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和莫含蕊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笑意。


    若玲還在自顧自地抱怨著:“這個郭呆子,真是氣死我了!誒?你們還在笑?那個混蛋都快要把咱們店裏的生意給謔謔沒了,你們不說去教訓教訓他,怎麽還在這裏看笑話?到底是誰才是金泰樓的東家和掌櫃啊!行了行了,你們兩個真是夠了!皇帝不急太監滴,我不管了!”


    說著,氣呼呼地進房間裏休息去了,不過以她這性子頂多就是生一炷香的功夫,等下肯定就沒事了。


    雲舒和莫含蕊對她的性子也算是摸得很準了,誰都沒有在意她繼續聊自己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正說笑的莫含蕊突然拽住了雲舒的袖子,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激動地聲音都結巴了:“你,你,你看!那是不是,是不是郭師傅?他怎麽來大堂了?他從來不出門的?”


    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莫含蕊想到了什麽,嘴巴都合不攏了:“該不會,該不會是跟若玲姐吵架,他氣不過,想要過來揍人吧?”


    若是這樣就麻煩了啊,得趕緊過去製止才行!


    雲舒卻一把將她拉住了,還伸手給正在尋找的郭師傅指了指方向。郭師傅會意,轉身朝著若玲所在的房間進去了。


    “你怎麽給他指方向啊?你就不怕他一反性把若玲姐給揍了?”莫含蕊擔心得不行,奈何雲舒還死死地拽著她的衣袖,她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雲舒擺擺手,笑道:“我的傻姐姐呦!你這都是掌櫃的了,怎麽察言觀色的水平還這麽差勁兒呢?你剛才沒看到郭師傅手裏拿著一直簪子啊?而且還保護得特別好,緊緊攥著呢!”


    簪子?


    莫含蕊搖搖頭,別說,她還真是沒看到。


    “隻是,那簪子怎麽了?啊!他莫不是要用簪子去行凶?天哪!快去救人!”


    雲舒真是太佩服莫含蕊的想象力了,隻能繼續死命拉著她,在她耳邊嘀咕了兩聲。這下莫含蕊更震驚了,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


    難道,難道郭師傅那個呆子開竅了?


    正想著,房間的門吱扭一聲開了,郭師傅嘿嘿笑著出來了,而且他的手裏是空著的。


    待郭師傅離開之後,過了沒一會兒,若玲也從房間裏出來了,一張俏麗的臉頰紅撲撲的,滿麵春風的樣子。


    雲舒最是眼尖,捅了捅莫含蕊的胳膊讓她去看若玲的頭上:“快看!若玲姐的頭上多了一直簪子!”


    雲舒和莫含蕊都是金泰樓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那簪子是出自郭師傅的手。


    這下兩人都放心了。


    若玲笑盈盈地過來了,指點著店裏的姑娘們招呼客人。


    雲舒忍不住打趣道:“咦?若玲姐不生氣了?剛才不是還說不管咱們金泰樓的事了嗎?”


    莫含蕊也笑道:“就是啊,我們這正商量著怎麽去哄你開心呢,你怎麽自己就出來了?”


    若玲嗔了兩人一眼,罵道:“兩個小妮子!等你們去哄我,金泰樓的生意早就讓人給搶走了!哼!”


    “說的也對,咱們兩個哪能比得上人家郭師傅呢?一直簪子就把若玲姐給哄高興了呢!”說完雲舒和莫含蕊便哈哈哈笑了起來。


    若玲臉頰更紅了,下意識地摸摸頭上的簪子,碎了兩口一口就到門口招待新進門的客人去了。


    不過與其說是招待客人,倒不如說是顯擺自己的簪子去了。隻要誇她簪子好看漂亮的客人,她都給了人家最低價的優惠。


    自己的幾個店麵發展得都很好,雲舒這下也不用擔心了,回到家裏就開始著手準備新店的裝修事宜了。


    她在村子裏買了三個新店麵,個個都是三層高的小樓,不過這三個店麵並不是全都挨著的,隻有兩個挨著,有一個隔得較遠了一些。她是故意這樣安排的,因為離得較遠的那個小樓是打算做成首飾店的。至於另外兩個挨著的店麵,一個是客棧,一個是酒樓。


