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昏昏沉沉的,被帶到了趙堅的營帳。


    他已經很多天,沒正經的吃一頓飯了,這幾日那些秦人,當真把他們當作探子來對待,幾乎不給他們飯吃。


    本想著離開壽陽,逃往京城雍涼,再謀個其他出路,卻不想一頭撞進了秦軍的大營。


    趙堅看著沒精打采的朱序,開口問道:“還能說話嗎?”


    那守衛在後麵狠狠的踹了一腳朱序,“陛下問你話呢。”


    朱序雖然膽小怕死,但這幾日在秦營的遭遇,也讓他多了幾分誌氣。


    兩隻眼睛隻是瞪著趙堅,卻不開口。


    趙堅打量了一下來人身上的服飾,卻忽的氣勢一鬆。


    示意後麵的守衛給他鬆綁。


    朱序一臉的戒備,這是何意?


    趙堅卻在下一瞬開了口,卻不是向朱序。


    “去拿些吃的。”


    一旁的守衛雖然不曉得陛下的意思,但皇命不可違。


    趙堅見守衛端進來些饅頭,稀粥,示意他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彎腰去扶跪在地上的朱序,很是親切的問道:“餓了吧,吃一些。”


    朱序被按在椅子上,整個腦子還是蒙的,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趙堅要做什麽。


    但見著饅頭,稀飯,也就將疑惑扔到了一旁,他賤命一條,現在還害怕什麽。


    想到此處,也不再拘束,拿起饅頭就大口的吃了起來,還不忘夾幾口鹹菜,喝上幾口稀粥。


    待朱序在酒足飯飽,理智也恢複了大半。


    趙堅這樣,無非就是覺得,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有什麽目的,直說。”


    他現在也沒什麽可害怕的了,無外乎一死。


    趙堅心情甚好,笑到:“爽快。”


    “朕當真有一事,要你去做。”


    趙堅開門見山。


    朱序卻瞬間疑惑,讓他去做什麽,他一個逃兵,又能做什麽。


    “這是你唯一能活命的機會。”趙堅很是篤定。


    朱序看著一臉自信的趙堅,問道:“我為何要為你做事?”


    他是晉國人,而趙堅是秦人。


    “因為你不想死。”趙堅忽的站了起來。


    朱序聽趙堅說的認真,他的確不想死,否則,也不會做逃兵。


    “何事?”


    “去勸降劉石。”


    朱序卻忽的放鬆了下來,“我人微言輕,恐入不得劉將軍的眼。”


    趙堅聽到朱序的話,搖了搖頭,“壽陽統軍,地位可不低。”


    朱序見趙堅說出了他的身份,一臉的驚訝,但一低頭,卻見著自己領上的三色橫紋。


    晉國重禮,因此官員的衣著有很深的講究,不同拚接的官員,衣領的顏色不一。


    他逃出城時,太過匆忙,未來得及換。


    趙堅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悠悠開口,“守城將領,棄城逃命,晉國不會饒了你。”


    的確,戰爭中逃兵必誅,更何況他一城守將,棄城而去了。


    朱序見此,扯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笑容,隻是這笑容極其複雜,不知是喜是憂。


    “好,我去。”


    趙堅得到滿意的答案,心中甚喜。


    “去,帶朱首領下去換身幹淨的衣服。”


    一旁的守衛領命,立馬帶朱序下去。


    而剛剛啟奏的那名小侍衛,則一臉的期待。


    “你有功當賞,官升一級。”


    那小守衛立馬領命謝恩,笑嗬嗬的退了下去。


    估計,是與其餘的守衛去炫耀了。


    翌日,趙堅命一眾將士留守項城,親率八千輕騎趕赴穎口,與趙酆匯合。


    並派遣副手與朱序一同,前往晉軍大營勸降。


    朱序在秦軍大營,待的日子不短,況且又是將領,對秦軍的情況了解了不少。


    待兩人進入晉軍大營,朱序忽然說內急,要去如廁。


    副手知曉他在晉國的情況,也就任由著他去了。


    一個逃兵,又能泛起多大的漣漪。


    朱序向著茅房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卻忽的轉而朝另一個方向折去。


    越走越偏,最後在一處略有些凹陷的土坡旁,停下了腳步。


    而他麵前,正站著一個一身黑衣,頭戴鬥篷的人。


    “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朱序下定決心的說道。


    那日,他在秦軍大營,就仔細的觀察了趙堅,此人,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好,那就按計劃行事。事成之後,定會得到你想要的。”


