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 如今皇帝已經大失人心,該是行動的時候了。”京城的一棟宅子裏頭,一個五十出頭的男人微微閉著眼睛說道。


    在他的身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看起來不過是三十出頭的樣子, 他容貌俊秀,帶著一股養尊處優的貴氣,臉上卻又三分憂慮三分恐懼,“外公,不再準備一些時日嗎?”


    被三皇子稱作外公的,自然是前朝貴妃娘娘的親爹, 手握二十萬重兵的鎮國將軍,這會兒鎮國將軍睜眼看了看三皇子, 眼底藏著些許失望, 他這個外孫樣樣都好,但因為這些年被他與貴妃保護的太好, 以至於有些優柔寡斷,不過, 這對他們李家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個,鎮國將軍倒是顯得耐心了許多, 他握住外孫的手, 笑著說道:“庭兒,年末除夕盛典, 正是最好的時機, 若是錯過了, 不知還要等待多久。”


    眼看三皇子還是有些猶豫,鎮國將軍繼續說道:“庭兒,你不為了自己著想也得想想你的母妃,這些年來她備受太厚欺淩過的是什麽日子?難道你還要她繼續為你吃苦受罪嗎?”


    一想到老皇帝死後,太後幾次三番的針對他們母子倆,他還好一些,早就封為親王出宮別居,但母妃卻還留在宮中。


    那死老太婆不許他接母妃出宮,在宮中又是百般刁難,若不是忌憚外公手中的兵權,怕早就置他們母子倆於死地,一想到上一次看到消瘦無比的母親,三皇子終於下定了決心。


    得到了三皇子的答複,鎮國將軍終於露出了笑容,他繼續安撫道:“放心吧,外公都會處理好,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可以坐上那把龍椅。”


    作為皇帝的兒子,即使三皇子個性軟弱,聽見這話也忍不住露出幾分笑容來,似乎看到了自己高高在上,無數人臣服在腳底下的情景。


    遠在京城的暗潮洶湧,一定程度上也影響到了大周各地,鎮國將軍所做的事情就算再隱秘,也還是會有人知曉。


    就比如曾經的大皇子,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長子,雖然不是嫡出,但老皇帝在的時候對他倍加信任,老皇帝死的時候身邊隻有皇後和二皇子在,誰知道那詔書是不是真的。


    對於鎮國將軍的一舉一動,大皇子略有猜測,但卻不但不阻止,反倒是推波助瀾,想要從中獲利,甚至打算等他們殺一個你死我活,自己再坐收漁翁之利。


    再有一個四皇子,他打的主意跟大皇子差不多,不僅如此,他還偷偷將消息傳遞出來,散播給自己的親信,想讓他們偷偷派人進京接應。


    其中明城的顧明遠就首當其衝,當年他能夠來明城,並且迅速的站穩腳跟,靠的就是四皇子一派的勢力。


    如今四皇子雖然沒有登上皇位,但好歹還是先帝寵愛的兒子,他手中暗線無數,就是當今想要動他也不容易,顧明遠猶豫再三,還是派出了一部分人。


    顧明遠的動作怎麽能瞞得住隔壁鄰居,自從那次之後,張家軍就長派人盯著明城這頭,顧明遠前腳把人送了出去,張家軍後腳就收到了消息。


    張老將軍立刻將所有高級將領召集起來,將這一消息告知眾人。


    張守國腦子最快,當下問道:“這個時候忽然派出那麽多人,莫不是京城有了什麽變動?”


    張城防也說道:“算算時間,這群人若是快馬加鞭的話,除夕之前一定能趕到京城。”


    張老將軍也有幾番猜測,但他們張家軍盤踞穀城多年,好處就是對穀城了若指掌,掌控十分,壞處就是在京城的探子少,並且不太得力。


    “無論如何,朝中必定會有大事發生。”張老將軍很快做出了決定,“我會派人繼續盯著,至於你們,給我打起精神來練兵!”


    “是!”張家兄弟大聲回應,對視了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蠢蠢欲動,穀城一地他們都待膩了,若有機會出去走走自然是極好的。


    這麽大的變動,秦春沛也略有感覺,隻是看著張城防壓抑中帶著幾分興奮,似乎還很期待未來的變化,他一時也猜不準到底是什麽事情。


    無論是什麽事情,未來的張家軍可能要動兵,這一點秦春沛無比的確定,他心中難免有些擔心,戰爭的殘酷顯而易見,尤其是底層的士兵傷亡率都非常高。


    尤其是在他一次休沐回家,家人告知他羌家來提親之後,秦春沛更加放心不下了。


    於情於理,羌家的婚事是不錯的,羌仲明來到張家軍之後,秦春沛也略有接觸,他身板兒好,夠高夠壯,腦袋是不靈光,但勝在嘴巴緊人老實,秦春沛就把他換到了張城防這邊幫忙搬運東西,比待在其他地方好一些。


    但要把姐姐嫁給這個人,秦春沛第一時間是拒絕的,畢竟當兵的誰知道會不會出事,萬一將來打仗,這家夥死了的話,他姐豈不是要守寡。


    但轉念一想,如果戰爭真的打起來的話,當地的年輕男人怕是很難避免,畢竟抓壯丁自古以來都有,真的大規模爆發的話,誰知道他們另挑的人會不會被帶走?