    三個店麵的名字都已經想好了,首飾店依然叫做金泰樓,隻不過多了“雲水小鎮分店”幾個字。她已經想好了,京城的那個茶樓到時候也改成首飾鋪子,也叫金泰樓,隻不過是“京城分店”。


    等將來她的生意做大了,她就在全東陵都開起金泰樓,什麽煙霞鎮分店、良河縣分店。她要把自己的首飾鋪子做成整個東陵最大最好的店,若是可以,她還要去大雍,去西涼,甚至北戎開店呢!


    不過開首飾鋪子可不像是開酒樓這麽簡單,不僅需要合適的店麵,還得需要各種金銀玉石才行,當然做首飾的手藝師傅也很重要,所以開一個首飾鋪子往往要比開酒樓開客棧要難上許多。


    雲舒打算一步一個腳印兒慢慢來,先把目前這兩個店鋪做好,等將來有了足夠的資金再去京城開分店,然後再逐步擴展到別的縣城。


    除了雲舒的店麵要開始裝修,其他不少店麵都已經步入這個階段了,雲舒得趕緊把自己的裝修方案做出來,不然等裝修的人多了,她想要找個好的裝修隊兒都難了呢!


    隻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她剛坐下來還沒來得及開始呢,一個又一個的事就全都找上門來了。


    “舒兒啊,我跟你小舅舅也租了個店麵下來,你覺得我們做個什麽生意好呢?”大姨媽羅清漣過來跟她商量。


    “妹子,我們還開小龍蝦行不行?以前那個店裏的桌椅我能搬過來接著用嗎?還是再買些新的啊?買新的花費就高了許多,若全都用舊的,可能也不太夠。你幫我們拿個主意吧!”王瀚槐花兩口子也過來找她拿主意。


    “舒兒啊,你那三個店麵是不是要裝修了?你找到合適的人幹活了嗎?要不還是讓我給你找人吧!那個,咱們村裏還有不少人也要裝修是不是?能不能讓他們全都交給我來找人?我保證能給他們裝修的特別好,而且價錢也便宜!”姨夫莫廣厚也來找她了。


    “東家啊,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商量。那個,珍珠養殖廠現在也沒有什麽活兒要幹,我想著能不能一邊看著養殖廠一邊幹點兒別的?我保證不離開很久,我是想著村裏好多人都在開店裝修,他們肯定需要不少新桌椅什麽的,我正好有個認識的人就是做這個的,我打算給他們牽牽線,從中間掙點兒差價,嘿嘿。”老五也興衝衝地跑過來問她要恩準了。


    甚至連老村長都拄著拐杖顫巍巍地登門了:“舒丫頭啊,咱們村的路也該開始修了吧?我挑個地方開學堂,你看看能不能在城裏給咱們挑個合適的人當先生啊?對了,昨個兒有幾個隔壁村子的村長來找我了,他們知道咱們村要開學堂了,就想著把他們村子裏的孩子送到咱們這邊來上學。上學倒是可以,隻是這孩子們一多,咱們的學堂可能就不太大了啊!你說咱們要不要收他們啊?”


    聽著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雲舒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大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躲清靜才好。


    可躲又有什麽用?雲水村本就是她的家,建旅遊小鎮的事更是她主動提出來的,現在眾人都以她為主心骨兒了,事事都要她拿主意才行。


    以前老村長是雲水村的主心骨兒,可現在老村長年紀大了,再加上去年又是鬧水匪又是建房子的,他整個人都老了許多。


    若不是現在村子裏沒有合適的接班人,老村長肯定早就卸下這負擔子好好地安享晚年了。


    抱怨歸抱怨,該做的還是要做,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的啊!


