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新年第一天就喜當爹,譚總。”佟桐的笑容極盡恭維。


    最近幾個月,譚氏集團和姚氏企業合作了一些項目,大都是姚氏企業主動找上門來的,既然是送上門來的買賣,譚韶川自然不會去拒絕。


    也是因為兩大集團公司合作的多了,佟桐和姚亭潤便會經常來譚氏集團,又因為姚家終究是譚老夫人姚淑佩的娘家人,以至於,佟桐和姚亭潤來公司裏的時候,兩人隻要不是要求進入譚韶川的辦公室內,公司的前台都會讓佟桐和姚亭潤進來的。


    此時此刻,佟桐就站在譚韶川專用電梯外,即便是她隻隻說了五個字,譚韶川也明白,她今天來此的真正目的是幹什麽的。


    所以


    從未給過佟桐笑臉的譚韶川在佟桐說出恭喜的那一刹,他便唇角大幅度上揚的笑容,露出一嘴好看的白牙:“哎呀,哎呀,當父親的滋味是真好,你還沒當母親,不知道啊佟桐,我那小家夥,昨天才出生一下午,他就尿了我一脖子……”


    佟桐:“……”她的笑意更深了。


    心裏確實莫名的嫉妒。


    孩子!


    本該是她和他生孩子才對的。


    而今,他在她麵前炫耀!


    “我跟你說。”譚韶川仍然自顧自的滔滔不絕:“要不是你姑媽非要趕著我來公司處理一個星期都沒處理的事務,我根本就不會來公司你知道嗎,我女兒的小腳丫又肥有軟和,你知道她小腳丫有多小,隻有我三個指頭粗細那麽長,就這麽點,你看,就這麽點,哎呦肥的呀,都找不到骨頭……”


    “韶川哥,沒想到你一個商場中這麽鐵腕殺伐果斷的男人,在提到自己孩子的時候,竟然這般的暖,實在是難得,蕎蕎她太幸運了。”佟桐歪頭,笑看著譚韶川。


    “沒辦法,誰蕎蕎一次性給我省了兩個呢。還是一兒一女龍鳳胎。”譚韶川挑眉,看似無奈的語氣,實則掩飾不住的喜悅。


    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可以當演員了,自己的演技真心不錯。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這樣也不算是演戲,原始是要這樣一腔子熱情說給自己下屬聽的。


    沒想到一出電梯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佟桐。


    她來的可真及時。


    他自然不會讓她失望而歸。


    “對了佟桐,你今天來,是為了項目上的事還是合同的事兒?你看我這幾天忙的,因為蕎蕎生孩子的事情,我一星期沒來公司了。”譚韶川這才想起問道。


    “項目,合同,各方麵事宜都等著韶川哥您簽字兒呢,還有一個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特意來恭喜你啊,我聽我那三個表嫂說,蕎蕎昨天中午順利順產,母子女三人平安。這不是我怕影響小寶寶和蕎蕎休息,也沒敢去醫院看一看,正好趁機在這裏恭喜你啊。”佟桐語落落大方的說道,她語調穩沉不失風度,頗有一副女強人幹練的味道。


    臨末了了她還加了一句:“韶川哥,你可不能因為有了孩子,喜當爹了,你從此之後就不問公司的大小事務以及我們的合作項目了呢。韶川哥你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吧?”


    譚韶川砸吧砸吧嘴,摸了摸自己下巴,鏗鏘有力的回答佟桐道:“這樣的事情在我譚韶川這裏,是絕不可能的!”


    佟桐不動聲色的笑。


    來的時候,她還不相信自己的公公姚鴻佩說的話,姚鴻佩對她和丈夫姚亭潤說:“你別看譚韶川叱吒商界,城府深厚,心硬如鐵,可他也是有他的弱點,那就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姚淑嫻在他心裏是他今生唯一的親人。”


    當時佟桐和姚亭潤還聽的雲裏霧裏。


    姚鴻佩繼續說道:“譚韶川是個比一般人都注重親情的男人,擔任譚氏集團這麽多年掌權者,他之所以做的這麽出色,這麽狠辣,原因之一是他沒有後顧之憂,他認為他在這個世上孑然一身,所以他對誰都能做到大刀闊斧,包括對你們的姑父姑母他都做到趕盡殺絕,如果你們的姑父姑母當場死在他麵前,他不會掉一滴眼淚。”


    當時姚亭潤聽了之後禁不住冷笑:“枉我姑母那麽疼愛他,當親兒子一樣,這不就是養了個條狼嘛!”


