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這人膽子不小……筆直站在一邊的玫瑰姐姐暗暗咂舌,童頌言不斷刷新了她對“瘋狂”一詞的認知,也算愛得可歌可泣了。


    “玫瑰,他的手指頭挺漂亮的,留下吧!”馳家家主飲盡杯中最後一口咖啡,麵上表情仿佛議論天氣般自然。


    “是!”雙胞胎姐姐恭敬應下了。


    “——老大!”肖毓青破碎的聲音尤其可憐,嘴皮子都在發顫。她知道,這個時候求丈夫沒用……


    截掉手指頭,會殘的!向佑看著肖毓青著急的模樣於心不忍,她抬起右手扯了扯丈夫的袖口:“老公……換成手指甲可不可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反正都是差不離的東西,撒撒氣意思意思就行了,這樣血腥會折福的!


    馳家家主側轉身,一把抱住妻子嬌小的身體,用自己的胸膛強勢地阻隔了她的視線和窺探接下來血腥一幕的機會:“囡囡,剛才的選擇題如果是你,會選哪一個?”男人低沉溫柔的嗓音如催眠般,能夠給人鎮定安撫的質感。


    向佑怔愣著,一時間仿佛忘了即將發生的慘事,或在潛意識裏把它當做一句玩笑。下一刻,她被擁入一個溫暖懷抱,鼻息間全是丈夫身上的皂角味:“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我少了兩隻腿兒你還會要嗎?傻呀……”向二小姐想也沒想,脫口就答。


    “要!怎麽不要?”馳衝咬著妻子的耳朵尖,沒有半分猶豫的說:“不會到處亂跑,每天在家裏等我,床上配合聽話,也踹不了人,不知道有多乖。”


    重口味!向佑正在心裏嫌棄不已,突然聽聞一陣淒慘嚎叫,從童頌言喉嚨裏發出的哀鳴尖利痛苦,刺人耳膜。但很快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似被什麽東西生生堵住,變成了聽不清楚的哽噎。她想調過頭去查看戲精青年的情況,卻被丈夫控製住了亂動的頭顱,整張臉都被迫埋在那道溫熱強壯的胸膛,動彈不得:“……嗚……馳衝,放他一條生路!”在一片昏黑中,向佑急切的祈求。


    此時,素來心大的馳家三夫人已經被嚇傻了,她根本沒有看到那對雙胞胎姐妹是怎麽動的手,什麽時候動的手,眼角隻覺冷光一閃,童頌言整個人就像被打了麻醉藥一般癱軟在餐桌前。原本作為切割牛排工具的餐刀,變成了少女手中凶殘的武器,又快又準,犀利無比。那人左手的小拇指已經被齊根截斷,鮮血從傷口湧出,染得一盤溫熱的牛排腥味十足,修長的半根小指和豔麗的紅攪亂了美味的早餐。


    “童先生,我姐姐的手藝很好,你試試閉上眼睛,一下子就完事兒了!”含笑左手食指正壓在青年頸動脈竇上,力道剛剛好,可以讓人呈半暈厥狀態,卻又能清晰感受到痛楚。


    “——啊!”青年一雙臉慘白,痛苦的聲音被一隻手壓抑在掌心內,斷斷續續、悲悲戚戚。


    玫瑰姐姐截斷人第二根手指的速度更快,骨頭和著肉連根切,幹脆利落,半點不拖泥帶水。


    照這樣下去,童頌言的左手就廢了。肖毓青也顧不得許多,掀開凳子膝蓋一彎,徑直跪到地上,玻璃渣子刺進皮肉,一時鮮血淋漓:“二爺,我錯了!求你放過他吧……”如果不是自己給了年輕人希望,在他麵前一再表現出脆弱無依的模樣,最後也沒有狠下心拒絕,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現在的地步。若在古代,像自己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早就被判浸豬籠了!


