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不看她,隻垂了目認真審簽文件。


    一副文件簽好了,他合上文件夾,才轉過看著愣怔中的她。


    男人以為她是不可思議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掌權者,竟然還能如此親民?竟然還會讓她請男同事回家來吃飯?


    其實男人真沒這個習慣。


    他冷清慣了,一個人也獨居慣了,而且他是個特別能耐得住寂寞,能夠沉得住氣的男人,再說了,既然選擇了執掌江山,那麽你注定了就是孤家寡人。


    然而,那天在手機視頻裏看到她和小閻和宋卓三個人四仰八叉躺在客廳裏又吃又玩又鬼哭狼嚎的時候。


    視頻那一端的男人,突然有一種被渲染了的感覺。


    若是人生能倒退十年二十年。


    誰不想在那個年齡段肆意妄為瘋狂一把呢?


    她剛從牢獄裏出來。


    從她半個月前定個外賣,送外賣的小夥子和她搭訕,她都高興的跟什麽似的。他就能想到,以往的二十年她的生活該多枯燥匱乏?


    她這個年齡正該瘋玩。


    卻被一場陷阱而關進了深牢大獄。


    她渴望有朋友,渴望走進人群,渴望能像正常人一樣,為此她見了誰都一副甜甜的笑,無論在哪裏做什麽都比別的女孩勤快很多。


    身邊隻交了宋卓和小閻兩個朋友,就因為他們兩個拿真心對待她,她就拚命的對他們兩個好。


    譚韶川不難想象,若是小閻和宋卓其中有一個人遇到了生命危險,她一定會奮不顧身去營救。


    隻因為,他們把她當成了朋友,不拿有色眼光看她。


    “以後你和同事們熟悉了之後,可以請他們到家裏來看電影,開派對,反正以後李嫂就調過來專職做飯了,也可以留你的朋友在家裏吃飯。”男人希望彌補她一切缺失。


    “真噠?”她從沙發上站起來,來到他麵前,兩隻眼睛笑彎了看著他。


    他真好。


    好到她眼眸一刻也舍不得離開他身上。


    他麵容沉肅內斂,一身藏青色西裝讓他特別有男人味,尤其現在坐在大班椅上處理事務的時候,西裝敞開,兩隻胳膊搭在辦公桌上,兩邊露出潔白襯衫袖口,男士的鋼表,金屬的袖口。


    無一細節不彰顯著男人無與倫比的尊威和成熟男人味兒。


    她最喜歡這樣的他了。


    一點都不花哨。


    卻足夠迷死人。


    她趴在他跟前,像個花癡一般。


    幸而這個時候手機又響了,她知道是蘇瑾延打來的。


    她不想接。


    但是男人卻說道:“去接電話。”


    她慢吞吞的來到沙發前,拿起手機一看,竟然設計總監徐悅航打的。


    隨即接通。


    “蕎蕎啊。”徐悅航跟她不太熟,但也這樣叫她,藍憶蕎心裏在想,會不會是蘇瑾延就在徐悅航的身邊?


    還是徐悅航在查她崗?


    一想到自己第一天上班就脫崗,藍憶蕎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總監您好。”


    “在外麵跑著做調研還習慣吧?”徐悅航和顏悅色的語氣。


    “挺好的總監。”藍憶蕎笑笑。


    “跟你說啊蕎蕎,你現在還年輕,要多學東西知道嗎?你呀把看到的東西都記下來,然後融匯你自己的靈感出圖,要多出圖,別怕錯或者出的不好,你要多練,懂嗎?”


    “總監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吧,我謝謝您肯栽培我,肯給我機會。”


    “我就不跟你多說了。你記得吃飯,別累著,該下班的時候自己回去就行了,明天一早來公司簽到。”徐悅航其實沒有查人崗的習慣。


    設計師本來就不能坐班。


    你讓她每天窩在辦公室裏,她拿什麽匯集靈感?


    可無奈!


    自己的上家楚雙實業公司老板的女婿就盯在她跟前讓她給小姑娘打電話。


    他能不打嗎?