    姚鴻佩又說:“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自己的兒子女兒,譚韶川如今也有軟肋了,而且他這樣的人,沒有親情的時候他的心可以堅硬如鐵,一旦他真正的親人來到這個世上,他很有可能會變得沉迷不振。”


    姚鴻佩是見過譚韶川小時候的情形的。


    十歲的譚韶川是寧死了都要跟著母親而不要譚家的榮華富貴的,為了能跟著他的親生母親,他可以忍饑挨餓一個冬天,而不會向譚家來伸手。


    那時候的譚韶川穿的就跟要飯的似的,大冬天的下著厚厚的積雪,他穿的褲子隻到腳踝處,腳上是一款破敗不堪的球鞋,還沒有穿襪子。


    即便如此,他依然要跟著貧窮不堪的母親而從來未找過富豪父親。


    他正式接受譚家,也是因為得知母親已經死在監獄裏了。


    所以姚鴻佩十分了解譚韶川,他看中親情。如果親情沒有了他會無情。


    然而,現年已經三十多歲的他,親情又來了。


    還一次來了兩個。


    一兒一女,湊成了一個‘好’字。


    別看姚鴻佩尚未見到做了父親之後的譚韶川,但他已經猜到譚韶川有多沉醉於其中。


    姚鴻佩讓兒媳婦佟桐來試探譚韶川,是因為覺得女人在溝通嬰孩方麵,更容易讓男人放鬆警惕。


    佟桐在來此之前,姚鴻佩還對她說:“譚韶川那個人最是不動聲色,平時說起話來,即便是下一道天大的命令,他的聲音都是四平八穩的,你今天見了他,如果他表情激動,說話拔高了嗓門,那都足以說明,他新得的這一兒一女對他衝擊力非常大,比他得到譚氏集團更大,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從此之後對管理公司方麵有所懈怠。”


    佟桐當時不敢相信公爹說的話。


    因為她一直都認為公爹是個窩囊廢,是個把姚氏企業經營敗落的一個窩囊廢,而此時,在她看到一向沉穩淡然的譚韶川竟然真的猶如公爹說的那般,這樣抑製不了自己情緒。


    竟然會拍著胸脯拔高嗓門向她保證,他一定不會因為孩子而耽誤公司大小事務的時候,佟桐一下子便聽出了譚韶川的心虛。


    佟桐在心裏笑了。


    公公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也許真的像公公說的那般,自譚韶川有了骨血親人的這一刻起,也許以後的譚氏集團就該走下坡路了吧?


    或許,不出三五年,譚氏集團將改姓成為佟氏集團也未嚐不可啊。


    到那時,他們佟氏金融在內陸,又是首屈一指的了。


    到那時,她佟桐就是要逼的譚韶川和藍憶蕎離婚!


    她一定要把譚韶川的自尊都踐踏在地上!


    佟桐也不動聲色的對著譚韶川含笑:“那……韶川哥,我知道你是能者多勞,項目的事情我就不多過問了,以後等蕎蕎出院了,孩子再長開一點了,我去看望她們母子女三人。”


    “好,歡迎來啊,特別歡迎。”譚韶川興奮的跟個話癆似的。


    “那,韶川哥,佟桐告辭了?”佟桐含笑又禮貌的道。


    譚韶川挑挑眉,意猶未盡的樣子。


    佟桐心下更是喜悅,一出們便打了一通電話:“嫂子啊,說來說去,還是你們是親妯娌們,你們到了醫院裏頭,好好的跟蕎蕎說說話,好好的勸勸她。謝謝你們啦。拜拜。”


    掛了電話,她他輕蔑的朝海川大廈回忘了一眼。


    譚韶川!


    是她佟桐終身的痛!


    譚氏集團,是她父親佟博翰終身的痛!


    “譚韶川,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不娶我佟桐是一生最大的錯!你讓你的囚徒妻子殺掉我一千八百萬一條魚,是你多麽輕狂!”


    語畢,轉身走人。


    而樓上的譚韶川在目送佟桐走出公司之後,他立即卸掉了剛才喜悅激動的表情和笑容,而是改為了如同往日那般,不苟言笑。


    不動聲色。


    沒有任何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如今他有了孩子,加上孩子的母親,他有了三個至親的親人了,自此之後,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保護好自己的親人,讓她們一生安然無憂。


    他的肅目和穩練,讓抱著文件夾,抱著電腦,一路走過來向他匯報工作的下屬縱然是一肚子的喜悅想要恭喜他,卻也不敢。


    就連宋卓都不敢造次。


    譚韶川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我今天時間比較緊張,我們直接去會議室,這樣,老賀,這一年多以來,我們外部的小公司收購了姚氏企業多少散股?”