    自己家的事還是比較好解決的,羅清漣和羅清渺想要開店做生意,既然要做什麽當然是他們兩個人商量著最好了。


    不過雲舒也是給了建議的,那就是盡量做一些新奇的東西,至於最後拍板兒的人,還是他們兩個。


    王瀚和槐花以前的小龍蝦用的都是舊的桌椅,那些東西本就是想著先暫時用著,等有了新店鋪就全都換成新的。而且新店鋪又不是做個一年半載就關門的,這些桌椅自然要用很多年,所以她給兩人的建議就是全都換成新的。


    至於以前的那些舊桌椅,要麽便宜些賣給旁人,要麽折價給了所租店鋪的房東。那個房東不是想著等他們的小龍蝦店搬走之後也開一個小龍蝦店鋪嗎?想必他很想要這些桌椅吧!


    之前金泰樓的裝修就是莫廣厚幫忙找人完成的,雲舒對裝修成果十分滿意,所以這次的三個店麵也就自然而然地給了莫廣厚。


    至於村子裏其他人的店麵裝修,這就不是雲舒能夠做主的了。所以她隻能讓莫廣厚自己去村民家裏遊說,至於能得到多少人的支持,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解決完了家裏的事,就剩下別人的事了。老五是個頭腦靈活的人,別看他身子懶不愛幹活兒,但嘴巴甜腦瓜兒好使,在別人都想著開個店鋪做生意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想到了要去倒賣桌椅。


    雲舒估摸著村裏至少有三十多家店麵要開張,所需要的桌椅絕對是一個大數目,若老五真的將這些人的生意全都攬下來,保準兒能掙個盆滿缽滿。


    老五也是給自己幹活兒的,不讓他掙錢雲舒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不過她也是有條件的,做生意可以,但不能耽誤珍珠養殖廠的事,畢竟那才是大頭。


    老五自己心裏也明白,倒賣桌椅隻是這一時半會兒的生意,等大家都把店麵開起來了,他就算是有免費的桌椅往外送都不一定有人會用得上。


    但珍珠養殖廠的事就不一樣了,這可是長期的活計,而且珍珠養出來以後,光是一顆就夠買一個店麵的所有的桌椅了,他到時候掙到的錢肯定不是這些桌椅所能比擬的。


    每個人的小事都處置妥當了,雲舒便跟老村長坐下來商量著村裏的大事了。


    “學堂這個事還是比較好辦的,咱們建學堂就是為了方便大家的,若是鄰村的人也想來那就讓他們來吧,不過該交的束脩還是要教的。隻是,這束脩自然也要跟咱們自己村子裏的孩子有些不一樣。”


    老村長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們自己村的孩子交的少,鄰村的孩子交的多一些?”


    雲舒點頭,她正是這個意思。


    可老村長有些擔心:“他們真的會交嗎?若是不交怎麽辦啊?”


    “不交?簡單啊,那就別來咱們村裏上學啊!村長爺爺,咱們也不是獅子大開口讓他們交個天價的束脩,隻是比咱們自己村的孩子們多一成就行了。這樣呢,咱們自己村的人心裏也平衡,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鄰村的孩子過來上學。”


    雲舒說的不錯,若是十裏八鄉的所有人都把孩子送來他們村的學堂來上學,那他們估計建兩個學堂都不夠呢!


    “村長爺爺,咱們城裏也是有學堂的,那些距離縣城近的人就讓他們去城裏上學吧!就近原則,不能因為咱們村裏學堂束脩低就都來啊!”


    的確是這個理,老村長點點頭:“那咱們的束脩就比城裏的學堂低一些,那些需要多交的人讓他們跟城裏的學堂一樣就行了。不過,咱們學堂的先生呢?你有合適的人嗎?要不,咱們也跟城裏那些酒樓招工一樣,貼個告示出去?”


    噗嗤,雲舒忍不住笑了出來。


    “爺爺,先生可不是招來的,而是請來的,哪有貼告示的呀!這個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我托人在城裏幫忙打聽一下吧,若是有合適的,咱們就去人家家裏問問。”


    其實她很想說最好是找孟祥東給打聽一下,畢竟孟祥東在城裏上學念書這麽多年,肯定能有認識的人。


    隻是孟祥東進京趕考還沒有回來,她怕一提起他來,老村長念孫心切再跟著著急上火就麻煩了。


    “爺爺,你說修路的事,修路不是都已經商量好了嗎?難道又遇到了難事?”


