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


    雨一直下,沒有停的意思,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整整兩天兩夜,所有人都沒有感覺一般。


    帝色找來了幹衣裳,也弄了吃食,可是玄淩一刻也不願意停,兩天兩夜!她要救他,要救她。


    “怎麽樣了?再這麽下去,她會死的。”阿花實在看不下去了,轉身衝出屋,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人能不能救回來不知道,她肯定扛不住了。


    帝色何嚐不知,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話,沒用的,即便死,隻要白燁尚有一息在,家主就不可能放棄。


    “為什麽,這還能救嗎?”難道還要搭上一個嗎?阿花一把抓著自己的頭,或許是這兩天看的,實在是太壓抑了。


    “因為,躺在那的人,就是家主的命。”帝色說完,轉身進屋,她已經送出消息,希望多倫盡快來人,她怕白燁萬一...家主會出事。


    屋內,小凡也是滿頭大汗,她的內力這兩天已經耗的差不多了,同時對帝玄淩也是有些佩服了,她很少服一個什麽人,帝玄淩算一個。


    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冷靜的將對方的經脈給續上啦,竟然讓她續上了,她聽爺爺說過,這世上,經脈盡斷,要續上幾乎是不可能的,除了要精湛的醫術,還要有驚人的耐心和毅力。


    “我來,你休息一下。”燕飄零看出小凡的疲憊了,自己替上去,他們可以輪換,可是他姐卻不能。


    他姐隻能一個人盯著,但是現在,他不會去勸,勸說他姐休息,那就等於是放棄白燁。


    小凡拿起帝色找來的食物,饅頭都已經硬了,還以為找到帝玄淩就能解決餓肚子的問題了,不管了,他們不吃,她吃,這情況,起碼還的有兩天。


    那些骨頭不光是斷裂了,碎裂之處有些骨屑刺入肉中,的全部清出來,他的血是止住了,可是現在根本沒辦法生血,傷口又被雨水泡了,盡管用熱水擦洗過了,可還是有了腐爛的跡象。


    骨頭清理完,接上固定之後,這個傷口也是極難處理的,那麽大的口子,根本沒辦法縫合,隻能包紮,包紮過後用藥養出新肉...


    總之,就是人救活了,恐怕也...廢了,經脈斷裂,就算續上,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樣,至於武功,經脈運行不通,恐怕也...


    “飄零,碎骨都清理好了,我要接骨了,千萬別動,最少一個時辰,你能行嗎?”


    玄淩的聲音已經沙啞了,眼底一片青黑色,臉色也白的嚇人,皮膚也被身上的水泡的有些發白,顏色有些不正常。


    “姐放心!”燕飄零心疼的不行,卻隻能假裝視而不見,低頭看著沒有一點顏色的白燁,心裏暗道:一定要活著,不能死。


    玄淩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她必須撐住,撐住,他在堅持。


    “白燁,會很疼,你乖乖的別動,聽話,相信我,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大家看著玄淩在處理骨頭上粘著的壞死的了肉,刮骨之痛,確實是鑽心之疼,但是那個躺著的人根本感覺不到,玄淩卻生怕他疼,動作輕柔又幹淨利落。


    屋子裏的人默默看著,大氣不敢出。


    氣氛異常緊張。


    這裏生死一線,趕回來的墨秋此時立在雷霆山不遠處的一處山崖上,低頭看著腳下的一片汪澤,氣的渾身發抖,麵色鐵青,滿臉的不信。


    他一路加急趕回來,還沒去都城,就先趕到這裏,因為這裏的東西,遠比城裏的事重要,墨北即便暴露,墨天痕一時間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就算懷疑,也無妨,他有辦法解決。


    關鍵是這,這裏是老山主交給他的,這裏有他所有的心血,全沒了,全沒了,已經站在這裏一個時辰了,墨秋仍不願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的人蠱王,他的雷霆山....


    沉默,站在大雨中,任由雨水澆灌著,黑色的袍子貼在身上,兜帽內,兩隻顏色不一的眸子露出幽冷的殺氣。


    是誰,是誰毀了他的一切,他要將他碎屍萬段。


    這一場雨,就算下了兩天,也不可能將雷霆山給淹了,那奔湧而來的水,那個方向,那個方向是千河的方向,不用去看,他已經能想到是怎麽回事。


    是有人,利用千河之水,將雷霆山給淹了,還有人蠱王!


    他費盡心思,養了這麽多年的人蠱王,原本今日,就該是成熟之期...


