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箱子收好,想著太太說的話,心裏總有些不舒服,從屋裏出來,正見堂兄推著自行車要出門。


    “哥,有點事兒我跟你說下。”秦小魚叫住他。


    “這,這行嗎?”堂兄聽她講完,將信將疑的向上屋看了一眼。


    “聽我的,沒錯。”秦小魚笑了笑,堂兄的信心也足了。


    轉天又是大晴天,快到中午時,積雪都化了,屋簷下吊著水線,大冰溜著反出七彩的光,像水晶柱一般。秦小魚看著外麵發呆,滿腦子都是想法,抽不盡。


    “小魚你也不累,坐兒吧,忙一早上了。”王師傅叫她。


    秦小魚剛坐到椅子上,就彈起身向門口衝去,外麵來的三個人正是堂兄堂嫂,自行車後座上端坐的是太太。


    “你們怎麽來了?”秦小魚驚異的樣子,讓人看不出這是她出的主意。


    “你哥,非得拉我出來轉轉,折騰人呢。”太太在堂嫂的攙扶下從自行車下來,嘴上不樂意,可眼神溫和,看向堂嫂時都帶了幾分寵溺。


    “快進屋。”秦小魚搶先過去開門,王師傅也迎了過來。


    “這屋不錯,就是牆麵有點空,趕明兒個去我那屋拿張畫過來。”太太巡視一圈吩咐道。秦小魚偷笑,媽呀,您那畫可不敢拿來掛,幾千萬的寶貝放這裏煙薰火燎的,那是暴殄天物呢。


    很快新房子就交了鑰匙,看一眼就相中了。板板正正的二層小獨樓,上下各六個房間,最讓她滿意的是兩層都有獨立的衛生間,還有暖氣。


    說起來這樓還是前年剛蓋起來的,因為臨時增了幾個部門,軍區裏麵的舊樓不夠用了,特意從地方批地起的二層樓。等都收拾好了,也啟用公辦,才發現,這地方就是個雞肋。


    部門之間蓋個章都要來回跑,那時通訊不發達,也沒個手機什麽的,電話還總占線。


    最重要的是出入門衛都要簽名,單獨開個門吧,對安保又有影響,總不能再弄個崗亭吧。


    就這樣,啟用沒幾個月就叫停了。


    正好精工減政開始,部門壓縮,就索性都搬回舊樓去。秦小魚白撿了一個大便宜,這樓新得跟剛建好一般,還有一些舊的辦公桌椅留下來,都能派上用場。


    她畫了一下圖紙做規劃。學員是要住宿的,每一層都設兩間宿舍,一個小廚房,再加一個辦公室,另外兩間做教室。


    還有就是男女學員要分開,一樓住男學員,二樓住女學員,晚上讓王師傅過來跟女學員住,安個小鐵門把樓梯攔上,不能搞出事情。


    這年頭男女關係是很重要的一環,如果出了問題,搞壞學校名聲那是分分鍾的事,現在花的心血都要浪費掉,想不關門都不行。


    “這開學校,也不是隻有房子就行的。你一個人能教幾個學生?還要有練手用的發套什麽的,還要很多工具,這都是錢啊。”王師傅在東風教的學徒多了,懂規矩。


    秦小魚那時能直接上手做頭發,一是她聰明,二都是王師傅的老主顧,出點問題也能兜住。可現在把這些學員弄來,事兒就多了。


    “我們再招幾個老師過來就行了,我想好了,也不用專職的老師,隻找兼職的。師傅,您想想,東風店裏有沒有那種技術好,可是脾氣倔,不怎麽合群的人?給我找三四個這樣的來兼職就行。”


    “你要的人也稀奇古怪,哪個單位沒幾個這樣的?可為什麽不要好說話的呢?”


    “師傅啊,人太圓滑了,就是留一手,我們要教的是真材實料,不需要留一手。”


    秦小魚對這樣的人自有一套相處的手段,當時怎麽把堂嫂拿下的?看似她們不好接近,其實找到軟肋,一下就收服了。


    “要不,問問大劉肯不肯來?在東風幹得再好也是死工資,她還能跟錢有仇啊?”王師傅眼珠一轉也有了主意。


    “我們不找她,讓她自己找上來,她有大用處呢。”


    “聽你的。小魚,我這段時間存點錢,你拿去周轉,放我手也早晚讓我那敗家小子弄走。你看看要買工具什麽的,就買吧,也不早了。”王師傅掏出手帕包,裏麵放著一千五百元。


    “行,師傅就當是借我了,我盡快還。別的不用您操心,工具不急著買,有人送。”秦小魚神秘兮兮的一笑,王師傅心裏就有底兒了,這丫頭說的話,幾時錯過?


    王師傅很快找了三個東風的師傅過來,跟秦小魚聊了一下,還都不錯。


    東風的服務性質特殊,星期日都不能休息,串到其它時間休,所以就有個優惠,一周休兩天。


    正好她們三個把休息時間串開,來講課的時間就有了。秦小魚跟她們說好,計件製,一堂課按學生人數結賬,她們答應的很爽快,王師傅說得對,誰跟錢有仇?這上趕著送來的錢還能不收?


    房子空了一年多,怎麽也得收拾一下,粉刷修理門窗,有的暖氣管子不熱,明顯是堵了。秦小魚找到陳隊長,幾句話就解決了。


    “我手下的兄弟都願意給你幹活,你這妹子爽利。放心吧,我給你連屋子帶水暖全弄個利落。”


    陳隊長幹活,秦小魚沒有不放心的,直接扔給他不管了。這些天她在外麵跑,店裏夠王師傅忙的,有時間她就跑回去幫忙。


    屋裏坐著的人,正是她日思夜盼卻又要裝著不在乎的人。


    “師妹回來了?”大劉總算沉不住氣,找上門來。


    “師姐這麽閑啊。”秦小魚一瞧這架勢,就發現與上次不同,大劉正幫一個顧客拆發卷呢,主動示好,條件就好談了。


    “聽說師妹要開美發學校,我跟師傅正聊這事兒呢,你厲害了。”大劉上次來還叫著王師傅,現在把王字也去掉了。


    “就是瞎弄吧。”秦小魚故意拿一把兒,不往學校上說。


    “聽說你從東風找了三個師傅當兼職老師?”大劉實再忍不住了,開口直接問道。


    “是啊。”秦小魚故意把天兒聊死。


    “師妹,你是瞧不起師姐的手藝吧?這好事怎麽不找我?”大劉說得有些動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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