    村子裏隻有一條通往外邊的路,而且還有些窄,兩輛馬車並行都難。不過之前已經想好了解決方案,現有的路不動,隻往另外一邊擴寬。


    老村長歎了口氣道:“之前的法子的確能用,隻是昨個兒個我帶著他們去路上瞧了一圈,一開始這邊還好,到了鄰村那邊就不行了,咱們想要擴寬的那麵正好是人家的莊稼地,人家哪能同意讓咱們擴寬?”


    “可是擴寬路也不僅僅是咱們一個村子受益啊,若是咱們村的旅遊小鎮建成了,他們離咱們最近,肯定也會受益的,怎麽就是不同意呢?”


    雲舒想不明白鄰村為啥不讓修路,再說了他們修路需要的地也不多,那些被糟蹋了的莊稼他們賠錢不就行了?


    “我也是這麽說的,可他們就是不同意。後來好說歹說的才答應從另外一邊擴寬,可是在另外一邊擴寬咱們這裏就不行了,咱們這邊正好挨著大海,若是想要擴寬就得墊土墊石頭,咱們上哪兒去找那麽多土和石頭啊?”


    老村長接連歎了好幾口氣,顯然這件事已經困擾得他不行了。


    雲舒咬了咬唇瓣,當初決定在舊路的西邊擴寬是她定下來的,因為這邊挨著大山,擴寬道路也比較簡單。隻是她沒有想到這條路都是鄰村就已經不是大山了,而是實打實的莊稼地。


    這個時候的老百姓基本還是靠著田地過活的,他們把人家的莊稼地給糟蹋了也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隻是若是將東麵的路擴寬也不太可行,想來想去,雲舒終於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之前的方案多數不變,隻到了鄰村的時候再換成東邊擴寬,這樣在中間加了一個彎道,卻能吧問題解決得很完美了。


    當然,這個彎道不能太急,一定要修成緩彎才行,這樣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鄰村擴寬道路時所需要的那些石頭和土了。


    石頭好說,海邊上最不缺的就是石頭了,隻是土有些麻煩。


    好在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惱雲舒太久,因為能幫忙解決問題的人很快就找上門來了。


    這天雲舒正在為修路的事煩惱,王瀚便來了,原來是他想在村南開個水塘養小龍蝦。他的新店就是專門做小龍蝦的,隻是去外邊收小龍蝦有些困難。一是價錢高,二是收到的小龍蝦品質參差不齊,所以他就想著自己養。


    雲舒對他這個想法十分支持,自給自足才不會受到別人的挾製。而且小龍蝦很好拉扯,長得又快,現在養起來,等到了夏天正好就能吃了。


    “所以我想著自己開個水塘,地方我已經找好了,就在村南房後的那片空地上,我想著跟老村長說一說,把那塊兒地買下來,若是不賣的話,我就把它租下來。”


    王瀚神采奕奕,顯然已經想好怎麽做了。


    雲舒連連點頭,笑道:“大哥你想好了就去做吧,挖水塘肯定需要人,隻是咱們村裏現在人們都在忙活著,你還是去鄰村或者城裏雇人吧,別自己幹活兒了,太累。”


    想到了什麽,雲舒眼睛一亮:“對了!你挖水塘是不是?那挖出來的土肯定用不著了吧?”


    王瀚點頭:“那些土的確沒什麽用了,我想著要不就把這土拉到海邊埋了海?”


    “埋什麽海呀!你那些土,咱們村裏要了,用它們去墊路正好!”


    雲舒高興壞了,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啊,王瀚就是她的大救星!


