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又是一炷香後,宋璟身後跟著一襲黑衣的墨韻從禦史府內邁出。


    墨韻忽然回首看了看人來人往的背後


    宋璟沒錯過他麵上的表情,問道:“怎麽了?”


    墨韻皺著眉頭,道:“屬下剛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而這邊墨閻拽著小郭先生又落回之前那處窄巷,小郭先生驚魂未定:“墨公子,韻公子是不是感覺到什麽了?”


    墨閻看了一眼禦史府外的情形,他道:“韻哥作為我們老大自然比我們修為高,毫無察覺才怪了,但我們應該沒被發現。”


    小郭先生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


    墨閻回頭看向他:“小郭先生,今日成果如何?”


    小郭先生翻開畫簿,:“墨公子放心,全都畫下來了。”


    禦史府門前,宋璟正欲上馬車,身後忽然傳來一女子輕而柔的聲線,令人聽之心顫。


    “帝師大人請留步。”


    宋璟回過頭,被下人簇擁著的綠衣少女匆匆而來,小臉微紅。


    他道:“不知大小姐有何事?”


    墨閻用手肘碰了碰小郭先生,道:“小郭先生抓緊機會!”


    小郭先生納悶的伸出腦袋瞄了一眼門口的兩人,複又縮回來:“墨公子,你莫不是看花眼了?這禦史府大小姐我不是畫過了嗎?”


    墨閻眉毛古怪的一扭:“是嗎?剛畫那個女子不是穿著一身黃衣嗎?”


    也不能怪墨閻識人不清,他作為墨衛的一員,隻會舞刀弄槍,哪裏會像京城裏那些文人騷客成天關注哪家小姐長得漂亮,哪家小姐才情出眾。


    小郭先生卻很理解他,道:“墨公子,小女兒的心思,這你就不懂了。”


    見到心上人換件嶄新的衣物想在心上人麵前留下自己最美的一麵是很正常的。


    綠衣女子抬眼看了一眼宋璟,很快垂首,雙手遞上一本書冊道:“帝師大人,臣女前些日子在書院藏書閣借了一本您謄寫的詩賦手稿,今日恰巧逢您上門,特此歸還”


    宋璟微垂眼簾,落到她指尖的書冊上,卻沒伸手去接。


    須臾後,他淡漠道:“不必歸還了。”


    隨後便不再言語,轉身踏上了馬車。


    綠衣女子一怔,指尖的書冊幾乎握不住,她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帝師大人…。”


    墨韻上前一步攔在她麵前,公事公辦道:“禦史大小姐留步,我家主子的馬不喜生人靠近,容易踢人。”


    綠衣女子不可置信看向他,“墨韻公子,可這書冊?”


    墨韻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書冊,道:“這些謄寫的書冊不過是我家主子在藏書閣閑暇之時打發時間的罷了,大小姐不必在意,告辭。”


    語畢不再逗留,駕車離開。


    ……


    玉州城主幹道道路兩側種植了很多從南昭引進的珍稀花木,湛藍的天,不知名的花瓣在空中徐徐飄零,花香馥鬱。


    低調且貴氣的馬車從道路之上行過,車轍之上沾上花瓣無數。


    引得京城之中雅閣之內站在窗前向外觀望的文人墨客頓時靈感洶湧,提筆寫下‘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的名詞雅句。


    “墨韻,往京郊的方向走。”


    小巷中,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其間,車裏傳來宋璟琴弦般惑人聲線


    墨韻聞言駕著馬車轉了個方向,他默默感受著空氣中幾道氣息,馬車又行了一段路徹底駛出京都。


    隱在暗處之人自然也發現了。


    ‘嗖’


    一枚飛鏢破空而來,墨韻麵無表情的伸手,兩指夾住那勢如破竹而來的鏢使其再也無法行進一分一毫


    “不愧是帝師大人身邊的狗,還真是有兩下子”幾道黑影閃動,四麵八方出現的蒙麵黑衣人將那輛馬車以包圍之勢重重包圍。


    墨韻勒住手中韁繩神色愈發冷凝幾分,但是主子尚未開口,他不會動。


    一男子落在馬車前不遠處朝著四麵八方的黑衣人調笑道:“兄弟們!好不容易接了這麽一樁大生意,早就聽聞北齊第一帝師豔絕天下,今日我等可要好好見識一下”


    墨韻眸子裏霎時爆發出冷意:“主子,這等隻會叫喚的鼠輩,交給屬下便可”


    黑衣人笑聲戛然而止,麵上升起一絲薄怒:“你說什麽!”


    不遠處的樹後,傳來小郭先生弱弱的聲音:“那個…墨公子,帝師大人遇險,咱們不去真的好嗎?”


    墨韻冷著一張臉,盯著那處的動靜,聞言:“出去是死,不出去也是死,出去一定會死,不出去不一定會死,你怎麽選?”


    “呃…”


    小郭先生撓了撓頭,尷尬道:“那我們還是再看看吧。”


    而那處,墨韻與那黑衣人對視,無形間空氣中滿是殺氣,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清亮的女聲驟然在眾人身後乍響


    “大哥,你們擋道了,能不能讓我過個路啊?”


