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入帝府,玄淩又怎會沒有布局。


    當老常得知,玄淩已將三洲六郡的賬都查了個底朝天時,忍不住搖頭連說,老了老了。


    “家主,你這不是一步小棋啊,這一開朝,朝廷不得鬧翻了?”偷稅漏稅,哪朝哪代都杜之不絕,這也是正常之事,可這麽大的數目就不多見了。


    玄淩撐著頭,這步棋是不小,本沒打算這個時候就開局,但是…。她屬實不太想欠那人太多債,到時候,怕還不清。


    “鹽稅,曆來都是個老話題,查也查不清楚,牽涉太廣,加之數額巨大,坐在龍椅上的,都想一生政績在史書上能看的過去,所以都不會輕易觸碰這個問題,這曆代積壓,每每都是到了不得不動的時候才查一查,辦一辦,到最後,都是殺幾個無關緊要的收場,這一次,納蘭秦風想收場,就看聖子樂意不樂意。”


    玄淩點了點桌上的一疊賬本,笑的像隻狐狸,眼中又帶了幾分探究。


    老常哈哈一笑,看了雨軒一眼道;“瞧著沒,你家公子不但是要給聖帝出難題,還想看看聖子殿下到底有沒有雄才偉略。”


    被老常看出心思,玄淩也不介意,確實想看看,這樣的老大難問題,到了他手上,會怎麽處置,證據她都為他準備好了,就看他敢不敢挖掉九黎這塊腐肉。


    她之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鬧,這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社稷大計。


    “自古,想要一統天下,開創盛世的帝王數不勝數,可能做到的,又有幾人?這本就是一件更古難事,除天時地利人和之外,最不可或缺的,就是成就這天時地利人和的人,他是不是那個人,試試就知道了。”玄淩不知道,說到這些事,眸光熠熠生輝,惹的身旁幾人都為之側目。


    家主若為男兒,或可…想著,搖頭一笑,“是與不是,與家主又有何幹係?莫非家主想當那天下女人堆裏最尊貴的那個?”


    女人堆裏最尊貴的?天下之後?撇了撇嘴,聳聳肩,顯然興趣缺缺,“是與不是,確與我無關,老常,人活一輩子,匆匆數十載,高也好,底也罷,終究一捧黃土,我不過是…想看看這份熱鬧。”


    是想看熱鬧,還是想參與熱鬧?老常捏著胡子陷入沉思,心裏也是被玄淩的話燃起幾分早已被歲月磨滅的激情。


    家主可知,除了家仇之外,她自己心中的大誌?天下之後都未曾看在眼裏,那能入她眼的,又是什麽?


    往後他的注意著身子,想再多活些年歲,想看看她的未來如何精彩。


    第一次,這般不想老的太快,舍不得這世道。


    金如放聽的是懂非懂,卻忍不住有些激動,激動啥他不知道,反正有些熱血沸騰的味道。


    如果她一直需要,他是不是該考慮找個副樓主打理家業,他覺得這管家比樓主會有意思。


    雨軒則不說話,他現在終於有些明白,為何聖子會為她不惜自找麻煩,原來,他們是一路人,心都在他們望塵莫及的地方。


    “還有三日開朝,老頭子該著手準備了,對了,家主要的慕容雪村的賬,過幾天,或許會有些眉目,家主想好了,怎麽動嗎?”這一動,動靜也不小,不過,那老家夥,當真是看不出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玄淩將賬本推到老常跟前,“整理出來,三日後送到聖子府上,咱們就看看聖子,如何牽一發動全身!至於慕容雪村,實不相瞞,我也有想不透徹的地方,先緩緩,咱們先給他寫憑生怎麽樣?這本子,就讓雨軒落筆。”


    “寫憑生?”老常先是一愣,隨即哈哈一笑,“妙極!雨軒的筆墨功夫我見過,寫出來,必然精彩,家主到時候賞壺好酒。”


    “好說。”


