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原本祥和喜慶的年節,卻讓帝都籠罩在陰霾裏。


    除了不知事的百姓,那這個官宦人家沒有一家是敢大肆喧鬧的,就連著小孩放炮仗都不許,生怕自家動靜大了惹了天家不高興。


    這個年節,可是真夠冷清也真夠鬧騰的。


    先是聖子遇刺、然後是聖上親臨帝府,於是有了城樓上一覺醒來掛滿了頭顱,再是文武大臣齊聚帝家,千桐錚帝府門口生事,再到聖上賜婚滇家,接著滇家在帝都門前被聖上怒斥,一家子打的被打,昏倒的昏倒,家族名聲掃地。


    這所有的事,隨便拿出一件都夠帝都城熱鬧一陣,可這麽接踵而至,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的,就不是熱鬧,是恐怖,是地動山搖了。


    更巧的是,這些事都在帝府門前上演!


    納蘭胤燁回到聖子府就進入書房,開始問訊卷宗的事,他隱約覺得,這個案子就是一張對九黎撒下的大網,一網打撈下去,誰也不知道會撈出些什麽。


    “燁,卷宗所的記錄果然沒來的及改,對照了一下,一共少了四卷!查看過近期接觸卷宗的記錄,但是沒有可疑的,除非,出入宗卷所抽走卷宗的人並沒做記錄!什麽人這麽大本事?”慕容端很納悶。


    “父帝!”盡管納蘭胤燁不想承認,可除了父帝手上雷霆山的人,沒人能做到,雷霆山的人可出入宗卷所無需記錄,否則就是父帝自己,都的留下查閱記錄,這是自九黎立國以來便定下的規矩。


    父帝怎麽也想不到,他會知道雷霆山。


    “燁!……肯定嘛?”慕容端嚴肅了表情,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閉上眼,點了點頭,八九不離十吧,除非那四個卷宗自己不翼而飛了。


    書房內陷入沉默,慕容端不再開口,兩人心照不宣。


    如果是聖上拿的,為什麽拿,肯定是宗卷內涉及了案子的內容,而且是聖上不想讓人看到的內容,案子圍繞帝家,那幾個卷宗的內容八成就是涉及與帝家之事有關的內容,聖上不讓查!那是不是可以認為,聖上也知道些什麽,或者說就是那一場滅門之禍的參與者。


    事情越來越複雜嚴重,真相一旦揭開,又會帶來怎樣不可預計的後果。


    “燁還查嗎?”慕容端突然有些迷茫,聖上如果參與,那不就等於天家參與,難道要燁這個天家人去審嗎?


    納蘭胤燁睜開緊閉的雙眼,起身揮筆寫下天下為公四個大字,最後輕吐了一個字,“查。”


    “你!”慕容端歎了口氣,他有想過眾叛親離嗎?父子關係本來就不好,這就不說了,就說他將來要執掌九黎大權,有句話叫子不言父之過,況且,十六年前,也不一定就是聖上!真查出什麽,難道讓天家給帝家償命還是要怎麽樣?


    他大義滅親沒錯,可這個親和尋常百姓家不一樣啊,哎!這和自毀家門是一個道理,如果真是這樣,帝家那樣的功勳肱骨之家毀在天家手上,哪怕天家隻是參與,也是寒了九黎臣民的心!真相大白,天家威嚴將不複存在。


    納蘭胤燁比他更明白這個道理,放下筆,盯著紙上四個字道:“有史以來,史書評說帝王之家,薄情寡義者居多,飛鳥盡良弓藏的例子也比比皆是,端,公道自在人心,我們可以一時自欺欺人,可終有一天,真相大白時,我們的後世子孫一樣會將這過錯當成例子寫成史書,與其讓後人恥,不如知恥而後勇,直麵它,隻有忍痛將膿水擠掉,傷口才能結痂長好!”


    話說到這份上,慕容端也無話可說,“等林淵到了,我便啟程去西南將瘟疫的事查個清楚。”現在形勢複雜,他不放心走。


    “恩,去了信,估計也快了,端,你可知冰魄糯漿?”


    一片茫然,未曾聽聞過,“怎麽了?”


