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女子及耳的短發,身著樸素的深藍色學生裝套裙。


    上麵是件薄款長袖立式小圓領襯衫,下麵是件剛剛及膝的百褶套裙,腳下踩著一雙手納的藍布單鞋。


    容貌雖然平凡不出挑,但笑眼彎彎的,朝氣蓬勃,充滿青春活力。


    她側著頭,正挽著身邊女孩的手,說說笑笑的,似乎正在談論什麽趣聞。


    而旁邊那個女子也是一身同樣的校服打扮。


    不同的是,她是一頭長發。


    雖然隻是束成了一個簡單的馬尾紮在後麵,但武清卻一眼看出,那女孩的長發被人精心的燙染過。


    而且她腳下穿的是一款英倫風細帶小皮鞋。


    皮麵被染成了鮮嫩的粉色,皮麵光潔,半點泥土汙垢都沒沾染。


    與她身上樸素的學生裝形成了鮮明對比。


    長發的女孩的長相也十分出挑,白皙的皮膚,水瑩瑩靈動的一雙大眼睛,笑起來時就像會說話。


    粉唇水潤,笑起來一口整齊的小白牙,絕對360度無死角,甜美可人,教人過目難忘。


    武清頓了一下。


    她的大腦反應了一下,才做出了結論。


    長發女孩不就是那晚夜舞巴黎生日宴會的主角,奇家的奇三夫人嗎?


    今天這一身清純的裝束與那晚成熟嫵媚的打扮相差太多。


    叫武清都差點沒認出來。


    不過武清的眸光瞬間沉了沉,她想起奇三夫人與傅先生的師徒關係。


    看來她們也是來找傅先生的。


    她們的黃包車雖然從對麵而來,但是走到距離武清大約二十米的地方後,便拐進了武清他們原本也要拐進的路口。


    武清側頭低聲問向戴鬱白,“能把傅先生情動的奇三夫人背後還有什麽更深的背景嗎?她哪裏可有什麽能助力咱們的地方?”


    “奇三夫人隻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兒,因為彈得一手好鋼琴,被奇三少一眼看中。


    費了很多心思才追成了自己的妻子。


    與傅先生是多年的師生關係,應該是個彈琴很有天賦,又善良柔弱的簡單女人。


    對咱們這次的任務起不到什麽作用。”


    武清眉梢動了動。


    不覺抬眼看了一下戴鬱白,勾唇輕笑了一聲,


    “道長,您這話說得可是前後很矛盾呢。


    既然與傅先生關係這麽密切,又是個善良的簡單女人。


    咱們與她認識了,叫她引薦著些,也容易見到付先生些啊。


    怎麽就沒有什麽作用了?”


    戴鬱白麵色明顯一寒,他抓住武清的手臂,略略低頭,用外人根本聽不見的聲音低沉說道:“別忘了,她就是再善良,也是奇家人。而給你下毒最大的嫌疑人,就在奇家。


    越是這種簡單善良的女人,越心軟沒有主見底線。


    假如真的是奇家對你有什麽不良企圖,你與她交往過甚,難保她不會在閑聊間把你的是透給她丈夫知道。


    屆時真的觸動了什麽不為人知的陰謀,她很可能會成為奇家的幫凶。


    屆時咱們的身份任務,就會又多出一道阻力。”


    雖然覺得戴鬱白的勸告還是有些牽強,但是看著他那麽認真的樣子。


    武清覺得,戴鬱白在她不了解的地方,應該是有自己的考量。


    所以她幹脆的點點頭,笑著著說,“好,雖然還有點不明白,但是金城的事你了解,聽你的。”


    戴鬱白這才放心的鬆了武清的手臂,卻又叮囑了著說,“不光是現在,在查出毒殺案真相之前,奇家人,武清都要少接觸。


    奇家最初的當家人,奇星華以前不過是軍隊裏一個小小的警衛員。


    出身也很淒苦,是個孤兒小乞丐,要不是被人收留,養在了家裏當書童,早就凍死在城門外了。


    跟著主家一起進了軍隊,不過二十幾年的功夫,就幾乎變成了金城首富。


    其心誌手腕絕非常人能比。


    現在還不是處理他們的時候。”


    武清重重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不覺一暖。


    戴鬱白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話沒有什麽說服裏。


    怕她不理解多想,才跟她解釋這麽多。


    他果然有著自己的理由,因為環境所限,不能跟她多說。


    卻又不想她疑惑,簡單點了她幾句。


    她莫名感受到了一種被人在乎,捧在心尖上的幸福感。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會避著點奇家人的。”


    戴鬱白抿唇一笑,像是對二人間的默契很滿意。


    說話間,兩個人也拐進了奇三夫人走進的岔路口。


    不過武清心中卻又多出了一點好奇心。


    金城首富的發家史傳奇,金城人耳熟能詳不奇怪。


    奇怪的是戴鬱白知道的內情顯然要比一般人對首富過往的探究多很多。


    尤其是談到奇星華跟隨的主家人時,明顯還帶著一種壓抑了很多情緒的感覺。


    她隱隱有一種預感。


    奇星華,梁國仕跟戴鬱白的父氏白家,其間怕是有著很多不為人知的隱情。


    武清這邊還在捋著思緒,卻被前方突然傳來的一聲厲喝瞬間打斷!