    雨軒一旁默默聽著,也無風雨也無晴。


    “家主,這次對方下了殺心,咱們是不是也該有所行動了?”老常收了笑,帶了幾分嚴肅,總不能白讓他們折騰一趟吧。


    自然,總不能讓晨曦白白遭了罪,不過,如果是東離的人,那她在九黎攪起再大的風浪,估摸著,人家也是看戲而已。


    “不著急,他既然按耐不住了,肯定還會找機會,我多給他幾次機會就是了。”老鼠總要出來覓食的。


    “對了,雨軒,你隨聖子去了現場,可有什麽發現,死傷的百姓…可核實了?”她不悲天憫人,可到底因她遭了橫禍。


    “回公子,那些百姓聖子讓人都核實撫恤了,至於那十二個歹人,雨軒覺得有幾點奇怪的地方。”


    雨軒一臉認真的樣子,讓玄淩暗暗點了點頭,他的觀察能力她已見識過了,如果能從這些殺手身上獲得一些線索,那就是對方自己送上門來的。


    至於那些百姓…怎麽感覺,這欠賬越來越多,到時候,怎麽個還法?


    “說說看!”


    “那十二個人,肯定出自同一個地方,因為他們口腔中的殘渣都一樣,說明用的是同一種膳食,但奇怪的是,他們練的功夫又不是一個路數,手上的老繭重點部位都不同,還有身體一些關節處也不一樣,身上都很幹淨,沒有留下任何可查詢的信息,說明是死士一類的殺手,唯一奇怪的是,這些人的膚色…”


    見雨軒一臉遲疑,玄淩抬了抬下巴,“膚色如何?”


    “膚色都太…白了。”這好像有些不太算查案範圍內的…但是,就是奇怪。


    膚色太白了?金如放安靜聽著,忍不住挑了下眉,沒想到,這看著文文靜靜的人,膽子麻大,這是將屍體一個個都抹了一遍吧,連著口腔都掰開看了…不行,他有些想吐。


    “繼續說,將你疑惑的地方說出來。”玄淩誘導著想讓雨軒自信些,這些看不到或者別人不會在意的東西,有時候,就是關鍵。


    收到玄淩的暗示,雨軒也就大著膽子將心中覺得奇怪的地方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這些人的皮膚都太白了,白的不正常,不像是習武之人的膚色對嗎?或者你想說的是,他們許久沒曬太陽或者很少見光,應該說生活在陰暗處對嗎?”玄淩聽的雨軒的話,幫他總結了一下。


    雨軒不好意思的點頭,“就是公子說的這樣。”


    玄淩眼眉一笑,“雨軒,你幫大忙了,小金子,準備幹活吧,將這幫老鼠的地洞找出來,想在帝都城挖地下室,動靜太大肯定會有人知道,也不會是近期的事,去尋訪一下,這些年,哪家翻修過院舍或者動過土木,總會有人記得的。”


    “這也行…是,我這就去。”奶奶的,看來長了個靈活的腦袋就是厲害些啊。


    就憑著那些個殺手的膚色,就硬生生掰出條線索來。


    “找出來後,告訴紅樓,按照上次說的,一個不剩…”說這話的時候,玄淩身上染了幾分殺氣。


    哆嗦的應了聲,忍不住追問了句,“那頭還砍下來?”


    玄淩愣了下,看了金如放一眼,“小金子,你若是想砍,就讓紅樓帶上你吧。”這砍頭還有上癮的?小金子這癖好,好生邪乎。


    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了!”小姐那什麽眼神,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說砍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雨軒看著金如放的窘樣微微一笑,公子捉弄人都這般正經。


    能幫到公子,他很高興,今後,他的更加努力,對,他去看書,公子給的那些書,都是寶貝,他跟著聖子在刑部也看到一些相識的書籍,可跟那幾本書相比,差太遠了。


    金如放一溜煙的出去,準備抓老鼠去,路上去撞到了急匆匆而來的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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