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讓小四嫂嚇到了,如果讓你冒那麽大的風險,我想我會崩潰的。不如就這樣吧,不是說一兒一女就是一個好字嗎?我們很好了。”阿雷把頭低下來,埋在她的懷裏。


    “不會的,你不要擔心太多。在中國有個古老的說法,如果太過擔心一件事的話,是咒。你隻要發念,往好的方麵想,我們一切都會好。”秦小魚捧起他的臉,輕輕吻下去。


    本來秦小魚是打算到了廣州,什麽事都交給阿雷,自已去忙事業。可是不知不覺就沉迷陪伴他們了,家庭的誘惑太大了。


    秦小魚費了好大力氣才拔出腿,去一趟店裏。


    梁師傅在時裝街的商圈,也交了幾個朋友,有老板,有開廠的。見秦小魚回來,忙獻寶似地跟她說:“我這有個了不得的人物,你一定要見見!”


    “能讓姐夫這麽說,一定是高人了。”秦小魚還是挺相信梁師傅的眼光的,一般人他看不上的。


    “他在高大雄的廠子打工,當設計師,前幾天我們偶然遇到,聊得很好。”梁師傅找了一間茶樓,把人約了出來。


    這是一個瘦瘦的年輕人,看著也就二十多歲,跟許敬業有點像,不過多了幾分練達和冷傲。他和梁師傅是先到的,見到秦小魚就站起身。


    “小魚,這是高大雄家的設計師,節偉。”


    節偉給人一種幹淨的感覺,秦小魚對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三人坐好,梁師傅已經吃習慣了廣東的早茶,招手叫夥計。很快就撿了一桌子,秦小魚對美食沒有抵抗力,吃了幾口才看到節偉拘緊,還在發呆。


    “吃吧,別客氣。梁師傅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噫?高大雄不是做仿版的嗎?”秦小魚有些好奇,做仿版拆樣衣就好了,還用得著設計師嗎?


    “有設計師,扒得更像一點。”節偉說著,臉有些紅了,看來做仿版這事對他是恥辱。


    “那真是可惜了你的才華。”秦小魚不客氣地說,她對做仿版這事很抵觸,這跟偷沒什麽區別,是人品問題。


    “在日本學時裝設計時,原以為回國會很有發展。可是求職才知道,四處碰壁。大廠子全是國營,根本沒有名額招我進去。小廠子沒有人肯做原創,不是做高仿就是外來加工。高大雄這裏算是高仿,還用個設計師。不過也是拆別人的樣衣,一點改變都不能有,哪有什麽設計可言。”節偉牢騷滿腹,一直在倒苦水。


    聽說節偉在日本學的時裝設計,秦小魚登時有了興趣。


    “日本的時裝業領先我們很多,你給我講講細節。”


    “中國人學服裝設計,第一堂課,我們要畫圖。可是在日本不是,老師會給我們一把剪刀,一塊緞子,一塊石頭。我們要做的是用剪刀剪出合適的布料,把石頭包得光滑得一絲褶皺都沒有……”節偉給秦小魚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


    她有點明白了,她和很多設計師的誤區是一樣的,也是中國服裝設計教育中的誤區。在中國還停留在平麵上時,日本已經從立體入手了。


    而時裝本身就是要穿在一個立體的人的身上的。所以高下立見。


    “你學成歸來,沒有地方可施展,真是委屈死了。”秦小魚這心呐,要是早點認識節偉多好,這就叫相見恨晚吧。現在也隻能幹看著了,從同行手裏挖人,她也是不恥的。


    不過看著高大雄暴殄天物還是不甘心,恨不能從節偉那裏學到更多的東西。


    “你沒事就來給我們講講課,我可以付費的,真的。”秦小魚求賢若渴。


    這一餐吃得時間很長,秦小魚真不想放走節偉,最後梁師傅不得不出來講情。


    “以後見麵的機會多了,不急一時。”


    秦小魚和梁師傅回到店裏時,人民路還很熱鬧,廣州的夜生活,比白天還要充滿了生機。


    “這是一個好地方,在這裏活得有勁兒。”梁師傅感歎一句。


    “對,回到北方就覺得死氣沉沉的,我一個人帶一群人,很辛苦。在這裏則是很多人都在向前衝,我隻是其中的一員。”


    費廠長今天穿了一件新衣服,是梁師傅親手給她做的。


    費廠長原來就是典型的男人婆,也不愛打扮,本身長得不醜,自已硬給弄醜了。


    秦小魚幫她重新設計了一下發型,還是整齊的紮到腦後的一把頭發,稍抬高一些,帶個發網,登時多了幾分女人味。


    新衣服是改良的旗袍裙,燈籠袖配掐腰裙,很有韻味。


    “姐夫,我發現個問題。”秦小魚把下巴枕在台麵上,盯得費廠長都發毛了。


    “你說。”梁師傅現在很謙虛,以為秦小魚挑出了時裝的毛病,趕緊過來看。


    “為什麽你給費姐設計的衣服都很美呢?”


    “她不會打扮,我再不給她取長補短,她還能看嗎?”


    “好啊,我還沒嫌棄你,你就嫌棄我了!”費廠長怒了。


    “我這不是開玩笑嗎……”


    “你們別鬧了,我說正事。”秦小魚正色說,“我發現你設計的衣服有什麽問題了。”


    “怎麽講?”兩個人當時就不敢鬧了。


    “這樣,下次設計哪件時裝,你都當成是給我姐設計的,這樣會讓你打開一個新世界。”秦小魚笑道。


    梁師傅恍然大悟,可不是這個道理?


    在節偉的點撥下,再加上秦小魚的提醒,梁師傅頓悟了。


    接下來交來的一組時裝,讓秦小魚激動不已,日月服飾,終於有了時尚品牌的樣子。


    怎麽說呢,這些款式還是脫離不開八十年代的影子,可是看著很順眼,是姣姣者。秦小魚對原創越來越有信心,當然隻是對她的原創。


    玩原創,玩的就是設計師,沒有好設計師,就是紙上談兵。就像不知天高地厚的朱旭一樣,摔得狠。


    從旭日服裝廠弄回來的亞麻褲子已經銷得差不多了。價格低到底兒,沒有賣不掉的道理。


    這樣勾下來,雖然賠錢了,可總歸沒有全軍覆沒。朱旭這人就是典型的貪心不足,見錢少,又開始嘟囔,還好滿愛紅明事理,把他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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