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王氏暗暗鬆了一口氣。


    沒準剛才那樣不過是因為姬舞晴剛爬上了梁心的床,一時間真以為自己就是闊太太、貴夫人了,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香油,小人得誌才會嘚瑟裝蒜。


    劉王氏歹毒的想,姬舞晴果然是個白眼兒狼的賤胚子,才讓梁大少睡了兩宿就找不著北了。


    這以後姬舞晴要是被梁大少甩了,她可得好好修理修理這塊賤肉,防備著她四處的發浪,造她的反。


    一想到四處的發浪,劉王氏就忍不住的瞟了對麵的劉麻子一眼。


    這個老雜毛,打一開始就盯上了姬舞晴這塊賤肉。


    要不是她盯得嚴,又用賣大錢的事穩住他,姬舞晴早就被他給拱了。


    日後姬舞晴被梁大少甩了,就不再是雛兒了。


    開過苞後,就沒了顧忌,老雜毛肯定會日弄這個小婊子。


    她需得再想個方法,穩住老雜毛的心,叫姬舞晴隻能白被老雜毛搞,一點不妨礙給姬舞晴找個下家。


    要是找不到好下家,她也不怕。到時候就在劉家弄間偏房,叫姬舞晴就在她手底下當個暗娼婊子,一點也威脅不到她的地位。


    而一旁的劉麻子小眼兒滴溜的隻在姬舞晴胸部偷偷亂打量著。


    他現在已經眼饞到不行了,梁大少這種人,他見識得多了,把姬舞晴放在外麵別館,連家人都不見,顯然就是一時新鮮。


    等到新鮮勁一過,隨手就把姬舞晴扔了,回頭姬舞晴肯定還得回到他們劉家。


    到了那時,老賊婆就再也管不了他,他一定要把姬舞晴往死裏搓弄,爽夠了再把她賣給下家去弄錢。


    劉麻子夫婦各懷鬼胎的暗爽著,眉梢眼角細微的表情卻都被武清一一看在眼裏。


    她前世看了一些微表情的讀心術,劉麻子夫婦這點子道行,想的什麽都被她盡數看清。


    她麵上客氣了幾句,打發著這老兩口出了公館,站在玫瑰走廊裏,望著他們醜陋的背影,武清眼前竟然又出現了姬舞晴的記憶。


    無論春夏秋冬,姬舞晴都要早早起來,幹重活累活。可是一得到空隙,她就忙不迭的吊嗓子,彈樂器。


    數九寒冬,買不起好的護甲,她凍得跟木棍一般僵硬的手指一次次被琴弦割傷,最後纏著手指的布條裹了又裹,卻沒了樂感。


    她雙眼含淚的解了裹布重又開始彈奏。


    一遍彈不好,她就再彈第二遍,第十遍。


    夏天屋子再悶熱,她也會一次次的翻轉跳躍。隻要她一練舞,劉王氏就會把她鎖在屋子裏,以防劉麻子色心大起,管不住自己壞了她的身子。


    那間隻有兩扇小窗子的黑屋子又悶又熱,她卻不肯放棄,練不好的動作,摔倒一次,她就再站起來重新跳。


    整間屋子都被她身上的寒酸氣充滿,疼痛,憋悶,艱辛,她都一一咽下,哪怕咽得喉嚨裏都是血,她也不肯懈怠半分。


    記不住歌詞唱詞,幼小的姬舞晴糾纏著劉琪琪教她認字,而後跟人借來成遝的戲本,晚上沒有油燈,她便借著燒火做飯的空檔偷偷看書識字。


    橘黃色的火光投在她的臉上,照暖了她的臉頰,更照亮了她的心。


    起初看得忘神,飯做糊了,她一次又一次被劉王氏抽嘴巴,擰胳膊,不給飯吃。


    可她卻不肯放棄,下次便聰明些,一麵掌握好飯菜的火候,一麵偷偷看書識字。


    縱然弱小無力如姬舞晴,縱使隻知道下笨功夫沒有任何心機如姬舞晴,心中都懷揣著一個擺脫厄運,擺脫被控製,成為人上人的夢想。


    透過那一幕幕畫麵,武清仿佛看到了曾經在軍校拚命訓練的自己,眼眶竟不覺酸澀一片。


    她在心裏暗暗發誓:


    姬舞晴,盡管你前半生活得很是憋屈痛苦,但是如今是我在掌控你的身體,你的人生了。


    從今以後姬舞晴就是武清,武清就是最新的姬舞晴,我一定會改變你注定悲慘的人生,在這個紛亂複雜的亂世,好好活出一個人樣來!


    叫那些覬覦你、欺辱你、壓榨你,甚至是躲在暗處,毒蛇一般害掉你性命的人,全部得到應得的懲罰!


    隻憑著自己一雙手,我也要叫這個汙糟的世道再不敢動你一根汗毛!


    耀眼的陽光經過空氣的折疊,曳出成串的七色炫芒,投在武清黑曜石一般晶亮的眸子中,幻化成凜冽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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