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聽到幻這話抬起眼看向幻:“這是何意?”


    幻咬著自己下嘴唇暗罵著自己嘴碎,但看著鬼神神情就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隻好怯生生的開口:“這不是染靈心中一直有大人麽,所以大人在的地方她必然是會在此。”


    鬼神似乎是難得的來了和幻說話的興趣:“那她怎會想要與本座劃清界限。”


    “這……這個屬下也不知,不過大人您是不是也……”還未說完幻就趕緊閉上了嘴,生生的將心中那些可怕的想法吞進了肚子裏。


    鬼神疑惑的看了看幻:“本座怎麽?”


    “無事無事……”幻急忙手忙腳亂的退出殿內合上了門,同時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差點跑了嘴……”


    染靈與丘懷下了山,慢悠悠的走著,因著受山上的仙氣影響,這山腳下的樹木和花草也長得十分茂盛,一路上看來倒是十分悅目。因著是人界的早秋,倒也不甚暑熱,還有得這鬱鬱蔥蔥的綠可看,染靈心情也敞亮了些。


    山腳下有一條小溪,染靈跑近看了看,溪水清澈見底,還閃著陽光照射下來的光,像是一顆顆晶瑩的寶石一般晃著染靈的眼睛。


    染靈褪去鞋襪,挽起了裙腳,用足尖試了試水,的確水十分冰涼清爽,倒是解了乏意。染靈不再顧忌,雙腳下了水,踩著溪底被衝刷得渾圓的石頭跳來跳去,像是與石頭玩著遊戲,也想是與這流動的溪水在嬉戲。


    丘懷站在一旁滿含笑意看著染靈,雖然她飽經世事,卻也是個一件小事情就可以如此開心的小女子,丘懷的心也隨著染靈舞動的頭發搖曳,一起融入這溪水之中。


    染靈玩累了便在溪邊坐下,腳依然還是搭在水中,回頭看著丘懷還是站著,便衝著丘懷招了招手:“丘懷,你傻站著幹嘛?”


    丘懷應聲走向染靈,在染靈身側坐下:“看來你還是得出來走走。”


    染靈用腳扒拉著水:“為何這樣說?”


    “因為你本就該屬於這片自由天空的。”


    “是啊……”染靈笑了笑:“我本就是喜愛自由和無拘無束的。”


    “染靈,能給我說說你的故事嗎?”


    染靈偏過頭看向丘懷:“怎麽突然想聽這個?”


    “也許這樣能更了解你一些吧。”


    染靈站起身:“說故事沒酒可不行,走走走,喝酒去。”


    二人去了附近的鎮子上尋了個酒樓,向小二要了個小包廂,便在裏麵推杯換盞起來。酒過三巡,染靈絮絮叨叨得話也開始多了起來,倒是丘懷還算穩得住,隻是手拿杯子淡淡笑著看著談天闊地的染靈。


    兩人從過往談到現在,從人界說到地界,丘懷自是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吐露個幹淨,留了心眼的染靈倒是談別人得多,自己的事卻沒說上幾件。


    看著防備心如此重的染靈,丘懷倒也不著急,隻是淳淳善誘著把話題不停引到染靈自身上去,染靈雖是感覺有些頭暈暈的,卻沒放過丘懷的話中有話:“小道士,你倒是對我的過去十分好奇。”


    丘懷放下手中的杯子,給染靈的碗中添了些菜:“因著師尊說你不是常人,所以便想著這非一般的女子到底有什麽過往。”


    “小道士……”染靈眯著眼看著丘懷:“不止於此吧。”


    丘懷不自然的別過頭,端起酒杯喝下一大口:“我也想著能幫你做點什麽,比如塑得真身。”


    “我尋了這麽多年都沒尋著,指不定根本沒這個法子。”


    “隻要找到你的來源,自然是會有法子的。”


    染靈不以為意的笑笑:“如今這倒也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麽才是?”丘懷看進染靈的眼底:“或者說你想回地界。”


    “不。”染靈擺擺手:“享受生活才是正事,沒準哪天我真的經曆多了,善緣夠了,這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凡事莫強求,不然必不得善果。”


    丘懷點點頭,亦是讚同染靈的想法,這三界之中自有規律和法則,也有注定的因緣際會,隻要多種善因,定會得善果。


    染靈這幾日與丘懷四處遊曆,倒是十分清閑,偶爾為人打抱不平一下,也會聯手收服一些惡徒,倒是真如同那些說書人說的一般,行走大地之上,行俠仗義懲惡揚善。


    而地界的幻卻沒這麽輕鬆了,整日戰戰兢兢,守著陰晴不定的鬼神。


    鬼神並未撤下染靈之前所用的案幾,也未奪回的染靈招魂使的稱號,看似與平時一樣,靜靜的待在鬼神殿內處理事務。


    但守在殿內的幻卻看在眼裏,鬼神時時莫名的出神,有時也會叫錯自己的名字,每次剛開口一個“染”字便住了口,幻走上前詢問,鬼神卻是擺擺手不再說話。


    連著幻也開始學著出神了來,連道子提了好幾隻人界的雞回來也沒看到,隻是托著腮看著院門發呆。


    道子一把扔下手裏的雞,推了推幻:“你整日發什麽呆呢。”


    “嗯?”幻回過神:“你提這麽多雞來幹嘛?”


