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妃雖不得寵,可好歹也是一宮之妃,宮人再怠慢,也的顧忌宮外的聖子,太醫很快就請來了。


    請來後診斷半天,說是染了重風寒,用了藥,到晌午邊還是不見好轉,又換了兩個太醫會診,用了藥,人還是昏迷不醒,身子越來越燙,誰也不敢瞞著,就報了賢妃。


    這後宮現在大小事,是賢妃打理,賢妃聽說慶妃重病,也隻是打發人去讓太醫盯著,跟聖上說一聲,現在,她自己還焦頭爛額呢,清歌的婚事雖然暫時擱下了,可名聲算是全毀了,她這滿腦子都在琢磨辦。


    “珍嬤嬤,要不要去告訴聖子啊。”這人都病成這樣了,這可怎麽辦啊,聖上那估計是沒有什麽盼頭的,萬一有個好歹,她們擔待不起啊。


    珍嬤嬤替慶妃換著頭上的紗巾,看了她們一眼,“這好端端的,怎突然發燒這麽厲害,按說是該告訴聖子,要不咱在等等,等過幾個時辰在看看,娘娘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是不喜麻煩聖子的。”


    小玉她們聽著琢磨了下,也是這麽回事,要不娘娘醒了又要說她們興師動眾了。


    幾個時辰後,當納蘭胤燁收到消息趕到皇宮時,慶妃已經燒的渾身滾燙了,像煮熟的蝦子。


    “人病成這樣,你們都不說?怎麽伺候的?太醫呢?”琉璃先發了飆,昨晚她走的時候,娘娘還好好的,怎突然隻見,就病的這麽嚴重?


    小玉這會也急哭了,屋子裏宮人都跪了下來,“奴婢早上發現娘娘不好就請了太醫,也稟了賢妃娘娘,誰知道…”


    “是老奴,是老奴攔著他們不讓他們去找聖子,想著吃了藥,晚些就好了,娘娘最是怕麻煩的,誰知道一個風寒…這病這麽嚴重,太醫都來了幾個了。”


    珍嬤嬤也是眼淚婆娑的匍匐在地,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聖子,快想想法子救救娘娘。”


    “母妃,你挺著,琉璃你在這看著,將本宮的牌子給她們讓他們去太醫院將所有的太醫都給本宮喊來,若是母妃有個好歹,仔細他們腦袋。”一個風寒能治成這樣?


    “奴婢明白,主子你…”看著就要往外走的納蘭胤燁,琉璃一臉急色,娘娘都這樣了,這宮裏都是眼高手低的,主子在好說話些…


    “我去去就回。”


    這個時候,他本是沒臉來求她的,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母妃出事,他剛碰到母妃的手,跟烙鐵一樣,這人能好?


    帝府


    玄淩看著急匆匆而來的人,聽了他的話沒說什麽,轉頭讓小金子拿來藥箱,跟著進宮。


    若非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她相信,納蘭胤燁不會這個時候跑來找自己,路上便問了下大概的情況。


    快到宮門口時,納蘭胤燁才想起來,自己一時情急忘了她的身份,驚鴻神醫已經回穀,這個身份不能用…


    “不用擔心,我就是正好碰到聖子,隨聖子進宮看看娘娘。”反正他們兩個的傳聞,不差那一兩句,隨即看了一眼藥箱,“這個聖子應該有辦法帶進去。”


    “難為你了。”納蘭胤燁不知該說什麽,最後隻說了這麽幾個字。


    玄淩看得出他眼中的擔心,也不太會安慰人,馬車內,略有些尷尬。她約莫能體會他的心情,如果是自己,或許會比他還著急,可是,她連提母後著急一回的機會都沒有。


    聖子回來,還帶回來一個人,宮人們都是一臉不解,琉璃也是不太理解。


    “情況如何?”一進門,納蘭胤燁就問了句。


    琉璃搖了搖頭,情況很糟糕,一屋子太醫都試過了,剛才還燒的滾燙,現在卻冷的發抖。


    “都滾出去!”走到床前看到慶妃的情況,納蘭胤燁沒忍住一揮袖,讓所有人都滾,一是真的急了,二是借機好讓玄淩看病。


    玄淩默默不語看在眼裏,生在這皇宮裏,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到這時候了,還的用上心機才能救人。


    太醫們嚇的忙不迭就往外退,小玉和其他宮人也嚇退了,他們從來沒看到聖子發這麽大的火。


    琉璃和珍嬤嬤還猶豫的站在那裏,一臉擔憂。


    “你們也出去吧。”納蘭胤燁背對著她們發話。


    “主子…”


    玄淩看了琉璃一眼,對她點了點頭,“我陪著聖子。”琉璃這才扶著珍嬤嬤退了出去。


    人都散了,玄淩趕緊靠近床榻細細把看,心中暗暗大驚,“怎會這樣?”


