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娘不愧也是在後宅活了這麽多年的人,看了當下情形心狠狠一沉,一連串的事情串連起來,她很快便後知後覺


    剛欲張嘴辯解,雲風便已勃然大怒:“你住口!如今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來通知本相的是你碧荷院的人還是淺雲居的人本相會分辨不出來嗎?還是你想說是你院中的人夥同曦兒想要陷害你們母女?”


    秦氏此刻也終於開口道:“相爺,一個丫鬟而已,不必鬧得如此之大吧,傳出去了難免損了咱們相府顏麵。”


    雲曦冷笑,秦牡丹啊秦牡丹,枉你管了幾十年的內宅,怕不是在這後宅待久了眼界反倒也跟著變得如此狹隘了?


    此刻還敢提顏麵,連皇帝都親自撞上此事,若雲風毫無作為那傳出去才叫相府顏麵無存。


    雲曦道:“夫人這話的意思是,不論是誰都可以欺負到我們淺雲居的頭上是嗎?我這淺雲居畢竟比不得夫人您的院子,我院子裏可就這兩名丫鬟負責平日裏我的衣食,就算要懲罰那也得是我親自懲罰,她人何以有資格代勞?”


    雲風聞言看向秦氏:“曦兒此話可當真?”


    眼看皇上也看了過來


    秦氏噎了一下,拂身道:“相爺息怒,此事臣婦確實不知,這就去查。”


    宋珩雙手抱臂,作看好戲狀,還不忘火上澆油道:“丞相的府裏好生熱鬧。”


    雲風臉色沉沉,顯然心情很不好,他道:“讓皇上見笑了。”


    宋珩勾唇:“哪裏的話,丞相素來家國治理有方,如今朕也想親眼看看丞相處事的鐵血手段呢。”


    他這話半真半假,畢竟他和雲風都知道現在的朝堂處於一種什麽樣的狀態,丞相是家國治理有方,隻是這治理有方卻不是一個君主樂於見到的,試想,國家都讓丞相治理了,那還要皇帝作什麽?


    雲風也不愧是隻潛藏了多年的老狐狸,在朝堂之上全憑自己八麵玲瓏才能穩穩站在中間地界,誰想動他也要斟酌一下,畢竟一個家族選擇依附一方勢力,是選擇也是尋求庇護。


    他麵上神色絲毫無變化,隻是掃過院中表情各異的人道:“來人,三小姐刁蠻任性,杖責二十,以示懲戒!半月後的宮宴也不要參加了,這等儀容如何代表我丞相府的威嚴!”


    孟姨娘差點昏厥過去,二十大板雖不算多,打下去起碼也三個月起不了榻。


    清竹宴之上,四國位高權重的人雲集,說是宮宴,四國往來交流切磋,實際上在她們這些深宅婦人眼中早就已經把那宴會當做了攀高枝的場所,若是運氣好被哪國掌權者或未來掌權者看上了,那無疑是在天下揚名啊,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如今沒了,都沒了…


    “相爺!妾身願代琦兒受過!琦兒還小身子又弱,她經不住的啊!”


    雲風冷冷看向她:“你還敢說!都是你這些年把琦兒寵壞了,簡直目無法紀!從此以後,二姨娘遷居別院,三小姐雲琦寄於夫人秦氏名下,日後便不必與三小姐再見麵了!”


    他此言一出,孟姨娘才真正感覺到眼前一陣昏天黑地,真真的昏厥過去了。


    “娘…”雲琦跌跌撞撞爬起來衝過來抱住孟姨娘,看向雲曦的眼中滿是惡毒,恨不能將她剝皮拆骨,撕碎入腹


    雲風看也沒看一眼,吩咐道:“來人,將二姨娘帶下去,明日就送她去別院!”