    他想再養出一隻,已經不可能了,光時間,就已經來不及了,沒有一個雷霆山給他試驗,也沒有一個秦嶺給他折騰了,他也不可能再有一個三十年了可心無旁騖去養!


    “不管是誰,不死不休!”


    留下一句話,最後低頭看了一眼,朝著都城方向消失在大雨之中。


    以為夏日一場涼,沒想到下了三兩天依舊不見停歇,天似乎漏了,大雨如注,此時正是糧食瘋長正待成熟之時,若是雨勢再不停,那些已經溢滿了水的糧田就會被掩,雖然下雨氣溫比之前低了一些,但是氣溫再低,也依舊是盛夏之末,餘溫尚在,地麵的溫度沒有消退就被這突入起來的急雨澆灌,容易滋生一些腐蟲。


    初見大雨的喜悅,被焦慮取代,這日夜不停的大雨,讓人越來越煩悶。


    都城,新皇登基的日子終於定下來了,墨天痕要炎火所有人都知道,他現在是炎火真正的主人,是炎火的君王,他不要再站在幕後了。


    雷霆山整個被淹沒,一點消息都沒送出來,盡管隔的不遠,可是身在皇城的墨天痕根本不知道雷霆山發生的一切。


    墨北死了,線索中斷,自己也被突然冒出來的小丫頭封了一處經脈,怎麽衝也衝不開,三種身法同時用不了了。


    幕後的人他也隱約猜測到了,是雷霆山的人,其實,他心裏一直有個疙瘩,那就是雷霆山的山主!


    那個掌管雷霆山的人,或許,這數百年的規矩該破除了一下了,他想知道,墨家祖上,究竟是怎麽回事,小凡的話,還是讓墨天痕心裏隱隱有些懷疑了。


    “家主!”


    墨秋?這麽快就回來了?可惜,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秋叔,你回來了!”


    “當不得,家住現在已經是炎火之君,墨秋不敢,家主,究竟是怎麽回事?”對雷霆山,隻字不提,從墨天痕的反應來看,根本不知道雷霆山的情況。


    墨天痕才將城中的事梳理的差不多,才派了墨南去雷霆山告知墨北的死訊,借此觀察雷霆山的反應,好做下一步部署,那些趕來支援的墨隱,依然被他以家主之令扣留在都城。


    所以,雷霆山的情況他恐怕還的半天以上才能知曉。


    “不管怎麽樣,秋叔是隨我爹多年的老人,也是看著我長大的,這些規矩,就不必講了,秋叔,那個人死了!”看來,墨天痕對墨秋,還沒有懷疑。


    他懷疑到雷霆山山主身上,但是,雷霆山從不出山,所以他根本沒想到,墨秋就是雷霆山的山主。


    “死了?什麽時候?怎麽回事?”


    死了?墨秋一時愣住,竟然死了?那樣的人,他都望塵莫及,怎麽死的?


    墨天痕歎了口氣,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包括自己險些被玄淩和白燁害死的事,在墨秋麵前,墨天痕毫無保留,連麵子也不要了。


    地下宮殿?墨秋越聽越心驚肉跳,從墨天痕的描述,他基本上都明白了,那個人究竟是誰,他的身份,他隱約知道了,人蠱....是當年墨家先祖...


    他成功了,活了幾百年,成功了!


    若是他的人蠱尚在,雷霆山沒出事,那他豈不是也能如此!


    “家主平安無事就好,墨北的事...”


    “雷霆山,秋叔,是雷霆山出了問題!”


    墨秋一臉驚疑,滿臉警惕,“雷霆山?家主,可以確定?那東西....就在雷霆山。”


    墨天痕也不想承讓,艱難點了點頭,“我已經派人去了,晚些就會有消息了,秋叔,你回來的正好,不管雷霆山情況究竟如何,盡快把那東西拿回來。”


    “是!家主,白城那邊我已經部署好了。”隻是沒用了,可惜了一個這麽好的載體,他的心血都白費了,既然如此,那沒棋子就暫時不動,到時候留著大用吧。


    如今知道白燁不是自己的種,墨天痕已經毫無顧及了,更不會覺得可惜。隻是他不知道,雷霆山已經沒了。


    “家主,白燁和帝玄淩就在我都城界內,為何家主...”


