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還未亮,趙南鈺便睜開了眼,秀氣的眉頭微微一皺,他抬起手默不作聲的將某人橫放在他胸口上的手給拿開了。


    嫌惡自這雙清淡的眸中一閃而過。


    他慢慢的坐起來,背靠著梨花雕木的床頭,輕衫薄衣,衣領微開,露出白皙的胸膛,他撐著腦袋,漫不經心的打量著身邊還在熟睡的女人。


    床上的女人睡相極差,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幾乎將大半張床都給占領了,手腳也還不安分的胡亂放,雙腿一直往他邊上蹭。


    宋鸞此刻衣衫淩亂,烏黑的長發胡亂遮住了她小半張臉,睫毛濃密細長,肌膚細膩吹彈可破,趙南鈺的視線漸漸往下,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露出的腰窩,被子早就被她踢到角落裏,一把細腰給人無限遐想。


    趙南鈺就這樣看了好一會兒,眼中的光往下沉了沉,窗外的天漸漸有了些許微光,由黑轉亮。


    宋鸞做了個噩夢,夢裏麵她赤腳在森林裏一直跑啊跑,身後有隻惡狼逮著她追,她跑的氣喘籲籲,還很不幸的跌了一跤,不等她爬起來,惡狼已經到了跟前,目露凶光盯著她看,最後張大嘴巴,鋒利的牙齒朝她咬了下去。


    然後宋鸞就被疼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真的覺得身體有某個地方泛著細細的疼。


    她剛睜開眼,就不得不與趙南鈺四目相對,他的眼睛一如昨晚,澄澈的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清晨的陽光穿過窗格落在他的側臉上,他像個溫柔似水的翩翩公子,趙南鈺微挑眉頭,“醒了?”


    宋鸞默默的扯過被子,遮住露在空氣中的大片肌膚,出聲艱難,“嗯。”


    趙南鈺今日沐休,故不用起早,他下了床,也沒有喚丫鬟們進來伺候,而是當著她的麵脫了寢衣,慢條斯理換上一套月牙白的常服,隨即對她說道:“今日要去祖母哪裏請安。”


    宋鸞點頭,“好。”


    趙南鈺眸光一斂,嘴角劃過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從前宋鸞可不好這麽好說話,隨口就應了這件事。


    她和老太太不合,十回去有九回要氣到老太太,當然之後她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所以每逢初一,宋鸞都要同他甩臉色的,口出惡言,罵夠了罵爽了才會和他一起去主院。真真是有趣,也不知道他離開的這段日子都發生了什麽。


    以至於宋鸞這種女人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宋鸞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她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趙南鈺,渴望他能看懂自己眼中的含義,她可不想當著他的麵換衣服,還做不到喂!


    好在趙南鈺對她穿衣服這件事不感興趣,他什麽都沒說,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移步去了隔間。


    宋鸞終於不用提心吊膽,她從被子裏鑽出來,找了套石榴紅色的襦裙,不急不慢的給自己換上,她這才發現,原來之前覺得身體有什麽地方疼不是錯覺。


    她的腰上有幾個明顯的掐痕,這具身體又嬌嫩,瓷白細膩的肌膚上輕易就被留下了印子,還十分明顯,青青紫紫的看著都疼。


    她心裏納悶,竟然都不知道這個傷是怎麽弄?什麽時候有的?


    明明昨晚沐浴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一覺睡醒就多了幾道掐痕呢?宋鸞也沒有往深處想,估摸著可能是噩夢裏的惡狼過於可怕,在夢中自己狠狠掐了自己吧。


    等到穿好衣服洗漱完之後,趙南鈺牽著識哥兒的手從隔間走了出來,父子兩個有五分像,倒是氣質一模一樣,由內到外透出股冷意。


    不過趙識的眼睛生的像宋鸞,水靈靈的大眼睛都能看化人的心。


    丫鬟們魚貫而入,很快就布好了早飯。幾樣小菜還有白粥,菜色清淡。


    宋鸞是川渝人士,無辣不歡,看著桌上的清湯寡水嘴巴不自覺嘟了起來,有些不太開心。


    識哥兒很聽話,鬆開他父親的手乖乖的爬上自己的位置,挺直了腰板等著吃飯。到底是還小,心思藏的嚴實,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小眼神偷偷的瞄他的母親,昨晚還是他第一回住在母親的屋子裏呢,盡管隔了一道牆,睡覺的時候仿佛還是能聞見母親身上的香味,


