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仕則更像是在做夢一般,他到現在都難以相信,他那個恨不得把天都捅出一個窟窿來的敗家子,能幹出這麽一件長臉的事。


    他雖是這裏最有權勢的軍閥,對於帶著前朝財勢與國外勢力的海家,卻也是忌憚三分。


    若然梁心選在這裏撒潑,不說別的,麵子上就是掛不住的。


    而舞會的主人海夫人則更是感動。


    這樣的插曲雖然遠超她的意料,卻是帶來極佳的效果。


    為了彰顯這次舞會不同別人,她特意選了一些基調沉穩而大氣的配樂。


    好的歌姬都是風月場的嬌兒名流,即便唱歌一流,但是當著一種孩子的麵影響也是不好,所以她隻選了一些穩重的歌者。雖然都有功力,卻沒有新意。


    姬舞晴這一首新鮮曲子實在是出彩。


    海夫人提著裙角,抬步走上舞台,到了武清麵前,熱情的握住了她的手,目光誠摯動容。


    “三十多年前,我的祖父隨丁將軍海戰禦敵,縱然船甲火炮遠遜於敵寇,卻仍死戰不退,打光了最後一顆炮彈,就用船身撞擊敵艦,最後以死殉國。每年祖父誕辰,我們陳家後人都會辦一場慈善晚宴。而今夜無疑是難忘的一夜,謝謝你,姬小姐。”海夫人感慨良多。


    武清側過身,同樣真誠的回握住了海夫人的手,彎眉淺淺一笑:“在這樣的時刻,我願用自己的真名行事。海夫人稱呼我為武清就好。武術的武,清白的清。”


    海夫人更加歡喜,戲子的身份在這樣的舞會上其實是不合適的,武清的思慮十足體貼得體。


    這一場即興節目便在一團圓滿中完美落幕。


    海夫人親自把武清送下舞台,最後還拉著她的手,熱切笑道:“以後武清若是有空,我家一些別的舞會也要常來。”


    “海夫人哪裏的話,能夠收到您的邀請,是武清的榮幸。”武清笑著謝道。


    下台之後,人們看向武清的目光都發生了變化。


    當然梁心與羅綺麗的臉色也發生了變化,卻不是往好處發展,一個咬牙切齒,一個麵色陰沉。


    羅綺麗本來準備著再挖苦兩句,戴鬱白卻低頭跟她了說了句話。


    羅綺麗的俏臉便青一陣白一陣的強壓下情緒,轉身離去。


    隻有梁心一手插著褲兜,一手端著酒杯,倚靠著餐桌有,一口沒一口的啜著紅酒。


    “不好意思梁少,海夫人建議我唱支別的,便沒有唱什麽白牡丹三試呂洞賓。”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會彈鋼琴,”梁心根本沒搭武清的茬,徑自將高腳酒杯放在桌上,“更不知道你英文講得比我還好。”


    “武清並不會英文,對於武清來說,那隻是一支歌曲而已。”武清聳聳肩,走到桌前端起一杯清水,抿了一口潤著嗓子。


    “至於彈鋼琴,武清本就是以賣唱彈曲為生,認識了梁少後,又尋機會偷偷練了,隻為個驚喜。”她側眸望向梁心,坦然一笑。


    梁心望著武清眸色深深,眸中寒光變幻交錯,似在審視,又似在思索。


    氣氛一時間陷入進一種奇怪而又詭異的氣氛中。


    這一次,武清沒有偽裝,也沒有回避,反而帶著一種巋然不懼的自信神態,坦蕩的回視著梁心的探究。


    雖然他們相處時間極短,但是武清已經看清了一些事情。


    她決定不再委屈自己,要按自己的方法解決目前被包養的困境。


    兩人目光僵持片刻,梁心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眼睛忽然一眯,臉上瞬間又現出輕佻至極的笑意。他伸出手,拿掉武清手中玻璃杯,另一手環住她的腰用力往裏一拉,身子就緊緊的貼住了她的。


    他的臉正對著她的臉,下巴微微揚起,用一種俯視的角度鄙視著武清,說話時故意將氣息撲在她的臉上,調情一般曖昧的笑道:“我記得,這舞會的主題我壓根就沒跟你講過呢,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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