    “雷霆山的情況不明,我暫不敢亂動,墨隱都在城中,等墨南回來再說吧,他們不可能這麽快離開炎火...”說著,眼神變得陰沉起來。


    墨秋袖中握拳,帝玄淩,白燁!雷霆山定然是他們的手筆,這筆賬,他墨秋一定要討回來,他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家主,不管雷霆山情況如何,帝玄淩和白燁,深入炎火,這樣的機會太難得,絕不能放虎歸山!”


    墨天痕略有遲疑,自己的被一個小丫頭廢了三門身法的事,他並沒說,任何人都不知道,此時他的確也沒心思去全力追捕帝玄淩和那白燁,內部這個人不揪出來,後院隨時可能起火,到時候,他也無法專心對外。


    見墨天痕的反應,墨秋便知道他在想什麽,看來這事必須有個了結,雷霆山,他的盡快去安排一下,就順著他的意思,他懷疑雷霆山山主,便都讓雷霆山山主兜著,沒了雷霆山,他要一個雷霆山山主的身份沒有任何意義,從今以後,他隻有一個什麽,墨秋。


    “家主,我還是有些不放心雷霆山,我去把那東西接出來,順便接應一些墨南。”


    “一路趕回辛苦了,我身邊現在抽不出可信之人,雷霆山的事,就交給秋叔。”今時不同往日,他如今是炎火皇帝,不能隨隨便便離開。


    “家主言重,我這就過去。”


    說完不做停留,立刻就走了,帝玄淩,白燁,從與墨天痕的一番對話,他就可以肯定,雷霆山的事就是他們所為,正好秦海也快到了,他去處理雷霆山的事,讓秦海去追查白燁與帝玄淩的下落,一定要將他們留在炎火,殺之以泄心頭之恨。


    老秦隻比天機他們早動身一會,老秦快回啦,天機他們也快了。


    而白燁去信讓來的人可就要晚一些了。


    此時白燁生死一線,兩天兩夜,沒有一點反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躺在那裏,沒有一點動靜。


    接骨,為了讓骨頭結縫吻合,玄淩連眼睛都不敢眨,整整一個時辰,對周圍的人來說,又是一場煎熬,玄淩額頭層層汗珠,擦之不盡。


    就是帝色,手都有些發抖了。


    “不疼了,就好了,就好了,堅持住。”手上不停,嘴也不停,玄淩生怕,她一停,他就睡著了,她一直嘮嘮叨叨,他肯定吵得睡不著。


    最後一根骨頭,很快就好了,嘴上說著,心裏也默念著,或許玄淩也不知道,自己是靠著什麽撐過這兩天兩夜的,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過了多久。


    清理幹淨,仔細接山,固定好,動作已經很熟悉了,行雲流水,要快,又要輕柔平穩,對任何一個大夫來說,堅持這麽久,根本不可能,遠遠超出人的精神極限。


    “拿水來!”


    “來了,來了!”燕飄零端著熱水,溫度剛剛好,外麵一直有人在燒著開水,這裏輪著涼著。


    接好最後一根骨頭,看著巨大的傷口,皮肉外翻,沒有一點顏色,這麽動都沒有血流出,就像一團死肉。


    “我來,你休息下。”一個時辰持續不斷的輸送內力,還的把握還分寸,不能多,不能少,跟不能動,燕飄零的衣袍早就汗濕了幾次,吃了兩個硬滿頭,喝了點水,小凡打起了精神。


    這男人的生命力也是夠頑強的,比蒲草還堅韌,一般人,早沒了,明明身體已經枯竭了,可仍留著一口氣,也就是這一口氣,讓他們看到了不可能的一線生機。


    傷口從下顎蔓延到胸口,皮開肉綻,經過雨水的浸泡,反複的擦拭,傷口周圍的肉已經完全壞事了,縫合之後,也不會長好,更何況,根本沒辦法縫合。


    因為中間那一塊肉被那異蠱的爪子帶走了,玄淩小心的進行最後一次清洗,之後,用燒紅的刀刃將周圍已經發白壞死的肉去掉,終於見到一點血跡,這才打住,整個傷口的邊緣,都處理到能見到血跡才停止。


    “藥。”


    帝色立刻送上!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滋味,這還能長好嗎?就算能生出新樓來,也會是一道猙獰的疤,這樣的疤,還能修複嗎?


    白燁是何等驕傲的人,損了靜脈,等於廢了武功,還有這容貌...


    這些,玄淩都不管,她現在隻想一件事,她要他活著,不管是什麽樣的,她要他活著。


    沒了武功有什麽關係,她過去的二十年,也沒有武功,容貌?她覺得好看便行,她就要他活著。


    “布!”