    被叫做老賀的下屬匯報道:“已經占據姚氏企業百分之三股份了,都是高價收購的。”


    “繼續收購。”譚韶川隻說了四個字。


    “好的譚總,還……?”賀總想問是不是還高價收購。


    “依然高價。”譚韶川說道。


    “是,譚總!”


    譚韶川轉頭又問另一個高管:“另外薛總,我讓你著人秘密調查佟氏金融最近十五年在東南亞一代經營的產業,以及他們的賬目,能否查的到?”


    他所問的這些人,都是跟在他身邊打拚七八年的,他絕對信得過的心腹大將。


    這些人,隨便拉出來一個,即便是宋卓,都是有能力管理一個公司的。


    被叫做老薛的下屬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譚總……”


    譚韶川的眉頭一皺,然後看小老薛,雖然他一句話沒說,但他的眼神在告訴薛總:真的被我猜中了?


    老薛點點頭。


    譚韶川說了一句:“回頭你單獨到我辦公室來談。”


    “是,譚總。”


    一行人一路跟隨譚韶川快而穩健的步伐來到會議室,會議時間很短暫。


    也就半小時的樣子。


    下屬們都知道boss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們個個都是能自行處理的事情都自行處理掉了,並且跟隨譚韶川這麽多年了,譚韶川的處事風格經商手段,以及經商底線,他們都知道的。


    他們所處理的事務無一不令譚韶川滿意的。


    開這個會,也就是匯總一下,讓新晉寶爸boss心裏有個數目就行了。


    散了會,其他人靠後,唯薛總一人跟著譚韶川來到了譚韶川的辦公室內,關上門之後,薛總才說道:“譚總,最近半年我都在派人去東南亞那一帶走訪,無論是黑的白的,明道暗道,手下們都不曾放過,結果還真的查到了疑點。您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佟博翰是真的在東亞混不下去了,那邊他得罪的人不少。”


    “所以,佟博翰和佟桐父女兩是想把爪子伸到內陸來?”


    薛總一臉“是的。”


    “所以,這麽說姚氏企業真的隻是佟氏集團的一個底托,隻不過這一年多以來,他們忌憚我,所以不敢貿然出手,也是因為沒有站穩腳跟,沒有找到下家,所以不敢出手?”譚韶川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大概。


    但,還是要以薛總調查出來的事實情況為主。


    薛總點頭:“譚總,您的猜測一點都沒錯。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報警嗎?”


    譚韶川搖頭:“暫時不用,我們自己盯到八分緊,給佟氏留有兩分的餘地,這兩分的餘地是留給他們做正經生意的門道。”


    薛總:“……”


    停頓了片刻,他才不解的道:“譚總您……”


    譚韶川笑:“我還是一年多以前的那句話,等他們做大做強了,我們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是更好,再說了由我們的人盯他們八分緊,佟氏才剛著陸一年多,他們也不敢亂來。”


    “還是譚總您想的周全,我知道了,我立即吩咐去辦。”


    “好。”譚韶川笑道。


    “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譚韶川叫住他。


    薛總:“譚總您還有什麽吩咐?”


    譚韶川唇角大幅度上揚勾起:“你不是少跟我說了點什麽?”


    薛總錯愕了一下,繼而立即明白,然後也和譚韶川一樣大幅度勾起唇角,笑道:“譚總,恭喜您,喜當爹。”


    “不容易啊。”譚韶川笑的合不攏唇。


    “當爸爸的感覺不錯吧?”薛總沒大沒小的語氣。


    譚韶川挑眉道:“不瞞你說,我今天差一點點要曠工,現在,目前,我想翹班。”


    薛總:“準了!哈哈!”


    譚韶川一拱手:“多謝薛總抬愛。”


    薛總依然笑容滿麵道:“譚總,我就不多打擾您了。”語畢,薛總這才真正走出譚韶川辦公室。


    推門出去,卻看到宋卓以及剛才開會的極為的高管,還有總經辦的所有職員都在門外等著。


    不用說,譚韶川也知道這些人是來幹什麽的。


    他起身來到門邊,唇角依然含著笑意,這時候的他就跟剛才麵對佟桐時候一樣,不過這一時刻,他不是演出來的。


    是真情流露。


    “醜話我可都跟你們說在前頭,我兩個寶呢,到時候滿月酒的時候,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得給我包雙份紅包!”


