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爺和老王妃的感情十分好,沒跟敖延晟相認的時候,老王爺一年裏有十個月都是在皇陵陪著老王妃的,去皇陵的這條路,他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走到了。


    一行人行了小半日,終於到達皇陵。


    一下馬車,雲舒便有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皇陵很大,還有專門的士兵駐紮把守,一般人根本不能隨便進出,就算是皇室中人,沒有皇帝的手諭也是不能進去的。


    老王爺有老皇帝的特許,今日帶著一家老小來拜祭,宮裏也是提前傳了話過來的,自然沒有人敢攔他們。


    皇陵中肅穆莊嚴,一行人都棄了馬車走路上去。小子熙許是也感覺到今日跟往日不一樣,乖乖地躺在父親的懷中,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亂轉。


    此番離京,風吟也是跟著一起的,他的風家軍還留在良河縣防守水賊呢!


    眾人現在老王爺的帶領下敗了皇家宗祠,經過一番繁瑣的禮儀之後才去了後邊的一處陵園,這個陵園是留給老王爺和老王妃的,現在老王妃已經靜靜地躺在裏麵了。


    墓碑上寫了很多字,是老王妃的閨名,後邊還刻了老王爺親手寫下的墓誌銘。陵前有個小小的帳篷,雖然不大,卻很結實。


    老王爺看看那帳篷,自嘲地跟孩子們說道:“這是為了方便我陪著你母親,特意搭在這裏的。”


    離京的時候,老王爺還有說有笑的,越是接近皇陵,他的情緒便越是低沉,此時雖然笑著,不過眼中的悲傷卻是怎麽也遮掩不住的。


    敖延晟將孩子給了羅清漪,自己上前攙扶了老王爺,道:“父親,以後有兒子陪著您,您再也不會孤單了。”


    老王爺動容地點點頭,鼻子也酸了。


    敖延晟和羅清漪帶著三個孩子在老王妃墓前跪了下來,磕頭燒香,一向嘰嘰喳喳的小雲馨也閉上了嘴巴,神色悲戚。


    雲舒隻覺得自己心裏堵得慌,原本她尚未覺得有什麽,隻是在看到老王爺常年居住的那個帳篷時,她隻覺得觸動了心底的什麽地方,隻想用眼淚將心裏沉鬱的感情抒發出來。


    或者這就是愛情,即便是生死也不能阻隔愛你的心。就算隻是看看你的墓碑,心中也是踏實的。


    老王爺這半輩子過得著實不容易,隻要一想到不管是刮風下雨、烈日冬雪,老王爺都在這個小小的帳篷裏,孤孤單單地陪著老王妃的陵墓說話敘舊,她都感動得快要哭了。


    孩子們祭拜的時候,老王爺攙扶著老王妃的墓碑,用提前準備好的帕子一下一下地擦著她墓碑上的塵土。


    其實那上邊根本沒有一絲灰塵,皇陵中有專門看陵園的人定時清掃,光是墓碑,一天就要擦兩次。


    可老王爺依然那麽認真,那麽小心翼翼地擦著它,仿佛他擦拭的不是墓碑,而是老王妃嬌嫩美麗的臉龐。


    他就那麽擦著,嘴巴一翕一合地似乎在說著什麽悄悄話,就像他們夫妻年輕時你儂我儂的情形一樣。


    將那墓碑擦幹淨了,老王爺又將墓碑前拜訪的貢品一一整理了一番,連掉落在地上的香灰都要用帕子擦幹淨了才肯罷休。


    直到一切都做完了,老王爺才依依不舍地看著墓碑,就像老王妃在眼前一般,柔聲地、動容地說道:“我要跟著兒子去他那住著了,以後,以後不能經常來看你了,你不會生我的氣吧?你放心,你的牌位和畫像我都帶著呢,我每天都會跟你說話。你看,這是咱們的兒子兒媳婦兒,都是好的,孝順的,有他們陪著我,你就放心吧!還有咱們的大孫女兒大孫子,你瞧瞧舒兒,我覺得啊,舒兒長得最像你了。”


    敖延晟長得像老王妃,雲舒的模樣更多地繼承了敖延晟的樣子,自然也跟老王妃神似。


    後來他們跟老王爺相認之後,柳盼儀才猛然醒悟過來:“怪不得我第一眼看見你和你爹的時候就覺得以前曾經見過麵,敢情是因為皇嬸嬸啊!”


