了,我一準兒……”


    “我不等,你不管把誰擠走,把房子給我清出來一間!”王師傅這是死磕了。


    “你也差不多行了,什麽叫為老不尊?秦小魚跟你一起創業起家是不假,可是她的人脈是自已建立起來的,跟你有多大關係?你自已出多少力心裏沒點b數嗎?就你這人性能有人跟你混?”陳隊長忍不住了,點著王師傅破口大罵。


    “陳哥,別說了。”秦小魚忙攔住,王師傅這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別是血壓升高了。


    “有些話不說透,別人就裝傻。你是看小魚賺錢了眼紅吧?這是小魚付出的,你自已沒能耐,不要眼氣!”陳隊長還要繼續說,被幾個銷售員給推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他是怎麽說的?秦小魚,算我瞎了,看錯了人。喂了一個白眼狼,你也是這麽看我的對吧!”王師傅跳起腳來。


    “師傅,我真沒這麽想。當初要不是您幫我淘到第一桶金,我不能有今天。隻是這樓房現在真空不出來,您再等幾個月,成不成?”秦小魚急得也快哭出來了。


    “小魚,正好你在,我從家裏找過來的。”張姥姥的兒子分人群走進來。


    “張哥,你怎麽來了?”秦小魚問完就看到他胳膊上的黑紗,心裏一驚。


    聽說張姥姥中了一次風,還沒來得及去醫院探望,這是……


    “我媽臨走時留下的話,讓我把房本給你送回來,房子她不要。”張哥說著掏出一個手絹包,打開來露出一個房證本。


    “這是我送給張姥姥的……”秦小魚還沒從震驚中醒過來。


    “我媽說,你的心意她領了。現在用不著了,讓你收回去。”張哥把房證本放在秦小魚手中。


    “張哥,你留著吧,不用還我。”秦小魚想起最艱難的時候,就是張姥姥幫她撐著,給她看孩子,心裏難過,淚水撲簌簌往下掉。


    “不用,我有房子住。還是讓老太太走得安心吧。她讓我在周行的前麵買了一塊墓地,說去陪周行了。”張哥一抹淚,放下房本就走了出去。


    秦小魚捂住嘴,失聲哭了出來。


    “怎麽的啊?我一天不在就鬧事兒了?”陳大嫂聽到信兒,飛奔過來,這可是厲害茬子,王師傅惹不起,早就貼邊溜兒了。


    陳大嫂把秦小魚送回家,聽說張姥姥去世的消息,周行媽也跟著哭了一回。含含和小妹都是跟張姥姥有感情的,秦小魚帶著他們去了一趟墓地,算是送一下老人家。


    相片上的張姥姥,還是寡淡的一張臉,看著就是不樂意的樣子。這老太太一輩子倔強的外表下,藏著熱心腸。


    秦小魚給她擺上祭品,念叨幾句,這才發現身邊少了一個孩子。


    抬頭看去,小妹正用小手擦周行的黑白相片。


    相片上的周行,笑得更加燦爛了。


    秦小魚回到家時,都在說王師傅的事兒,王團長的嗓門最大。


    “那時候我就說,把美發學校還給小魚。她推三阻四的,私下弄了多少錢,我就不說了。”


    “這事兒還是不要張揚的好,就讓它過去吧。”秦小魚還是念舊,當初沒有王師傅拉一把,她也一樣是水深火熱。


    她收拾了點東西,跑了一趟王師傅家。


    王師傅這人也不是完全不通事理的,一時犯渾就作一通。冷靜下來一想,又覺得不是滋味。


    從售樓處回來就一直躺著,飯也不想吃,瞧著冷鍋冷灶的,心裏一陣陣發涼。


    聽到院門有動靜,她的心就哆嗦,隻怕是親家母又來鬧事兒,待見進來的是秦小魚,手裏又拎了一堆東西,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了。


    “師傅,哪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秦小魚歉意地笑道,把帶來的禮物放在桌上。


    “買什麽東西啊,我也吃不了什麽。”王師傅的態度不冷不熱的。


    “師傅,我們最早在一起創業的,我現在做得很好,你一直幫我的忙,我也過意不去,你這麽大年齡了,應該休息一下了。”秦小魚說得很委婉。


    她這人不止是感情,交友上也有潔癖。像王師傅這樣背後下手的,她用著不放心,不如好聚好散吧。再說王師傅現在這樣,回美發學校也不能服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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