    搖了搖頭,“沒什麽,你也休息下吧,今天好歹也是年節,一會讓琉璃張羅一下,咱們喝一杯。”兩個不用參加家宴的人,正好湊和過個節。


    至於冰魄到底是什麽,再探究吧,他的仔細想下冬宴的各種宴飲,她給的信息量有些大。


    那個殷晨曦,她對他是特別的,感覺三人在一起坐著的時候,他是個外人……這一點頗不是滋味啊,不過,可你肯定一點,她對他絕無男女之意!


    不過,知道歸知道,那份特別的對待,還是挺讓人吃味的!


    罷了,他還是想想想年節禮!這天氣,大雁是絕跡了,送點什麽……


    宮裏


    清歌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天內,起起伏伏,自己成了整個帝都的焦點和…笑柄。


    千桐錚什麽作用都沒起到就被送回千府,本就心情欠佳,又突然被賜婚,雖然心裏早就有數,可總還是有些意難平,父帝甚至一點口風都沒提前透給她,讓她覺得惜日有多寵現在就有多諷刺。


    諷刺的同時,又替越王欣慰著,她父帝終於捅破窗戶紙,表明意屬九弟,本以為自己好歹是為著自己一直謀劃的事添了個滇家這樣的助力,還沒等她細盤算,卻傳來個噩耗!


    滇家完了,在剛宣完賜婚旨意之後,一樣的突然,一樣的諷刺,不一樣的結局,千家完了,她清歌的路不能完,不能!


    穗兒看著清歌眼神發直,也跟著嚇的麵色無華,一旁聞訊趕來的賢妃早已淚流忙麵。


    “我的歌兒!不行,我要去見聖上,我的歌兒不能嫁過去,這婚事做不得數,做不得數,我去求聖上!”賢妃說著,人猛的站起,就要去找人的樣子。


    明明是聖子遇刺的大好事,眨眼間,怎麽聖子沒事了,她的歌兒就搭進去了,聖上那麽疼歌兒,怎麽突然就給指婚,聊著,她這個母妃都不知會一聲,剛下的旨她還沒反應過來,滇家就出了這樣的事。


    她的歌兒怎麽這麽可憐啊!


    “母妃,省省吧,沒用,至少現在沒用!”清歌嗬住已經亂了方寸心神的賢妃,搖頭喃語。


    “怎會沒用,你父帝是最疼你的啊!他定也不知滇家會出這樣的事,該死的滇家,累及我的歌兒,不行,你不能嫁,這婚事不能做數,不能做數。”


    賢妃反反複複的就這麽幾句,顯然是被刺激的不清,對她來說,確實也是突然,這清歌的婚事,不知考慮了多少青年才俊都沒定下,這突然得了個這樣的結局,她怎麽承受得了。


    在她心裏,清歌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兒,的最好的公子才俊才配的上她家清歌,那滇家沒出事她都要考慮考慮,更何況出了這天大個事。


    “母妃,這是天旨,難道你要皇姐抗旨不成?皇姐平素最得父帝寵愛,婚事是父帝定的,自然是最合適皇姐的,這也是事發突然,誰也沒想到啊,再說了,滇家不過是被訓斥了一頓,那滇相爺還是相爺,滇~”


    “住口,你個蠢笨的!你知道什麽厲害!你皇姐嫁過去,一輩子就跟著毀了!她是你同胞親姐,你個……”聽到清靈不知所謂幸災樂禍的口氣,賢妃氣的張口就罵上了,正帶著火氣!


    清靈腰身一扭,滿臉的委屈和不高興,母妃自小就偏心,平時對她不是訓斥就是說教,她做什麽說什麽都不好,皇姐說什麽做什麽都對,現在好了,事事都好的皇姐也有今天。


    看來是積怨已久了。


    清歌的態度無疑火上澆油,賢妃又是潑口罵。


    清歌一巴掌拍在桌麵上,終於爆發,“出去,都出去!”


    也顧不得母妃什麽的了,捂著頭趕人,這個時候說風涼話的妹妹,幫不上忙的母妃,清歌本就頭大,火氣就上來了。


    她的盤算落空,她的婚事,求誰都沒用,天旨怎能朝令夕改。她的父帝也不會為了她輕易折損他的天威。


    帝玄淩!若不是她橫生枝節劫走千桐錚,至少,至少聖子現在也是一身騷!


    她貴為公主還是隻能任由父帝擺布,可她帝玄淩呢?到底憑什麽這般任性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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