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憶蕎雖然年齡小,而且也是剛從大牢裏出來才幾個月。


    但她不幼稚,也從來不愛幻想。


    自小母親教給她的做人道理便是:拿人手軟,吃人嘴軟。


    她知道老頭老太太總的來說不是壞人,隻是各在其位各謀其政各憑手段罷了。


    但


    她也不覺得老頭老太太傻到什麽都不圖她的,便一個勁兒的往她腰包裏塞錢塞珠寶吧?


    誰的錢再多,也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更何況兩個老家夥一對兒老狐狸。


    “那個……老譚總,老婦人。”藍憶蕎抿了抿唇,挑挑眉,認真的而又謙誠的看著譚以曾姚淑佩:“您二位放心,蕎蕎會把少總照顧的很好,並且不扯他後腿,至於珠寶,您覺得蕎蕎一個做保姆的,能有機會帶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嗎?”


    她的話一出口便震撼了譚以曾和姚淑佩。


    平心而論,兩個老家夥突然來找蕎蕎,要去給她購置珠寶收拾,的確目的不單純。


    但,也的確是為了蕎蕎好。


    早年間,姚淑佩扶持譚以曾執掌譚氏集團的時候,沒少做過潑辣過火事,但做的最虧心的一件就是把姚淑嫻逼死在監獄裏了。


    人命一條。


    又是帶大了自己三個兒子的,又是在自己最艱苦的歲月裏,受到自己囑托照顧自己男人的女人,而且,又和姚家淵源那麽深厚。


    以至於姚淑佩每每想起那件事,心裏就覺得是一種孽。而眼前的這個女孩跟淑嫻的命運是多麽的像?


    藍憶蕎夾在她和譚韶川明爭暗鬥之中,給那個曹瑜當替死鬼,又是多麽無辜?


    姚淑佩打心眼裏心疼這個爹舍娘不要的孩子。


    尤其是她第一次見到藍憶蕎的時候,小姑娘雙膝跪地一臉都是汗水在這兒趴著擦地板,那一刻姚淑佩的心都揪疼了。


    而今,四五個月過去了,這丫頭早已是韶川的人了。


    然而,她還是趴在這地板上拖地。


    叫她姚淑佩怎麽能不難受?


    在一切都還沒有撕破臉皮的時候,能彌補就彌補,能照顧就照顧,也算是她給自己一些贖罪的機會吧。


    而且蕎蕎這孩子也的確懂事,通透。


    至於譚以曾,他比誰都清楚兒子有多疼愛蕎蕎,但,也清楚兒子是不可能娶蕎蕎為妻,以至於,作為一個七十歲的曆經大風大浪的老人來說,能給自己兒子的摯愛做一個好的安頓。


    也算是給兒子一個交代。


    這便是老兩口子出奇一致的願意來給蕎蕎購置家當的原因。


    當然了,他們誰也不能把這些心裏話告訴藍憶蕎。


    “蕎蕎,瞧你這孩子。”


    姚淑佩首先開口了:“伯母不是早就跟你說過麽,要給你買幾件像樣的首飾,既然川兒把你帶回家公開了你是他未婚妻,作為我們姚家的兒媳婦兒,我這個做婆婆的可不能小氣哦。你是不是嫌我這個婆婆把這事兒一拖脫了兩個月啊?”


    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嗔怪的語氣。


    弄得藍憶蕎還真不好說什麽:“……”


    要說心裏不驚喜,那是不可能的。


    珠寶,首飾,那個女人不喜歡?


    而且,還讓她:挑幾件。


    幾件,不是一件。


    而且,譚以曾和姚淑佩帶她去挑的東西,肯定都是上等貨色吧。


    她垂著頭不動,隻抿唇笑,模樣很矜持。


    “別實誠!給你你就拿!”


    譚以曾也半嗬斥的語氣說道:“現在的社會不流行實誠人!財產這個東西,到什麽時候都是好東西!聽話!”


