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些年見的人也多了,不瞞你說,我隔段時間就要進來報道。比那些警察呆的時間都長。我見過惡人,也見過講義氣的。雖然不了解你是怎麽回事,可這麽多人拚了性命也保你,你一定有過人之處。我這人呢,這輩子就這樣了。兩個大的孩子已經上班,就是我交待在這裏,他也能把弟妹養大,所以現在也不怕死。我就賭一次,今天救了你一次,你救我下半輩子,怎麽樣?”


    “成交。”秦小魚坐起身,她有信心了。


    時間過得很慢,小號的門上沒有窗,屋子裏沒有光。她們不知道時間要怎麽熬過去,隻能從門外的聲音分辨。


    “你說他們會怎麽對付我?”秦小魚想不明白,在號房裏胡亂打死也罷了,法不責眾,找不到誰動的手。現在單獨關押了,要怎麽把她弄死。


    “秦小魚,出來。”門口傳來小溫的聲音,門開了。


    蓮姐隨即跟著擠出門去。


    “你回去!你要不聽話,明天我讓你好瞧。”


    蓮姐死跟著她們,充耳不聞。


    “秦小魚,我已經打通關節了,你從這門出去,外麵有人等你,你哥給你帶話,讓你先出去避一下風頭。”小溫低聲說。


    “出去?這不成了越獄了?”秦小魚嚇一跳。


    “他說沒辦法救你,等你審完了移交更沒辦法了,現在出去進山躲段時間,風頭過了再說。你快點,外麵有人接應。”小溫有點不耐煩了。


    “我哥真這麽說的?”秦小魚有點心動,現在看,出去躲下風頭也比在這裏被人欺負著好。


    “你不能出去!”蓮姐說著一把拖住她,快步走回去,用力推進小黑屋,自己也走進去把她擠到裏麵。


    “你別管閑事!”小溫氣急敗壞地說。


    “我不走,我要光明磊落的活下去,我沒罪。”秦小魚突然明白了蓮姐的用心,貼牆蹲下去。


    “你這個瘋女人!”小溫伸手想抓秦小魚,被蓮姐橫在中間攔下來,小溫一個人勢單力孤,隻能放棄。


    “行,你們有種。”小溫把門重重關上。


    “如果你出去了,可能一槍就崩了你。”蓮姐是明白人。


    “那個我沒想過,隻是我不想過見不得人的生活,我要好好的活在陽光下,為了我的家人。”秦小魚已經下決心了,就是她不能洗脫罪名,也要在監獄好好改造,爭取減刑,沒有過不去的坎,她認栽就是了。


    “放心吧,反正今天晚上我在這裏,她想動手也不容易。”蓮姐坐在門口,兩個人沉默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走廊裏突然腳步聲紛雜,蓮姐緊張地貼耳朵在門上,沒等她聽清,門一下就打開了,她栽了出去。


    “秦小魚出來!”這次來的女警多,有五六人。


    “我不走。”秦小魚固執地向裏麵縮了縮。


    “讓你出來就出來,有人接你了!”女警氣惱地說。


    “我不信,別騙我!”秦小魚已經不肯上當了。


    可是那些人不由分說上來就提人,蓮姐想阻止挨了幾警棍。


    秦小魚被她們從房子裏拖出來時,天剛蒙蒙亮,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她想不到,大好的生命就要在這樣的一個淩晨結束了。


    那些人在院子裏並沒有停腳,一路拖著她走到大門口。


    就像她來時一樣,一道一道門打開,最後在一個小側門前,她們停下來。


    “出去!”女警把秦小魚放到地上,打開側門,用力在她的後背上一推。


    秦小魚跌跌撞撞衝出門外,她想像中,應該馬上有一聲槍響,下意識閉上眼睛。


    咣當!鐵門重重關上,在寂寞的夜裏震得人心發麻。


    沒有槍聲,什麽也沒有發生。


    她睜開眼睛,前麵一片光刺得她偏了一下頭,她抬起手臂擋住光,向光緣看去。


    是一輛切諾基,開著大燈。


    車上下來一個人,大步走過來,不等她開口,那人已經把她抱起來,快步走到車門前,把她向副駕位一塞。


    “是你?”


    秦小魚不敢相信,這一定是夢。


    “你花樣還真多。”阿雷歎口氣,狠踩油門,車向箭一般飛出去。


    秦小魚的身體被狠狠甩向椅背。她已經忘了害怕了,半晌才想起回頭看。


    東方正吐出一輪紅日,緩緩升起,看守所的大牆被塗了一層金色,燦爛無比。


    “去醫院,我要看大大!”秦小魚這才醒過味來。


    “你這身打扮去醫院?”阿雷橫了她一眼。秦小魚這才發現,她穿著號服呢,而且身上的味道不敢恭維。


    現在是淩晨,本來路上就沒什麽車,阿雷的車就像長了翅膀,一路飛馳,很快到了一處院落外。


    從外麵看,這似乎是個古宅,高大的紅牆把裏麵的一切都遮掩了,隻隱隱看得到剛發芽的柳枝搖擺。秦小魚滿城亂竄時,還真路過這個院落,當時以為是保護的古建築,沒當回事兒。


    門是大鐵門,還是自動的,這在當時很新奇。


    阿雷把車開進院子,順著車道穿了兩個院子,才在一處三層小樓外停下來。


    “你很快嘛。”正好門一開,裏麵走出一個穿唐裝的老人,手裏拄著拐杖,秦小魚一眼認出來,這不是那個差點被尿憋死的雷柄正?


    “爺爺起這麽早?怕我闖禍嗎?”阿雷跳下車,繞過去打開秦小魚的車門。


    秦小魚隻能狼狽地滾下來。


    “你好。”她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道。


    “不用跟我打招呼了,上去吧。”雷柄正沒多說什麽,擺了擺手。


    阿雷帶著秦小魚往裏走,有兩個年輕女子迎上來,都穿著西服裙,打扮得幹淨利落,一看就是工作人員。


    “準備洗澡水,還有她能穿的衣服,帶她上去吧。”阿雷說完,向沙發上一砸,翹起二郎腿,不肯再說一句話了。


    秦小魚乖乖跟她們上了樓。樓上的裝修比起周家又提了一個檔次。


    浴室是一個單獨的大房間,足有三四十平,巨大的巴洛克風格白瓷浴盆放在中央。


    裏麵已經放好了熱水,浴液變成厚厚的一層白泡沫,散發著一股奶香。


    秦小魚等她們出去,關好門,又過去反鎖了,檢查了兩遍,這才快速脫下衣服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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