    吃飯的時候,氣氛無比沉悶,父子兩個用餐姿態文雅,丁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他們不吭聲,宋鸞自然不可能自討沒趣的說話了。


    桌上的飯菜不是很合她的口味,宋鸞味同嚼蠟,吃的很少就放下了筷子,趙南鈺默默的看了一眼,什麽都沒說。


    這點倒是沒怎麽變,為了保持纖細的身材,她素來都吃的很少。


    倒是趙識好像欲言又止,不過還是忍了下來,沒有開口讓他母親多吃一些,昨天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像是做夢。


    趙南鈺側過身子,出聲溫柔,“吃飽了嗎?”


    趙識點點頭,“父親,我吃飽了。”


    趙南鈺起身,隨即將他抱在自己懷裏,識哥兒兩個胳膊熟稔的摟過他的脖子,將小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順溫和。


    他淡淡的對宋鸞說:“我先帶他回前院。”


    宋鸞也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多是不放心孩子待在她身邊,其實他放心不下也是對的,畢竟原主之前對這個孩子非常不好。


    她雖然很喜歡識哥兒,想好好待他,這會兒卻也還是不敢開口挽留的。


    “嗯….好。”


    從後院到前院要經過一條鵝卵石鋪的小道,趙南鈺抱著他,懷中的孩子忽然揪緊了他的衣服,臉埋在他的衣服上,甕聲甕氣的說:“母親昨天抱我了。”


    趙南鈺腳下的步子停頓了一瞬,“是嗎?”


    態度極淡,不甚在意。


    趙識有些委屈,明明自己以前都很怕很討厭母親的,僅僅因為昨天她忽然對他好了一點,自己的心就動搖了,可是他也不覺得母親是裝的,是有所企圖的。


    他繼續說:“小叔說母親……心思不純,可是我…..”他有些結巴,“我…我不這麽認為,她身上好香我好喜歡。”


    趙南鈺那雙淡薄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波瀾,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你還太小了。”


    他還是不相信宋鸞那個女人會真心實意的改過,這四年裏她一直都變本加厲,做過的惡不計其數,心思惡毒。思及此,趙南鈺的眼神冷了下去。


    趙識雖然隻有四歲,但是每天該做的功課一樣都不能落下,趙南鈺將他抱到書房裏,言辭不能說嚴厲,但是那股子不容抗拒的氣勢猶在,“好好寫字,寫滿十張。”


    “是。”


    識哥兒從來都很乖,很少會哭也很少會問他要東西,不用他操心,聽話的不像是個四歲的孩子。他摸了摸識哥兒白嫩圓滿的臉蛋,“若是寫的讓我滿意,過兩日便帶你去馬場,讓你挑一匹屬於自己的小馬駒。”


    “謝謝父親。”


    趙南鈺離開書房並沒有立刻回淮水居,而是將安排在院中的人叫了過來。他站在院中的玉蘭樹下,斑駁的光影恰到好處的灑在他俊秀的臉上,月牙白的衣服襯出了幾分飄逸出塵的氣質,遠遠看去便是個芝蘭玉樹的儒雅公子。


    他背著手,啟唇,淡淡的問:“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夫人可做了些什麽事?可有人來找過她?亦或者她是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嗎?”


    丫鬟低頭站在他跟前,不敢看他,低聲回話,“夫人這回不曾做過什麽,也不曾有人上門找過。”她仔細回憶了一番,繼續說:“就是前兩天,夫人忽然病倒了,昏迷之前還說自個兒胸口疼,睡了一天才醒過來。”


    趙南鈺聽完之後沉默了片刻,眸光微斂,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刻意退下了。沒有繼續問下去。


    生病了是嗎?這不奇怪。


    他的唇角往上揚了幾個弧度,抬步朝淮水居的方向去,宋鸞以為他一時不會過來,脫了鞋子和襪子正趴在軟塌上無聊的開始看話本。


    趙南鈺進門時,便看見一雙白嫩的小腳丫在空氣中亂晃。


    他眼神一暗,挑了下眉,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我聽人說,你前些日子病了?”


    宋鸞耳邊猛然傳來他的聲音,嚇得七魂六魄都胡亂飛。


    嚶嚶嚶,趙南鈺忽然出現真的好闊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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