    “吃啊,這地界的飲食還是比不上人界。這不重要,問你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幻繼續托著腮:“沒想什麽。”


    道子摸了摸下巴,上下打探著幻:“我說你不會是思春吧?”


    幻像是沒聽到一般,自顧自的陷入在情緒裏麵,道子湊到幻跟前,伸出手指搖了搖:“喂?想誰呢!”


    幻拍開道子的手:“別鬧我,我在想大人的事。”


    “什麽?難道你喜歡的是……”


    “什麽?”


    道子一臉驚恐的看著幻:“我是說也不見你尋個地界女子為伴,整日隻知道圍著大人,敢情你心心念念的是大人。”


    “你在說些什麽東西?”


    道子坐到一旁,倒好了茶盯著幻:“來,說說,你什麽時候喜歡上大人的?”


    “我喜歡大……”幻這才反應過來:“你瞎說什麽!敢詆毀我和大人你還想再死一次是不是!”


    “不是嗎?我剛問你了啊,你自己說的。”


    幻搶過道子手裏的杯子,自己仰著頭喝完:“我在想的是大人到底最近怎麽了。”


    “說說。”


    “大人整日不是發呆,便是望著殿中出神,最主要的是,染靈走了這麽久,大人也不讓我去尋,也不許提,倒是自己時不時叫出染靈的名字。”


    道子笑得極為猥瑣,拉過幻的袖子:“背後議論大人,你不怕死啊?”


    “我這是擔心大人!”


    “誒,我說,你是不是從來沒喜歡過哪個姑娘啊?”


    幻扯回被道子拉過去的袖子,仔細理了理:“你問這個幹嘛?”


    “怪不得你想不通大人為何會這樣。”


    “難不成你知道?”


    “你湊過來,我告訴你。”


    幻古怪的看了幾眼道子,見道子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隻好小心翼翼的往道子方向湊了湊,道子在幻耳邊耳語了幾句後,幻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什麽?你意思是大人真的……”


    道子的話一直在幻的腦海了徘徊,雖然自己很震驚道子的說法,但也下意識的覺得道子說得沒錯,鬼神的這一番反應,的確是那樣沒錯。


    躊躇著走進鬼神殿的幻,看著鬼神在上座寫著什麽,也不敢打擾,隻是一臉欲言欲止的站在殿下。


    好幾次都想開口卻又不敢出言,隻好像個女子一般扭扭捏捏的站著,繞是最近再恍惚的鬼神也感到幻的不對勁,斜過眼看了好幾次,才忍不住開了口:“何事?”


    幻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是半個字也沒憋出來,隻能是自己在那兒跟自己較勁,鬼神看見更是眉頭緊促:“有話直說。”


    “那個……大人,我……”


    鬼神忍住將手中的筆扔向幻的衝動,眼神卻是如刀割般看著幻,幻接收到鬼神的眼神更是扭捏了起來:“大人……我,我有事啟奏。”


    “說。”


    幻腦中轉換了幾百個想法,還是挑了一個折中的說了出來:“大人,要不……屬下去將染靈尋回來?”


    “尋她作甚?”


    幻撓撓頭,憋著一張有些微紅的臉:“屬下覺著染靈在此,大人要習慣些。”


    鬼神臉色鐵青,眯著眼看了一會幻,就在幻以為自己今天得交代在這兒,將頭越埋越低的時候,卻聽見殿上的鬼神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終歸是她不願回來。”


    “許是她一時沒想通,屬下去勸勸?”


    “不必了。”


    幻看著鬼神又是看著染靈曾經用的案幾出了神,心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幾經糾結之下還是冒著被劈的危險說出了口:“大人既然亦是心中惦念她,屬下這就去將她提了回來,饒是她如何使性子,屬下也可將她打暈帶回。”


    “誰許你這麽做了?”


    幻腦中不停閃過道子的話和建議,覺得與道子說得不甚相同,鬼神這般護著染靈,惦念著她,定是心中有她。而染靈的心意自己早已知道,而如今鬼神與染靈心中都是有彼此,也許就是差捅破這層窗戶紙。


    確認了自己想法的幻,更加篤定了自己的職責,目光堅定看向殿上的鬼神:“大人既然心悅染靈,屬下這就將她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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