    她小時候跟著師父經常往瑞王府跑,有幸見過老王妃的畫像,不過也隻是一次而已,所以才會覺得又熟悉又陌生。


    老王爺隻要跟老王妃聊起天來便會忘了時間,他從孩子講到了雲水村,又從現在回憶到了過去,大人還好,小子熙已經受不住快要迷迷瞪瞪地睡著了。


    “……你以前不是經常說最喜歡海邊嗎?你還愛吃海裏的大蝦呢!我記得咱倆就經常偷偷地跑到海邊去釣蝦,有一次你不小心還弄濕了鞋襪,非要怪到我的頭上讓我背著你回去呢!你啊,就算你不說,我也不能讓你濕著鞋襪回去不是?你若是著涼了,我豈不是要心疼好幾天?阿嚏!”


    老王爺突然打了個噴嚏,揉鼻子的時候餘光正好瞥到了羅清漪懷中昏昏欲睡的小子熙,頓時刹住了話茬:“小家夥困了?別在這裏睡了,這兒風大,若是著涼了就麻煩了!這孩子病剛好,哪能讓他在這兒睡覺?”


    敖延晟和羅清漪體諒老王爺跟老王妃感情甚篤都舍不得打擾他,此時見他如此著急也都趕緊安慰他。


    老王爺突然又打了個噴嚏,他猛然醒悟過來了,看著老王妃的墓碑愧疚地笑了笑:“你這是在怪我嘮叨把孩子都給嘮叨困了吧?好,好,我不跟你嘮叨啦,我這就啟程跟孩子們一起走了,我們要去海邊了。你想吃什麽晚上就托夢給我,我替你多吃點兒。大蝦就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最愛吃大蝦了,我一定會替你多吃點兒的。行啦,我們走了,孩子們身子不大好,在京城住的不習慣,等他們大點了,我就再帶著孩子們回來看你。”


    說了好幾遍“我們走了”,可老王爺的腿就是舍不得離開。


    看著爹娘如此深情,敖延晟也紅了眼圈,抹了一把眼淚,在老王妃墓前磕了三個響頭:“娘,您放心,兒子一定會好好照顧爹的,以後,兒子會帶著妻兒來看您,給您帶您最愛吃的大蝦。”


    一直沒說話的小雲馨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小挎包,突然小拳頭一緊,走上前去,從挎包裏拿了一個酥餅出來,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墓碑前:“奶奶,這是姐姐做的酥餅,可香了,可好吃了,孫女兒就剩下這一個了一直沒舍得吃,您若是不嫌棄就嚐嚐吧!”


    妥妥的小吃貨居然也有往外貢獻美食的時候,真是難得。


    雲舒摸摸她的小腦袋,欣慰地笑了:“馨兒好乖,馨兒長大了,也懂事了,奶奶肯定很高興。奶奶,下次我來的時候,給您帶大蝦,油燜大蝦、蒜香大蝦、奶油大蝦,讓你吃得開開心心的。”


    小子熙也不困了,伸著小拳頭咿咿呀呀地叫著什麽。


    看著孩子們都這麽懂事這麽孝順,老王爺心裏寬慰了許多,招呼了一聲便帶著他們走了。


    臨走的時候,老王爺扭頭看了眼老王妃的陵墓,似乎瞧見了心愛之人甜美的笑容,她依然還是那麽美,那麽嫻靜。


    皇陵不適合小孩子居住,雲舒一行人從皇陵出來之後便朝著良河縣的方向去了。如今已經開春,路上能看到不少農民扛著鋤頭牽著老牛去地裏幹活兒,大家說說笑笑的,這一路上倒也沒覺得煩悶。


