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鏡台前玉樹枝,


    綺疏朝日曉妝遲。


    夢回五色江郎筆,


    一夜生花試畫眉。


    秦春沛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把身邊的位置,餘溫尚在,但人已經不見了蹤影。秦春沛撐起身體看了看, 也沒瞧見妻子的身影, 不過他的衣服卻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床邊, 甚至上頭放著一個湯婆子捂著。


    秦春沛拉過衣服穿起來,看著日頭便知道肯定不早了,一邊唾棄自己墮落了一邊有些享受,自從有了嬌妻之後他就沒能準時起床過, 晨練的時間大大壓縮。


    穿衣服的時候, 秦春沛摸了摸自己的腰板兒, 總覺得自己最近胖了一些,可不是嗎,以前老鄭氏和錢氏雖然也心疼他, 但總沒有媳婦這麽無微不至的, 吃得好運動少能不胖嗎?


    一想到自己大腹便便的樣子, 秦春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暗暗下定決心待會兒一定要多鍛煉一會兒, 可不能讓自己堅持了十多年才有的好身材消失!


    帶著滿腔心思走到外頭, 秦春沛就看見明心已經在忙碌了, 他忍不住說道:“這麽冷的天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不能等一會兒。”


    明心微微一笑, 過來幫他理了理衣裙,這才解釋道:“昨日說好了要準備臘八節的東西,這才起來的早了一些。”


    秦春沛微微挑眉,明心進門之後第三天,老鄭氏已經把管家的事情交給她了,秦春沛原本還擔心她會顧不過來,誰知道明心一上手,家裏頭反倒是比老鄭氏管著的時候井井有條。


    等秦春沛一身汗的回來,明心已經趁著早上把零零碎碎的事情都解決了,秦春沛再進去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就瞧見明心已經收拾停當準備出門了。


    秦春沛見她裏穿襖外套褂下是裙,上頭是縷金百蝶穿花,便說了一句:“把那件白狐鬥篷披上吧,外頭風大,當心著涼了。”


    明心眼中閃過一絲暖意,順著他的話套上了鬥篷,那件鬥篷通體雪白,上頭沒有一絲一毫的雜毛,用的是最好的白狐皮毛,不說價值如何,一披上整個人都覺得暖和起來。


    秦春沛自己卻是不用鬥篷的,一來是他已經習慣了明城那邊更加寒冷的氣候,二來身強體壯,剛運動過一番穿著皮襖都覺得熱,三來就是在家裏頭穿著覺得麻煩。


    明心知道他的習慣,當下也沒有多勸,隻是讓修竹多帶了一條鬥篷,以免待會兒冷了沒得穿。等出門的時候,秦春沛自然而然的牽住她的手,微微笑道:“路上滑,我牽著你走。”


    明心臉頰微微泛紅,若說嫁過來之前她心中擔心,那麽嫁過來之後日子便過得如同加了蜜似的,相公的脾氣十分好,對她也體貼的很,長輩又和善,再也沒有一處不好。


    旁邊的琥珀和修竹見他們夫妻倆感情好,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來,兩人對視一眼,都看見彼此眼中的打趣,卻不敢讓前頭的國公爺和夫人瞧見。


    兩人並行而走,很快就到了仁壽閣,秦家的規矩不大,但一家人的關係好,一日三餐一般都是一塊兒吃的。


    看見他們進來,老鄭氏連忙說道:“外頭這麽冷,都說了讓你們在各自屋裏頭吃算啦,何必還要走過來,這要是著了涼可不好。”


    秦春沛笑著說道:“奶奶,就這麽點路算什麽,以前小時候讀書的時候,就算是下了雪也得走一個多時辰去上學呢,那時候我都吃得消。”


    明心已經解了鬥篷,聽見這話也跟著笑道:“冬日裏整天窩在屋子裏頭也覺得憋悶,好容易趁著來奶奶這邊吃飯的時候鬆快鬆快筋骨,奶奶可別攔著我們。”


    說話的功夫,秦大山和錢氏也帶著秦來娣過來了,他們的院子距離也不遠,聽見了這邊的動靜才出發,一會兒功夫就到了。


    一個多月的功夫,秦來娣與明心的關係已經極好了,這會兒進門聽見這話,也笑著說道:“可不是嗎,這天冷得很,偏偏還不下雪,平時出去走動都懶怠,好容易能過來吃頓飯鬆快幾分,奶奶可不能因為我們煩著你就不讓啊。”


    老鄭氏頓時開懷大笑起來,作為老人,她自然也是喜歡子孫承歡膝下的感覺的,隻是心疼這幾個孩子罷了,不過想了想以前他們在老家的時候,冬日裏說不定還要出門幹活呢,現在也不算什麽,老是待著確實是對身體不好,於是就撇開不提。


    一頓飯吃的和和樂樂,秦家沒有讓媳婦站著立規矩的習慣,明心從第一天嫁進門開始就是坐著吃飯的,一開始她還有些惶恐,但後來聽著秦春沛的勸解倒是放了心。


    吃過了飯,秦春沛就得出門辦公去了,也是為了照顧他的時間,秦家早晨早點吃的早了一些,這還得感謝除了大朝會之外,他去衙門並不需要特別早。


    秦春沛一走,屋子裏頭就顯得清冷了一些,等碗筷撤了下去,幾個人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的,秦來娣便提議:“奶奶,爹娘,若是無事的話不如咱們玩一會兒葉子牌打發打發時間?”


