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船彭振遠就圍在白曼身邊不動了,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不能動了。


    “嘔!嘔!嘔!”


    彭振遠的嘔吐聲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裏,聽得大家都忍不住捂著胸口跟著幹嘔起來。


    雲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看著他雙手緊緊抓著船舷痛苦嘔吐的樣子道:“他真的吃了鬼先生給的藥了?怎麽吃了藥還在吐?大家都吃了藥都沒事,怎麽到他這兒藥就失效了?”


    第一次坐船的時候雲舒也暈的不行,好在有鬼先生準備的靈丹妙藥。這次帶彭振遠幾人上船,以防他們暈船,雲舒特意去找鬼先生要了些防暈船的藥來,大家吃了藥都沒事,就隻有彭振遠依然吐成了狗。


    若不是親眼看著彭振遠將藥吃了下去,雲舒都懷疑他是為了博白曼的同情故意沒有吃藥的。


    這下好了,原本說是照顧白曼的,倒成了白曼照顧他了。


    隻是這照顧的方式有些不大溫柔。


    啪啪啪,白曼使勁兒拍著他的後背,大聲道:“怎麽樣?還難受嗎?我奶娘說過,若是惡心就使勁兒拍背,很快就能好了。”


    說著,她又加大力量拍了三下。


    本就暈暈乎乎的彭振遠被她震得更暈了,腦袋像個斷了線的風箏來回搖晃著,海浪拍打在船幫上,濺起了無數的水花,全都澆在他垂下的腦袋上。


    彭振遠不僅吐成了狗,也被海水澆成了狗。


    實在不忍心看他再被白曼摧殘下去,雲舒趕緊叫了兩個小水手把他攙扶進船艙休息去了。風吟又進去給他灌了兩顆藥丸讓他沉沉地睡了過去,隻要睡著了也就感覺不到船在海上搖晃了。


    助遠奪曼計劃還未實施就以失敗告終,雲舒馮若詩幾人的興致卻並沒有因此而有所影響,今天是個特別適合出海捕魚的好日子,晴空萬裏,海浪柔和,老魏駕著船先帶著他們去了雲舒的珍珠養殖廠,遠遠看著平靜的海麵上那一串一串的養殖箱,大家都興奮極了。


    白曼更是摩拳擦掌地想讓雲舒給她弄個珍珠過來瞧瞧,畢竟這珍珠的價錢實在不菲。


    “現在可不行,還得再等幾個月才行。走吧,咱們去海裏釣魚抓魚!”雲舒連連擺手,這些珍珠養殖箱可都是她的命根子,哪能說撈就撈起來?生怕白曼又打自己珍珠的主意,她趕緊讓老魏開船,還把釣竿和撈網都拿了出來,等下就可以釣魚捕魚了。


    捕魚需要把子力氣,幾個女孩子沒什麽力氣,撈了兩下就累得夠嗆了。不過釣魚卻不用那麽累,幾個小姑娘一個抱了個椅子坐在船邊,將勾了小魚幹兒的釣線遠遠地拋了出去,就坐等魚兒上鉤了。


    老魏實在是個妙人兒,出發前就摸清楚了幾人的脾氣,知道他們今日出來就是為了圖個新鮮,便將船停在了魚貨比較多的地方,不一會兒就有人的釣竿上鉤了。


    “哇!我釣到了,釣到了!”


    白曼當先釣了一條魚上來,隻是那魚看上去長長的滑滑的,倒像是蛇一般。


    還未等雲舒幾人開口,馮宇謀已經上前抓住了那魚。


    “啊!”


    馮宇謀一個激靈,觸電一般又將那條魚給鬆開了,魚兒滑滑溜溜的,頓時就逃回了海裏。


    “我的手,麻了!”馮宇謀良久才反應過來。


    雲舒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來:“那是電鰻,能放電的,當然麻了!以後釣魚可不能隨隨便便就用手去抓了!”


    在戰場上都從未害怕過的馮大將軍沒想到今日竟被一條魚給驚住了,也算是一件稀奇事了。


    在他手底下練兵的這段時間,白曼沒少受馮宇謀的氣,今日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哈哈,沒想到一條魚竟讓我出了這口惡氣,我得趕緊謝謝它才行!”


    說著,又往海裏扔了一條小魚幹兒:“小魚兒,多吃點兒,謝謝你幫我啦!”


