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是利索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屋子裏的東西清了出來堆在門口的窗下,怕讓雨淋到,又蓋了層舊塑料布。


    屋子裏的燙發發具早搬走了,隻剩下一張床子和兩個長條椅。


    原來王師傅睡在這兒的時候,就是夜裏把兩條椅子對到一起,鋪上一條氈子再鋪被褥的。


    秦小魚如法炮製,把簡易床先鋪好,讓小妹和含含躺上去,兩個孩子受到的驚嚇不比她少。


    “先這樣吧,嫂子你回吧,一會雨要下大了。”秦小魚聽著天邊雷聲滾滾,擔心地說。


    “我想留下陪你,萬一這邊有人跑來鬧事,一個護你的人都沒有。”堂嫂憂心忡忡地說。


    “嫂子,你回去吧,唐龍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沒事,我能挺過去。”秦小魚拿起雨傘塞給堂嫂,推她出了門。


    “有事就找我,明天一早我就送吃的了。”


    秦小魚沒敢把窗板拆下來,雖然見不到光,她覺得這樣更有安全感。


    她摟著兩個孩子,坐在床上,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就把一夜給坐過去了。


    小妹的頭上冒出小小的汗珠,這是退燒了。秦小魚鬆口氣,她把被孩子們壓得僵硬了的手臂活動一下,挪到床邊。


    她們應該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就要自己開火做飯了,不能總指著堂嫂送。


    水暖是現成的,去廁所不方便,要去遠處居民區的外麵公廁,這些都能克服,隻要沒人來找麻煩就行。


    就像回應她的想法,門口嗷地一聲,就炸了。


    “這誰呀,缺德的!把東西給扔出來了,到是說一聲啊!讓雨淋了怎麽辦!”


    是房東來了。秦小魚猜到了,跟她要打一場硬仗。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門。房東掐著腰滿臉怒氣,看到她不客氣地瞪過來。


    “這房子是我租的吧?合同還在呢,不經我允許,你把屋子裏堆滿了東西,還怪我清理?我沒要你清理費呢。”秦小魚的聲音不高,可每一句都很清楚。


    “我當是誰呢,秦校長哈。哎?你怎麽不在美容學校,跑這兒來了?”房東見到落水的秦小魚,當然要踩上幾腳,這一天不知道等多久了,怎麽能放過機會。


    “這是我租的房子,我幾時願意來,就幾時來。”秦小魚還真不怕她。


    “說得好聽,我可聽說不是那麽回事,聽說是秦校長搞破鞋,讓人把學校給收回去了?我還說,不能吧,秦校長雖然是個小寡婦,可人長得也不算漂亮,能勾得住司令的兒子,瞎說的。”見外麵路口的行人多起來,房東故意加大嗓門,吸引人的目光。


    有些人不急著上班,拖下腳步,慢慢聚過來。


    這是秦小魚最不想見到的,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萬一再引來對手就麻煩了。


    “我的事,你管不著,如果犯法了,公安會來抓我,現在我是自由的,我就沒有錯。”秦小魚說完,轉身進屋,咣當一下把門關上。


    “你開門!我還沒說完呢!我這東西都淋壞了,你給我賠!”房東繼續找茬兒。


    秦小魚隻當聽不見,帶著兩個孩子洗漱。


    “你誰呀,瞎吵吵什麽?欠揍是不是?”外麵傳來堂嫂的聲音,秦小魚忙打開門。


    堂嫂是送飯來的,她把手裏的尼龍袋遞給秦小魚,就扔了一句話:“你們吃飯,把門關上!”


    秦小魚聽話,把門關好,這才從袋裏掏出大號鋁飯盒。孩子都餓了,眼巴巴看著。


    堂嫂一定是起了大早,粥熬得稠稠的,旁邊還放著一大包紅糖,小飯盒裏煎了雞蛋,另有幾塊醃黃瓜,還拌了香油。


    房東是來找秦小魚晦氣的,突然殺出一個虎視眈眈的堂嫂,她有點吃不消。


    兩個人的水平大概是半斤八兩,真鬥起來,討不到便宜,所以她就悻悻地走了。


    “嫂子,我想辦法做飯吧,你別給送了,太辛苦。”


    “沒事,做點飯不累。我先回去了,唐龍有點發燒。”堂嫂歉疚地說。


    “是不是昨天雨淋的?快回去吧,要不要帶去醫院看一下?”秦小魚慌了。


    “沒那麽嚴重,那麽大孩子了,怕啥。你把這兩個小的帶好就行了,晚上我再來。”堂嫂說完就匆匆走了。


    雖然是白天,外麵光線充足,秦小魚還是沒有拿下擋窗板。屋子裏開著燈,從窗板的縫隙照進幾縷陽光,可秦小魚卻沒有勇氣活在陽光下了。


    她想不明白,怎麽就活得這麽失敗了?


    突然屋子裏一暗,燈滅了。小妹驚恐地跳起身,撲進她的懷裏。


    “沒事,沒事,是停電了。”秦小魚轉念一想,不對,應該是房東提了電閘。這女人還真能折騰。


    秦小魚不敢把兩個孩子單獨留在陌生的環境,帶上一起去了房東家。


    “怎麽斷電了?”秦小魚不想跟她廢話。


    “你問我?我到想問你呢。當初你怎麽答應我的?”


    “我答應什麽了?”


    “你說要幫我家付電費的!”房東理直氣壯地說。


    “你!”秦小魚差點氣樂了。


    “是不是你說的吧!”房東一點不想妥協,氣焰更高漲了。


    “是我說的,當初我還在這邊營業,每天的用電量很大,所以我提出負擔所有的電費,包括你家的。可是這段時間我去美容學校那邊,這裏的房子一直空著,我為什麽還要負擔你家的電費?”


    “嗬,話可不是這麽說。都說秦校長一諾千金,是個講究人,怎麽現在被人撕破了衣服,索性連臉皮都撕了?你可不是差這點錢的人,當初答應的事,就要做。”房東冷冷一笑。


    “我要是不交呢?”


    “那就別用電。”房東做也逐客的姿態。


    “你要多少錢?”秦小魚不得不讓步了,現在她無處可去。


    “這話說的,我要多少錢,一個月多少度電,你心裏沒數嗎?”房東撇了一下嘴。


    “好,給你二百,夠不夠?”


    “行,二百就二百,也別說我苛扣你,這可是你主動給的。不過以後有什麽費用,我再找你吧。”房東是想放長線鉤大魚的,也不想一下把秦小魚給擠兌走了。


    從房東家出來,秦小魚沒有直接回家,她需要采購很多食物,以備不及之需。


    她去了最近一家五金店,裏麵的人不多,商品也少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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