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子的歸來打破了朝堂的平靜,正是早朝時間,太子歸來。


    後宮,皇後這兩個多月都沒休息好過,以前看上去還風韻猶存,如今臉色蠟黃,眼角的細紋以及眼底的黑青顯得蒼老了不少,皇上這兩個月也沒有去過她的寢宮。


    一早聽到太子到京的消息,皇後立馬讓高嬤嬤給自己打扮,她打算去為自己兒子求情,因為太子中途曾試圖逃走,皇上知道這個消息非常氣憤。


    早朝的大殿上,大臣們垂首戰在自己位置上,整個大殿顯得壓抑,最緊張和害怕的是齊國公,他渾身冷汗,明明涼爽的大殿,他卻滿腦門大汗。


    “宣太子進殿!”路公公的一聲宣召,打破了壓抑,眾人心思各異,皇上臉色陰沉著坐在高位上。


    太子臉色憔悴,身子忍不住微微發抖,在大殿中央跪地,“兒臣參見父皇,兒臣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求父皇責罰。”


    “你要朕怎麽責罰你?當初是你據理力爭,信誓旦旦的對朕保證一定守好邊境,這就是你保證的結果嗎?太子,你給朕解釋一下。”皇上不怒自威的聲音振的太子心中瑟縮。


    “父皇,兒臣每日都跟著那唐智出去觀戰,是他沒有跟兒臣說清楚,而且…而且北戎太狡猾了,每日就是小打小鬧,迷惑我們。”太子試圖為自己辯解。


    皇上和幾位老臣眼中閃過失望,齊國公更慌了,隻是這個時候他也不能站出來。


    “你說是唐智沒有說清楚?朕聽到的怎麽不一樣,每次太子在城牆上不耐煩的話語,唐智都細細解釋,太子你聽進去了嗎?北戎狡猾?太子你的兵法都讀到狗肚子離去了嗎?”皇上語氣雖然不重,說出的話確實不留情麵。


    “兒臣…兒臣知錯,兒臣一定痛改前非,求父皇給兒臣一次機會。”太子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苦求。


    “朕怎麽給你機會?你告訴朕,半路試圖逃跑,你打算逃去哪裏?嗯?”皇上對太子大失所望。


    太子沒有去過戰場,有些失誤皇上並不會計較,關鍵他太自負,半路又試圖逃跑。


    “父皇,兒臣是想回邊境將功折罪,兒臣沒有想逃。”太子馬上解釋。


    皇上幽深的眼神毫無波動,也不知相不相信太子的話,“朕本來對你報以期望,沒想到你如此的讓朕失望。”


    聽到此話,太子慌了,父皇這是什麽意思,“不,父皇,兒臣可以改的,兒臣可以將功折罪,父皇給兒臣一些兵馬。兒臣一定把那兩座城池奪回來。”


    皇上眼底失望更甚,如今這個時候還想著索要兵馬,皇上眸色悠遠深長,威嚴開口:“太子行事莽撞,狂妄自負,孤行己見,不知分寸,不僅不知悔改,回京路上試圖逃跑,完全沒有悔過之心,現,廢除太子之位,封為順王,封地簡州,三月後出京,沒有朕的命令不準回京,這三個月在府中反省。”


    皇上宣布旨意,眾人把頭埋得低低的,隻有太子和齊國公焦急不已。簡州在西北地區,離京千裏之遠,如果去了簡州,還不知這輩子能不能再回京。


    “父皇,不要!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一定改正…父皇。”太子身體忍不住顫抖,麵色慘白如紙。


    齊國公抖抖索索跪到太子身邊,“皇上,請…”


    還沒開口求情就被皇上打斷,“齊國公打算違抗朕的命令嗎?”


    “微臣不敢,微臣想請皇上讓太…順王殿下多留京一段日子。”齊國公不敢再多少,希望皇上能顧念一些父子之情,隻要留在京城,太子就有機會翻身。


    皇上眼底晦暗,“看太子表現,如果…”


    “皇上,臣妾求見皇上,皇上!”皇後焦急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剛剛聽說太子被廢,皇後顧不得這麽多,試圖衝上朝殿。


    皇上的話被打斷,臉色冷下來,看向大殿門口,皇後不顧侍衛阻攔衝上闖進大殿,侍衛也不敢真的傷到她。


    “皇上。”皇後進殿後跪在太子身邊,看太子一身衣服皺皺巴巴,臉色難看,完全沒有一國太子的風範,皇後眼中盛滿心疼,“皇兒,你受苦了,有母後在,不要怕。”


    太子痛哭,“母後~”