    那人語氣陳冷,不便喜怒。


    朱序朝來人拱了拱手,轉身,朝劉石大帳走去。


    副官等的正有些煩躁,就見朱序走了回來,臉色不是很好。


    “怎麽如此磨蹭。”語氣有些不快。


    朱序扯出笑臉,“可能昨日吃的多些,壞了肚子。”


    “耽誤事。”


    那人抱怨一句,朝大帳走去。


    劉石聽見人通傳,說秦國使者到。


    兩軍對峙,本就沒什麽好臉,待人一進門,眼中更是震驚。


    朱序,他還敢回來,這個棄城逃命的懦夫,膽小鬼。


    劉石抓住朱序就要揮拳,卻見朱序旁邊還有人,才收起了已經舉起的拳頭。


    “你們來做什麽?”


    聲音很是不滿。


    副官見此,上前說道:“前幾日,我軍劫得一批糧草,正好是從貴軍營運出去的,秦主派我等過來,看將軍此處糧草是否還夠用。”


    副官也是個牙尖嘴利的,三兩句話就把他們的優勢盡數說了出來,晉國的劣勢也擺在了明麵上。


    劉石一聽,這分明就是來炫耀的,氣的胸脯有些起伏。


    對著外麵的人喊道,“把這個豎子給我拖出去。”


    他聽聞趙堅親自領兵,晉軍就已經很忐忑了,本想著來個持久戰,耗盡對方糧草。


    不想現在詭計被識破,還暴露了自己的實力。


    主要就是這人說話,實在是難聽。


    那副官好像對此渾不在意,看了眼朱序,跟著進來的士兵走了出去。


    待劉石回過身來,卻見朱序還在帳中。


    “你還不滾?”他看見他,就控製不住動手,現在他還敢留在這。


    “將軍,可否信朱序一次。”


    朱序雖然說的認真,但劉石還是微微蹙眉,一臉的打量和疑惑。


    作為一個逃兵,現在又成了敵國破的俘虜,讓他如何信他。


    朱序見劉石不信,忙指天發誓,“我朱序在此發誓,今日所說,絕無虛言,將軍信我一次。”


    劉石曾經與朱序共過事,這人的確膽小些,但品質總體上來說,沒到賣國求榮的地步。


    看著朱序一副認真決然的模樣,劉石勉強的點了點頭。


    “你說。”


    “將軍,趙堅是派我來勸降的,但朱序卻有不同看法。”


    見劉石未加阻攔,朱序又說道:


    “朱序長話短說,秦軍共計百萬之眾,一旦完成戰役部署,晉軍定然無力抵抗。”朱序分析道。


    “你想說什麽?”劉石有些不耐煩。


    “必須趁敵軍尚未集結完畢之時,主動進攻。隻要擊潰秦軍先頭部隊,挫傷其銳氣,定可扭轉戰局,化被動為主動。”朱序將自己的想法盡數拋出。


    劉石聽此,卻選擇了沉默,半晌才開口,“你說的都是事實?”


    朱序指天說道:“朱序逃離壽陽,就誤入秦軍大營,對敵營情形很是熟悉,絕無半句謊言。”


    見朱序說的慷慨激昂,劉石朝他揮了揮手,“好,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朱序仿佛將劉石的猶豫看在眼裏,忙強調出聲,“將軍定要信我。”


    說完,還是深深的呼了口氣,才轉身出了營帳。


    在外麵的副官,見朱序愁眉苦臉的出來,上前酸溜溜的諷刺道,“怎麽,沒管用?”


    朱序看了眼那人,微微搖了搖頭。


    那人一臉的諷刺,“就你這樣,還想立功,回去給我好好的扛槍上戰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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