    “怎麽了?我母妃到底是什麽病?”怎麽來的這麽突然?納蘭胤燁坐在床邊,緊張的看向玄淩。


    玄淩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出聲,又細細把脈,片刻後又觀察起慶妃的麵色和眸色,臉上也是出現少有的疑惑之色。


    “與風寒的症狀一樣,可這般厲害的風寒,我沒見過,聽你說是早上發現的,昨夜還沒事,什麽風寒能這麽急?初步診斷,應該是與風寒類似病,或者是…藥。”這世上有一些藥即是毒,能救人,也能殺人。


    “藥?”話中隱晦之言,納蘭胤燁一聽就明白,雙手握拳而起,“要怎麽救?”其他的等事後再說,現在要緊的是救母妃。


    玄淩麵露難色,拿出一顆藥丸低頭送入慶妃口中,“我盡力而為,但是…”不敢保證。


    見玄淩麵露難色,納蘭胤燁心已沉入穀底,閉上眼點了點頭,扭頭看著床上的人,坐在床邊,拉著慶妃的手,將頭埋在慶妃的肩窩。


    “母妃,沒事,一定會沒事的,堅持住,母妃,你許久沒給兒臣做雪花繞了,咱們母子好久沒一起吃頓飯,是兒臣不孝,等您醒了,兒臣一定好好陪陪您,兒臣知道,你不喜住在皇宮,兒臣去求父帝,兒臣接您到府上住些天好不好…”


    玄淩垂手一邊,沉默不語。


    其實,她還有句話沒說,慶妃看似還有一口氣在,實際上已經沒了心搏,那些太醫探到脈息不過是藥力作用下的搏動…所以她說,盡力而為,真的隻能是盡力而為。


    如果,如果再早些,早上兩個時辰,她或許還有辦法。


    “聖子,你讓開。”或許不能救回來,但至少,可以不讓他這麽遺憾。


    聽的玄淩的話,納蘭胤燁起身,卻不肯挪開半步。


    玄淩手中多了一把銀線,“聖子,藥箱拿進來吧。”說完,等聖子出去,便低頭將銀線探入慶妃的耳中,心中默道:“玄淩不敬了。”


    她要用銀絲入體,去尋那藥的根源,否則,根本不知是怎麽死…沒錯,其實,在她看來,已經與死無異,除非有奇跡。


    可這世上,哪裏有那麽多的奇跡。


    納蘭胤燁拿著藥箱再次進來時,玄淩剛好將銀絲收入袖中,心已涼了,是三人散,沒救了。


    “藥箱。”


    “不用了。”接過藥箱,放置一邊,轉身在慶妃身上的幾處穴道摸索了一會,隻見慶妃的麵色漸漸恢複如常,她現在能做的,是讓她走的安淡一些,為何總有人連死了都不放過…


    死了…暮然間,玄淩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同樣的行事作風,慶妃是突然如此?


    “母妃!”聽到玄淩說出不用了,納蘭胤燁麵色瞬間白了,轉身緊緊抱住慶妃,沙啞到近乎無聲的呐喊者。


    “是三日散,這是一種藥,若是對症下藥是可救人性命,若是無病沾染,則會索命無形,應該是昨天晚上服下的,如果,再早兩個時辰,便有救…”


    埋首在慶妃身上的人身子有些發抖,玄淩縱於心不忍,也不得不說。


    “是我,是我害了母妃,若是昨晚,我不讓琉璃進宮…”


    “……”不知如何寬慰,隱約間,玄淩已經感覺到,納蘭胤燁的身世背後,或許藏著更大的秘密。


    其他的她暫時可以不去想,可是三日散…這用藥的手段,就是讓她直覺想到帝家之事還有她母後之事的幕後人。


    還有這慶妃,這慶妃的臉…第一次見的時候,她尚且沒注意,剛才細看,細看之下,她總覺得有些熟悉。


    可看著眼前連哭都咬著不讓自己哭出聲的人,玄淩壓下一切心頭疑惑,彎身輕輕拍著他的背。


    她不會安慰人,此刻她就是想讓他不要這般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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