    “咦,譚總,您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貪了?”


    “嘻嘻嘻,譚總也會開玩笑了。”


    “譚總,您開玩笑的樣子,帥的跟大明星有一拚。”


    “恭喜譚總喜當爹。”


    “譚總,現在寶爸也有產假,您現在可以回去給您的兩個寶洗尿片去了。”


    譚韶川:“……”這群沒大沒小的。


    他一聲令下:“都回去好好工作,乖乖的給我的兩個寶貝們賺取紅包錢!”


    “是,譚總!”辦公室門外,一片異口同聲。


    職員們鬧了一場便離開了,唯獨宋卓依然停留在譚韶川辦公室內。


    她先是給譚韶川泡了一杯茶送到他桌子邊,然後認真的說道:“譚總,蕎蕎才生產第二天,您回去醫院照顧她吧,公司裏這邊有哪些高管盯著,如果有什麽事,我隨時聯係您,您再回來也不遲。”


    譚韶川看著宋卓,答非所問:“趕緊和小閻結婚!”


    宋卓:“?”boss這跳躍性?


    都說女人一孕傻三年,難不成boss也變成低能兒了?


    “你是不知道我那兩個小寶寶多可愛,昨天我兒子尿了我一脖子,你說說,多有本事啊宋卓?我跟你說,你要不生孩子,你永遠不知道孩子有多可愛。”


    宋卓終於明白了。


    “我給你準假,趕緊跟小閻把婚事辦了,然後抓緊時間要個孩子,到時候跟我和蕎蕎的一起上學,多好。”


    宋卓感激的看著譚韶川:“譚總,我暫時還不想結婚。”


    “為什麽?”譚韶川不解的問道,繼而又說:“是覺得我這邊工作忙?走不開?沒關係,我準你假。”


    宋卓搖頭:“譚總,我高中的時候您就資助我學費,考上伏龍芝軍校,又是您一直都給我寄生活費,在國外的那幾年,我一個窮學生之說以吃穿不愁,還不都是因為您,我想著,蕎蕎現在才剛生產完畢,我想看護她和孩子幾年,等孩子們長大一點了,我在和小閻結婚,至少我和小閻能放心一點。”


    譚韶川不厚道的笑了:“這個你就不用想了,她會一直生下去的,她打算三年懷孕兩次,難道你就因為她不停生孩子,你就不結婚了?”


    宋卓:“?”不是吧?


    “那,那,那我馬上立刻跟小閻說,讓他向我求婚!”宋卓沒再猶豫。


    “這就對了。”譚韶川笑。


    “我先出去工作了,我上午把工作做完,下午我去醫院看蕎蕎。”宋卓征求譚韶川意見。


    譚韶川點頭:“準了!”


    宋卓離開後,譚韶川便給藍憶蕎打了個電話。


    從早上到現在才間隔兩個小時而已。


    譚韶川一閑下來便想孩子想的不行,電話接通他迫不及待的問道:“孩他媽,孩子吃奶了沒?”


    藍憶蕎悄悄回答道:“睡著啦。”


    “哦。”譚韶川下意識放低聲音,然後小聲說道:“拍張照片給我看看,讓我看看又長了沒?”


    “噗……”藍憶蕎笑:“老公,這才兩小時誒。”


    “不公平!”譚韶川突然說道。


    藍憶蕎:“?”


    “為什麽你能一天二十小時陪著寶寶,而我就要和寶寶分別一整天。”


    藍憶蕎:“哈哈哈,你要笑死我麽老公,你怎麽這麽不講理,要不,你懷胎十月,你來生個孩子試試?”


    譚韶川:“……”


    藍憶蕎得理不饒人:“我都還沒說你不全天候守在我身邊伺候我呢,你倒是覺得不公平啦。”


    譚韶川笑了,恢複了一本正經:“等這邊下了班,我第一時間趕過去看你們娘兒仨。”


    “嗯。”藍憶蕎點頭:“你安心工作,我這邊沒事。不用擔心我。”


    剛剛收了線,她就聽到病房內有笑聲越來越近,其中一道聲音一邊笑一邊說道:“誒呦,弟妹呀,這時候你知道叱吒在商場之中的男人多可恨了吧,即便你生孩子的時候,他也未必能守在你身邊。”


    藍憶蕎抬眸一看,是三個不長來往的嫂嫂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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