    馮宇謀抽了抽嘴角,忽的想起什麽來道:“你少高興了,別忘了陛下還沒答答應讓你離開呢,你若是想走,還得我這個頂頭上司同意才行!”


    說起這個來白曼就氣得快要暴走了,她在馮宇謀的軍營裏練兵練了兩個月了,該教的都教了,結果這家夥就是不讓她走,還說什麽那些將士們沒學會,非要讓她再多待個三年五年的,真是氣死人了。


    “你怎麽又不同意了?我都說了很多遍了,那些人學不會不是我的問題,誰的輕功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我這輕功練了這麽多年才有了今天的成績,他們想一蹴而就?不可能!再說了,我私自教給你們輕功已經是違背了師命,我都沒有詢問過師父的意思,萬一他不讓我教你們,我可是要被逐出師門的!”


    逐出師門?


    雲舒秦雨露的耳朵頓時豎了起來,隻要被逐出師門了,是不是就能跟那個老妖怪師父永遠見不到麵了?見不到麵還能有什麽情可談?


    “沒關係,沒關係,你這是在為東陵效力啊,若是你師父這麽不懂事的話……”


    “我師父最厲害了,怎麽能說他不懂事?舒姐姐,你對我師父有偏見!”白曼義正言辭,雲舒啞口無言,的確是有偏見,而且偏見大大的啊!


    咳咳。


    風吟開口了:“白姑娘,你看這雲水小鎮如何?跟京城相比,你更喜歡留在哪裏?”


    “當然是這裏了!”白曼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歡被人拘束,也不喜歡過京城大家閨秀的生活。


    “風吟,你想幹什麽!我可告訴你啊,我軍營裏那幫新兵蛋子們還都沒學會呢,你不能跟我搶!不能跟我搶聽到沒有!”馮宇謀叉著腰過來了。


    風吟長長的胳膊將他撥拉到一邊,根本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繼續道:“本將軍可以幫你留在雲水小鎮,隻要你願意,本將軍能幫你離開京城,永遠留在這裏都是沒有問題的。”


    白曼雖是個直腸子,但也聰明得很,看馮宇謀快要把風吟吃掉的眼神就知道風吟所說的主意是什麽了。


    想了想,白曼跟他一拍即合:“好!我教你的兵學輕功,你讓我留在雲水小鎮!不過咱們可提前說好了,等我不想在這兒了,你得隨時讓我離開才行!”


    隨時離開?那也得等她把兵練好了再說。


    “最少半年。”風吟比劃了一下。


    白曼點頭:“半年,足夠了!”


    這下馮宇謀不幹了:“不行不行,你給他練半年,才給我練了兩個月,你可是陛下派給我的人,不能就這麽讓他給拐走了!咱們得去陛下麵洽你說道說道才行!”


    去老皇帝麵前說道的事自然不用白曼出馬了,隻要有風吟在,還怕這件事辦不成嗎?


    但是讓白曼留在雲水小鎮的事卻讓雲舒犯了難,彭振遠可是皇宮禦林軍統領,這次能得了恩典來雲水小鎮遊玩已經是老皇帝格外開恩了,若是讓他永遠留在這裏肯定不行。那他跟白曼將來豈不是更要長久得見不了麵了嗎?


    不行,一定要趁著彭振遠還在雲水小鎮的這段時間裏把他們兩人給撮合到一起去才行。


    有決心卻沒有主意,雲舒忍不住犯了難,連垂釣都沒了心情。


    “煙霞鎮以北有座山,聽說那裏風景獨特十分美。不過也聽說那裏山勢崎嶇有野獸出沒,十分危險。”


    不知何時風吟坐到了自己身邊,雲舒一愣,高興得抱住他的臉吧唧就是一口:“你真是我的及時雨啊!太好啦太好啦!”


