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意說到底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具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好勝心。


    眼見前麵突然躥出一個功力還在自己之上的高手,瞬間技癢難耐起來。


    不覺喃喃自語道:“乖乖,竟然還有比我輕功還厲害的,老子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說著他轉眼就做出了行動。


    隻低低給武清甩下一句:“我去去就來。”身子猛地向前一竄,眨眼間就攀上了牆頭,嗖嗖嗖地風一般跟蹤而去。


    “如——”武清想喊,卻哪裏喊得住施展出全部動力,迅疾如風的柳如意。


    武清狠狠的皺了下眉。


    咬牙狠狠罵了一句,“熊孩子!”


    這個時候,他腦袋上還頂著重大通緝犯的名頭,竟然還能這般恣意妄為。


    真是欠揍的王八熊孩子!


    不過這一隻熊孩子不必別人,跑得比兔子都快,就是武清有心想要保護他,都追不上。


    更何況,現在的環境,武清能不能自保都是問題,哪裏還有餘力去照看別人。


    武清一麵祈禱柳如意不要捅出什麽簍子來,一麵謹慎的觀察周圍的形勢。


    看來戴鬱白那一句“現在就要走。”說的一點也不虛。


    她這邊混跡幫派之中,曆史前進的齒輪也一直沒有斜著。


    咕嚕嚕的向前滾著,帶著這個時代與時代中的每一個人義無反顧的往未知的未來行進。


    她忽然記起她的鬱白最後的那一句,“你知道的那段曆史中,可有鬱白,和這許許多多的人存在?”


    回答當然是沒有。


    可就是這個“沒有”的回答,叫武清瞬間清醒。


    是呢,即便她知道曆史的大概走向又如何?


    這裏根本不是她前世的世界。


    即便大走向相差不了多少,可是在曆史大勢的車輪中,又有幾人能做到在具體的問題前,把握好自己的人生?


    曆史向來是宏觀的。


    而自己人生則是由每一個細小的決定,每個穩紮穩打的步伐走出來的。


    預知些曆史知識固然是助力,可是一味拘泥於大勢的走向,便會喪失自己的對於自己人生的主導權。


    想到這裏武清心中瞬間有了主意。


    為今之計,她唯有平安的回到戴鬱白給她與許紫幽布置的那個臨時藏身地,再徐徐圖之才好。


    想到這裏,武清不覺加快了步伐,隻是依舊謹慎的貼著牆根陰影處小心前進。


    好在這次騷亂的發生地,應該在離她很遠的地方。


    這一路上武清再沒遇到什麽異常。


    總算平安回到臨時落腳點。


    不過走到院子前時,她沒有選擇敲門,而是學著上次戴鬱白的樣子,直接翻牆進入。


    當她雙手扒著牆頭,兩步跳上去,又一個翻身,直接跳進院內。


    “回來了。”


    一個帶著幾分驚喜的聲音忽然在武清身後響起。


    完全沒想到院子裏竟然還有人的武清險些把心髒直接嚇出來。


    “紫幽?”


    武清轉過身,望著隻是微微又一點亮,卻還是模糊一片的天色中,立著的人影,尬笑了一聲,“你都回來了?”


    “嗯,”許紫幽笑著說道,“也不算多快,我也是剛剛回來,原想著你和小白哥哥肯定早回來了呢。”


    說到這裏,他不覺抬頭,目光穿過圍牆,望向院外方向,“之前在路上聽到槍聲大作,當時我還想,你們走得快,路又不算太遠,應該早一步回家了。可是一回家,卻沒看到你們,正擔心呢。”


    聽許紫幽這樣一問,武清瞬間又記起了之前與戴鬱白那春色滿園的河蟹場景,臉一下子就紅得要熟透了。


    好在由於天黑,許紫幽根本就沒發現武清臉上的異常。


    他忽的又望了望牆頭,疑惑道:“小白哥哥和如意呢?他們怎麽還沒回來?”


    “呃···”她有些心虛的轉身直接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


    “鬱白他還有自己的事,先去辦事了。我跟他在路上就一個關於發展的問題,展開了深入的討論,所以耽擱了點時間。”


    許紫幽:“···”大黑天的,在路上深入討論發展性問題?