    不過她也不是白用王瀚的土,她負責去找老村長談買地的事兒,順便再給壓壓價錢。


    開小龍蝦店已經花費了家裏不少積蓄了,王瀚此番來找雲舒也正是希望她能幫忙跟老村長說說價錢的事,當即便樂嗬嗬地應了。


    不過他卻沒跟著一同去找老村長:“我剛出門的時候,你嫂子有些不舒服,我還得去找洪郎中幫她瞧瞧病,妹子你自己去找老村長行嗎……”


    “槐花病了?怎麽樣?嚴不嚴重?是不是這幾天忙活開店的事給累著了?”雲舒焦急地問著。


    王瀚撓了撓頭,有些憨憨地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她今兒早上醒來就說頭暈惡心,我給她去找洪郎中,她還不肯讓我去,我是準備偷偷去的。哎,你說槐花這個人,自己都病了還不肯瞧郎中,一整天還緊張兮兮地,動不動就往茅廁跑。我就懷疑她是吃壞了肚子,可瞧她也不想拉肚子的,從茅廁出來了臉上還紅撲撲的,也不知道到底是高興還是緊張的。”


    頭暈惡心,還經常去茅廁?


    雲舒眼睛一亮,天哪!難道,難道……


    “我的傻大哥啊,你這個呆子!你有可能是要當爹了!”


    當爹?


    王瀚頓時呆住了,這下是真的成了呆子了。


    雲舒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趕緊催著他去找洪郎中,自己也不急著去找老村長談買地的事了,拔腿就往王嬸子家裏跑。


    王嬸子和王大叔都去新開的小龍蝦店裏清理垃圾了,雲舒進門的時候正瞧見槐花又緊張兮兮地往茅廁裏跑。


    不知為何,她也跟著緊張起來,就站在茅廁門口等著,不一會兒槐花紅著小臉兒出來了。


    雲舒趕緊迎上去問:“怎麽樣?來那個了嗎?”


    “哎呦!”


    剛從茅廁出來就冷不丁地撞上一個人,槐花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你這小妮子,大白天的嚇唬人,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槐花嗔了她一眼,捂著自己的心口順了順。


    “什麽死不死的,淨胡說!”雲舒瞪了她一眼,轉眼卻又笑了,望著她的肚子低聲問道:“怎麽樣啊?你這個月的那個來了嗎?是不是還沒來?”


    槐花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本來嚇得煞白的臉頰頓時通紅,卻依舊不肯承認:“什麽那個這個的,我聽不懂你說什麽!”


    呦,還裝傻呢!


    雲舒拉著她就往屋裏走,一邊走一邊把王瀚跟她說的話都一五一十地念叨了一通:“……我一開始還納悶你為啥往茅廁裏跑那麽多趟,剛剛在來的路上倒是讓我給想明白了。你啊,肯定是自己心裏也開始懷疑了,所以才總是往茅廁跑看看每個月都按時到的大姨媽到底來沒來,是不是?”


    心事被雲舒都給說了出來,槐花咬著唇瓣瞪她:“你這個丫頭,還沒成親呢就開始打聽人家懷娃娃的事了,也不嫌丟人!你就不怕讓你的小風知道了,他笑話你?”


    笑話就笑話唄,誰怕誰!


    雲舒嘿嘿一笑,看向了她的肚子:“看來我猜的沒錯了,你大姨媽沒有來!而且還惡心頭暈,那你就是有了啊!天哪,天哪,我就要當姑姑了!哈哈,我要當姑姑了!”


    槐花被她這傻嗬嗬的模樣逗笑了,又生怕周圍有人聽到趕緊拽著她的胳膊往屋裏走:“你小點兒聲啊,這還沒準兒呢!萬一不是怎麽辦?我可要被人給笑話的!”


    “對,對,小點兒聲,不能這麽著急就說出去!”雲舒趕緊反過來攙扶著她,兩人小心翼翼地往屋裏走,一邊走還一邊囑咐:“大哥已經去請洪郎中了,等下讓他給你瞧瞧。你這身子還沒坐穩呢,可千萬不能累著,店裏的事就別忙活了,都交給大哥去做。還有幹爹幹娘呢,你就在家裏好好地養著!”