    一時之間秦春沛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這一猶豫就到了年末,想象中的風雨欲來並未發生,在離開張家軍回家過年的時候,羌仲明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討好未來的小舅子,幫著他忙裏忙外的,回家的路上不肯讓他多拿一點東西。


    秦春沛見他壯的跟牛似的,往馬車前頭一坐風都擋住了,倒是也沒有拒絕,比起羌家另外兩個機靈的孩子,羌仲明雖然笨了一些,但對人確實是真誠。


    秦春沛心知他必定也知道了兩家商量婚事的事情,便故意問道:“仲明哥,你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以後可有打算娶一位怎麽樣的媳婦?”


    羌仲明嘿嘿一笑,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他黑黝黝的臉蛋上有些發紅,他悶聲悶氣的說道:“我,我覺得你姐姐那樣的就挺好的。”


    秦春沛嗬嗬一笑,覺得這家夥以前不會說話的架勢不會是裝出來的吧,這不是甜言蜜語都說出口了,於是也不接話。


    羌仲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當下縮著脖子不敢開口。不知為何他總有些怕這個秦春沛秦老弟,雖說他看起來白白嫩嫩,一副乖巧的樣子,但他就是有些怕。


    雖說家裏頭老爹向來嚴厲,但羌仲明並不太怕老爹,畢竟他爹最多就掄起棍子揍他一頓,但後頭的秦春沛卻不同,因為腦子笨,他向來佩服會讀書的人。


    秦春沛可並不隻是會讀書,他還會做人,八麵玲瓏的,還能成為大將軍身邊的紅人,羌仲明對他佩服萬分,再加上想要娶人家的姐姐,更是恨不得掏心掏肺的。


    羌仲明一直把人送到了家門口,馬車也沒要,自己拎著包袱就跑回家了,後頭的秦春沛十分無奈,原本他還想讓帶一些點心去羌家。


    張家軍年假放的晚,他們回到家中已經是年二九了,且在家裏頭待不滿五日就得再去軍營,知道這事的時候,老鄭氏心疼的摟著孫子叫道:“早知道就不讓你去那頭了,咱老老實實的讀書考科舉多好,比當兵安穩多了。”


    話雖如此,他們卻都知道張家軍肯定不會放人的,前兩年秦春沛去考科舉的時候,張家人都幫著上下打點,好容易培養出人才來,怎麽可能輕易放走。


    秦春沛笑著安慰道:“不過是今年事情多,明年定能回家多住一些時間。”


    秦大山抽了口煙,歎氣問道:“阿沛,往年過年都能在家住滿半個月,今年這是怎麽了?”


    秦春沛自然不會跟他們說什麽機密要事,隻是說道:“大約是新兵多了,練兵就麻煩一些,對了,張將軍賞賜了一些東西,娘,大姐,你們拿出來分給大家吧,給隔壁二叔家也送一些。”


    老鄭氏卻說道:“先別忙活,你坐下來歇一歇,喝一碗雞蛋湯,他們左右明天是要來一塊兒過年的,到時候再分就是了。”


    說完這話,忍不住又說了一句:“那些都是大將軍賞賜給你的,你留著自己用就好了,稍微分一點給幾個兄弟姐妹就夠了。”


    秦小嬸三年前又給秦家生了一個兒子,如今秦小山有兩個兒子,幹活的勁頭倒是十足,這些年兩家人都過得蒸蒸日上。


    秦春沛心知老鄭氏心疼自己,便笑著說道:“放心吧奶奶,我那邊都吃用不盡,待會兒您看著收拾一些出來,我拿過去給五爺爺吧。”


    這話老鄭氏倒是沒有反對,反倒是順著說道:“是要送一些過去,你五爺爺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能活上幾年,怕是沒多少時間享用你們的孝順了。”


    秦老村長當年逃難的時候傷了身體,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大好,好幾次都快要熬不過去,他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都舍不得的很。


    等說了一會兒話,避開秦招娣和來娣,秦春沛才把自己的猜測說給家人聽。


    一聽說有可能打仗,錢氏連忙問道:“阿沛,那你沒事吧,會不會有危險?”


    看見王氏生了小兒子,錢氏也想過再懷一個的,但不知道是年紀大了,還是路上傷了身體,她一直都沒有懷上,自然把兒子看的比什麽都重要。


    秦春沛連忙安慰道:“爹娘,你們放心吧,我是文書,就算是打仗了也負責後勤,絕對不會上戰場的,隻是一打起來,羌仲明就不一定了。”


    老鄭氏三人頓時沉默下來,半晌,還是老鄭氏開口說道:“年紀差不多的小夥子,多少都進了張家軍,不是羌仲明也得是別人,你姐姐總不可能留著不嫁人了吧?”


    秦家人一番討論,還是覺得羌家實在不錯,錯過了這家說不定就遇不上這般合適的了。


    雖說有打仗的危險在,但其他適齡的男娃都會有這個問題,羌家至少知根知底,又在一個村子裏頭,即使將來有個什麽,他們也能相互照應。


    秦家這邊露了口風,羌家大年初一就派人上門提親了,想要趁著羌仲明在家這段時間,先把親事先定下來。


    秦招娣的年紀也不小了,過了年虛歲十九,周歲也到了十七,再耽誤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比秦春沛還大了四歲,早之前老鄭氏和錢氏都擔心的不行,三四年前還不擔心,如今卻頭疼不已,兩家便早早的把事兒定了下來,打算開了春天氣暖和了一些就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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