    這天傍晚時分,一行人終於回到了雲水村,村中百姓遠遠就瞧見了這浩浩蕩蕩的車隊,不用問就知道是雲舒一家回來了。


    離京之前,敖延晟和羅清漪提前發了封家書回來,給他們看家的羅家人接到了家書便趕緊提前過來收拾屋子了。因為老王爺是留下來長住,自然要為他好好準備一番了。


    早有村民到家裏來報信兒了,羅老爺子帶著一大家子迎出來的時候,車隊已經停到了門口。


    “見過王爺,見過世子世子妃,見過郡主……”


    不僅是羅家人,連同雲水村所有的村民都跪下來拜見他們了,大家臉上喜氣洋洋的,別提多高興了。


    敖延晟一個箭步從車上跳了下來,趕緊扶住了羅老爺子和嚴氏:“爹,娘,你們這是幹什麽?快起來!都是一家人哪有那麽多虛禮?六叔,你們也趕緊起來,千萬別再跪了!快起來,快起來!”


    村裏出了個世子爺啊,他們哪能不激動?老村長顫顫巍巍地,連聲說了好幾遍“好”才站了起來。


    老村長起身了,眾村民也跟著起來了。


    老王爺此時也下了馬車,笑盈盈地說道:“都是一家人,弄那些個虛禮做什麽?你們這麽今日拜明日拜的,這不是不歡迎咱們,想要讓咱們走嗎?”


    王大叔趕緊擺手:“可不是,可不是,咱們歡迎都來不及呢,哪能舍得趕你們走啊!”


    “若是歡迎,以後就別拜了,索性連那勞什子的王爺世子都免了,以後啊,你們就叫我阿晟他爹,我做夢都想著別人叫我阿晟他爹啊!”


    這可不是老王爺的客套話,跟兒子分開的這麽多年裏,他每次看到別人都能父慈子孝一家團聚的,心裏就很不是滋味兒。他寧願能像普通農家那樣稱呼他為“孩兒他爹”“阿晟他爹”,而不是冷冰冰的“瑞王爺”。


    大家一開始還都不敢叫,最後還是羅老爺子這個親家當先開了口,眾人也都跟著喊了起來。


    不過大家也就是湊湊熱鬧罷了,按輩分說老王爺跟老村長他們一輩兒了,老人們可以稱呼他為“阿晟他爹”,可年輕的不是叫叔伯就是叫爺爺。


    於是,“瑞叔”便成了老王爺在雲水村新的名字。


    羅老爺子跟老王爺這個親家真真是投脾氣,兩人一見麵便又不自覺地說起了酒,兩個“老酒鬼”手牽手地進屋聊天去了,隱約還能聽到羅老爺子爽朗的笑聲:“我就說讓你別在那京城住著了,現在來了吧?是不是還是覺得咱們這鄉下地方住著習慣?哈哈。”


    兩位老人進屋侃大山去了,嚴氏帶著兩個女兒進屋說悄悄話去了,敖延晟莫廣厚帶著風吟和羅文澤便去馬車上搬東西了。


    老王爺想要過一般人的普通生活,這次來雲水村連近身伺候的小廝都沒有帶,甚至連小李都沒讓跟著來,所以家中的所有活兒都是他們自己做了。


    風十和小八原本是要被風吟叫過來幹活兒的,奈何敖延晟堅持要自己幹,風吟總不能自己歇著卻讓老丈人幹活兒吧?若真這麽幹了,隻怕他這輩子都別想把人家閨女娶回來了。


    於是,便見到持劍殺敵英勇無畏的常勝大將軍風吟左手挎著一個紅包袱,右手拎著兩兜甜糕點心,小心翼翼地往屋裏運。


    風十和小八十分不仗義地倚在門邊上瞧著樂,正張著嘴笑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打到了自己身上,而且不偏不倚地,正好就落到了笑穴上。


