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穩定下來,回味了一下獄卒的話,什麽?買……那不就是賣了我?


    竟……竟淪落至此!薑美初看你還幫不幫人,居然把自己幫成這樣的境地,臭老頭,你給我等著,姐要是有出頭之出,第一時間就去辦了你。


    走了小半日路程,獄卒帶他們來到了市集,亂轟轟的,什麽賣的都有,不然也包括人。


    迎麵走過幾個有胡子的中年男人,帶著討好般的笑:“官人,這小奴如何賣?”


    “去……去……一邊呆著。”


    “官人,行個方便。”為首的中年男人塞了一串空首布給獄卒。


    獄卒見到錢,馬上眼開,“等到草集,我跟有司講一聲,讓你先選。”


    “多謝官人。”


    一起被提出來的奴隸,發現薑美初還沒到草集就被人看上了,羨慕不以。


    薑美初無意中感覺到奴隸們的目光,想死的心都有了,這也要羨慕?


    不……不能死……,我得想辦法逃出去。薑美初暗暗觀察那些想買自己的中年男人,判斷自己逃出生天的機率。


    沒一會兒,奴隸們被帶到了獄卒口中的‘草集’,隻一眼,薑美初就明白為何叫‘草集’了,奴隸們頭上插上草標,估價而售。


    坐落在市集中的‘草集’,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呈現出一種古樸的市井繁華,如果沒有牲口臭氣衝天的屎臭味,薑美初一定會給這原始質樸的以物換物的市集點個讚。


    六月天裏,即便現在是早上八九點,市場裏的臭味仍然熏天,蠅蟲嗡嗡,真讓人受不了。


    如果不出意料,薑美初是第一個被賣出去的奴隸,也好,賣了就賣了,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山老頭一大早上就到草集來了,轉悠小半天了,終於見官府放奴出來賣了,連忙擠過來,發現大部分是男人,就算有女人,那姿次連普通都算不上,根本不可能有許國小奴。


    搖搖頭準備到別地打聽,這時,一個軍卒手牽著一個瘦弱小奴從他身邊走過。他打眼瞟了一下,不知為何,有種熟悉的感覺,難道我見過此人?邊勾頭看邊朝前走。


    沒一會兒,薑美初就被領到了什麽‘有司’麵前,隻見他提筆在竹簡上邊說邊寫:奴,來曆不明,陳國無力賦食,現估價而售。若出陳,此憑無效。


    陳國?走了近十天的路,竟到了陳國城池。


    中年男人哈巴著腰,“官人放心,若是出陳,我等自會上報。”


    有司冷哼一聲,“那是你的事,跟我無關。”


    “唯,唯……”中年男人陪著笑,讓仆人拉著薑美初身上的繩頭走人,他又開始挑小奴。


    等待的時間裏,薑美初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多好的機會,左右看了看,仆人甚多,而且被綁著,根本沒機會溜走,可惜的心能滴血,看來隻能找別的機會了。


    不一會兒,中年男人又挑了兩三個奴隸,過了手續後,出了市集,上了一輛牛車,一路路搖搖晃晃,青石板鋪就的路道比起野外的土道平穩多了,薑美初看向路道兩側,比起鄉野之間,這裏繁華富庶很多,不似一般小鎮,倒是像宋國宮城,難道這裏是陳國國都?


    街道牆角避角處,一隻灰不溜秋的小鬆鼠暗暗跟著牛車朝前走著,身體的顏色,幾乎和石牆相似,讓人發現不了。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總有人有心人會注意到。


    這小東西,有意思啊,它在幹嘛呢?順著它的軌跡,注意到它的人跟了上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七拐八彎多少次後,終於在一座不錯的巷子口停了下來,薑美初幾個奴隸被推推搡搡從後門進了宅院。他們被交到一個年長婦人手中。


    “有勞趙媼了。”


    “庶士客氣了。”


    中年男人退了出去,趙媼合掌拍了一下,出來幾個清秀小奴,“帶他們去沐浴更衣。”


    “唯!”


    沐浴更衣?不要啊!可惜這話隻能在心裏喊喊,薑美初這隻待宰的羔羊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


    一個時辰後,趙媼行著恭敬的步子來到了前院。


    “何事?”衛卒問。


    “有事稟庶士。”


    “稍息。”


    “唯。”


    不一會兒,中年男人從房間出來,“汝有何事?”


    趙媼輕聲說了幾句。


    中年男人大驚,“竟有此等之事?”


    “唯!”


    房間內有好奇聲音傳出,“何等之事?”


    中年男人連忙進了房間,“稟君,小人今天上午買了幾個男奴,竟混入一個女奴。”


    “女奴?難道你們連性別都分不清?”上座之人語露譏色。


    中年男人連忙行禮:“稟君,是那小奴易了容,讓小人等分辨不出。”


    “喔,到是有些意思,帶上來,讓君瞧一瞧。”


    “諾,君!”


    穿上錦裙蟬衣,輕薄透涼,在六月炎熱的夏季裏,簡直就是一種享受,與麻衣比起來,真是天上人間,連露出絕美容顏,都被薑美初忽略了。


    一直等她站在‘貴人’跟前時,才驚醒,驚醒過後,隨即而來的是驚嚇,“是……是……是你……”


    男人咧嘴一笑,一張娃娃臉顯得呆萌可愛,卻又不乏英武氣概,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卻被他完全融合消化,真是有匪君子。


    薑美初連忙行禮:“感謝公子上次救命之恩。”


    “我可不是公子。”男人挑眉輕輕一笑。


    “啊……”薑美初不解,“那……那叫什麽?”她還不知道,東周春秋、戰國早中期,隻有諸侯的兒子才有資格稱為‘公子’,相當於王子。


    男人發現女人確實不知道自己是誰,和氣一笑,“人稱南陽君。”


    “南陽君?”


    “沒聽過,沒關係,以後咱們就熟了。”男人爽朗笑說。


    聽到這話,薑美初有些不自在,“……君子,我……”


    “美姬別怕,君子他溫潤和氣,不會傷害你。”


    聽到女人聲音,薑美初才注意到房間內還站著一個美女,粉衣裹身,外披白紗,施粉畫黛,顯得嬌俏可人,猶如小家碧玉,滿臉笑意看向自己。


    薑美初咧嘴笑笑,不知自己要怎麽回應。


    小家碧玉看了眼君子,發現君子並不怪自己出聲,輕聲問:“許美姬,你不記得奴妾了嗎?”兩眼殷殷的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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