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我愛你嗎?一句話,看似詢問,實則告白。


    馳家家主默了片刻,目光沉寂:“你尚且不信,如何讓我相信——你愛我?”男人笑了笑:“其實,你比詹天更加無情,又哪裏來的愛?”一生所愛,不過自己罷了!


    伍月娟啞口無言。這人,竟將人性看得如此清楚透徹。


    “最後一個問題。”馳衝起身,頎長身影在地麵拉出了一道長長的暗色:“如何聯絡詹天?”上一次派出的人沒能跟蹤到最後,在中途失去了他的行跡,導致任務失敗。這於“地下城”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足見“瘋狗”的狡猾。


    伍月娟雙手絞動著床單,一字一句道:“馳衝,既然你不愛我,又不相信我愛你……我為何要說?”女人的眼中不僅有恨、有怨,還有決絕。她知道,自己與馳家家主鬥毫無勝算,卻偏偏不肯妥協退讓。


    “你不怕死……”如此狡猾的女人,段飛為之震驚。她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嗬嗬……死,誰不怕?”女人雙目圓睜,咬牙切齒,一張扭曲的臉難看至極,偏偏傲氣尚存:“你家主子不是答應過我,饒我不死嗎?”隻要是他說過的話,絕無更改。


    青年冷聲說:“24小時未注射疫苗,你不怕得狂犬病?”


    女人怔愣了片刻,但旋即笑得張狂:“段大保鏢,你以為——馳衝會舍得讓我死嗎?”詹天就是她現在的護身符,沒找到人,自己死不了!


    馳家家主麵色冷清地看了一眼已近瘋癲的女人,優雅地丟棄了手上的煙蒂,平和道:“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麵有得意色的女人向小年輕毫無顧忌地比了一個中指,擺出挑釁姿態,完全就是一副太妹樣。


    馳家家主說:“溫玉並沒有死!”


    伍月娟臉上的笑戛然而止……


    馳家家主幽幽道:“她現在是我的大嫂,改名馳燕晚,我的大哥馳淵同樣視他如命。你殺了他的嶽父,傷了他的女人……他如何肯放過你?”


    馳淵?南美實打實的黑道霸主!


    伍月娟倉惶起身,卻為腿上的傷痛不欲生:“馳衝,我錯了!你饒了我吧……”女人重重摔倒在床下,拖著殘肢向前爬行,卻永遠也追不上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


    ……


    入夜,雙環路別墅二樓按照馳家家主吩咐專門布置的孕檢室內,目前國際最先進的彩超機等醫療器材一應俱全,室內溫暖明亮、一塵不染。


    向佑躺在特製的升降三折床上,任鈴木美子博士往自己小腹上塗抹涼悠悠的耦合劑,她一邊好奇的看著超聲成像,一邊小聲嘀咕著:“鈴木姐,這才不到七周,就需要產檢了嗎?”感覺好麻煩的說……


    鈴木美子神情嚴肅地盯著畫麵:“孕婦進入第七周,抽血是為了檢測孕酮和hcg,確定是否需要保胎……彩超查看是否是宮內孕!”


    床鋪前,雙胞胎妹妹坐在椅子上削蘋果。一雙適合取人性命的鐵掌做起精細活笨手笨腳的,連皮帶著肉切掉了一大半:“吃!”不習慣照顧人的女孩子把東西遞到馳家大夫人麵前,粗聲粗氣滿臉別扭。


    “咦~~狗啃的一樣!”向二小姐咂舌,相當嫌棄:“含笑,你剛才上廁所洗手了嗎?”


    “你!”暴脾氣的含笑妹妹一雙妙目半嗔半怒,揮胳膊準備揍人,結果被一隻柔軟的手一把抓住了腕部……


    玫瑰左手拿著兩個小本子,右手製住了即將暴走的親妹:“含笑,不得無禮!”心知肚明的姐姐知道,如果這直腸子的丫頭敢動大夫人一根汗毛,家主非剝了她的皮不可。說不得,下來還要再訓訓。


    “哎!”無聊透頂的向二小姐望著麵前三個一板一眼、毫無幽默感的女人,沒有找到樂子,忍不住歎了一聲。她兀自苦惱一陣兒,忽而眼睛發亮,扳著指頭道:“玫瑰、含笑、鈴木保奈美小姐,不如,我請你們去吃宵夜、洗桑拿、唱歌,然後跳鋼管舞……馳衝說了,他會給我錢的!”從高中時代起,她就向往著兜裏有票子、每天有樂子,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誰知現在終於如願了,身邊的人卻從自己的“狐朋狗友”換成了這三位混“社會”的大齡剩女……這麽個一堆女羅刹的地兒,不找點事兒做,都對不起她們的身份!