    這近乎瘋狂的舉動看得整條船的人都直了眼睛,連秦雨露和白曼都忍不住轉開了眼睛。


    馮宇謀刷地打開了扇子捂住了自己半隻眼睛,拚命瞪大眼睛去看,口中還喃喃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風吟自然恨不得自家媳婦兒再多親自己幾口,偏偏反應過來的雲舒臉上掛不住了,尷尬地咳嗽兩聲,訕訕笑道:“沒事,沒事,風吟說煙霞鎮北邊有座山風景挺好的,還有好多小猴子和野果子,咱們明天正好可以過去爬山。”


    小猴子?野果子?一聽說又有新鮮玩意兒了,幾人頓時又興奮了,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儼然是把剛才發生的一幕給拋到腦後去了。


    老魏突然想起什麽來,忍不住提醒道:“東家,煙霞鎮後邊那座山可去不得……”


    “老魏,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吧!”雲舒使了個眼色,老魏頓時了然,進船艙去了。


    白曼和秦雨露正討論得興奮,別說是老魏的話了,就是給她們霹個雷下來估計也發現不了。


    不過馮若詩卻是聽見了的,看看雲舒那興奮的眼神她終究還是將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咽回了肚子裏,因為她相信她。


    煙霞鎮北邊的確有一座山,因為在煙霞鎮界內,所以名為煙霞峰。不過當地百姓都不怎麽叫它這個名字,而是叫它“燕不至”。因為這座山峰實在是太高了,即便是擅長飛行的燕子都不能攀上它的頂峰。


    還有一種說法,就是因為這座山中危險重重。雖然能躲得過險峻的山勢,卻不一定能逃得過野獸的襲擊,有獵戶還說這座山中藏著體型龐大的熊瞎子,就算是武林高手進去了也難能逃得出來。


    山裏到底有沒有熊瞎子,雲舒不得而知,不過眼前這座美麗的山峰的確很吸引人,山上繁茂匆匆,山腰上還能看到紅紅綠綠的果子懸在那裏,光是看看就讓人覺得垂涎欲滴了。


    “這就是煙霞峰了吧?真是太漂亮了!你們聽!是不是有水聲?”白曼拽了拽小姐妹的手,眼睛裏都是興奮。


    她雖武功一般,不過因為輕功卓絕,所以五感也異於常人。但馮若詩和秦雨露卻是聽不到的,倒是雲舒凝神半晌居然也隱約聽到了嘩啦啦的聲音。


    “可能是瀑布!這裏邊居然有瀑布!走,咱們進去瞧瞧!”


    若一開始還有些顧慮,此時她就沒有那麽多擔憂了,他們隻在山腳下轉一轉,並不往深山中行進,而且身後還有東陵京城的三大高手在,難不成還能讓她們幾個遇到危險?


    值得一提的是在踏進煙霞鎮的的時候,他們還碰到了外出辦事的孟祥東,一聽說他們要來煙霞峰遊玩,孟祥東開口就是勸阻,幸好雲舒動作快,搶先給他使眼色攔住了,不然今日的計劃真的要穿幫了。


    孟祥東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自然不知道雲舒在京城的好朋友來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跟馮宇謀幾人相識。當初他考中進士,在京城授官的時候也是見過大名鼎鼎的馮大將軍和禦林軍統領彭振遠的。


    反正自己的事情已經忙得差不多了,孟祥東便也跟著一同來了,而且他身邊還有護衛保護著,若是在煙霞峰中真的遇到了什麽危險,也能幫把手。


    離山林還有些距離,前邊都是一眼能望到頭的草地,根本沒什麽危險。幾個小姑娘走在前邊,風吟幾人安心地跟在後邊。


    “聽說孟大人前些天遇刺了?”明明是個疑問句,卻沒有多少疑問的語氣,風吟顯然是早就知道此事了。


    孟祥東道:“幸好有將軍的人跟著,不然我這次恐怕都不能囫圇個兒地回來陪你們爬山了。”


    說完,他又戲謔地補了一句:“怎麽,是不是讓風大將軍失望了?”


    風吟哼了哼,白眼兒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馮宇謀對孟祥東的大名早就有所耳聞了,隻是兩人一個是文官一個武官,雖然見過卻從未如此親近地攀談過。


    “孟大人遇刺了?什麽人幹的?”


    剛問完,他心裏就有了答案:“難道是二皇子?哼,這件事倒真是挺像他這性子幹的!”


    因為煙霞鎮金樓的事,貴妃和二皇子都被老皇帝斥責,作為揭發此事的“罪魁禍首”,孟祥東自然就成了他們發泄怒火的最佳對象。


    孟祥東又道:“我原以為他們不會來的,畢竟他現在也是自身難保了,隻是沒想到,還是讓我給抓住了把柄。說起來還是六皇子厲害,直接將人送到了陛下麵前,這下,那邊恐怕是再難翻身了。看來,以後就是三皇子和六皇子兩個人鬥了。”


    風吟看看遠處翠綠的山峰,淡淡道:“他的心思,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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