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黎明東邊天際露白,晝夜更替,亙古不變的旋律。


    雨,還是連綿不絕!


    聽了幾天的雨聲,大家都有些情緒波動了。


    一夜平安過去,沒有一點動靜。


    眨了下眼,眼皮動了動,感覺到有些沉重,但是,終於能睜開一道眼縫了,試著調整幾次,已經能半睜開眼了。


    熟悉的味道還在,聽著均勻的呼吸聲,白燁生怕自己動靜太大吵著對方一樣,小心翼翼的轉動頭,迫切的想要看看玄淩的臉。


    其實,他也弄不出動靜來,因為他的身體依然動不了,隻有手指和頭部能微微動動,好不容易將頭扭轉到一定的幅度,映入眼簾的,便是魂牽夢繞的那張臉。


    這一刻,歲月莫不靜好。


    玄淩,原來,睜開眼便能看到你,就是這樣的感覺,很微妙,很美妙,仿佛人生就此圓滿了,再無所求。


    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不易滿足,又如此容易滿足。


    隻看,對不對心吧。


    微微一笑,再看,看到玄淩略有些白皙的臉,和眼底沒有散去的淤青時,笑容不見,滿眼心疼。


    不用細想便知,是因為自己,自己的情況定是糟糕透了,是她不要命的救回了自己吧,夢中,那個害怕、膽小、甚至無助落淚的身影與眼前的身影重疊,白燁眸中有些潮氣。


    嚇到她了!那個欺負他的人,竟是自己!真該死。


    可是,莫名的心裏滿滿的,能得她如此對待,他此生足矣。


    人醒了,也就意味著意識清醒了,所有的感覺也會滿滿感知到,傷口傳來的刺疼之感也會滿滿席卷而來,這個時候,白燁或許會覺得,之前毫無知覺的樣子或許是幸福的。


    但是,他寧願這麽疼著。


    清醒的疼著,至少,證明他活著,她便不會再害怕,她便會安心。


    可是這痛感,還是讓白燁出現了不適,他現在不能用內力去抵抗,現在的身體條件也不允許,疼,隻能生生受著,沒一會,就疼的手微微顫抖了。


    其實,玄淩早就醒了,在他試圖扭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就醒了,隻是太累,也是因為心安下了,也就放心了,任由他打量。


    可是,對方手心傳來的輕顫,讓她立刻睜開眼,她知道是疼的,“我給你換藥,你忍忍。”


    “玄..淩!”


    “別說話,嗓子會有刺痛感,等會喂你喝水,別說話...”強行開口,會撕裂嗓子,本來傷口就是從下顎開始,到時候,他想說話都說不了了。


    點了點頭,很乖,因為不想她擔心。


    “有動靜了!”


    屋內一有動靜,門外的幾人就聽見了,激動的不行,小心將們推開,看著玄淩已久起身,床上的人好像也有了反應,那眼睛是在動吧,醒了,人醒了。


    老天,總算醒了!


    瞬間雨過天晴的感覺,屋子裏每一個人都感染了,太好了!終於醒了。


    “都別愣著了,去弄點水來,我要換藥!”


    “是!”阿花的聲音都響亮了起來。


    之前那種感覺,太憋悶了,活了,哈哈,以為死定了的人竟然真的讓她這麽生生給拽回來了,帝玄淩,果然厲害!


    這種厲害不光是指本事,而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能做到如此地步,內心太強大了!阿花感觸頗深。


    擦洗,換藥,查看傷口的情況,玄淩一絲不苟,休息了一夜,也睡著了,所以精神看上去還不錯。


    “忍著點,今天會特別疼,明天就好多了。”她知道,會有多疼,他這身體本就...但是,他必須挺過去,因為用麻沸散,他的筋脈真的再無恢複的可能了,她必須給他留下一絲希望,有生之年,她總能想到辦法的。


    朝著玄淩一笑沒說話,示意自己沒事能挺住,如果能不讓他疼,他相信,她是最不想讓他疼的人,所以,這疼,他就受得住,因為她相信自己受得住。


    玄淩望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低頭開始給他上藥。


    第一下下去,白燁的甚至就不受控的抖了一下,生怕嚇到玄淩一般,急切的看向玄淩,笑的那麽勉強,讓周圍的人都不忍相看。


    “不要去抵抗,放鬆,我沒事!”玄淩掩蓋住抖動的手,穩住心緒,又抹了些藥。


    於是,白燁的表情就變的猙獰起來。


    小凡揉眼站在門邊,還沒太睡醒,大概知道什麽情況,心裏一派老成的搖頭歎氣,完了完了,都這樣了,還擔心自己的樣子嚇到自己的女人,嘖嘖...


