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住哪兒?”秦小魚關切地問。


    “我們單位有宿舍。條件挺好的。”丁小潔擠出一個笑容,可秦小魚看著很是心酸。一個女人四十歲,把家弄沒了,孩子也沒留住。


    住在獨身宿舍裏,說心境不淒苦那是假的。


    “我就說小潔那工作,也賺不了幾個錢兒,不行就辭職吧。去給小茹打工,還能幫她帶下孩子。”小茹媽見她們聊天,湊過來。


    隻這麽一句話,對兩個女兒的態度高下立見,有些傷人。


    “孩子的東西都帶齊了嗎?”秦小魚不方便插手別人家的事,就給打了一個岔兒。小茹媽上當了,屁顛屁顛小跑著離開。


    “看到沒?父母也都是勢利的,原來小茹不工作時,他們一天巴結著我。我回家連洗個碗都是罪過。現在小茹的男人能幹,給他們買房子買衣服,就又上趕著巴結小茹。我剛鬧離婚時,回娘家住上幾天,就攆我走。這人啊,上哪兒說理去。”丁小潔苦笑道。


    “行啊,老年人難免糊塗,不走了大板兒就讓著他們吧。再說了風水輪流轉,誰知道哪天你東山再起?”


    “我?還能往哪起?這輩子就完了。”丁小潔搖了搖頭。


    秦小魚發現她已經不是三年前剛見的那個美豔的婦人了,不知是臉上新添的細碎皺紋太紮心,還是眼神中的蒼桑太刺眼,生活正在一步一步摧毀她。


    “你那邊工作不想要了,就跟我說,過來幫我。我這缺人缺得厲害。小茹那缺人,讓她自己招自己雇去。你不用管那麽多。”秦小魚幾句話,給丁小潔重燃了希望。


    剛來醫院時,秦小魚知道阿雷煩這些頊事兒,就讓他開車回去了。她蹭齊四的車。


    齊四上車,小四嫂自覺坐在副駕位,秦小魚坐在後排。


    “哥,我發現你這個老板越當越像樣了。”秦小魚聽小茹媽說了,住院費全是齊四結的。


    “跟妹子學,能錯了?”小四嫂搶在齊四前麵說道。


    “你怎麽搶我話呢?”齊四故意嗔道。


    “怎麽是搶你話?我就這麽想的。我要是早認識小魚,現在說不定就上大學了,嫁不嫁你還兩說著呢。”小四嫂得意地一揚頭。


    “你什麽意思?瞧不上我了吧?”齊四的醋意實足。


    “沒有哇,我就是說,萬一上大學了,就遇不到你了嘛。”小四嫂不敢玩火,忙往回拉話兒。


    “你等著,回家怎麽收拾你。你這小腦袋瓜一天天的想個啥!”


    “四哥,我錯了,我能想啥,除了你和小正心,我心裏能放住什麽。”


    小四嫂這一撒嬌,秦小魚都後悔,為什麽不走路回去?她這是在礙事啊。


    回到家裏,小四嫂的嘴就沒閑著,那時民風純樸,不管誰家,添丁進口都是好事,程福星和丁小茹又都是見過的,都替他們開心。


    “小魚,明兒個你送我去趟醫院,我瞧瞧去。”周行媽想的周到。


    “行,明天上午就有時間。”秦小魚答應了一聲。


    “小魚你怎麽好像不開心?”周行媽跟過來。


    “沒事,媽。今天在醫院碰到教授家的大嫂了,他們要離婚了。”


    “啊,你大娘的大兒子?要離了?為什麽啊?”周行媽對唐家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上次丁小潔一家看演出時她也見過,有印象。


    “你說誰要離婚?”太太平時耳朵都有點背,一到要瞞她的事兒,她聽得特真切。


    “教授要離,現在分居呢。”秦小魚隻好給她們大概講了一下。


    “那小子就隨了他娘了,都不是好東西。那時候你爺爺病重,我也沒心思管別的,不然怎麽能讓唐龍爸受那麽大委屈,一想這事兒我心裏就愧得慌。”太太說著又抹眼淚。


    “太太別傷心,我看這都是命中注定。唐龍爸真是考大學走了,能娶到這麽好的老婆?這能幹不說,還生那麽漂亮兩個孩子。”周行媽幾句話,把太太又給說得有了笑容。


    “離就離吧,跟他也過不好日子。”太太歎口氣。


    第二天秦小魚送周行媽去了趟醫院,進病房就見隻有丁小潔姐妹兩個在,眼睛都是紅紅的,好像哭過了。


    “這怎麽了?哪不順心?坐月子可不許哭。”周行媽覺得不對勁,忙勸道。


    “跟我媽吵架了,沒事。”丁小潔抹了一把淚,讓她們坐下。


    “吵什麽?”秦小魚一猜就是小茹媽有問題,不然不能姐倆個一起對付她。


    “她不讓我姐離婚,說讓我姐夫改了就行了。這不,她去我姐夫家,求我姐夫改主意,不離婚了。”丁小茹說著又要掉淚。


    “你別哭了,這都不算事兒。交給我。”秦小魚一聽就冒火了,她是不想管別人家閑事的,可這事兒不管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也看出來了,這件事不出麵,隻能由著小茹媽攪和,最後還是要丁小潔回歸家庭,不了了之。


    “你跟我來。”秦小魚把丁小潔叫出來,留周行媽在醫院照顧下小茹。


    “去哪?”丁小潔有點底氣不足。


    “今天我把你的事解決了。讓他滾。”秦小魚跳上車。


    “他就是一坨狗屎,你鬥不過他的。”丁小潔已經被磨得沒脾氣了。


    “不試怎麽知道,上車!”秦小魚一腳油門,駛向大學城。


    正是春節期間,學校還沒開學,沒有學生的大學城,像一座廢墟,一點人氣兒都沒有。從校園穿過去,後麵的樓群就是學樓的員工宿舍。


    教授大哥資曆不夠,能力不強,業務不精,總之,還是丁小潔送禮送錢,好容易弄到一個二手樓房。


    現在他還有臉把樓房霸占了,攆丁小潔出去。


    丁小潔帶著秦小魚爬上六樓,在門口遲疑了一下。


    “開門。”秦小魚示意她。丁小潔隻好掏出鑰匙,打開門就見門口放著一雙女式老棉鞋,應該是小茹媽的,她還沒走。


    “哎呀,小潔你回來了,正好。我跟姑爺說話呢!”小茹媽見後麵跟著的秦小魚,有點怵,可沒辦法又不敢攔她,隻能看她大大方方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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