    噗嗤!


    槐花忍不住笑了出來:“我這還沒怎麽樣呢,你就開始想著讓我養著了?哎呀不跟你說了,都說了還不一定呢,等洪郎中看過了再說吧!誒?我不是說不讓你大哥去找郎中嗎?這個呆子,怎麽就是不聽話呢!”


    雲舒嘻嘻一笑:“你真當大哥是傻子呢?他心裏清楚著呢!就算我不說他也要去給你請郎中呢,我大哥可心疼你呢,看你不舒服心裏沒抓沒撓的!”


    槐花臉上滿是笑容,白了她一眼笑道:“你大哥對我好我當然知道了,還用你說?”


    咳咳。


    真是天地良心,剛剛槐花還在說王瀚是呆子,怎麽這麽快就轉性了?得,女人心海底針,特別是懷孕的女人,更不能猜測她的心思啊!


    王瀚很快就拉著洪郎中回來了,真的是拉回來的,洪郎中的褲子上有些許塵土,鞋子也是趿拉著的,據說是王瀚拽的太厲害了,把他給扯到了地上好幾次。


    “到底怎麽了?病人在哪兒?快讓我瞧瞧!”洪郎中一進門就急得要找人瞧病,一身薄夾襖都被汗水浸濕了。


    雲舒趕緊指著槐花。


    洪郎中愣了,看看王瀚再看看槐花,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次:“她就是病人?真的是她?”


    王瀚猛點頭,推著他趕緊去給槐花看病,因為跑得太急了,他的嗓子火燎一般都說不出話來了。


    見洪郎中不怎麽相信,雲舒也道:“真的就是槐花啊,洪郎中,你快給她瞧瞧吧,她有些頭暈惡心,可能是……”


    “有了”兩個字沒有說出口,她就被槐花拽著衣袖攔住了。


    也是,她一個沒出閣的小姑娘若是說出這樣的話來隻怕會被人給笑話死了。


    洪郎中終於相信了,將藥箱子往桌上一放,抹著汗嘀嘀咕咕地說道:“真是的,這麽火急火燎地把我叫過來我還以為是有誰命懸一線了呢!”


    這話雲舒聽見了,槐花自然也聽見了,她深情地看了王瀚一眼,眉目間都是幸福。


    雲舒翻了個白眼兒,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這麽赤果果地撒狗糧有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


    洪郎中認認真真地給槐花把脈,王瀚弓著腰站在一旁,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到槐花手上去了。


    “咳咳……”


    雲舒覺得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太壓抑了,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想要說句話,但也隻是咳嗽了一聲而已就被王瀚給“訓”了。


    “別出動靜,洪郎中瞧病呢!別影響他!”


    雲舒砸了砸後槽牙,果然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妹啊!


    槐花頗有幾分得意地看了雲舒一眼,還示意她不要出動靜惹惱自己相公。


    雲舒這下真是的是受了無數無數的傷害了,一顆小心髒都要被戳成蜂窩了。


    不行,等下她要去找風吟尋安慰!


    洪郎中終於把脈結束了,慢悠悠地將帕子收了起來,在王瀚忍不住問了一聲“怎麽回事”之後,才終於將雲舒在電視裏聽了無數次的台詞說了出來:“恭喜恭喜,令夫人沒有病,她隻有有喜了!”


    有喜了,就是有了,就是懷孕了!


    雲舒哈地一聲笑了出來:“我果然沒有猜錯,我真的要當姑姑了!”


    王瀚也驚喜萬分,嘴唇哆嗦了好半天終於說道:“你,你別那麽大聲說話,會嚇到孩子的!”


    雲舒一頭黑線,果然不是親哥,不是親哥!