    這下,他們就算想停下來不笑也不可能了。


    為了能親自迎接雲舒,莫含蕊今日特意沒有去金泰樓,雖然隻有短短的半個月未見,不過雲舒總覺得莫含蕊跟以前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了,我姐姐現在可是金泰樓的大掌櫃呢!每天要見多少人?要說多少話?連我娘都說我姐姐比以前更大氣更端莊了呢!”


    莫含晴說的不錯,雲舒也覺得莫含蕊現在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股派頭,是那種說一不二卻又不淩厲的派頭,這種可女強人又可小鳥依人的派頭,真的很令人著迷。


    雲舒忍不住道:“蕊姐姐,我若是個男人,肯定要被你迷死了!就算是讓我傾家蕩產,我也要娶你回去!”


    莫含蕊臉頰一紅,碎了她一口:“呸!淨胡說八道!”


    “怎麽是胡說八道呢!”莫含晴拉著雲舒,急切地說著八卦:“舒姐姐,你可不知道,這半個月我們家的門檻兒都快要被媒婆給踏平了,好多好多人都來給我姐姐說親呢!而且啊,個個都是家世好的人家,我還特意去找人打聽了幾個,這次的相親對象個個都是模樣好學問好人品也好的!”


    居然這麽多人來給說親了?而且相親對象個個都出眾得很,看來莫含蕊的名聲是越來越好了。


    想到了離京時柳盼珍跟自己說過的話,雲舒覺得有必要跟莫含蕊再說一下。


    沒想到莫含蕊對此十分淡然:“緣分來了,想擋都擋不住,既然如此,我現在又何必著急?就靜靜地等著緣分來吧!”


    要不是對莫含蕊十分了解,雲舒都以為她從此看破紅塵要出家為尼了呢!


    丁沛君生產的日子快要到了,現在每天都不敢出門,羅清渺也留在家中陪著她,所以這次他們並沒有跟著一同來雲水村,不過羅文澤卻是到了。


    跟風吟一起將馬車上的東西搬進屋裏放好,羅文澤扭扭捏捏地在門口晃悠了半天,終於鼓足了勇氣對風吟開口了:“那個,二姐夫,我,我能去你的風家軍裏曆練嗎?我想要上陣殺敵,把水匪都趕出村去!”


    看著這個還不足十歲的小娃娃信誓旦旦地說要把水匪殺個片甲不留,風吟有些好笑,不過卻也覺得似曾相識,當年義兄去世,他不過才剛剛記事,也是攥著拳頭這樣跟母親說的吧!


    風吟沒有答應他,卻也沒有拒絕,隻說風家軍也是有紀律的,並不是多大的孩子都收,更不是什麽樣的人也要。


    小家夥點點頭,堅定地說道:“舒姐姐說過,我現在還小,我要好好地念書,將來看兵書的時候才不至於看不懂。姐夫,咱們現在就說定了啊,等我長大了就來你的風家軍當兵,你一定要收我!”


    什麽時候說定了?他好像還沒有答應吧?


    小家夥高高興興地跑走了,隻留下風吟暗罵了一聲“小狐狸”!


    離開這半個月,作坊裏的事和金泰樓的事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也沒什麽值得雲舒再去好好檢查的地方。


    倒是村裏開始忙碌起來了,第二天老村長便來跟雲舒商議建旅遊小鎮的事了。


    “咱們村裏也有不少人找我了,大多數都是之前跟著你一起幹燒烤的人,他們手裏有錢了,有的是一大家子人合夥買個店麵,有的沒什麽錢就想著租一個。你去京城之前說盡量先讓咱們自己村裏的人定店麵,我時刻都記著的,給他們的價都是最便宜的。”