    “全他娘的給老子拿下!”


    那是一個男人凶惡的叫喊。


    武清急急抬頭,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由於街道前後沒有任何人,戴鬱白便也不顧盲人的身份,拉著武清急急貼牆站立。


    武清這才明白,聲音的來源是在前方又一個岔路中。


    跟著戴鬱白小心走近路口,武清拍了拍戴鬱白的肩膀,示意自己去看。


    戴鬱白猶豫了一下,同意了她的決定。


    武清小心的探出頭查看,就看到之前的奇夫人和女學生被前方兩輛軍中汽車攔下。


    而黃包車夫早嚇得一溜煙的跑了。


    短發的女學生護著柔弱的奇三夫人,指著麵前一個軍人的鼻尖,大聲抗議,“你們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有什麽權利抓我們?!”


    那名軍官冷笑了一聲,“就說現在這個世道亂了,也輪不到妓女婊子們滿街招搖過市的瘋跑!”


    武清雙眼瞳仁一縮。


    這個軍官不就是剛才下命令打老鴇的那一個嗎?


    軍官手下士兵立刻大喝著應了一聲,雙眼放著賊光的就撲向奇三夫人與短發女學生。


    兩個女孩嚇得花容失色,便是身份見識明顯高出很多的奇三夫人,都被嚇得不善,與短發女孩緊緊拉著胳膊,嘴唇顫抖著的連半句反抗的話都說不出來。


    武清眉頭狠狠一皺,她這暴脾氣是真的不能忍了,邁步就要衝到前麵去。


    誰知卻被戴鬱白一把拉住,“你哪去?”


    武清回頭就對上戴鬱白冷峻如冰山一般的臉。


    她心下一動。


    明白他是擔心自己隻顧得見義勇為,而忘了對方是一群有槍又不講道理的兵痞子。


    “放心,我不會魯莽行事的。”武清遞給了他一個自信的目光,“你瞧軍官後麵副官提著一個文件箱,這裏又是女權女學負責人傅先生的家門前,他們應該是來找金城政府女學負責人來談事的,不會亂來的。”


    戴鬱白的眉皺了皺。


    誠然,他再一次被武清精準的洞察力與出色的推斷力折服。


    但是這一次,他卻是有些不甘心就這樣放她前去。


    雖然隔著黑色墨鏡但是武清還是感受到了戴鬱白對自己的關心。


    她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戴鬱白的手背,“放心吧,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


    說完她放開戴鬱白轉身就朝著那群兵痞子走去。


    “放開那兩個姑娘!”她一聲厲喝,走到街道中央,雙眼射出刀子一般鋒利的目光,直直朝那名軍官而去!


    那一夥兵痞一共有六個人。


    除去那名軍官樣的人物,還有一個文員副官模樣的小兵站在他身後。


    剩下就是兩個一麵堵住女孩們的嘴,一麵拉扯著就把她們往小轎車裏麵塞的強壯士兵。


    後麵兩輛車裏還各有一個司機。


    武清長腿闊步的走到眾人麵前,心中卻將種種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都在心裏演算了一遍。


    軍官模樣的男人最先回過頭,一臉凶惡的瞪著來人,當看到出來多管閑事的竟然是個身著黑色長裙的貴婦人時,雙眼不覺意外的睜了睜。


    一個女人敢出來找軍隊的麻煩就已經夠叫人驚訝了。


    尤其還是武清這般容貌驚人的絕色美人。


    那軍官咬牙陰狠一笑,天下間竟然還有這種嫌自己命太長活的太安逸的蠢女人。


    “什麽人,敢阻撓軍隊執法,就不怕把你也一起整治了嗎?”


    之前由於角度問題,武清對這名軍官的長相看得並不十分真切。


    如今當麵鑼對麵鼓的直麵應對,武清才看出那人雖然張著一張忠厚的國子臉,臉頰卻有兩道十分明顯的橫肉。


    隨著他臉上表情變化而小幅度的顫動,這樣的人,即便是態度正常,也帶著一種瘮人的陰狠之氣。


    眼睛雖然不大,但卻生了一對中間有些殘斷的眉毛,言談話語間,殘眉擰動,更顯得凶惡無比。


    “我的身份?”武清挑眉笑了笑,“我家先生也在部隊任職,平素最看不慣你們這些強搶良家婦女的軍痞敗類!


    看你們穿著應該是外地部隊吧,怎麽?才進我們金城,就這樣肆無忌憚的當街搶人,是打量著我們金城沒有警察,沒有軍人嗎?”


    武清這裏特意沒有明說戴鬱白的名字。


    天知道,這些為了一畝三分地的軍閥之間有沒有什麽過節。


    萬一正好是戴鬱白的手下敗將,她卻還懵懂不知的扯著錯誤的大旗虎皮,能辦好的事情,說不準也被被辦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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