    溫玉嘴角噙著諷刺笑意,默不作聲地觀賞這出悲劇。


    玫瑰看著突然跪地的馳二夫人,蹙眉停下了手上動作。她看著盤裏兩根白花花的骨肉,從懷裏摸出止血特效藥粉,灑在了童頌言的斷指截麵上。


    “馳衝,你不要這樣!”向佑雖然看不見餐桌另一邊的情景,但被肖毓青的舉動嚇得不輕,知道戲精青年折了,她著急得不行:“……這是犯法的。”


    “囡囡!”馳家家主側臉看了一眼另一邊的情形,冰冷道:“在我麵前沒輕沒重、無法無天的人,除了你,他是第一個!我允許你囂張,他可沒這麽大的麵子……”


    向佑快被這話噎死了,自己什麽時候在他麵前囂張了?她放肆幾回,最後不都是被收拾了嗎?


    “老三,你從五年前就跟著我,應該知道我的脾氣!”馳家家主麵容上寒意森森,再不複先前的溫和無害,渾身都充斥著濃重的煞氣:“這些日子我沒有動他,多少還顧念著你的名聲……你卻懦弱畏縮,心中渾濁貪婪,耗光了你我昔日情分,教我如何原諒你?”


    “二爺!”肖毓青早已泣不成聲,膝蓋的疼痛與內心煎熬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麽:“我不知道他會來,我真的不知道!”女人喃喃自語,似乎一時已經神誌混亂了。


    馳衝說:“這些年,我自問待你不薄。如果彼此坦白無欺,你和黎櫻願意一輩子留在馳家或是日後另嫁他人為婦,我都會成全祝福,並且給予你們衣食無憂、榮華富貴的後半生……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向佑抬頭靜靜看著丈夫寒霜滿麵的臉,心中憂懼。她第一次見到馳衝發這樣大的火,應是對老三耐性耗盡。然而,在他對幾房妻子的安排裏,卻沒有四夫人的……那是否意味著,如果未來毓青和黎櫻嫁人,自己還會與老四相處一輩子?這對於她來說,不啻於一個噩耗……


    下意識的,向佑將腦袋轉過去,卻正好與溫玉的目光在空中短兵相接。很顯然,她們在同一時間都想到了相同的問題,彼此心照不宣,用沉默代替言語。女人的臉上帶著虛偽笑意,似乎在對未來精彩的馳家生活向她發出挑戰。


    “毓青,你……你起來,別求他!”在一片詭異氛圍中,童頌言忍著手上劇痛,沙啞著聲音喚她:“我沒事,真的!”


    “閉嘴!”雙目通紅的女人慌了神,逮著人罵一通:“我根本不喜歡你……是誰讓你來的?我愛的是二爺,隻愛他一個……你為什麽要來找我?”


    青年被這番話打擊得不輕,煞白的臉先是一愣,混不吝的脾氣一上來,開始自暴自棄般地撒潑:“你愛他什麽?他有什麽好?除了有幾個臭錢,關心你、愛護你了嗎?你不是告訴過我,這幾年裏,你的丈夫從來都沒有碰過你?你不妨問問馳大總裁,他愛的是誰,睡的是誰?”


    如五雷轟頂,馳家四夫人從容自若的臉色一變,在這場鬧劇裏一點點的抽離出了關鍵症結。恍恍惚惚間,她仿佛明白了——原來,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


    “——玫瑰,繼續!”馳家家主抱著妻子,出口四個字一片冰涼。


    向佑在他懷裏掙紮起來,著急叫著:“不要,不要再傷害他了,他已經得了教訓……玫瑰,停手!”


    雙胞胎姐姐手中染血的餐刀寒光凜冽、鋒芒猶盛。她抱歉地對女孩子說:“對不起,夫人!玫瑰與含笑的正主子是二爺……”地下城菁英無數,他們的嚴苛訓練裏最重要的一項,就是認清家主,並以他的命令為第一執行任務。除非死,否則必須完成。


    女人緩緩舉起手上的刀子,向著目標又前進了一分。


    “馳衝,你讓她停手!”焦急中,向佑一把抱住了丈夫的腰,蒼白著臉在他耳邊喃喃一語:“我……我懷孕了……你就當為孩子積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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