    果然是他們巫族的人族長啊,這麽快就醒過來了,而且,看上去,情況比想象的好很多。


    “好了,給我布!”玄淩盡量讓動作快一些。


    包紮完畢,白燁的頭發都汗濕了,可見多疼,這人的意誌力,也是讓在場的人都是一番感慨了。


    玄淩正忙著,帝色這邊收到消息,沒有做聲,等玄淩處理完之後,帝色這才使了個眼色。


    “雷霆山那邊有情況,估計很快就會有動作。”帝色覺得,還是的多做一手準備,墨天痕知道了雷霆山的情況,一定會有所行動。


    玄淩眯了下眼,心裏默默估算著,三天三夜,差不多了,“去城外盯著點,看看銅川有沒有上都城送快報的,派人一路護送一下,讓他們快一點過去。”


    銅川?快報?帝色一下沒反應過來。


    “銅川有一個通澤湖,常年水位都比較高,又有幾條河流同時匯入,突然連著三天三夜的大雨,湖水水位必然高漲,這地方,往年隻要雨水一多,必然會澇一下,離都城太近了,地方官不敢不報,墨天痕剛稱帝,政績上一定不敢怠慢,而且,他也是個通曉天象之人,這雨暫時沒有停歇的意思,他肯定看得出來,接下來,他會很忙。”


    忙了就會無暇顧及,起碼精力會分散,頂多是派人暗中來....


    玄淩的解釋,讓在場幾人都愣了下,她腦子裏究竟裝了什麽,好像沒什麽是她想不到,不知道的。


    銅川是什麽地方,還有個什麽湖...


    燕鈴蘭靜靜看著玄淩,有些人,讓人望塵莫及是無形之中的...


    “我這就去。”帝色點頭立刻去辦。


    早在預測到這場大雨之時,玄淩就開始想這雨水有可能能帶來的一切,自然,離炎火都城近的地方都考慮到了。


    走一步想三步,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本能。


    大家各自去忙,白燁醒來,也都鬆了口氣。


    小凡站在床前,看了半天,他們巫族的族長,她要不要告訴爺爺和族人?想了下,又搖了搖頭,不著急,反正爺爺也沒交代。


    這個族長大人,應該是淳叔叔的兒子,他們巫族這麽些年,除了淳叔叔外出沒回之後,再沒人下過山,從年級來看,也差不多符合吧。


    其實,淳叔叔的事,爺爺他們這些年,一直耿耿為懷,當年的細節,她不詳知,隻是聽說了一耳朵,當年,淳叔叔下山,給族中送過一回消息,說是在外麵遇到了一個外族女子會帶回昂山,但是後來一直沒有消息了...


    總之,後來淳叔叔再也沒有回過昂上,爺爺出來找過兩次,也沒有蹤跡。


    爺爺說,二十多年前,他占卜得知,巫族的族長應該問世了,所以猜測應該是與淳叔叔有關的,巫族人的血脈,非巫族人是不可能平白無故有的。


    摸著下巴一副小人大樣,正琢磨著,看到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後跳一步,不愧是族長大人,眼神都這麽犀利。


    眯眼一笑,“族長大人,我叫小凡,是巫族百年不遇的曠世天才。”臭屁的不行。


    這小丫頭是巫族的人?白燁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族長?天才,卻有幾分吧,這小丫頭的一身武學,歎為觀止。


    “小丫頭,出去,他需要休息,其他的等他好些再說。”玄淩剛布置完,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很不客氣。


    床上的人,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而不是胡思亂想。


    這屋子布置的簡單,但是擺設來看,很是雅致。


    噘嘴,摸了摸鼻子,好凶,不過,她說的沒錯,所以,她聽!