    “夫人,你是看《東京愛情故事》,還是吃可愛多長大的?我叫鈴木美子……桑拿、跳鋼管舞?”聚精會神盯著儀器的女博士翻了個白眼:“小心二爺把你綁鋼管上吊打!”


    向二小姐嘟囔著:“他都不要我了,還管這麽多?”她要徹底解放天性、飛得更高……


    “夫人,這裏有一本備忘錄,一本便簽!”玫瑰姐姐沒有給她放飛自我的機會,直接打擊,快、狠、準。“藍色的這本,記錄有您每日起床、睡覺、吃飯、運動、產檢、外出……包括吃葉酸片兒的一切安排。事無巨細,清清楚楚!”


    向二小姐目瞪口呆:“我能拒絕嗎?”她悶悶的隨口問了一句。


    “不能!”玫瑰素來不苟言笑,與活潑的妹妹除了皮相,沒半點兒相同。“另外一本是給您的……您可以每天寫下自己的要求,無論是吃的穿的、金錢財富,或是任何一種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隻要未超過界限、不違背原則,我們都會幫您辦到!”


    “真牛逼!”向二小姐高興壞了,就像得了一把尚方寶劍,可以上斬昏君、下斬佞臣,中間發財,這感覺簡直不要太爽。她對備忘錄完全沒興趣,直接從玫瑰手中拿過了便簽本,“唰唰唰”龍飛鳳舞一行大字,然後遞給玫瑰姐姐,正兒八經道:“這是我今天的要求!”


    這麽猴急?真是錢串子!玫瑰被她一雙灼灼的桃花眼閃瞎了,拿起小本本兒一看,秀眉微蹙。隻見雪白的紙頁上,書寫行書若幹字,言簡意賅、霸氣十足:——讓馳衝過來陪我睡覺!


    馳家家主陪睡?這樣的訴求恐怕也隻有向小妞敢提了。含笑低聲罵了一句:“小不要臉!”


    向二小姐嘻嘻一笑,半點不惱:“我的要求不違背原則,不超過界限吧……”


    “不違背!”玫瑰姐姐驚詫於一向低調老實的馳家大夫人這麽快就領悟了這個遊戲的精髓,已經開始用摳字眼、博同情、套近乎的招數試圖修複與丈夫的關係,由此對她“低調老實”的認知重新定義:“但是……我們做不到!”不是馳家家主做不到,而是“我們”——所有在雙環路別墅的人……


    向佑有些小失望。


    玫瑰打開濕紙巾袋沉聲說:“夫人,我不知道您是如何惹惱了家主……”女人為她擦淨腹部的耦合劑,小心翼翼猶如對待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品:“二爺說,在您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前,不會與您相見……夫人,您有答案了嗎?”


    向佑撇嘴,心靈深處始終衝不破那道隔閡。她知道丈夫要的答案是什麽,但是,她說不出口,她害怕!“那好吧……”自行敗逃的人退而求其次:“我要自由,行嗎?”


    這一次,換作玫瑰心裏小失望了,但麵上仍不顯山漏水。“哪一類型的自由?”如果是毫無顧忌地在外麵野,馳家家主是絕不會允許的。


    “正常的工作和有報備的外出!”向佑坐在床前,精神開始萎靡。


    玫瑰麵無表情:“現階段——可以!”


    “那我明天會去見我的堂哥——向林。”向佑說:“我們約好的!”


    “可以!”雙胞胎姐姐同意了,另行補充道:“夫人,二爺已經與中肅銀行達成了協議,對您卡上的金額做了特殊約定……”


    嗯?向二小姐心裏“咯噔”一聲。糟了!禁用零花錢嗎?


    玫瑰幽幽道:“無論您怎麽花銷,卡上會一直保留2億的金額,永不變更!”換言之,這張卡就是一個不會出現故障的提款機,數目恒定,永遠在做加法。它裏麵的窟窿,會由馳氏企業的收益彌補。


    真是太意外了,億萬富婆的向二小姐瞠目結舌!


    “二爺說,他會給予自己孩子的母親衣食無憂、榮華富貴的一生,再不會有其它。”雙胞胎姐姐停頓了片刻,而後一字一句續道:“如果夫人您——僅滿足於那樣的稱謂!”隻是孩子的母親,而不是兩情相悅的愛人……


    向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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