    老頭兒以前就跟她說過一句話:錢是個好東西,到什麽時候缺什麽都不能缺了錢。


    藍憶蕎看了看譚以曾。


    “那……我上樓換件衣服,您二老進來坐。”


    “這就聰明了!”姚淑佩快人快語,一邊說一邊已經和譚以曾兩人進了客廳。


    藍憶蕎說是上樓換身衣服,實際在樓上書房裏關上門和譚韶川撥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的很快,電話那端是男人一貫的沉緩的嗓音:“睡醒了?”


    譚韶川問道。


    “都什麽時候了,我老早就醒了。”藍憶蕎在電話這一端聽到男人那邊有腳步聲,時不時的匯報聲。


    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匯報聲沒有了,腳步聲也走遠,然後還有關門聲。


    她在心裏一陣暖熱。


    無論什麽時候,哪怕是男人在開會的時候,隻要她給他打電話,他都會第一時間接通,除非手機不在他跟前。


    男人肯定是接了她的電話便臨時支開了他的下屬。


    “嗯,醒來還是想我?”男人好像是在順著昨天晚上倆人被窩裏的話題在問她。


    “什麽呀。”她羞澀的笑。


    “昨天晚上跟我說的那些話,睡了一覺不記得了?”男人又問。


    藍憶蕎:“……”


    那麽羞死人的話,她想忘了,可每一句都記得。


    頓時臉紅了。


    一想到樓下還有老頭老太太在等著她,她立即說道:“跟你說個正事兒,老葉子和老太太要帶我去給我買珠寶首飾,我拒絕了,可他們不走,怎麽辦?”


    “你公公婆婆?”譚韶川問。


    她忸怩了一下:“嗯。”


    “譚韶川嗤了一下:“怎麽就找了你這麽個傻老婆!”


    “啊?”


    “上趕著給你買珠寶首飾你都不要,你是不是在裏麵吃大鍋飯吃習慣了?視金錢如糞土?”男人絲毫不給她留情麵的數落她。


    她嘟了嘟嘴笑了:“……”


    笑完了之後又說:“我就是覺得,平白無故的我為什麽收他們那麽貴重的的東西啊,所謂無功不受祿嘛。”


    “你連他們兒子都已經收歸巢中了。至於那些身外之物,哪一樣不是他們兒子掙回來了?老公讓你收,你就收!”


    “可以隨便挑隨便揀?”她又問道。


    男人笑道:“如果你能報珠寶行搬回家的話。”


    “知道啦,那我跟他們去啦?”她卸去了心理負擔。


    收了線,換了一身衣服下樓來,她跟著譚以曾和姚淑佩坐上他們的車,直奔老兩口選中的珠寶行。


    還真是不見不知道,見了嚇一跳。


    別看在家矜持的不得了,來回推辭的藍憶蕎一來到這璀璨奪目,每一款都經典絕倫的首飾麵前,她口水差點掉出來。


    心裏暗自慶幸,還好,還好她來了。


    要不然不得後悔死啊!


    看到她欣喜的目光,老兩口子也比較開心。


    兩位老家夥都是眼神比較毒辣之人,看人之準可以深入骨髓。


    他們都知道藍憶蕎不是個貪婪的姑娘。


    “蕎蕎,隨便挑,隨便選。這裏麵的東西,哪怕你全部都想打包帶走,伯伯和你伯母今天都滿足你。”譚以曾開口說道。


    “六樣。”藍憶蕎看著譚以曾,舉起一個小手比劃著。


    “嗯?”譚以曾一開始沒懂。


    “是……是不是覺得太多了,我是不是太貪了?”藍憶蕎隨即放下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哈哈!”譚以曾笑了嗯嗯:“伯伯和伯母送給你十六樣,選吧孩子!”