    老村長笑眯眯地,想著大家的日子馬上就好過了,他心裏也高興。


    雲舒給老村長送上了用京城帶回來的茶葉泡的茶,這茶水又香又甘甜,喝起來十分美味。


    老村長忍不住多喝了兩口,道:“過不了多久,咱們村裏的人都能喝上這樣的好茶了。”


    不是他吹噓,隻要大家踏實肯幹,將來的日子不會難過的。


    “外村的人有沒有來的?”雲舒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她走之前已經讓王瀚帶著人將雲水村建旅遊小鎮的事散了出去,還把他們的旅遊小鎮說得像天上的街市一般好,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來這裏投資做生意。


    光靠本村的人,雖然能發展,卻隻能緩慢地發展,隻有借助外來的資金和生意夥伴,才能更好更長久地發展下去。


    老村長點點頭:“有,而且還挺多的,和掌櫃已經跟我買下了一個三層小樓,說是要開個酒樓,跟你那酒樓離得不遠。我記得你說過,就算外村人做的生意跟你的衝突,也不能給他們使絆子,我就把那個小樓賣給他了。”


    “嗯,村長爺爺你做的很好,咱們的旅遊小鎮就是要多方位發展,若整個小鎮上隻有我雲舒一個酒樓,沒有競爭對手,早晚會走下坡路的。”雲舒笑眯眯地,她早就猜到憶江南會來旅遊小鎮做生意的,對此並不意外。


    不過老村長卻忽的有些氣憤,道:“別的也就罷了,那個春香樓的老鴇子居然也來找我了,非要把她的青樓弄到咱們村裏來不可!”


    春香樓是良河縣最大的青樓,雖比不上京城的青樓大又有名氣,不過在良河縣這個小地方,也算是出名得很了,妥妥的一個銷金窟。


    對於這件事,雲舒站在老村長這邊,雖說她極力支持引進外資,但也不是什麽樣的都往家裏帶,青樓這種地方還是算了吧,再把村裏自己人給帶到了溝裏去就麻煩了。


    現在村子裏十之七八的店鋪已經有了主兒,或賣或租,村裏也算有了一大筆進項了。


    當然這些錢並不是老村長一個人的,這些都是所有村民的,老村長決定用這筆錢把村裏的路修一修。都說要想富先修路,他們村子的那條小路隻能容許一輛馬車通過,連兩輛馬車並行都成問題。


    雲舒也覺得修路迫在眉睫,正好現在天氣也漸漸暖和了,可以一邊修路一邊裝修村中的酒樓等物,最多兩個月,估計就能完工了。


    村中的事說完了,老村長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又喝了兩口茶才終於開口了:“舒兒啊,你在京城這麽多天,有沒有見到你祥東大哥啊?他年前就去了京城,這都一個多月了,我實在不是太放心啊!”


    原來是向她打聽孟祥東的消息。


    “祥東大哥不是去京城備考了嗎?難道他沒有往家裏寫信?”


    老村長點頭:“寫了,不過這孩子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我怕他一個人在京城沒人照顧,若是生病了身邊也沒個親人幫著,我這心裏啊……”


    兒行千裏母擔憂,雲舒能理解老村長此時的心情。


    “村長爺爺你放心吧,祥東大哥是個穩重的人,他從小就在城裏念書,照顧自己這方麵你不用擔心。而且他去京城之前,風吟已經跟京城裏的朋友打了招呼,盡量幫助他。春闈不日就要開始了,我們這次去京城怕影響他備考,也沒去尋他,不過等考完了試,祥東大哥肯定就回來了!”