    心裏想,這男人也真夠大膽的,在嶽父的眼皮子子底下謀生,還敢在外麵謔謔小的。


    “謝謝總監,我知道了。”藍憶蕎和設計總監道了謝,關了手機,立馬緊張起來。


    她雙手托著腮看著譚韶川:“我想走了。”


    “嗯?”男人看著她,嘴唇上的紅腫還沒消退,上衣的紐扣最上麵兩粒都被他撕掉了,就這樣敞開著露出大片的嬌嫩肌膚,肌膚上青紫一片。


    一頭蓬蓬的短發亂糟糟。


    分明就是剛被他蹂躪過的小模樣。


    “你看看你自己這樣,能出去嗎?”男人也不看她,隻說。


    藍憶蕎低頭看看自己,臉紅了。


    “進去裏麵床上躺著休息,工作不急於這一時。”男人深沉的嗓音道。


    “嗯。”也隻能如此了。


    也是因為跑了一上午市場,中午又來給他們送飯,又被男人在車裏折騰了那一氣兒。


    藍憶蕎還真的在男人的單人床上睡著了。


    這一睡就是一下午。


    她夢見自己成了一名真正的時裝設計師,享譽全國的那種。


    正夢裏美著,男人把她叫醒了。


    醒來她即看到擺在麵前的新款連身裙。


    “給我買的?”她垂了頭,淺淺的笑道。


    “讓宋卓去給你買的,穿上看,喜歡嗎?”男人大模大樣的敞開腿坐在她身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反正和你一起下樓,坐了車就回家了,幹嘛還要買一件衣服啊?”她越發的不好意思了。


    她是天天和他在一起,但換了個環境,在他敞亮又肅潔的辦公區域內,她當著他的麵兒自己脫光,她做不到若無其事。


    而他卻已經伸手給她解紐扣。


    “李嫂今天來家裏了,你想讓她看到你這幅樣子?”男人低沉的嗓音問她。


    “哦……”不好意思間,他將她的衣扣解開,寬大的掌,粗糲的指腹在她前前後後忙活。


    她有一種戰栗的感覺。


    渾身的肌膚都敏感極了。


    男人在心中輕笑。


    小丫頭終歸是小丫頭。


    壓根就經不起他三下兩下的調弄。


    反而他的不動聲色的隱忍力度,遠遠要比她超出太多。


    將她的衣物褪盡,又給她穿上,整個過程他平靜如常。


    衣服穿好,她又來洗手間理了理自己的發絲,然後被男人單臂攬在懷中,在公司一眾員工的眼前,從容淡定的走向了他的專用電梯。


    小閻已經等在了車裏。


    看到蕎蕎,他很若無其事。


    倒是藍憶蕎不好意思,心裏也有一種感動,她就消失一會會,小閻和宋卓就擔心她擔心成這樣。


    心裏想著,抽個空一定要請他倆吃好吃的。


    她是個吃貨,無論想要報答誰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想請人家吃一頓好吃的。


    到家的時候,差不多傍晚六點半。


    李嫂等在了門口。


    一兩個月沒見李嫂了,小閻下了車沒有直接回去,而是來到台階上和李嫂打招呼:“李媽媽,好久不見您了。”


    “你這個臭小子,這話可給你說準了,我不在的這一陣子,韶川還真的帶回來一個姑娘,韶川以後可算不孤零零一個人了。”李嫂穿著圍裙帶著袖套,笑吟吟的看著被譚韶川攬在胳膊彎裏的藍憶蕎。