    眾人皆向後望去,芙蓉色衣裙少女肌膚微有些暗黃,桃腮帶笑,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


    但那清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蒙繞,她如一棵清鬆站在小道上看著這場一觸即發的場麵,似毫無所覺這處劍拔弩張的氣氛,隻想過個路。


    一黑衣人斥道:“哪裏來的死丫頭!沒長眼睛看不出這裏發生了什麽嗎!你還敢往這裏走!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


    雲曦不甚在意的笑笑,揚聲朝墨韻喊到:“請問那馬車裏坐的是帝師大人嗎?”


    墨韻打量她片刻,覺得很是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何時在何處見過,一時間不知道該答應還是不答應。


    雲曦心下一笑,也不去等他回答了,剛剛遠遠的就聽見那黑衣人囂張的喊聲,她想不知道都難。


    她抬起腳一步一步走近馬車墨韻看她走近,餘光看了一眼車簾後,心下有些焦急,皺眉喊道:“姑娘,此地危險,你勿要再靠近。”


    雲曦卻恍若未聞白眼險些翻到腦後,她不靠近怎麽報救命之恩?眾人隻見那女子身形一動速度快得在空氣中拉出長長的幻影,但是周圍毫無殺氣,無風靜止。


    與墨韻對峙那黑衣人猛然回頭四處尋找女子蹤影,忽感背後一陣涼意


    “不如讓我來教教你們,在沒有確定能一擊必殺對方的時候,暴露自己渾身的殺氣是一種很愚蠢的方式。”


    女子的聲音很近很近,近到仿佛貼著他耳畔在說話,黑衣人感覺渾身寒毛都要豎起來了,卻絲毫察覺不到對方的位置,一種遇見同行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而且,你們實在…太弱了。”


    女子話音一落,黑衣人隻感覺腰間一陣鈍痛,一把尖銳的匕首抵在他後腰的位置,他瞠目欲裂,他竟然一招之內敗在了一個小丫頭手裏,毫無反手之力。


    隻有雲曦知道,前世寧淵是殺手出身,對他來說,這些人甚至連他一根手指也碰不到,真真是太弱了。


    墨韻向來沒什麽表情的麵上此刻也顯現出了幾絲驚詫,這女子毫無內力,可是那招式淩厲且刁鑽,速度快到極點。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記憶裏響起主子曾經跟他們說的那句話,此時此刻他才體會到,他們墨衛曾經一致覺得這句話未免有些浮誇,因為他們覺得假設敵人有很強大的內力,那麽你速度再快也將不敵,但今日他在這個女子身上好像看到了不同的答案。


    他竟然有點覺得,就算剛剛站在那裏是他在速度上都不一定能勝過這個姑娘


    那女子微微顰起柳眉看著手下的黑衣人,似有些不滿:“閣下還好今日遇見的是我這等心地善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若是換成了別人,那憑借閣下這等出口成髒的本事,這腦袋大概早就不在脖子上了吧。”


    若不是在場的人都見過她剛剛的詭異的身手,怕是都要信了她真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了。


    墨韻眉角微抽,莫名感到有些熟悉。


    另一個黑衣人看著被雲曦抓在手裏的黑衣人愈發蒼白得臉色和逐漸被鮮血浸濕的衣物,吞吞吐吐道:“你…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我們的閑事你也敢管!不怕惹禍上身嗎!”


    雲曦淡淡抬眼,無奈道:“禍不就是用來惹的嗎?況且我真的隻是想過個路而已。”


    墨韻觀摩著她的神色,聞言不由得微微一顫,這女子…


    說話那黑衣人頓覺一噎,好像確實是他們自己出言不遜踢到了鐵板,但是他仍舊道:“小丫頭你可要想好了能不能承受我主的怒火”


    雲曦眉梢一挑?剛想問他主子是哪位高人,眼眸忽然一凝,抬手成掌豎劈而下,黑衣人甲的肩胛骨頓時脫落


    她笑道:“你說你,要玩聲東擊西也不多找幾個人分散我注意力,非得讓我注意到你的小動作,這下吃苦頭了吧。”


    她手中的黑衣人頓覺喉頭湧上一陣腥甜,他猛然抬頭,雙眼充血:“你…敢不敢報出姓名!”


    居然讓一個女人打成這樣,在他刺客生涯中簡直是奇恥大辱!


    雲曦似是看透了他的屈辱,眼眸帶笑:“雖然呢,我是個很低調的女子,但是看你長得這麽好看的份兒上,我就滿足你臨死之前的願望也不是不可以,接下來你要聽好了,我隻說一遍啊。”


    喂,哪裏好看了?


    墨韻驚詫不已的看了看黑衣人被包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的麵部,這是怎麽能看出好看的?隨後又驚疑不定,難道這姑娘當真要自報家門?那不是自尋死路?


    雲曦抬起手指撓了撓黑衣人甲的下頷,道:“我身份很高貴的,爾等探知我的身份若是因為仰慕的話,那大可不必想了,因為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她手中的黑衣人終於氣得吐出一口血。


    眾黑衣人心底狂嚎,仰慕個鬼啊,老子們是想要你的狗命!


    ------題外話------


    今日更新奉上,小仙女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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