    聽到這個字,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身體一軟,終於處理好了嗎?是不是表示,他有救了?


    第一次,第一次知道,處理傷也是這麽磨人又驚心動魄的,整整兩天兩夜。


    一邊麻利的將藥填塗在傷口,一邊用幹淨的棉布裹上,所有的過程,不經他人之手,玄淩一氣嗬成,隻有她自己知道,白燁現在有多脆弱,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她一切的努力付之東流,所以,除了自己,誰都不放心。


    “再打兩桶幹淨的熱水來,你們都出去,帝色,幫我拿套衣服進來。”


    終於結束了嗎?


    “好!”


    其他人都出去了,就剩下燕飄零和小凡,小凡剛要收了內力,喘口氣,這一個處理傷口包紮的過程,又是一個時辰過去!


    “繼續!最少一個時辰!”藥效還的一個時辰之後,才能代替內力起作用,剛才,一直沒敢給他用藥,因為他那一口氣,承受不住,現在胸口的溫度,差不多算是平緩了,有了恒溫,有了恒溫,就說明,有救了!


    誰也不知道,這兩天兩夜,玄淩的內心經受了什麽!誰也不知道,這兩天兩夜中,白燁在生死邊緣徘徊了多少回。


    說一隻腳踏進鬼門關都是輕的,是玄淩生生將人從閻王殿拖回來的。


    燕飄零很不放心,不想出去,可是...這一刻,誰都不想勸說什麽。


    見玄淩拿著剪子將白燁的衣服一片片剪下,知道是要替白燁擦洗別的地方,替他換衣...褲子?他姐現在正在剪白燁的褲子?


    “姐,我來吧!”


    “出去!”玄淩手上動作沒停,誰都不能碰他,一天之內,誰都不能碰他,一個輕重沒把握好,她好不容易接上的靜脈就會斷裂。


    “...”想說什麽,卻又覺得那些話,有些無力,最終轉身,默默離開。


    白燁,你一定要活過來,否則,你將錯過什麽,你可知道?


    小凡睜著眼看著,將玄淩眉頭都不眨的剪開...


    “閉上眼!不該看的不看。”這是她的男人!


    我....靠!帝玄淩,好樣的!小凡的脾氣,隔在山上,早就撒手了,要不是看著自己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浪費了這麽多內力和經曆,不想白忙活,不想回昂山,她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不看就不看,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男人嘛?她有不是沒看過,哼!驕傲的抬起下巴,閉上眼,臉上卻出現了一抹紅暈。


    玄淩嘴上厲害,可其實,手落在某處時也有些發抖,給他換上衣裳是不可能的,現在根本不允許那麽動他,可是這衣服又必須換下,濕了敖幹的,都有味道了,對傷口也不利,隻能一點點剪開,抽離,再給他擦洗幹淨,蓋上被子。


    這些被子棉布都是帝色從附近找來的新的。


    臉上麵無表情,耳朵卻紅的滴血,盡量讓自己的手不要發抖,眼睛不要亂看,更不能胡思亂想!


    這幫著剪下一套衣服,比之前接筋續骨都讓她危難吃力,好不容易折騰完,玄淩也有些虛脫的感覺。


    看著躺在被窩中的人,玄淩勉強扯出一笑,白燁,你渾身上下,不該看的,不該碰的,都看了碰了,是不是的對你負責?


    轉身,退去衣裳,皮膚被汗水和雨水泡的有些發白了。


    抬腳進入木桶,白燁,不管你看沒看到,也的負責吧,不能賴賬,她帝玄淩不賴賬,他也休想。


    今夜,還是凶險的一夜,她的收拾幹淨自己,吃點東西,打起精神。


    “帝玄淩,他是你男人?”小凡試探性的眯開一道眼縫,瞟了一眼,這才大膽睜開,呼,弄完了。


    聽著水聲看過去,好嘛,又看到光著在木桶中擦洗的玄淩,這麽不...避諱嗎?