    槐花和王瀚都是第一次當父母,雖然知道這個消息也很開心,但關於如何調養如何安胎卻是不懂的。


    洪郎中十分有耐心地將一些注意事項告訴了兩人,還特別隱晦地提醒兩人懷胎前三個月最好不要有房事。


    王瀚都連連點頭表示記下了,槐花卻紅著一張臉怎麽也抬不起來了。


    雖然被兩人無情地喂了好幾把狗糧,不過雲舒這個沒骨氣的還是不舍得離開,蹲在槐花身邊一邊看著她的肚子一邊囑咐她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特別是那些海鮮,現在最好都不要吃了。


    “你啊,知道的這麽多,好像你已經生過孩子似的!”槐花嗔了她一眼,笑道。


    雲舒抬了抬下巴:“我當然知道了,我雖然沒有生過,可是我娘生過啊,我還照顧過她呢!”


    這話說的不假,敖延晟被水匪關在海島上回不來,羅清漪的身子又虛弱,是雲舒將她一點一點調理起來的。


    隻是她穿過來的時候羅清漪就已經懷孕六個月了,對於前六個月該注意什麽,雲舒卻是不怎麽清楚的。


    “你們一定要聽洪郎中的,千萬不要任性。前三個月是最關鍵的時候,一定要多休息多吃飯,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趕緊去找洪郎中,知道了嗎?”


    雲舒像個管家婆子一樣沒完沒了地說啊說,槐花笑眯眯地聽著。


    把洪郎中送回去又拿了些安胎藥回來的王瀚,見雲舒居然還賴在自家媳婦兒腳邊說話,趕緊將她拎了起來:“你快去忙活你自己的事吧,你嫂子早上起來太早了,這會兒肯定困了,我讓她回去睡一覺。你趕緊走吧,趕緊走吧!”


    雲舒嘴角抽了抽,這麽赤果果地趕她走?


    “哼,買地的事你自己去跟村長爺爺說吧,我不管了!”扔下這麽一句,雲舒“賭氣子”地走了。


    王瀚拎著安胎藥,看看媳婦兒看看門口,終究還是麻利地拿著安胎藥去廚房煎藥了。什麽買地什麽小龍蝦啊,都沒自家媳婦兒重要了。


    雖然嘴上說不管了,不過雲舒的腳還是不聽使喚地走到了老村長家裏去了,將土的事跟他一說,老村長果然十分痛快地將那塊地賣給了王瀚,還給出了最低的價錢,低到雲舒都不要意思再砍價了。


    許是因為槐花有孕的喜事讓雲舒頭腦異常清明,她又臨時跟老村長提出了再多修兩條路的建議。


    老村長也點頭表示讚同:“我這兩天也在想這件事,咱們這旅遊小鎮將來的發展應該挺好的,若是隻有一條路確實不多,萬一人多堵了車怎麽辦?萬一哪天路上有了石頭怎麽辦?萬一那鄰村的人又使壞心眼兒不讓咱們走了怎麽辦?所以我也想著再多修兩條路,不能讓咱們的命都握在別人的手裏。”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啊,雲舒隻是提出了這麽一個建議,老村長便能想到這麽多理由了。


    隻是將另外兩條路修在哪裏,老村長一時沒了主意。


    雲舒想了想道:“我倒是想到了個地方,咱們村後山上不是有一條小路嗎?把那條路擴寬,修成大路。咱們這山不算高,不過馬車在上邊走起來還是有些困難的,所以咱們修路的時候可以多修幾個彎,這樣就能平緩一些了。”


    一邊說,雲舒還在桌子上畫了畫。老村長一瞧,緊促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了。


    “除了把路修成彎的,咱們還可以在路邊種樹種花,等夏天來了,路上全都是花,山上全都是書,這樣的風景多美啊!對了,咱們不能種一種樹,山上可以分片兒,這邊種桃樹,那邊種點石榴,這裏還能種楓樹和梅樹,這樣春夏秋冬就都有花能看到了。”


    其實,雲舒在山上種樹也有自己的一點兒小心思,她的客棧就有些挨著山腳,從前邊的窗子看出去能看到整片的大海,從後邊的窗子看出去能看到鬱鬱蔥蔥的樹,還能看到各種各樣的花,這麽好的風景肯定能吸引更多的客人過來住店了。