    藍憶蕎的確不貪心。


    她要選六樣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


    在珠寶行掌眼的陪同下,藍憶蕎選中了一款小巧玲瓏樣子可愛,卻又價值不菲的茶色吊墜。


    一款帝王綠玉鐲子。


    一串珊瑚項鏈。


    一對紅寶石鑽戒。


    一對藍寶石鑽戒。


    選好了,然後看著老爺子和老太太。


    “就選這麽點?”姚淑佩問她。


    “嗯。”藍憶蕎點頭。


    “不要了?”姚淑佩再次問道。


    “不要了,謝謝您老婦人。”藍憶蕎著重點頭。


    這一刻,別看藍憶蕎沒有獅子大開口,可姚淑佩卻越發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孩子。


    非常喜歡她。


    麵對這樣一屋子的琳琅滿目。


    她竟然能把自己把控的這樣好,絲毫不貪。


    是真難得。


    其實藍憶蕎懂的,很的東西,尤其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如果你不夠那個資格,如果你本身沒有駕馭這些珠寶的能力的時候,這些珠寶有時候都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


    換句話就是說,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有多大的嘴,就吃多少飯。


    人,不能貪得無厭。


    藍憶蕎懂。


    所以,她隻選了這幾樣,堅決不要了。


    不過盡管隻有這幾樣東西,卻也花費了老頭老太太兩百萬呢。


    幾款珠寶包好,老頭老太太送她回家之後,她幾乎沒做停留,便率先拿出一款珊瑚項鏈送給了李嫂。


    李嫂看到項鏈的時候,整個人愣了。


    繼而一把抱住她:“孩子,你怎麽那麽實誠!實誠!嗯!”


    藍憶蕎傻笑:“嘿嘿嘿,李嫂,你光說我實誠都說了至少五遍了!”


    “以後李嫂天天嘟囔你!”


    “嗯,我愛聽李嫂嘟囔。”


    第一件首飾送出去,她緊接著便打電話給小閻和宋卓。


    小閻和宋卓是第二天半下午來到‘汀蘭首府’的。


    她送給他們的是一對藍寶石鑽戒。


    “我希望你們倆早日結婚,早日生寶寶!”藍憶蕎笑嘻嘻的說道。


    “蕎蕎!六十八萬!你送給我們這麽貴重的東西,我們怎麽好收下。”宋卓當即紅了眼圈。


    “別說六十八萬,就是六百八十萬,隻要是給你們倆的,我都不心疼。”藍憶蕎看看宋卓,又看看小閻。


    “蕎蕎!”小閻站在她跟前:“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


    “你一個男人,你能不能不婆婆媽媽的!還是不是我男閨蜜啦!”藍憶蕎捶了小閻一拳。


    “好!不跟客氣,老早就想宰你了!”小閻也錘了藍憶蕎一下。


    兩人欣然接受藍憶蕎送的這對價值六十八萬的對戒。


    緊接著,小閻又帶著藍憶蕎和宋卓來到林韜的家裏,將那款最為小巧玲瓏的茶色吊墜送給了林知了。


    林韜很意外。


    藍憶蕎卻輕鬆的說道:“老爺子和老太太給我的體己,我一個悍匪,爹舍娘不要的,沒人願意跟我做朋友,遇到你們幾個,尤其是知了,一點都不嫌棄我,我送給她一個吊墜算什麽。”


    林韜:“……”


    最後送給蘇煥的是一對帝王綠的手鐲。


    蘇煥看到這對手鐲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價值好幾十萬呢!這是發票,這是鑒定書,都是真家夥,你找個保險櫃存起來,以後應急的時候用。”藍憶蕎對蘇煥說的話和對他們幾個都不一樣。