    甩著兩個馬尾,轉身走出房間,她的去這莊子逛逛,好像挺大的,嘻嘻~還有今兒個早餐吃的糕點...果然比山裏的東西好吃。


    “別說話!”玄淩看著床上就要開口的人,瞪了一眼,現在傷口還疼著吧。


    好凶!不過,他喜歡,什麽樣都喜歡,看著她,傷口的疼痛仿佛也減輕了不少。


    “不用擔心,墨天痕很快就自顧不暇了,如果不想一輩子這麽躺著,就乖乖的什麽也別想。”玄淩不客氣的在床邊坐下,這男人這麽乖的時候可不多見。


    點頭,盡管很多話想說,他記得迷迷糊糊中,有個女人跟他說了很多話,應該不會賴賬吧。


    不能說話,一雙眼睛卻沒閑著,看的玄淩都有些不自在了,這男人,硬生生把玄淩都看的不好意思了。


    也是人才啊。


    墨南和墨秋收集‘線索’,有重大發現,所以比墨天痕預期的時間晚了一點回到都城,當墨天痕聽聞雷霆山被淹沒,變成一片汪澤時,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瞪著眼,眼珠子都爆出來了,“被淹了?”


    “家主,屬下查到,那千河應該是帝玄淩等人動的手腳,而且,雷霆山出來送信的人都死在他們手上。另外,還找到了這個。”奉上搜查到的證據,也就是山主與墨北的通信。


    墨南實在想不通,為什麽山主要派人到家主身邊,雷霆山不是應該效忠於家主?


    雷霆山被淹的消息還沒消化,再看到這些證據,都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墨天痕這心裏怒火可想而知。


    “家主,不管如何,雷霆山都是墨家的地盤,就算雷霆山有問題,也是我墨家的家事,帝玄淩和白燁欺人太甚,毀我墨家祖上基業,家主,他們對雷霆山動手,一定也有所損失,咱們...”墨秋兜帽內隱含殺氣。


    墨天痕將手中信捏的死緊,一拳落下,這禦書房外的宮人都嚇了一哆嗦。


    “墨秋,速度派人,沿著雷霆山附近開始,掘地三尺,也要將帝玄淩和白燁找出來!”雷霆之怒氣的身子都跟隨抖動著。


    “是!”墨秋等的就是這句話,老秦晚上應該也要到了,到時候,就讓老秦暗中去辦這事,一定要將帝玄淩和白燁給找出來。


    “墨南,通知各處兵防立刻嚴加排查!”


    “是!”


    一聲令下,墨天痕尤覺得不解恨,雷霆山毀了,雷霆山的山主背叛...那如今自己身邊的人,還有多少是不能用的?墨隱必須要一場大清洗,大清洗就的有損傷。


    “墨南去吧。”


    “是!”墨南知道,家主這是有事要和墨秋大人私下商量。


    禦書房內,隻剩下墨天痕和墨秋兩人,墨天痕終於忍不住緊張問到,“那東西...”


    提到拿東西,墨秋仿佛被刺了一下,“沒了,都沒了,都被被淹沒了!”他仔細檢查過,不光是被淹沒,應該還出了意外。


    該死的!就差兩天啊,就差兩天...


    沒了...就這麽沒了,這麽多年的心血,沒了!墨天痕這下是真的被刺激到了,雖然他一直也對那些東西有些避諱,可是,真聽說沒了,這心裏...畢竟秦嶺那麽多年的忙活,都白費了。


    “家主,事已至此,多想無益,還是想想十八幻騎的事...”墨秋試探性的說一句,暗暗提醒,應該要下手十八幻騎的事了。


    “十八幻騎!”墨天痕如夢初醒,這才想起一件事,排弩,圖紙,一口血從口中噴出!身子晃動兩下,筆直朝前麵書桌倒下去。


    “家主!”墨秋一聲大驚將人扶助,怎麽回事?


    觸碰到墨秋的手腕時,眉頭幾不可見的微微動了動,家主的內息不對,之前受了重傷所致?掩飾的連他都差點瞞過去了。


    墨天痕悔恨交加,好不容易弄到的排弩圖紙,他拱手送到對方手上,墨天痕這輩子,幾乎順風順水,這接二連三的打擊,發現自己被耍的團團轉,確實有些承受不住了。


    “帝玄淩...白燁...”恨意席卷全身,墨天痕覺得頭昏眼花。


    “家主,怎麽了?”


    墨天痕在墨秋的攙扶下坐下,搖了搖頭,“秋叔,十八幻騎的事交給你去辦,墨隱內部,一定要肅清,不可再出意外。”


    “家住放心,我明白。”墨秋應下,心思卻開始翻騰起來,墨天痕的的脈象...有問題,他借著這個機會再三確認,已經可以斷定,墨天痕命不久矣!


    但是,看墨天痕的反應,他自己好像並不知悉...