    雲秦氏見他處置得這般重,當下也不敢再說話了。


    雲琦刁蠻的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唯獨這次相爺動了真怒,別院建在城外的一座高山之上,是雲風閑暇之時散心透氣之所,這些年府裏但凡有不懂規矩的奴仆老嬤嬤等犯了大錯直接扔進奴隸市場去,犯了小錯就直接發放到別院去做些粗活累活,別院因很少前去,所以侍從也極少,被發放到那裏的奴仆終生不得再入京城,每天都是不停的幹活直到死方能解脫。


    孟姨娘日後便是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了,就算是她恐怕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栽在這個她從未放在心上的鄉野女子身上。


    “父親!女兒願意受罰!求求您饒了娘吧!”雲琦衝過來跪在雲風的麵前,一張姣好的容顏上滿是淚痕和唇角未幹的血跡


    雲風俯視著她,眼神出奇的冷:“願不願意受罰可不是你說了算,她作為姨娘沒把你教好,這就是她的過!你的娘是夫人!她一介姨娘何以有資格讓你稱一聲娘?”


    雲琦幾乎快要哭斷氣,哀求道:“父親,女兒知道錯了!你要女兒怎麽樣都行!我隻求您放了我娘。姨娘。”


    雲風不再看她,也不在說話,雲琦目色漸黯,她忽然掃到一旁玄衣金冠的俊逸男子,她用膝蓋走到宋珩的麵前,伏在地上,手指緊緊攥住宋珩的衣擺道:“皇上!臣女有罪!臣女不該肖想天顏!千錯萬錯都是臣女的錯!臣女隻求皇上饒了孟姨娘,不論什麽過錯我都願意代受!”


    宋珩唇角扯出一個冷淡的笑,彎下身子傾近雲琦梨花帶雨的臉,淡淡道:“二小姐哪裏的話,快起來,地上多涼,丞相治家嚴謹,朕又怎麽好幹涉呢。”


    雲琦明了,在場這麽多人,沒有一個人能救她們,能救的人也不想救。


    很快家丁便端來了一方長凳,兩個壯漢一人拿著一塊二尺長的木板,約摸三指寬,站在一側,目不斜視。


    雲琦嚇得臉色慘白,可不容她害怕,兩個家仆一左一右將她架起,她瘋狂掙紮:“放開我!瞎了你們的狗眼!我可是相府二小姐!”


    雲風見她還不知悔改,冷叱道:“給我打!”


    啪、啪、啪


    “啊!父親!”


    一聲一聲沉悶的板子聲響在所有人耳畔,雲琦從最開始的尖叫到後麵連叫也無力,臀部綻開一朵血花。


    秋葵聽著雲琦的慘叫,抖得跟篩子一樣。


    雲曦冷眼旁觀,注意到秋葵的反應,伸出手握住她手道:“沒事的。”


    秋葵感動得眼裏直冒淚花。


    宋珩嘴上很捧場的朝雲風道:“朕受教了。”


    雲曦淡淡瞥他一眼,卻沒從他眼底捕捉到一絲虛心受教的神色,宋珩像是感受到她的視線,也略微撇過頭向她看來,雲曦果斷垂頭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雲風沒注意到兩人之間微末的動靜,隻拱手道:“老臣愧不敢當。”


    宋珩笑道:“丞相不必自謙,自父王母後仙逝之後,你就在朕身邊了,也算看著朕長大的人了,你是個怎樣的人,朕很了解。”


    雲風看了秦夫人一眼,轉身伸手引著宋珩朝來時的路道:“都怪老臣這不成器的女兒,擾了皇上遊園賞花的雅興,老臣有罪,皇上這邊請。”


    宋珩挑眉,轉身先行兩步道:“無妨,二小姐尚且還年幼,刁蠻一點也是人之常情,丞相寬心,隻是…”


    雲風走在他身側,聞言偏頭,道:“隻是如何?”


    宋珩道:“朕記得雲煙小姐和雲琦小姐現都屬玉杭書院學生吧,這三小姐似乎還並未進書院念書?”


    雲風思索片刻,道:“確實如此,曦兒歸家一載有餘,之前在府內沉默寡言,像是難以適應府內環境…。”


    雲曦聽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談話聲,恨不得衝上去對著宋珩那龍臀就是臨門一腳,這貨管的還挺寬!她念不念書關他什麽事?她是要經商的,若是被關進了書院裏,那還搞個毛線啊!


    秦氏懂得雲風離去之時的眼神,豔麗的容顏上揚起一個笑,輕柔的走過去拉起雲曦的手道:“讓曦兒受驚了,是母親的不對,琦兒也太不像話了!”


    雲曦也沒把手抽回來,隻是笑道:“夫人言重了,隻是曦兒素來沒有錢財在身,我這兩個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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