    雲舒說的都是實情,風吟雖然有些吃醋孟祥東對雲舒的特殊感情,不過卻也敬重他的確是個人才,暗中讓風十和小八在京城做了番打點,肯定沒有人敢找孟祥東的麻煩。


    做這些事的時候,風吟都是瞞著她的,也是後來在京城的時候,羅清漪偶然說起孟家托她去探望一下孟祥東的時候才知道。


    大家都擔心影響了孟祥東備考,便沒有上門打擾。


    有了雲舒這句話,老村長心裏就踏實了,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高高興興地走了。


    魚丸作坊和粉條的生意一直很好,特別是粉條,因為能保存的時間很長,現在已經能運到更遠的地方了。


    看著作坊裏每日劇增的出貨量,雲舒都有些後悔當初跟憶江南合作了,若是不合作的話,現在她的生意肯定能再翻兩番都不止。


    不過既然已經上了這條賊船,再想輕易跳下來就不容易了。


    卻沒想到,還真的有讓她下船的一天。


    回到雲水村沒幾天,秦雨露便著急忙慌地趕來了,而且還是她一個人。


    小姑娘一見到雲舒眼淚就撲簌撲簌地下來了,哽咽著說道:“舒姐姐,怎麽辦?子安哥哥說以後都不要再做生意了,他還說,還說……”


    雖然很傷心,不過秦雨露也知道有些話不是隨便就能說出口的,不然是要招來殺身之禍的。


    村裏的幾個嬸子正在家裏陪著羅清漪說話,雲舒趕緊拽著秦雨露去了樓上自己的閨房裏,沒了外人,小姑娘終於將話說了出來。


    “子安哥哥讓我離開他,他說他要參與奪嫡,若是成了,我將來就要跟無數的女人分享他,若是不成,我跟著他就不會有安穩日子過,甚至性命堪虞。舒姐姐,你說子安哥哥他是怎麽了?他怎麽突然要參與那事了啊?嗚嗚,舒姐姐,我怎麽辦啊?奪嫡那麽凶險,子安哥哥若是有個什麽,我,我怎麽辦啊?”


    秦雨露趴在床上哭得整個身子都顫抖了,雲舒卻久久沒有反應過來,一向醉心生意一門心思隻想著掙錢的敖子安,怎麽突然參與奪嫡之事了?


    再想問秦雨露一些事情,可她哭得太過傷心根本沒有心思回答她,看來這些事問她是不行了,不過還有一個人肯定更清楚這些。


    好不容易將秦雨露安撫好,雲舒為她倒了杯寧神茶,看著她喝下去睡著了才離開了房間。她要去海邊尋風吟,好好問問這件事。


    天氣漸暖,海裏的魚蝦開始活躍起來,藏在海上的水匪也到了“開張”的日子了,風吟和風家軍的任務也更重了,一刻都不敢鬆懈。一眼望過去,海麵上全都是來來回回巡視的戰船。


    雲舒來得很是時候,風吟今日並沒有一同出海,正坐在自己的帳篷裏看著地形圖沉思。


    看著他魁梧的背影,雲舒隻覺得心裏一陣悸動,腦海裏一下子就想起初次見他時的模樣,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


    “怎麽突然來了?來了也不說話,你就打算這麽一直盯著我?本將軍承認自己長相英俊迷倒了一眾女人,不過,卻從來不知道光是一個背影就能把你迷成了這個樣子。”


    風吟戲謔的笑聲在耳邊響起,雲舒臉頰一紅,碎了一口:“少臭美!我這不是看你在忙著,正想要不要打斷你呢!”


    “忙?”風吟挑眉,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帶著她便窩到了椅子裏:“嗯,的確有些忙,一直在忙著想你什麽時候過來看我,會給我做點什麽好吃的。哦對了,我還得忙著去心裏瞧瞧,除了我,還有什麽東西占了你這小小的心。”


    說著,還用手指在她胸口的位置若有若無地點了點。


    雲舒隻覺得心裏突然竄進了一頭小鹿,正砰砰地亂撞,恨不得馬上就從她心口撞出來了。


    “你別亂動!”雲舒趕緊捉住了他亂動的手,紅著臉頰道:“東西?我這心裏裝的東西可多了,最大的就是一個叫風吟的壞東西!”


    嗯?