    老村長對雲舒的提議十分支持,當即便拍板決定要在這裏修山路了。


    雲舒又指著村南的位置說道:“另外一條路可以修在這裏,咱們村裏現在基本都是喝山上流下來的泉水,而且風吟已經派人去山那邊瞧過了,那是一個頂大頂大的湖,就算是讓咱們村裏所有人吃上一百年也不會幹涸的。這麽一來,村南的那個水塘除了澆地也就沒什麽大用了。”


    她說的都是事實,所以她決定在村南沿著水道修一條路,再在水塘中種上荷花和菱角,等到了夏天,泛舟水上,摘荷花采菱角,光是想想那十裏荷塘的美景就讓人覺得心情舒暢了。


    老村長對雲舒提出來的所有建議,除了讚同就隻剩下讚同了。隻是在聽到她說起用水塘裏的水澆地之後,一雙眉頭又緊緊地蹙到了一起。


    “現在村裏人都想著開店掙錢,就算是沒錢租房子的也都去海裏討生活了,誰還願意去種地啊?別說村北那些荒田了,就連村南那些肥田都沒人願意種了。這不,從年前,就已經有好幾戶人家來找我了,跟我說他們明年不再種地了,讓我把地給他們收回去。收回來容易,可是收回來以後呢?這麽好的肥田,總不能一直荒著吧?難不成咱們村人們都去城裏買糧食吃?現在這風調雨順的年月到還好,若是將來一旦鬧個災荒,這糧食可就成了緊俏的東西,便是有錢也難買到啊!”


    老村長的擔憂不無道理,雲舒也能理解他的焦急心情,更能理解村民們不想種地的心理。


    從她建起魚丸作坊開始,村民們便看到了做生意掙錢的好處。雖然做工也不輕鬆,可掙到的錢多啊!相比在地裏忙活一整年才隻能拿到那麽有限的一點銀子,傻子才會繼續回地裏種田呢!


    隻是,不種田也是不行的,至少那些肥田會荒廢的,將來想要再重新種田就不容易了。


    東陵的律法跟雲舒知道的那些朝代的不太一樣,這裏的土地都是朝廷的,百姓們若是種地的話隻能跟朝廷租,每年除了上交租金,還要上交賦稅,可以說百姓們單純種地是掙不到什麽錢的。


    雲舒沉吟片刻,心裏總是有個念頭催著她將那些土地都租下來,可租了下來以後到底要幹什麽她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


    不過,雲舒自知自己的直覺一向很準,既然打心眼裏想要這些肥田,那就租下來吧!


    跟老村長一說,老村長的眉頭果然舒展了,不過很快就又擔心地說道:“舒丫頭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跟爺爺說,你租這些土地究竟是真的有用還是單純為了不讓爺爺擔心?你這孩子可不能為了咱們村子就委屈了自己啊!”


    雲舒心裏熨帖,笑著安慰他:“村長爺爺,你就放心吧,我是真的有用,不過我現在還不能跟你明說我要幹什麽,等我把新店的事都忙活完了我再告訴你行嗎?”


    老村長還是不放心,又連連勸說了一番,雲舒安撫他道:“爺爺,村裏所有人都對我們一家有恩,我自是不會看著大家吃癟的。還有您,您一家對我們一家也是恩重如山的……”


    “傻孩子!爺爺就是怕你為了報恩才租下這些地的啊!你帶著咱們做生意掙錢,已經很累了,不能再讓你受委屈了!”


    老村長擺擺手,說什麽也不肯將那些土地租給她。


    雲舒又說了一通還是不行,非要讓她說出自己要幹什麽用才答應租給她。雲舒沒有辦法,隻好暫時將這件事放一放,出門便去尋風吟了。


    她今日在槐花和王瀚那裏吃到的狗糧太多了,一定要秀秀恩愛喂喂別人狗糧才能心裏平衡。


    ------題外話------


    雲舒:秀恩愛什麽的真是太討厭了,我也要去秀一秀,讓你們吃一大袋子狗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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