    老鄭氏卻揉了揉自己的腰板說道:“昨日玩的久了一些,這會兒還有些腰酸背痛的,今日就不玩啦,你們要玩的話就玩,我在旁邊看著也高興。”


    秦來娣是有些在興頭上的,但她也不能撇開奶奶自己個兒玩,再說她知道大嫂過一會兒就得去處理內務,玩也玩不得多久。


    明心一聽,倒是提議道:“那就過幾日大家夥兒再玩吧,前幾天娘不是說想念蕪湖府那邊的音色,正巧國公爺尋到一個戲班子,已經在家裏頭養了幾日了,不如今天聽聽?”


    這話一說,老鄭氏和秦大山夫妻果然感興趣起來,秦春沛成為國公爺之後,確實也是派人去蕪湖青山那邊查訪過,但時間過去太久,這都已經十多年了,當年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哪裏還尋得到蹤跡,聽說青山村倒是還在,住的卻不是他們青山人了。


    秦春沛無奈之下,隻得將那座已經別人霸占的院子買了下來,多添了幾分地皮又重新讓人修繕,隻當留一個念想。


    那些人回來的時候沒能帶回來秦家的親人,反倒是帶回來一個當地的戲班子,秦春沛派人查了查,確定人沒問題就留下了,打算什麽時候給家裏人解解相思。


    那戲班子其實並不有名,會被帶回來隻是因為吹拉彈唱用的都是當地的音色,誰知道能有幸進了國公府,一個個自然都憋著勁想要保住這份差事。


    比起到處走穴賺那點辛苦錢,留在國公府月錢又高,又能有一個保障,這個戲班子自然恨不得拿出看家的本事來,隻為了哄得國公府的貴人開心。


    老鄭氏和秦大山等人看了,一開始確實是高興的很,後頭不知不覺想到當年的事情,又有些感傷起來,老鄭氏和錢氏還忍不住落了幾滴眼淚。


    等戲唱完了,老鄭氏忍不住說道:“哎,還是青山那邊的戲好聽,京城這邊的一驚一乍的,我都聽不習慣,也是咱阿沛有心了。”


    明心溫柔的笑了起來:“奶奶聽著喜歡就好,但可別傷心了,若是讓相公知道這戲反倒是惹了你們落淚,可不得自責。”


    老鄭氏撲哧一笑,瞧著在凳子上坐著也不安穩的孫女,就說道:“罷啦,我跟你爹娘聽著習慣,你們怕是不喜歡,就不用在這邊陪著我們了,快出去玩兒去吧。”


    明心還未說話,那邊秦來娣已經急急忙忙的拉住她往外走了,一邊走一邊說道:“奶奶,那我們就自己個兒去玩啦。”


    仁壽閣裏頭燒著炭,她們倆走到外頭就覺得有些冷了,紛紛披上了暖烘烘的鬥篷,秦來娣笑著問道:“大嫂,不如我們去你那邊,昨天那個繡樣子我還琢磨不出來。”


    明心自然沒有不答應的,自從他們成親之後,新房就放在了前院和後院中間的鬆香院,相比起梧桐苑和毓秀樓來,其實鬆香院才是距離仁壽閣最遠的,其實也是為了方便秦春沛出門,才會放在這個地方。


    鬆香院院子如其名,光院子就比其他的地方大許多,裏頭種著三棵大鬆樹,這會兒雖然天冷了,其他地方都有些蕭瑟,這邊的鬆樹卻還帶著難得的綠色。


    屋子裏頭早就燃上了炭火,走進院子就溫暖起來,秦來娣忍不住說道:“還是大嫂這邊好,我的毓秀樓好看是好看,但樓太高總有風進去,燒炭偏偏還不能把所有窗都關了。”


    明心微微一笑,問道:“之前讓你現搬到香雪鄔過度一段時間,你怎麽偏偏不肯?”


    秦來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說道:“我才不要呢,毓秀樓才是我的院子,站在樓上往下看可美啦,就是冷了點,但燒了炭其實也不那麽冷。”


    明心知道她舍不得院子,也就沒有再提,隻是說道:“若是真的冷的厲害可一定得說。”


    秦來娣點了點頭,一邊拿出花樣來讓她指教,一邊又說道:“香雪鄔還是留著給我大姐吧,那邊距離奶奶最近,她難得回來住的時候也能多陪陪奶奶和爹娘。”


    秦招娣其實早就到了京城,但羌家有自己的主意,一直等到安穩下來才聯係國公府,其中自然又有幾分說道。


    明心見她們姐妹情深,心中倒是也有幾分羨慕,一時間對這個小姑子就更好了,兩人說說笑笑其樂融融,倒是與旁的人家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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