    玄淩背對著小凡,閉著眼,疲累的點了點頭,對小凡的提問,絲毫不回避。


    “怪不得,也算是真正的男人了,為了自己的女人拚命!”怎麽和爺爺說的小話本故事一樣,好感人!嗚嗚,算了,就不計較帝玄淩剛才的無禮了。


    想起那個擋在自己身前的身影,玄淩的手頓了下,然後隨便擦拭了幾下,起身,套上幹淨的衣裳,衣裳隨意裹上打了個結,拿起棉布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雙眼緊閉,安安靜靜躺在那裏的人,坐下,幫著鬆了淩亂的發髻,一縷縷的擦拭著對方的墨發。


    從未伺候過人,這是第一次,卻一點也不覺得別扭或者不適應,這動作就像做過無數回一樣。


    “小小年紀,在哪裏學的這些東西。”


    “去!這有什麽!”一副老道的樣子,還真看不出小小年紀。


    小凡也不想啊,她也想天真爛漫,懵懂無知啊,可是...環境不允許啊,昂山就那麽大點的地方,犄角旮旯她都知道有什麽,那麽無聊的日子,總的找點有意義的事。


    比如看看兩人打架,偷聽各種聊天...這都不用去學啊...


    早熟也是被逼無奈啊!


    玄淩繼續並沒有看小凡,繼續擦拭著,神情認真,動作輕柔,“你們巫族的孩子,都這麽早熟,還是因為,你是個特例。”從武學造詣來看,這小丫頭,應該就是槐安所說的那種天縱奇才吧。


    嚇!“你....你知道巫族?”四周打量一圈,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問了一句,爺爺不是說,他們巫族幾乎沒人知道嗎?


    果然是了,玄淩默不作聲,“巫族果然還有人活著。”


    小凡神色一邊,眯著眼一臉警惕的看向玄淩。


    “那隻異蠱解決了?”玄淩完全沒有去看小凡,自顧自的問著,聲音很輕,因為她也沒什麽力氣了。


    額....思維太跳躍了,有些跟不上,“死了!”或者說,融化了。


    “他的短箭上,摸了他的血,巫族人的血可以淨化異蠱。”玄淩就像陳述某個事實,靜靜的說著。


    小凡瞪著眼看著玄淩,她怎麽都知道,巫族在她這,簡直就是透明的,皺眉,癟嘴,“是不是你們家老祖宗留下了我們巫族的記載?”太不厚道了,萬一帝家後人有歹念,他們巫族人豈不是危險了?


    “等等...你的意思,他...他的血...短箭..眉心...他是我們族人?”後知後覺,反應略有些遲鈍,好在不是完全遲鈍。


    玄淩不再說話,她告訴這小丫頭,隻是想告訴她,她在救的,是她的族人。


    族人?帝玄淩身邊的人?血淨化異蠱,靠!不會吧!這個男人...是他們巫族的人,是爺爺口中的族長嗎?


    可能嗎?是嗎?


    對,一定是,肯定是,他們巫族的男人,都是漢子!多英勇啊!


    關注的重點好像有點偏,小丫頭...的思維確實有些與眾不同。


    “帝玄淩,他真的是我們巫族人?”


    玄淩已久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她好累,眼皮有些抬不起來。


    見玄淩點頭,小凡看著臉比紙白,心血短缺的白燁,二話不說,抬起手狠狠咬下,豆大的血珠子就冒出來了,與對付異蠱時的小氣樣截然不同,這會到時很舍得的樣子。


    “你做什麽!”原本已經睜不開眼的玄淩看著小凡將自己的血滴在白燁嘴唇上,驚的立刻睜大雙眼,殺氣立顯。


    好嚇人,小凡可憐兮兮,委屈巴拉的小聲道:“救他啊,巫族人的血,可以補血氣!”大補!所以,這個秘密,是巫族的絕密,想到這,立刻捂著嘴,完了....她泄密了,要不要殺人滅口。


    可是,這個女人可能是族長的女人,那豈不就是族長夫人?不行不行,對族人下手,會天打五雷轟!


    咦,族長夫人?那就是族人,沒事沒事,虛驚一場,放下手,立刻一派放鬆。


    可是,她鬆懈了,玄淩的殺氣卻更重,“為什麽剛才不救!”他這氣血,藥都沒用,今晚還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她這心都懸著,這小丫頭的血能起這作用,為什麽早不用,白燁也能早點脫離危險。


    剛...剛才...被玄淩的樣子嚇得,小凡有些萎靡,低頭小聲道:“我怕疼...”再說,憑什麽啊...


    玄淩深吸一口氣,“現在不疼了?”


    額...抬頭,一臉諂媚,笑容可掬的點頭,“不疼,不疼!”她救的可是自己人,對自己人,當然要大方。


    一時語噻,這巫族是怎麽教養出這麽個小丫頭的!