    如果墨天痕命不久矣,那他這個皇位,炎火的皇權、兵權,包括墨家,都會大亂,不可以,這個時候,墨天痕不能有事,他一直藏身咱幕後,突然站出,很難服眾。


    短時間內,也很難再找一個合適的人頂上,主要是墨天痕這麽多年來,獨攬大權,就是自己的幾個兒子,也都沒有伸手沾染過半點...


    心思轉的飛快,轉瞬便有了決斷。


    墨天痕,不能死,所以...他就不能讓他死,哪怕隻有一口氣...他也的活著,他才能在幕後做出布局。


    “秋叔,我爹當年...”話沒說完,擺了擺手,拿出絹帕,擦拭著嘴角的血跡。


    他們墨家祖上,究竟還有什麽秘密,是他不知,還是從他爹那一輩就不知...罷了,那個人不管是誰,都去了,幾百年前,他們到底是墨家還是莫家,都無所謂了。


    看來,這幾天時間,墨天痕還是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墨天痕沒說完的話,卻讓墨秋緊張不已,家主究竟知道了些什麽?不行,他的弄個明白!在他沒有完全掌握家主手中的東西時,絕不能讓家主知道真相。


    “啟稟皇上!銅川急報!”


    外頭傳令兵一聲大喊!


    墨秋這次竟然沒有隱去身形,而是站在一側,依然低著頭,沒有露臉。


    “宣!”對墨秋的舉動,墨天痕並沒有多說,如今那東西沒了,雷霆山也沒了,秋叔是可以轉到明麵上了。


    “啟稟皇上,銅川水患!通澤湖水滿,多處田地被衝毀,已有章村等六個村子被困!”


    “水患!”這才下三天的雨,就是下的大些,也不可能就出現水患啊,顯然,墨天痕對著什麽銅川通澤湖的情況並不悉知。


    想了下,大步走出禦書房,站在廊道上,仰頭看了下天,這雨確實有些蹊蹺,三天三夜未停,夏季是汛期,這些天太忙以至於沒有去過多關注這場雨,“來人,通知各部,立刻入宮議政。”


    墨秋默默跟上,也跟著抬頭看了看天,眉頭不由緊皺,他太了解墨天痕,這位家主,不但想要天下,更想名留史冊,此時又是剛坐大寶,必會以社稷為重,那帝玄淩他們...


    正如墨秋料想的一樣,墨天痕與大臣商量過後,立刻派了欽差大臣前去銅川查看詳情,並且對受災百姓做了一番安排,也算是處置及時,不管是為名還是為什麽,至少沒有視而不見。


    因為這突然的變故,墨天痕也將玄淩和白燁的事暫時擱下了,在處理完銅川的事後,開始讓戶部及時了解各地的情況,準備好糧食和救災物資,一番安排也算的上周密細致。


    可是他忘了,炎火現在有幾十萬大軍遠在九黎作戰,國庫早就被兵部搬空了,就等著夏後秋收,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除非,調用軍糧,可是,軍糧一旦動了,前線就得不到保障,那可是幾十萬大軍!


    墨天痕一下陷入僵局,已經近一兩個月,前方戰場沒有進展了,自從他離開前線,就沒有大的動靜...一想,頭開始發疼。


    “皇上...”兩手空空的戶部尚書一臉為難的看向墨天痕。


    墨天痕單手撐著頭,揉著眉心,一隻手擺了擺,前方不能出事,災情不能不管,眼下還隻是銅川一處就開始為難,若是這雨...再不停,那炎火將陷入被動局麵。


    “鍾大人,先調用一批軍糧到銅川,”


    鍾宣,兵部尚書,聽後沉默了一會,上前領命,還好要的不多,暫時可做燃眉之急,但是再要動,就不行了,他的保證前線所需,軍糧斷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總算是暫時把銅川的事解決了,墨天痕讓眾臣散去,其實,大家夥都覺得,這是皇上新登記,燒三把火罷了,這不過是多下了幾天雨,還不至於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一些對銅川情況了解的都知道,那銅川,每逢雨水充足的時候,就要澇一下,沒什麽大礙的!


    “秋叔,炎火可能要有大難,前方若是暫時開展不了,必須盡快回縮,這場雨...沒有十天半個月,停不了!”


