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滾蛋追上來就不好辦,到場部你趕緊把他們送走。”革大嫂子緊張地向後看著。


    “那你們怎麽辦?”秦小魚擔心留下革大嫂子和兩個孩子吃虧。


    “妹子,這你就傻了吧。他敢動你們,可不敢動我們,我們也算是坐地戶了,誰家沒幾門親戚,要動就是連根拔,他動不起。”


    後麵有動靜,史柱子領人追出來。秦小魚做夢也想不到,她跑到深山老林裏經曆電影中的場景。


    月亮孤零零掛在天上,到處是白色,路線並不分明,馬拚命的跑,鼻子非兒非兒噴著熱氣。


    路上的積雪很厚,根本看不出有路。


    “我們沒走錯吧?”秦小魚擔心地問。


    “放心吧,馬認識路。”革老騷頭也不回地說。


    秦小魚這塊心算是放下了,她鬆了一口氣。這才低頭看含含,卻見他正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自己看。


    “兒子,怎麽了?嚇傻了?”


    “你是媽媽?我在做夢吧?”含含夢囈般說道。


    “不是夢,是真的,媽媽接你回家。”秦小魚抱緊含含,他們終於團聚了。


    唐文文已經在革老騷家整裝待發了,他們馬不停蹄上了油罐車。雖然知道現在已經安全了,可是所有人都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革老騷把他們送到火車站,擔心家裏有事,就直接返了回去。


    唐文文自己跑進去買車票,半晌才出來,手裏多了六張票。


    “怎麽買這麽多?”秦小魚接過去一看,三張回家的,要中午才上車。另外一張票是往北走的,還有十分鍾就要進站了。


    “快走,上火車。”唐文文拖著他們就往火車站走。


    “我們為什麽往北走?”上了火車,剛坐穩,火車就開動了。


    “再等幾個小時太不安全了,先離開再說。”唐文文鬆了一口氣。


    她們隨便找了個車站下了車,重新買了回家的票。


    這是個小站,冷冷清清的。隻有售票口亮著燈,一男一女在裏麵說笑。


    “同誌,我想用下電話。”秦小魚趴在窗口大聲說。


    “不對外!”女乘務員走過來,用力拉上窗口。


    秦小魚隻好退回去,唐文文抱著含含坐在長椅上,冷得直哆嗦,還有幾小時才能上車,夠難捱的了。


    “這麽下去孩子要感冒了。”


    她們走得急,沒來得及帶吃的,隻是去時帶的一個包。秦小魚靈機一動,在包裏掏了一下,找出兩盒沒開包的大前門。她拿出來揣在口袋裏,又走向窗口。


    女乘務員不在了,秦小魚決定用美人計。


    “同誌,我想往家裏打個電話,就我們兩個女的,還帶個孩子,幫幫忙吧。”秦小魚眼淚汪汪盯著男乘務員。


    剛男乘務員沒看清秦小魚的長相,現在發現外麵的這是美人兒,態度馬上就轉變了,他向秦小魚招了一下手。


    秦小魚忙給唐文文一個眼色,一起擠進辦公室。


    男乘務員想不到進來三個人,臉色有點不好看。秦小魚忙把手裏的煙塞過去,他又多雲轉晴了。


    “坐吧,這邊暖和,帶個孩子坐夜車,凍感冒怎麽辦。”


    “我想借用一下電話……”


    “來,打吧。”男乘務員很殷勤。眼前這個不止是美人兒這麽簡單了,出手還大方。


    “小魚!你在哪?”齊四的咆哮從電話裏傳來。


    “哥,你回來了!我把含含找到了,馬上帶他回家!”秦小魚哽咽了。


    “妹子,好樣的,我去接你們。”齊四頓了一下才說道。


    秦小魚背著含含走出車站時,正好是早晨。


    她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城市,熟悉又陌生,初升的太陽從建築上一路塗抹過去,片片金光。


    齊四快步迎上來,把含含搶到手裏,在他的臉上用力親了幾下,含含摟著他的脖子,叫了聲舅舅。


    “你回來我就放心了。”齊四的眼珠子通紅,估計也是一夜沒睡。


    含含突然用力掙紮起來,齊四隻好把他放在地上。他飛奔著向旁邊跑去。


    “爺爺!”這一聲包含著萬千委屈。


    不用看,秦小魚就懂,這不是他的親爺爺,是周司令來了。


    周司令小跑著迎上來,爺倆個緊緊抱在一起。


    “你告訴他的?”


    “嗯,我回來就去你家了,一直等你電話。正好他們打電話過來,我就說了你的車次。”齊四說到這裏,似乎有些猶豫,被秦小魚看在眼中,她突然明白了什麽。


    秦小魚向周司令的方向仔細看去。


    他身後穿軍裝的幾個人中,有一個身材格外挺拔高挑,雖然帽子壓得低,可她還是認了出來。


    “是他?他回來了?”秦小魚喃喃說道,眼淚已經一雙一對掉下來。


    “對,他回來了,我們也談過,我把他走後發生的事,全部講給他聽了。”齊四伸出手,想安慰一下秦小魚,最終沒有落下去。


    周司令要帶著含含上車,回頭征求秦小魚的意見。


    “媽媽,來呀!”含含過來拉秦小魚的手。


    秦小魚看了看齊四,遲疑著沒有動。


    “去吧。”齊四鼓勵地說。


    周司令帶著含含坐進一輛車,疾速駛離。周行站在第二輛車前,替秦小魚打開車門。


    “小魚,對不起。”周行的聲音變化很大,沒有原來的霸氣,低沉了許多。


    “你也是無能為力,不用說對不起。”秦小魚的淚已經幹了。


    “是我太幼稚了,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才讓你受到這些傷害……”


    “過去的事不要說了。”


    “好,我聽你的。”


    “你回來了。”


    “是的。”


    “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是的。”


    “那我答應過你的話,就能收回了。我們……”秦小魚看了看身邊的周行。


    他一直目視前方,除了上下蠕動的喉結,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我們分手吧。”


    “好。”


    周行的回答幾乎沒有一點遲疑。


    秦小魚心中的最後一點希望已經幻滅。


    她把臉轉向車窗外,那裏有她的一片天地。


    太太說得對,她不應該在同一個地方再次倒下。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能在男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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