    許紫幽瞬間感覺有點懵比。


    是武清說話太深奧,還是他智商不夠使?


    為什麽他有些聽不懂呢?


    不過許紫幽向來是個厚道的孩子,別人不願深入解釋,或者直接一筆帶過的問題,他從不會為難人家的多做糾纏。


    於是他非常識時務的選擇了轉移了話題,“哦,那如意也是和你們一起深入討論發展性問題,所以回來晚了。”


    噗!


    武清直接捂住胸口,好懸就將一口老血直接噴出!(owo?)!


    為什麽這話從比純淨水都純淨的許紫幽嘴裏說出來就那麽不對勁,那麽汙呢?


    武清抽搐著嘴角,轉頭玩笑許紫幽尬笑的解釋道:“你才走,鬱白就叫如意去半路攔住海夫人了。不過我和鬱白分手之後,他倒是找到了我們,可是半路看到了一個身手高強的陌生人,那個熊孩子竟然不管自己的身份與任務,直接就追去看熱鬧了。


    等著他回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武清憤恨的說著,已經大步走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回的話,許紫幽總算是勉強聽懂了。


    一提柳如意,他就不自覺的無奈的苦笑了一聲,“那個孩子,的確是教人有些頭疼。”


    說著,他又向前幾步追上武清,“對了,武清,我還有事要問你,你們那個什麽組織,每次的活動任務都是要布這麽大的局嗎?”


    武清剛想回答許紫幽的話,她已經走到屋門前,抬手剛要推門而進,身子卻是驟然一僵。


    就連跟在她身後的許紫幽也驚訝的停了腳步,望著一旁紙窗睜大了雙眼。


    隻因為,那屋子的燈忽然自己燃起,接著漆黑一片的屋子便忽忽悠悠的亮出了一片暖黃。


    武清眼珠一錯也不錯的盯著那詭異十足的場景,不覺咽了下口水。


    她用極低的聲音的問道:“紫···紫幽,屋裏是婉清嬸再幫我收拾嗎?”


    武清嘴上這麽問著,心裏卻是把任何可能出現的危險人物都排查了一遍。


    同時不著痕跡的往後撤步。


    看見武清這樣緊張的樣子,許紫幽也不覺皺起了眉。


    他用同樣輕笑的聲音回答:“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母親,她現在還好好的躺在廂房,而這間房我卻是沒有檢查過。”


    他說著,不覺一個挺身,便站到了武清的前麵。


    同時伸出雙臂,將武清徹底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望著許紫幽那並不算太結實的後背,心中莫名有些感動。


    能夠結識許紫幽,並成為他的朋友,真是一件幸事。


    “紫幽沒事的,我有自保的能力。你現在先去看看婉清嬸,現在天亮的早,一定要她老人家暫時不要出屋。”


    “可是——”許紫幽擔心的話語還沒出口,麵前的門吱呀一聲便打開了。


    這下許紫幽驚得立時就皺起了眉頭,同時用自己身體更好的擋住武清。


    看到有人開門,武清瞬間就不緊張了。


    “紫幽,沒事,屋子裏的是人不是鬼,而且還是我的舊相識。”


    許紫幽更加驚訝了。


    卻見門扇緩緩推開,一個身著寬大道袍,續著的長發整整齊齊的在頭頂上綰了個髻。


    正是一個真正的雜毛老道。


    起初許紫幽還以為是自己的小白哥哥。


    畢竟就在今天,戴鬱白還是一身的道士打扮。


    可是天光越來越亮,亮到他已經能看清那人的臉。


    雖然戴鬱白也曾化妝易容,但是這人的長相氣質,卻跟戴鬱白截然不同。


    這人肯定不是他的小白哥哥。


    許紫幽剛要警惕的出聲發問來者何人,為什麽會三更半夜的出現在他家?


    可是他的問題還沒有開口,就被武清開口搶了先,“先去嬸嬸房裏,叫嬸嬸再多睡會,然後再來房裏找我。”


    “可是——”許紫幽還是不放心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武清抿唇一笑,安慰般的分析道:“來人若是存了敵意,想要害我,何必先點燈?等我毫無防備的進去了,再下手豈不是既安全又穩妥?