    十天半個月?墨秋心中一驚,他的星象之術,不如墨天痕,這一點,他不得不承認,怪不得家主如此表情,如果真下這麽久,那像銅川這樣的情況就多了,到時候,確實難以應付。


    “家主,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兵不可亂,若真是發生天災,隻能壓一壓!”這其中怎麽操作,不用他來說,家主應該清楚。


    無非就是在抵報送來時各個環節,或是路上出點什麽狀況,讓抵報送達的時間晚一些,或者幹脆送不到,封鎖消息,等過了這一段,再慢慢處理就是了。


    現在正是亂世,死點人算什麽?大業為重。


    “不可!”墨天痕一聽,第一反應就是不行,這是自掘墳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被揭開,朝廷將陷入被動,正是亂世,若是民心不穩,政局必亂,軍心也就亂了。


    穩是關鍵!


    在這方麵,墨秋的確沒有墨天痕的眼光和見識,說白了,畢竟,墨天痕所處的環境和墨天痕不一樣,墨秋心中的天下,也非常狹隘,和墨天痕所想的天下並非一個概念。


    在墨秋眼裏,天下在握,就是這天下,唯我獨尊。


    聽得墨天痕這麽說,墨秋心裏冷笑,優柔寡斷,當斷不斷,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不就是淹死一些老百姓,炎火子民這麽多,有什麽了不起,將來,等天下打下來,還怕沒人?


    不過,他並未再開口勸說。


    “秋叔,帝玄淩的事就交給你了,但是,隻能動用墨隱,各處軍防不得亂動,你先去吧,我想想。”墨天痕輕揉著有些發疼的頭,語氣有些疲憊。


    墨秋並未急著離開,“知道了,家主放心,家主也要保重身體,另外,說句不當說的,家主也該在幾位公子...皇子中考慮一二了。”


    現在是一國之君,不是單單一個墨家了,若是接班人懸而未決,可是一樣有危險。


    “朕會考慮...”顯然,想到這個問題,墨天痕頭更疼了。


    後繼無人,有時候也是一種痛心疾首啊,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這麽多年的嚴苛,是不是真的太獨斷,讓那幾個兒子都失去了成長的空間。


    墨秋走後,墨天痕靠著椅背,深色迷離,許久,才招來養傷的墨東。


    “盯著墨秋!”


    墨東愣了一下,沒有多問,“是!”


    “不...你盯不住,隻要遠遠看著,看他與誰接觸過,去讓墨南過來,我要細問。”


    “是!”


    屋內,剩下墨天痕一人,一身冰涼,如果,秋叔也有問題...


    他希望沒有,可是,他不得不草木皆兵,秋叔忘了一點,他也懂得岐黃之術,之前在禦書房,秋叔扶著他的時候,手指在他手腕上微微動了幾下,可是,事後卻一聲不吭。


    他的身體狀況,他應該已經知道了,就是因為對他不防備,所以才任他扶著...


    人心啊!果然難測。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脫離自己的掌控了。


    時間,又過了兩天,雨依舊如故。


    白燁已經挺過了最難熬的階段,傷口開始生肉,恢複的情況比玄淩想的要好,大家的心情也跟著明朗了一些。


    隻是...


    某些人卻因為一場傷,變的讓大家有些不認識了,仗著自己是傷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而且,隻限一人服務。


    若不是看在他真的受傷的份上,燕飄零早就動手了,因為太欠揍。


    瞧瞧...


    “喝...”一屋子人,單單看著玄淩。


    玄淩端著碗,因為白燁不能坐起,隻能微微斜靠,用勺子喂點流食,喂水也是一樣,畢竟喉嚨部分也傷到了,吞咽也疼,吞咽動作大了,還會影響傷口愈合。


    這幾天時間,人已經明眼可見的瘦了一圈。


    “燙...”


    那水已經放了半天了,燙?能再不要臉一點嗎?燕飄零嘴角一抽,發出沉重的呼吸聲。


    玄淩斜眼撇了燕飄零一眼,這人都這樣了,有點小性子不正常嗎?


    嗚嗚...燕飄零委屈的低下頭去,眼不見為淨,這明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多管閑事。


    什麽世道啊!


    眯著一雙明眸,笑的的讓人目眩,這種被人寵著的感覺,白燁樂在其中。


    從昨天開始,已經開開始發出單個音節了。


    但是,大家寧願,他繼續沉默,實在是...


    “玄!”


    太麻了!連小凡都受不了了,這貨當真是他們巫族的族長?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簡直...那感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閉上眼,休息!”


    “嗯!”眼神膩的讓人渾身發麻。


    玄淩無奈一笑,這家夥,這撿回一條命,越活越回去了,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家夥,還有這麽...賤賤的一麵。


    不過,經這一次,玄淩到也懶得與他計較,她的男人,跟她邀寵沒錯啊?


