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當麵嘲諷國民長得太醜的北齊皇臉色更沉了,黑色的瞳孔微壓,鎖在柒曜羽漫不經心的麵上。


    不過須臾,他便前進幾步,將站在兩人中間位置正頭痛不已的雲曦大力拽到身後去,假笑道:“如此這般,六皇子怕是要失望了,這位姑娘乃是丞相愛女,可不是那尋歡樓裏的女子,素聞六皇子在情事上行事猛浪,如今一見果然令朕大開了眼界。”


    “哦?這有何失望?情之一事不就是講究幹柴烈火?你情我願?共赴巫山?翻雲覆雨?”


    柒曜羽唇角懶懶勾起,紫眸瀲灩中冷光一閃而過,風將樹梢之上一片脫落的玉蘭花瓣送到他指尖,繾綣風雅至極,前提是他不張嘴說話的情況下。


    “喂!會不會用成語?不會用不要瞎用!”


    雲曦心裏怒吼,忽然有種衝上去在他那張豔麗不可方物的臉上左右開弓將之打成豬頭的衝動。


    宋珩聽完臉色霎時從黑轉青了,甩開雲曦的手腕,冷冷道:“他此言當真?”


    雲曦:“?”


    柒曜羽見雲曦臉色越發難看,哈哈一笑:“開玩笑,北齊皇別這麽認真,本殿下自小課業無人教導,書讀的少不要見怪,本殿下的意思是若是汙了丞相小姐的閨譽,大不了本殿下求娶了她便是!”


    兩人還欲再爭執,雲曦卻終於受不了了,為了避免話題往更可怕的方向發展下去,她痛苦的閉上眼眸,雙手上舉


    “兩位,聽小女子一言如何?此地並非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地方可好?”


    若是讓老丞相撞個正著,一個男人跟她共同出現在一起她就有夠說不清的,現在還有兩個!


    柒曜羽很好脾氣的笑笑,率先收了那副與宋珩劍拔弩張的勢頭道:“我聽阿曦的,就是不知道北齊皇度量幾何了”


    他度量這詞都使出來了,宋珩當然也不好再揪著他在此地發作,況且雲曦也言之有理,再加之清竹宴在即,此時將關係鬧得太僵反而不利。


    雲曦觀察著兩人的表情,懂了這是暫時求和的信號,欣慰的撫了撫掌心道:“ok!早這樣不就好了?有什麽事是坐下來喝杯茶不能解決的呢?”


    柒曜羽冷笑一聲,他與宋珩之間從北齊先皇還未仙逝之時便互相看不順眼,又豈能真如她所說坐下來喝杯茶便能看得順眼了?


    於是鬼使神差順著問了句:“那若是依舊不能解決呢?”


    雲曦笑眯眯答:“這還不簡單嗎?一杯解決不了那就兩杯啊!”


    柒曜羽:“……”


    宋珩冷哼一聲,完全不想理她


    幸好碧荷院剛剛發生了那樣一遭,現在整個相府後院靜的連個鬼影都沒有,如若不然,要帶兩個這麽紮眼的男人進淺雲居必然難如登天。


    淺雲居院落之中,繞過卵石小路,有一片小小的青竹林,再往前走半刻擺放了一張石桌,四個打磨光滑的石墩被擦得一塵不染。


    此時雲曦頓時有些慶幸院內那些丫鬟婆子早在淺雲居遭殃之時便全數離了去,要不她還真不知道將這兩人往哪兒帶。


    她朝秋葵道:“秋葵,去將院門關上,守在門外。”


    秋葵會意,朝柒曜羽和宋珩兩人局促的行了一禮便退到門口當放風的去了。


    也就在剛剛她才知道那日在城郊偶遇的竟然是西涼的六皇子殿下,而且皇上好像也跟小姐很熟的樣子,她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柒曜羽是個能坐著絕不站著的人,是以,不必要任何人提醒,他便扶著桌子一撩衣袍坐下了。


    宋珩又狠狠皺了皺眉,估計他這輩子還沒誰在他麵前如此隨性將他這個皇帝視為無物過。


    雲曦很給麵子道:“皇上請坐。”


    柒曜羽不知從哪兒又抽出了他那把繪著奇異花朵的玉竹扇骨折扇正緩緩扇動著,先是看向宋珩:“北齊皇幹站著作甚?坐啊,你這樣本殿下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宋珩冷冷撇了他一眼,完全沒在他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看到半分過意不去的樣子。


    但他還是掀了衣袍與柒曜羽隔了一個位置坐下了。


    柒曜羽這才望向雲曦,眼中帶著看透一切的笑意:“阿曦,說吧,你冒著風險將我兩帶進你的院子究竟為了什麽?”


