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持久的冬雪終於停歇,久違的陽光普照大地,到處一片晶瑩璀璨。


    整個帝都城都顯得熱鬧了些,出門走動的人絡繹不絕。


    而帝府的一場冬宴,更是不知牽動了多少人的心?


    帝府門前,金如放才將滇嶽和千秋意前後腳迎進去,後麵又來了一些顯貴人物,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大家顯貴。


    總之,好一番熱鬧。


    “都來了!”帝府門口不願轉角處,裹著厚厚裘衣的清歌,臉藏在兜帽裏,靜靜看著。


    終究,她還是按耐不住出宮來看看了,這一看,心卻更加不靜了。


    眼前的車水馬龍,那些個帝都城裏的顯貴人物,今天,都為著她的一張帖子而來,她本以為,自己親自來看看,是想看看她的門庭冷清,如今卻是錯了。


    或許就是從那一日的清晨,那個一身朝服的影子,或許是更早的大比之日,那一手漂亮的盲棋,總之,清歌知道,這帝都城裏,女子的獨一份,不再屬於她。


    於是,悄然生出了較量之心吧。


    “公主,化雪最是陰冷,已經站了許久了,回吧。”穗兒不太懂,這一輛輛馬車有什麽看的,公主看的如此出神。


    不過,這帝府確實好大的排場,就是跟在公主身邊這麽多年,皇宮內行走,場麵見多了,也還是不免驚詫。


    不是說來了多少人,而是這一個個的分量!


    是啊!站了許久了,不想看的,也都看到了,低頭,拉了下兜帽轉身,“走吧,去越王府看看。”聖子也參加冬宴了,她不知道帝玄淩是按著什麽標準下的帖子,隻知道,這諸多皇子中,唯請了聖子。


    而今來的這些人,個個有來頭,這是給聖子的天賜良機。


    帝家府門附近,可不隻一個清歌,看熱鬧的、探聽消息的,明明暗暗不知道多少。


    而聽到消息的人,則是臉色越來越黑,黑如鍋底。


    “她要做什麽?她好大的陣仗!”


    納蘭秦風拂袖,拉長著臉,背著手在殿內來回踱步,半天,也就憋了這麽一句話。


    這宴請宴請,是兩廂情願的事,有人請,也要有人去,他又能說什麽,他雖貴為九黎聖帝,卻也不能規定誰家能不能設宴,能請或不能請什麽人吧。


    “聖子去了?”這樣的場合,不知道避諱?也是,他如今還避諱什麽?他現在比誰都囂張。


    張敏低頭,小聲道:“是去了…”第二個去的,現在,他再不敢瞎評說什麽了,那帝家孤女,遠不是他能說出個一二的了。


    這些個人,她都請了,也都去了,這帝都城裏,誰有這麽大的臉麵,這些人,就真的這麽看得起一個十六歲的孤女?


    還是帝家啊…


    帝府十六年前若是宴請這些人,約莫是都會去的。


    “芳菲園!她到是辦了個好大的宴,孤還真有些好奇,她這場冬宴,捯飭著這麽些人,有個什麽目的,張敏,去吧,繼續探聽。”


    張敏低頭領命,心裏卻暗暗叫苦,那帝府突然像個鐵桶似的,縫都沒的鑽了,這要如何探聽,安在裏頭的人,根本送不出消息,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這外頭的想進去更難了。


    帝府很大,從府內到芳菲園是有些路要走的,好在這一路暖烘烘的,走起來也不顯得那麽累。


    作為主人家,不出去迎客已是不得已,若是比客人還來的晚,那就是禮數不周,怎麽也說不過去。


    “這就是芳菲園啊!早有耳聞,這個後花園不錯。”連著府邸,什麽時候想出來走走都成。


    “站在門口就知道不錯了?走,進去看看什麽叫真的不錯。”玄淩笑著看了殷晨曦一眼,帥先抬腳進去。


    老常默不作聲跟上,這一路,他仔細觀察,琢磨半天也沒琢磨明白,這兩人到底是個什麽關係!