    再者說,他們不僅點燈了,聽到咱們兩個動靜,更直接推門相迎,你看潛伏哪家的殺手會這麽做?所以來人對咱們沒有什麽惡意的。”


    許紫幽聽了目光一霎,又重新打量了一眼從門中走出的老道士。


    卻見那老道在看到許紫幽後,目光有一瞬間的怔愣。


    卻見那道士仰頭笑了幾聲,“小師叔真不愧是小師叔,隻是兩處細節,就猜出了我們的身份。”


    武清重又拍了拍紫幽的肩,“沒事的,快去婉清嬸那裏。”


    許紫幽又麵色狐疑的打量了那一眼老道,才轉身朝著許母臥房的方向走去。


    於是屋門前,就隻剩下了武清與老道士。


    “大哥們都在屋裏?”武清微微一笑,抬步邁上台階,就朝屋中走去。


    道士模樣的男子當即一愣,隨即又笑了笑,說道:“小師叔看事竟然看得那樣準。”


    武清報之以了同樣的禮貌笑容,不以為意的說道:“能教慧聰道長先行一步出屋迎接,坐在屋中的就必然是身份更高一層的人物們了。


    而比慧聰道長您高一層的,就是各門首領和老龍頭李大哥了。”


    武清笑意盈盈的說著,繞過慧聰道長,直接看到了屋中的情形。


    她原想著,屋中人多半應該是黃大俠和老龍頭。


    沒想到卻是老龍頭和白龍門首領邵智恩。


    二人正坐在自己屋中的方桌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喝著茶。


    看到武清終於走進來,微微說笑的兩個人便都受了聲,掉轉視線朝著武清這邊齊齊射過來。


    武清眉梢微微一跳,臉上立時現出些許微笑,走到方桌前,朝著二人一一躬身行了禮。


    “老大哥好,白龍首領好。”


    對於幫派禮儀,武清懂得並不多,但是好在她是有著戴鬱白做靠山的關係戶,索性坦率親近一些的說話,應該也是無妨。


    老龍頭看到武清的第一眼,眼底就現出了滿意的笑容。


    邵智恩雖然臉上也帶著淺淺的笑意。


    “老大哥,邵首領,你們是來查驗成果的嗎?”武清低頭從手提包中取出一個首飾盒,笑著開門見山的說道。


    “不過時間點踩得這樣準,看來今夜的晚會,一直在大哥和邵首領的注視下呢。”


    雖然是在說舞會,可是武清心中卻是驚出了一聲冷汗。


    他們二人突然出現自己麵前,會不會自打晚會起,就一直在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呢?


    那麽在街巷上戴鬱白與她說的那麽許多,與後來兩人難舍難分的親密行為,會不會也被他們看了去?!


    一想到這裏,武清的笑容便有些僵硬了。


    不會。


    武清很快又給了自己答案。


    她與戴鬱白雖然在小巷中,可是說話的聲音都很低,後麵更是相擁在一起的耳畔呢喃。


    更何況她與戴鬱白的耳力洞察力都是一流。


    輕功高強的柳如意突然出現在牆頭房頂時,她和戴鬱白就都有感覺。


    更何況老龍頭與邵智恩的輕功遠在柳如意之下。


    她和戴鬱白實際上又沒有一分一毫的鬆懈。


    所以老龍圖與邵智恩目睹了整個夜舞巴黎的夜宴過程,對於她與戴鬱白的旖旎風光是沒有看到的。


    想到這裏,武清不覺鬆了口氣。


    不過當時她將戴鬱白用力推倒在牆麵上,強行上行的時侯,她就料想到種種可能發生的意外。


    即便會被人偷窺,她也絲毫不後悔。


    那是她與戴鬱白難得的一次機會。


    哪怕他們任何一個人出現了難以預料的意外。


    他們也不會有所不甘心了。


    老龍頭雙手扶著龍頭拐杖,一臉慈祥的笑道:“不止今晚的夜宴,前兩天你的行動,一直都在邵首領的關注下。


    不過小妹你也不要擔心,畢竟你本來應該入白龍門,如今要自立門戶單獨行事,自然要先過白龍門首領這一關。”


    老龍頭的笑容雖然和藹,但是卻叫武清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是她在執行任務中出了什麽意外,或是泄露了聞香堂半點行蹤,怕是隱藏在暗處的邵智恩必然會果斷出手,果斷要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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