    雲曦被他一語道破,眼下救人心切,也顧不得什麽了,隻能簡而言之。


    宋珩聽完,剛剛才勉強散開的眉就又親密到一塊去了,他道:“這樣的症狀恐怕隻能是毒了,一種令人傷口始終不能愈合的毒?是何人這麽歹毒用這種毒來害人!”


    雲曦略微有些汗顏,心道好像咱們仨個當中就你老人家位高權重平時最應該注意有沒歹人暗中企圖對你不利吧。


    柒曜羽聽完若有所思了半晌,折扇啪的一收,站起身笑道:“不知那婢女如今人在何處?帶我去看下”


    雲曦點了點頭,領著兩人往偏房而去


    臨近門前,三人都察覺到了縈繞在周圍的血腥氣


    雲曦回頭道:“皇上您還是止步吧,房間裏血腥氣重,怕是會衝撞了你的龍體。”


    柒曜羽斜倪他一眼,漫不經心應和道:“是啊,北齊皇龍體貴重,阿曦可擔不起謀害帝王這一頂重罪啊!”


    宋珩臉色又黑了,他咬牙道:“朕怎麽不知道六皇子殿下什麽時候跟相府三小姐這麽熟了!”


    柒曜羽笑容不改,懶懶道:“這一回生兩回熟嘛,況且北齊皇,這好像不是重點吧?”


    宋珩也意識到他情緒好像有點過了,麵上黑雲微散,負手道:“朕九五之尊,區區血腥之氣奈我何?走吧!”


    說話全程,他一直瞪著眼前那扇閉合的門沒敢看雲曦麵上表情,說完他又率先上前推開了房門。


    偏房裏很簡陋,整間屋子裏隻有一張榻,一張因為時間太久表麵已經脫了顏色的舊方桌和幾個板凳。


    前一秒還自稱九五之尊凡物無可奈何的皇帝陛下剛進門就受不了房間裏濃烈的血腥之氣腳步硬生生退了一步


    雲曦下意識扶了他胳膊一把:“如何?受不了的話就出去呆著吧”


    宋珩詫異側頭,一雙黑眸裏淺淺映出一張看起來不太高興的小臉。


    柒曜羽紫眸微微一凝,用扇子不輕不重撥開雲曦的手,冷笑道:“阿曦多慮了吧!北齊皇可是九五之尊,一點小小的血腥場麵如何能奈何?”


    宋珩被他冷嘲熱諷的語氣瞬間拉回神遊天外的思緒,沒開口應答,隻是往前走了兩步,用行動證明了他的回答。


    雲曦無語的看了一眼兩個明明都快弱冠了還像兩個幼童一般,各自看各自不痛快,不吵嘴就不舒服。


    她頭痛的撫了撫額,“不管怎麽樣,先看下秋靈吧,我的針不能超過48小時。”


    柒曜羽詫異抬眼:“48小時是何物?”


    雲曦自己都沒意識到關心則亂,她又不自覺冒出了現代的詞匯,改口道:“就是兩日。”


    柒曜羽不疑有她,前進幾步,走到榻前細細查看渾身是血被紮成刺蝟的秋靈。


    宋珩隻粗略掃了一眼便覺得有些看不下去,於是他偏頭看向雲曦:“你的醫術到了何種地步?”


    雲曦道:“隻是皮毛,以前在鄉下曾偶遇一位雲遊醫者,我祖…娘又常年疾病在身,所以學了兩手而已。”


    宋珩本來看了秋靈滿身的針是起了一點疑心的,但是聽她這樣說完,好像又沒有什麽不合理之處。


    柒曜羽手下動作微微一頓,背對著兩人,唇角嘲諷的揚起,他卻知道能將最後一絲生機硬生生鎖在身體裏,這恐怕不是略懂皮毛的庸醫能做到的程度。


    片刻後,他緩緩起身,搖扇:“這種毒隻能產自西涼。”


    宋珩感覺臉部肌肉有些抽搐,不知是否是錯覺,他這口氣聽著還挺得意,這有什麽好得意的?


    ------題外話------


    今日更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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