    和他之前想的有些出入,明明很親近,彼此都看重,可就是覺得不像男女之間的關係!他這一雙眼睛也算看遍世間百態了,該是不會出錯。


    哎,現在的孩子,越來越難琢磨了!


    “這……”入園,芳香撲鼻而來,喚醒了沉睡一冬的嗅覺,殷晨曦頓足而望,被這滿園春色驚到了。


    外頭還是賞梅時節,這裏確是百花與雪鬥豔,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玄淩抿唇一笑,大步上前,“芳菲園十步不同景,別光顧著看花了,走,客人快到了。”差不多也快到了,她怎麽也要侯著。


    “你這怎麽做到的?莫不是我不在的時候你練就了什麽法術不成!”玩笑話說的有模有樣,跟著上前,看著那些炭火,其實心中就有數了。隻是詫異她竟也有這般胡鬧的時候,讓這寒冬臘月百花齊放,和老天爺不講道理了!


    老常一手捏著胡子,一手背著,腰身略彎,聽著晨曦打趣始終一言不發,他是在觀人,一路走來,他竟有些昏花了,有多了一個看不透的,莫不是他真老了?還是現在的後生都如此這般了得了?


    一直在後頭與帝簡他們跟著的莫非直接用手扶著下巴,故作鎮定的不吭聲,免得被人看了說他沒見過世麵,丟了公子的臉,可他就是沒見過世麵啊,這樣的世麵上哪裏見去!


    芳菲園,十步不同景,這話可不是太誇張的,每一處都是渾然天成的景,這場冬雪的覆蓋下,到處一片純白,銀妝素裹中如今更添了姹紫嫣紅。


    冬宴的主場設在園子中的回暖閣,依山傍水接景而建,都是用的上等的煙霏竹,據說,這種竹子很是難找的,隻長在終年很少見陽的深穀中,竹香經年不散。


    所以,這回暖閣又見竹香閣,整個暖閣除了竹香外,最大的特色便是四處通達,沒有圍堵而建,一派敞亮!坐在閣中,四周景色一覽無遺,盡收眼底!


    “晨曦,你坐那,老常,你隨意!”玄淩揮袖,指著主位並排放置的一把椅子朝晨曦說著,然後又掃了四周一眼,示意老常盡管挑他喜歡的。


    坐那?晨曦和老常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都是一件納悶和不解,這是不是有些不合適了,不管關係好到什麽程度,與主家並排而坐都是不合適的。


    自古,隻有夫妻同坐、帝後同坐的,就是家人,不也有個長幼有序嫡庶有別?


    “玄淩,還是將位置稍錯開些!”雖然高興她的這般看重,也正是如此,便不能累她名聲,聽聞今天請的都是這‘重要’人物,她本就歲數輕,再如此狂狷,怕她一時間震不住場。


    老常深以為然,不錯,這小子是個明白的,知道真疼人,


    玄淩看著那位置,緩身向前,“我看挺好,不必了,無妨的。”就算要挪,也該是她,那位置,本來就是晨曦的,哪有主人旁坐的道理!


    無奈,隻能跟上,殷晨曦了解她勝過自己,她既然這麽說了,就沒有轉圜了,由她吧,倘若真有人為難,不還有他嗎。


    不可否認,她的如此相護,即便不是他要的那份情,也讓他分外動容,如飲甘甜,是手足情也好,摯友請也罷,對他來說,都挺好的不是嗎?


    老常也多少對玄淩的性子有了些了解,但凡決定了,就很難改。


    環顧一周,不如就順她心意,找個好位坐著,她狂悖些也總有她的道理。


    這一看,老常發現不對勁,“家主,這洗麵沒有分?”


    這沒有分主次高低親疏的席麵,他還是頭一回見,這一會客來了,如何入座?


    “不妨事,都是明白人,該坐哪裏知道的。”這是專門為他們設的宴,該怎麽做,就看他們自己喜歡了。


    “坐哪裏都是坐,帝小姐說的不錯。”鐵侯由遠到近走來,看來是聽了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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