    還挺懂得見好就收,燕鈴蘭扯了下嘴角,長見識了,這世上,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還有帝玄淩,也是個讓人另想想看的女人。


    在這方麵,也是這般不加掩飾,也難怪,白燁會以命相護了,因為值得。


    “家主!在都城附近,發現了天機公子!”帝色突然走進來,一臉緊張。


    因為不敢妄動,怕露了行蹤,所以沒有讓人與天機公子接觸。


    “天機?”不對啊,怎麽這麽快,按帝色他們送出去的消息,最快應該還要上幾天才是。


    莫非多倫有狀況?相隔這麽遠,消息定然會有紕漏,難怪玄淩緊張。


    “還有帝簡和月靈姑娘。”


    “帝色,立刻與他們聯係上,千萬不能讓他們進都城。”現在去,就是送到墨天痕手裏,麻煩了。


    雖然表麵上,墨天痕並沒有大的舉動,可是暗地裏,已經在派人搜尋了。


    “我這就去。”帝色也知道事情眼中,她剛收到消息,立刻就來報了。


    剛閉上眼的白燁也睜開了眼,他不方便說話,但不妨礙他想事情,她家裏突然來人,她一定擔心。


    “飄零,暗中接應一下。”


    “好,姐放心,天機一向謹慎,沒有與我們聯係上,是不會冒然進城的。”燕飄零怕她擔心,連忙安慰一句。


    天機一想沉穩,這一點玄淩到不擔心。


    “小心些!”


    “好!”


    “凡!”又是單音節。


    小凡條件反射看向白燁,靠,別這麽喊她,她發慌!族長大人,有事您吩咐,別這麽叫,也別這麽看著她,她慌得很。


    玄淩看了白燁一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嘴角一揚,代為轉達,“小凡,讓你去護著他們平安到這。”


    白燁眯眼點頭,還是他的女人明白他的心思,這丫頭,武功這麽好,放在這不是可惜了?有她在,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


    暴走!看著這兩人,狼狽為奸...欺負一個小丫頭,要臉嗎,不對,這兩根本沒臉。


    扭頭,泄憤一般的瞬間消失,要不是正想出去看看,她才不會理,對,就是族長大人的命令,她也不搭理,她小凡在昂山,那是說一不二的主,什麽時候,輪到讓人使喚了,慪氣!


    玄淩笑了笑,這小丫頭!其實相處之下發現,挺可愛的。


    “快點好起來,炎火很快就水深火熱了,這場熱鬧,可別錯過了。”玄淩將視線落在床上。


    白燁點了點頭,是的趕緊好起來,這不能說話,是夠憋屈的。


    看著對方閉上眼,玄淩笑容不見,讓其他人都出去了,自己也出去了,輕輕帶好房門,他應該已經發現了吧,他的筋脈...


    自己的身體如何,白燁當然發現了,從醒來,他就有心裏準備了,他的筋脈斷了,能續上,不至於後半輩子癱在床上,已經是萬幸了。


    武功...他已經不抱希望了,說不難過,怎麽可能,尤其是對他這樣的人,往後,他能不能提槍上馬,征戰沙場都不可知。


    更別提保護她了。


    他是不是自私了?


    可是,他不想認命啊,動了動手指,勉強抬起手,看了看,不想認命,可有時候,不得不認命,不說武功,他這幅身子,連個正常人都不如。骨頭碎裂之後,不是續上就好了,往後,每逢陰雨天,就會疼痛難忍,筋脈續上了,可是一兩年之內,一場大病,都可能讓筋脈再次蜷縮,還有這傷口!


    這傷口,恐怕連他自己對鏡自照都會被嚇到吧。


    玄淩...


    不管多難,他總要嚐試看看,盡量去恢複,因為有她啊!


    要他就此自暴自棄,就此放棄,他做不到,就當他自私吧,因為,他舍不得放手。


    屋外走廊,玄淩看著天上飄落不停的雨滴,心裏也是一層水霧,白燁,你若敢放手,這輩子,就別想再靠近。


    因為,所有的理由,都不是理由。


    伸手,借住雨滴,揚起散成薄霧,轉身,煙青色的袍子拖曳在地。


    她的去練內功了,現在,她多了一個需要保護的人,不強大起來,如何行?


    誰規定了,女人就該由男人來保護?她的男人,她來護。


    ------題外話------


    終於開通評論了,據說今天,娘啊!不容易,明天過節,搞活動?評論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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