    周六藍憶蕎去譚家老宅的時候,李嫂那天正好去了莊園內摘菜,沒見著她。


    小姑娘乍一見到李嫂,有種小媳婦兒初見婆婆的羞澀。


    “怎麽稱呼您啊?”她禮貌又客氣的說道。


    “嗨喲,小姐你這麽客氣,我就是個下人,小姐稱呼我李嫂,老李,都成。”雖然李嫂私下裏都是喊譚韶川的名字,可新來了女主人,脾性好不好她也不知道。


    故而不敢托大。


    “李嫂,你叫我蕎蕎就好了。以後家裏又什麽家務活,我倆分著幹,誰有空了誰多做點。”藍憶蕎幹活幹習慣了,要讓她做大小姐看著別人幹活,她不習慣。


    “哎,哎,好姑娘,真好。”李嫂笑的合不攏唇。


    小閻事先跟她說了,韶川有女朋友了。


    也告訴了她了女孩子特別好相處。


    她還有點不信,現下聽到藍憶蕎這樣說,心裏的石頭終於放下來了。


    做女傭的就怕家裏的女主人刁鑽。


    “快進來吧,洗洗手一起吃飯,我飯都做好了,就等著你們了。”李嫂招呼著藍憶蕎和譚韶川。


    這頓晚飯小閻也留了下來。


    藍憶蕎也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自己是個多麽不會做飯的人,以前吃譚韶川做的飯她覺得好吃,現在在吃李嫂做的飯,她才真正感受到那種又家常又可口的味道。


    怪不得人家都說家有一老勝有一寶。


    家裏有個年歲大點的人守著就是安穩。


    吃了飯,小閻走了沒多久,李嫂也收拾了家務回了自己家。


    這次將李嫂調回來,譚韶川在‘汀蘭首府’的附近給她和丈夫租了個三居室,所以李嫂以後每天早上過來,晚飯過後再回去。


    如此以來,別墅內還是隻有譚韶川和藍憶蕎兩人。


    家務不用藍憶蕎做,她便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整理思路然後出圖方便,背包裏的畫紙上有她零碎記下來的靈感,還有她在附近麵輔市場尋找的小樣。


    不想把他的書房弄的亂糟糟,她就將畫紙,畫筆,小布料等擺滿了一客廳。


    一下午沒工作,晚上對她來說就尤為的寶貴。


    她工作的時候,男人坐在她旁邊看著她。


    這是小姑娘的第一份工作,她十分在意,總是害怕抓不住工作機遇似的,她坐在地毯上,趴在矮幾上,有模有樣的對比,繪圖,擦掉,重新繪,貼布料。


    如此這般。


    反複對比。


    直到深夜十一點了,她還在忙活著。


    矮幾上卻多了七八份新出來的時裝設計稿。


    男人坐在她旁邊,像個監督孩子做作業的家長那般陪護著。


    “老公,把畫筆拿給我一下,那個寶石藍色的。”


    “考公,快點給我放那邊,剛出爐的,別蹭了啊。晾一晾啊。”


    她忙活著,他也跟著給她打下手。


    突然心生感慨,誰曾想堂堂譚氏集團最高掌權人,身價上千億,竟然大半夜的坐在自家的客廳裏給她當個端茶倒水的小助理。


    不過,看她一款款的圖稿出來,又覺得無比欣慰。


    她一直渴望工作,渴望別人能同等的眼神對待她,給她一分機會,乍一得到機會,她做出來的成績尋常人還要出色好幾倍。


    看著她新出爐的圖稿,縱然他是個非專業人士,他卻也能看得出,她的努力和付出。


    已經深夜十一點半了。


    她整個人都顯得疲憊不堪。


    男人心疼她:“工作總是做不完的,別熬壞了身子,上去睡吧。”


    “老公你不知道!”她抬起疲憊的雙眸看著他:“做設計就是這樣,靈感稍縱即逝,有時候多少天都沒有一點靈感,我趁著現在靈感源源不斷,我就得一鼓作氣全部弄出來,要不然說睡一覺靈感全沒了。”


    她舍不得睡。


    結果就是到最後她累的趴在矮幾上睡著了。


    客廳裏狼藉,她的成果也堆了滿滿。


    男人歎氣:“還真是沒找到過工作,乍一工作,把你稀罕的!連覺都舍不得睡了。”


    語畢,展開雙臂輕輕的將她抱起上樓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男人心中一愣,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


    遂點開,接通:“喂,哪位?”


    那一端:“……”


    ------題外話------


    誰的來電?猜一猜?晚一點,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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