    風吟英俊的眉毛高高挑了起來,他似乎這才發覺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些不對,趕緊道:“我可不是東西……”


    “嗯,你不是東西!”雲舒噗嗤笑了出來,卻被風吟一把扣住後腦勺,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


    良久,他才鬆開了手,看著麵容潮紅的她笑道:“為了你,不是東西一回又如何?”


    咳咳,咳咳。


    雲舒趕緊摁住快要蹦出來的心,讓自己趕緊冷靜下來,道:“我來找你是有正經事的。”


    “嗯,我也是有正經事的。”一邊說,風吟的眸光再次落到她微微嘟起的紅唇上。


    生怕這家夥再餓狼捕食一般撲上來,雲舒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急道:“敖子安是不是有什麽事?雨露剛剛來找我了,哭得特別傷心,還跟我說,跟我說……”


    風吟果然知道,他眸光沉了沉,續道:“說他要參與爭奪皇位,是嗎?”


    “你果然知道?!”雲舒趕緊坐直了身子:“你知道為什麽不阻止他?”


    阻止?


    風吟動了動唇角,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沒有笑:“有些事不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就像當初蘭妃娘娘被打入冷宮,誰又能阻止得了?”


    蘭妃?


    雲舒似乎明白了:“是因為蘭妃?他參與爭奪皇位是為了蘭妃嗎?”


    果然被她猜中了。


    風吟點頭:“老三不是個東西,當初答應得好好的,隻要子安暗示將銀兩交出來,他便能保護蘭妃周全。可是,據我打探到的消息,蘭妃在冷宮過得並不好。年前的時候冷宮年久失修,宮牆塌了一半,掉落的房梁砸中了蘭妃的腿。太醫院派了個剛進宮的小郎官過去瞧病,小郎官醫術不精,蘭妃差點兒就此喪命。若不是子安得了消息帶著郎中闖進宮去,隻怕蘭妃的命就此不保。”


    怪不得上元節宮宴之後,她就沒怎麽見過敖子安了,就算是問秦雨露也說是敖子安一直在忙著,估計就是因為他私自帶著郎中闖進冷宮的事被老皇帝給斥責了。


    但是現在敖子安來到了雲水村,是不是就說明沒事了?


    風吟道:“子安闖宮是大罪,老二想要趁機除掉他,以此來打擊老三企圖斷了老三的經濟來源。我和馮宇謀便順勢讓他做成了此事,這才保住了子安。”


    皇帝就忌諱的就是下邊的子孫各謀出路,隻要將敖子安的事跟奪嫡一事有了牽扯,老皇帝便要多想一想了。


    為了讓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間勢均力敵,他隻能將敖子安的事壓下去。更何況,即便不怎麽受寵,敖子安也是自己的親兒子,哪裏舍得就此治了他的罪?


    “敖子安他,他真的決定好了?”雲舒最關心的還是這件事,若敖子安真的要參與皇儲之爭,那就不僅僅是開店掙錢這麽簡單的事了。


    風吟點頭:“嗯。”


    “你也支持他?”雲舒眸子澄澈,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閃閃發光。


    被她這樣看著,風吟隻覺得心裏所有的堅硬都被融化了,他緊緊地握住了雲舒的手,溫柔而堅定地說道:“丫頭,每個人心裏都有想要堅持的東西,也有想要保護的人。在我心裏,你就是我最堅持最想保護的人。子安也是如此,蘭妃生他養他,他不能不管自己的親生母親。至於雨露,子安說,他隻能對不起她了。”


    若給不了唯一的愛,哪怕是放手,也不想讓她往後的日子都獨守空房以淚洗麵。


    “敖子安,就是個妥妥的渣男!”


    雲舒忍不住罵了一聲,她是真心為秦雨露心疼,她對待敖子安是百分百的真心,可敖子安身上牽掛的東西太多,多到隻能舍棄了她。


    ------題外話------


    還有個二更,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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