    她從小是從農村上來的,蘇煥有多苦,有多麽希望往上爬,掙錢,她比誰都立即蘇煥。


    “蕎蕎,我不要,這個太貴重了,你對我已經夠好的了,我怎麽能收起你這麽貴重的東西?我憑什麽呀!”蘇煥感動的哭了。


    “就憑你那天在瘋了一般的跟我爸媽吵架,咬我媽。你看我這個人跟人家反過來的,我是仇將恩報,你把我媽咬出血了,我還給手鐲子,我多傻啊。”藍憶蕎幽默的對著藍憶蕎笑。


    “蕎蕎……”蘇煥抱住藍憶蕎,哭的泣不成聲。


    “把首飾放好,別讓戴家人,謝老太婆他們看到,這是屬於你自己的財產,明白嗎?”藍憶蕎在蘇煥的耳邊說道。


    就蘇煥嫁給戴遇城這事,藍憶蕎的心裏一直都覺得自己有一部分錯,要不是因為自己,蘇煥不會聯絡楚慕寒,也不會順著楚慕寒勾搭上戴遇城。


    藍憶蕎最不願意看到的蘇煥在若幹年後,人老珠黃,人財兩空,然後戴遇城還甩了她,娶了傅馨兒。


    那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而她唯一能幫助蘇煥的,就是盡自己所能,給予她一點保障。


    “我知道,你放心吧蕎蕎,我沒有那麽弱,我一直都有在賺錢。”蘇煥堅定的說。


    別了蘇煥,藍憶蕎坐上小閻和宋卓車,開出去沒多遠,小閻一本正經的在車裏問她:“蕎蕎,你把你最好的朋友都送禮物送了一圈,你是不是嗅到了什麽危險?”


    小閻也是個聰明人。


    他不可能看不出一點端倪來。


    宋卓也說道:“蕎蕎,你是不是要離開boss,你可別傻!boss是你一個人的,隻能是你的!聽明白了嗎悍匪!”


    “明白!明白!你把我耳朵吵聾了!”藍憶蕎捂著耳朵。


    捂了一會兒才對他倆解釋道:“我能從老爺子和老夫人的對我的態度中嗅到一點山雨欲來的感覺,我知道韶川的大媽和韶川一直都在暗中較量,我也知道韶川這次出去出差其實是會見收購了大媽所有股份的那個大股東,其實那是韶川的人,我都知道。”


    小閻+宋卓:“……”


    “但是。”藍憶蕎笑了一下:“凡事都沒有絕對,哪怕真的有百分百成功率,也不能不給自己的失敗找條退路,所以我向你們三個保證,萬一韶川失敗了,我養你們三個,決不讓你們失了體麵,怎麽樣?”


    她還有兩千萬呢,譚以曾給她的。


    她的一番話讓宋卓和小閻感動的久久都不能說話,車一直在朝前開,小閻突然問道:“蕎蕎,知不知道boss今天回來啊?”


    “知道啊,但是因為你和宋卓一直都陪在我身邊,他最近幾個月出差,回來什麽的,都安排的鍾師傅。”藍憶蕎說道。


    “走,我們現在就去接boss,估計到了機場正好是boss出來的時間,到時候讓boss請你吃燭光晚餐。”小閻調轉車頭,朝機場開去。


    小閻的時間點掐的還真準,三人開車來到機場的時候,還真是譚韶川下飛機的時間。


    譚韶川也沒想到藍憶蕎會親自來接她。


    遠遠的,男人安全出口處一出來,藍憶蕎就奔跑這奔向男人,然後徑直紮入男人的懷抱中。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寬闊的胸膛。


    她貪婪的吸吮著,喃喃的說道:“老公,一會兒你要請我吃燭光晚餐。”


    “為什麽?”男人心說,我現在隻想帶你回家,回臥室。


    “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她依然喃喃的說道。


    他這才想起,兩天前老頭老太太帶她去珠寶行掃蕩了一次,結果這個土妞一共就選了五六款。


    男人是理解她的。


    不用猜,他都知道她選的這些珠寶是送給誰的。


    難不成,她也給他留了一份?


    男人笑道:“什麽東西?”


    “鑽戒。”


    “是向我求婚的戒指嗎?”男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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