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行出去,秦小魚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頭轟的一下,差點摔下床。


    “你喝了多少酒?”周月生氣地說。


    “沒事,沒那麽嚴重,我不在這裏睡,我要回去。他們兩個睡了吧?”秦小魚站起身,又是一個踉蹌,被周月一把推回床上。


    “那哥倆早睡了,你老實點吧,這麽晚了,這樣我能放你走?”周月知道秦小魚要回來的晚,特意把孩子留下的。


    “能,我必須走,今天晚上……算了,不說了,明天我細細跟你說。”秦小魚硬是從周月身邊擠了過去。


    雖然已經是六月,夜風還是有點涼,秦小魚已經清醒多了,她把亂發清理了一下,步履平穩起來。


    她已經後悔了,今天晚上本來是想替唐文文爭著麵子,可無意中就跟周行有了曖昧,這樣會讓他誤會的。


    秦小魚歎口氣。同樣是有人喜歡她,王磊出現的早,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對他所受的傷害,她一點歉疚都沒有。


    可為什麽周行就不一樣,總會替他考慮一些,怕他疼,怕他傷,怕他累?


    難道……


    “小魚,你亂跑什麽!要回去也等我送你!忘了上次省城的事?”周行氣喘噓噓追過來。


    “你回去休息吧,我沒事。再有幾步路就到了。”秦小魚轉過頭,看著月光下他冷峻的臉,癡癡盯了一會兒,突然有再摸一下的衝動。


    酒真不是個好東西,她的心好亂。


    她用力搖了搖頭,把那些不想幹的想法甩掉。


    “你真是倔強。”周行的語氣很重,可是眼神也溫柔起來。


    “我們要這樣站到天亮嗎?我走了。”秦小魚剛轉過身,就覺得身體一輕,打了一個旋兒,人就到了周行的懷裏。


    周行的勇氣已經用光了,就這樣抱著她,一動不敢動。


    秦小魚的心狂跳起來,怦怦像打鼓,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見,隻有歡快的心跳聲,把她包圍起來。


    “傻瓜。”她感覺到身子一輕,周行放開她,在她的耳邊輕聲說。


    秦小魚羞得不敢抬頭,把臉埋在他的胸前一動不動。


    “你想在這裏站一輩子嗎?”周行撚著她的頭發,打趣道。秦小魚扭身就跑,剛出了一身汗,酒已經全醒了,她腳步輕盈,像一隻小鹿,周行隻好追過去。


    “前麵就到了,你不要送了。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看到學校的大門,秦小魚停下來,萬一被哪個起夜的學生闖見,怕有風言風語,她要小心為上。


    “好,都依你,什麽也沒發生過。”周行嘴角一咧,壞壞地笑了笑。


    “你……”秦小魚氣惱地一跺腳,周行的嘴咧得更大了,一邊向後退,一邊向她招手。


    此刻的周行是幸福的,秦小魚又何嚐不是,縱是她萬般打壓,心底那一絲絲甜還是慢慢彌漫她的心田,她是真的陷進去了。


    院子裏靜悄悄的,秦小魚在樹下停留了一下,抬起頭,看了看月亮,她知道此時的自己很美,也很落寞,像十二點鍾聲響起後倉惶逃走的灰姑娘,讓夢不要醒吧。


    她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猛然回頭,一個高大的黑影,從暗處走出來,一步一步逼仄過來。


    “哥。”秦小魚惶然叫道,她不自信了。


    她不知道喬四看到了多少。一直以來,喬四對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隻是一直在規避。


    現在讓喬四闖見她和周行在一起,可不是什麽好事,也許他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她。


    想起關於他心狠手辣的江湖傳言,秦小魚不由得腦補了一下腸子流滿地的血腥場景,所以喬四向她伸出手時,她下意識縮了一下身子。


    喬四的手僵住了。


    秦小魚發現,她剛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努力和喬四建立起來的那層信任關係,瞬間就被她破壞掉,現在她的處境十分危險。


    她忍不住向黑洞洞的二層小樓看了一眼,沒有用,那裏的人,沒有一個能救她。


    喬四的眼睛眯縫著,好像讀懂了她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念頭,隻是遲遲沒有下手,像一隻貓在玩弄股掌間的獵物。


    “走。”喬四隻說了一個字。


    秦小魚的腿一軟,知道這是沒救了。


    她知道掙紮是沒用的,比起慘烈地死在院子裏成為別人的談資,她更想悄悄的走。上一世離開人世時就很不堪,這一世不能再讓別人說三道四了。


    秦小魚乖乖跟在喬四的身後,亦步亦趨。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他們,會當成遲歸的夫婦,不遠不近,又有點絲絲縷縷的聯係,帶著某種默契。


    秦小魚試圖把思路理清,找出自救的辦法,可是腦中太亂了,隻要一思索,馬上出現周行的影子,擔心他知道她出事後會不會自責一生,會不會找喬四拚命。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瘋了,也是她應該有的報應吧,她不應該把話說那麽滿,是她跟喬四誓言旦旦不會再嫁的,現在天都在懲罰她。


    好在有一點可以放心,如果她不在人世了,含含和小妹會得到周家最好的照顧,以後都不用操心。


    秦小魚偷著鬆了一口氣,喬四似乎察覺了,回頭盯了她一眼。


    他們已經走到一間舊倉庫的門口,周圍都是工廠的大牆,在這裏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喬四把門打開,裏麵黑洞洞的,看不清有什麽。


    喬四偏了一下頭,示意秦小魚進去。


    秦小魚隻能硬著頭皮向裏麵走。


    外麵的月光明亮,進到黑屋子裏兩眼一抹黑。她的腿被椅子絆了一下,身體向前傾,忙伸手向前麵亂抓尋找支撐,正好摸到桌子,可是這軟軟的,吱吱亂叫的是什麽?


    老鼠!


    秦小魚尖叫一聲返身向門口有光的方向撲去,那是她最怕的老鼠。


    這個夜晚她的情緒波動太多,喝過酒,又動了情,現在又是無盡的恐懼。


    她隻覺得胸中悶得厲害,想要吐又吐不出來,眼前一陣陣冒金星,整個人軟得像一攤泥。


    等她慢慢恢複意識時,赫然發現,她蜷在喬四的懷裏,死死摟著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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