    “怎麽不喂了。”見小凡收了手,玄淩臉色又是一沉,好像人家喂的不是血,是水一樣。


    小凡深吸一口,繼續笑道:“我的血太補了,多了他受不住...”她將爺爺和藥伯伯的寶貝都偷著嚐了個便,所以...她的血是巫族人中,是最極品的大補藥。


    一點點就好了,多了,反而要害死他,現在這麽虛,受不住的。


    玄淩知道她沒說謊,她知道白燁這個時候,經不住太多大補的東西,這才放過小凡,小凡乖乖繼續用內力幫著對方化開,好讓白燁早點吸收。


    玄淩默默擦拭著白燁的頭發,這恐怕是她最有耐心的時候,一點點的,一寸寸的一縷縷的擦幹淨,理順。


    處理完之後,一個時辰也差不多了,“你出去吧。”


    嗯?用完了?她可以休息了?可是,她現在不想出去了,這躺著的,有可能就是他們巫族難得問世的族長啊!


    “出去!”


    “哦!”好凶!算了,等醒了再說!


    族長大人啊,您可一定要醒過來,吉星高照啊!族長大人,您怎麽挑了這麽個凶悍的婆娘!比昂山所有人加起來都凶。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有點怕她凶!嗚嗚~~沒天理。


    屋內安靜了,玄淩靜靜看著床上的人,挨著放軟身子,在他身邊躺下,伸出手,輕輕環抱著對方一隻胳膊,閉上眼,靠近對方,聞著對方身上的味道。


    “白燁,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我說過的,活著,聽到沒有,活著。”她不想再經受一次失去。


    這一次,她要緊緊抓住,誰也別想將他奪走,誰也不行,老天爺也不行。


    “白燁,我好累。”直到這一刻,四下無人,玄淩才露出怯弱的一麵。


    人前,她讓所有人都覺得,白燁沒事,白燁好好的,白燁隻是受傷了,一定能救活,當她處理完,所有人出去都鬆了一口氣,以為真的就沒事了,救回來了。


    隻有玄淩自己知道,究竟是什麽情況。


    臉貼著白燁的胳膊,不敢用力,像隻貓似的輕輕磨蹭著,忍著一直沒有流出來的眼淚,她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


    “白燁,我沒告訴過你,我從未過過生辰,明年,你可願意陪我過一個?”


    “不說話,就是答應了?男人,說話要算話。”


    “白燁,你想知道我小時候,在點蒼山是怎麽過的嗎?你醒來之後,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白燁,其實,在地宮的時候,我看到了帝緋色,我們帝家先祖,隻要那些燈不滅,她就能複活,就能與槐安長相廝守,可是,我卻讓你將燈滅了,你知道,我跟她說什麽了嗎?”


    “我跟她說,對不起,我也有我舍不下的人了。”


    “白燁,一定要活下去,你說過,願護我一世安康,若沒有你,如何安康?”


    “白燁,活下去,不管將來是什麽樣子,我亦護你一世安康!”


    “白燁...求求你,我已經沒有了母後,沒有了父皇,沒有了家人...”


    “白燁,你聽著,我帝玄淩一生,從未求過人,你怎能忍心...你說過,我的命是你的,你別丟下我...或者,把我帶走吧...”


    玄淩一生,從未如此任性過,她對自己的心,從未如此任性過,放縱過,此刻,她隻是一個女人,沒有帝家,沒有天下。


    此刻,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她也想放縱一回,毫無顧慮的發泄一回,縱然,她知道,當門開啟,她依然是那個無堅不摧的帝玄淩。


    縱然,白燁真的從此一去不回,她也依然會好好的活下去,依然會去做她沒做完的事,可是,從此以後,她也埋葬了另一個自己,隨著他一起埋葬。


    那個自己,就是此刻的自己,會流淚,會柔軟,會無助,會彷徨,會害怕!會愛!


    三年前,她就知道,她對這個男人動情了,動心了,本以為,三年時間,會衝淡的,會過去的,可是,三年後的第一次見麵,她便認了。


    世上,真的有些感情是無法左右的,心不由己。


    她愛了,她認了,她便不允許他逃。


    “白燁,是你招惹我的,你就的招惹到底!有始有終。”


    “我累了,我想睡會,等我醒來,你就醒來,好不好?”


    玄淩的聲音很輕很輕,有些沙啞,輕的幾乎聽不到,眼皮慢慢合上,嘴巴卻依然在說著什麽,隻是再也聽不到聲音了,她已經繃到了一個極限,她能做的都做了,她好累...


    現在的她,是如此的無助....


    ------題外話------


    不能評論生氣~生氣~看不到評論,寶寶們有評價票月票的丟一丟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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