    皇後看完自己兒子,對著皇上磕頭,“皇上,您不能廢掉太子啊,太子是儲君,是一國之本,皇上怎麽能說廢就廢,太子這次犯下大錯,臣妾願意替太子受過,求皇上收回成命,求您了,皇上。”


    皇上看著殿中跪地的三人,眸色隱晦難辨,更多的是失望,“皇後打算如何替太子受過,如何彌補邊關將士失去的性命,還有失掉的兩座城池。”


    沉沉的壓迫襲來,皇後一時啞口,這是自己承擔不了的。


    皇上看她不語,接著說:“後宮不得幹政,這一條皇後不知嗎?還是要朕連著你這皇後一並廢除。”


    皇後臉色瞬間蒼白,“臣妾知錯,臣妾一定會好好教導太子,不會再讓皇上失望,求皇上繞過太子這次。”如果自己的皇後之位沒了,就更沒有能力為太子爭奪皇位了。


    “他已經不是太子了,現在是順王,你可以帶回去好好教導了,好好教教他怎麽做這個順王。”


    “皇上…”皇後不甘心的想再求,話還沒說完即被打斷,“皇後是想讓順王即刻啟程前往簡州嗎?”


    皇上也是心痛的,畢竟是自己兒子,如果太子半途沒有試圖逃走,回來後誠懇認錯,皇上沒有打算廢除太子的,隻是太子一味狡辯,不知悔改,使得皇上對他更加失望,如果把江山交到他的手裏,這剛打下的天下才是真的完了。


    皇後嘴唇哆嗦半響,求情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臣妾知錯,這就帶太…順王回去。”皇後磕頭,拉起太子轉身。


    太子萎靡不振,失魂落魄般任由皇後拉著。


    皇上心情也不好,起身離開,路公公看皇上走了,宣布退朝,底下大臣行禮退去。


    齊國公起身,看原來圍在自己身邊的幾個大臣並肩離去,心中生出一股悲涼感,最痛心疾首的要數孟大人,他的女兒剛嫁進齊國公府沒多久,太子就被廢了。


    消息傳到京城大街小巷的時候,百姓一片嘩然,沒想到太子真的被廢了,這下最有可能的被封為新太子的人選就是二皇子了。


    接著是太子的未婚妻付家,付家傳出消息,付大小姐因為太子出事病倒,如今臥病在床,行動不便,付家可能會送她回鄉下養病。


    這消息一出,大家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現在已經七月中旬,太子與付家定下的成親日子在九月,估計到時候付大人會以付大小姐的身體為由推遲成親日子,等太子去到簡州,這事估計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大家也不同情太子,畢竟是他的自負導致大越失了兩座城池,還死了這麽多士兵。


    京城因為太子的到來熱鬧一番,邊境因為大勝也熱鬧起來,隻是兩城的糧草被北戎征集,很多百姓開始吃不上飯,南宮錦璃當即命人從就近的城池調度,又把城主府一部分糧草分給百姓。


    南宮錦璃處理戰後事宜,一行人直接住到淵城的城主府,唐智本身就鎮守淵城,帶著家人也一起回去了。


    郭菲菲在新的院子裏研究弓弩,其實這些郭菲菲並不擅長,因為在現代基本都是槍支彈藥,很少用到這些落後的東西,這個也是偶爾在軍營練習的時候才會用到,隻能根據記憶和一些原理來設計一下。


    南宮錦璃回到院子看燈還亮著,心裏一暖,眼神都溫和下來,抬腳進房間,看郭菲菲拿著幾支短弓在擺弄,坐到她身邊。


    “這是在研究什麽?”南宮錦璃好奇。


    郭菲菲看了他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這是一種弓弩,可以三發,我試試能不能做出來。”主要這邊都是單發的,還要靠士兵的臂力,接下來南宮錦璃肯定會攻打北戎,如果做出這個弓弩,攻城時會減少很多傷亡。


    南宮錦璃眼眸微縮了一下,三發的弓弩,雖然還沒有做出來,但是他相信郭菲菲不會隨口說的,至少證明這個東西比現在的弓箭更有殺傷力,如此的話。


    “菲菲知道我接下來的計劃。”南宮錦璃難掩心底波動,眸色溫柔。


    郭菲菲朝他一笑,笑的俏皮,“當然,趁他病要他命,我馬上結束,你先去吃宵夜,我讓冷芸去拿了。”


    這邊滿桌子東西,隻能讓他去旁邊的小幾上吃東西。


    “好。”南宮錦璃寵溺的揉了揉郭菲菲的頭,起身。


    郭菲菲認真研究弓弩,南宮錦璃慢慢吃宵夜,含情脈脈的眼神時不時落到郭菲菲身上。


    大約半個時辰,南宮錦璃的宵夜早已吃完,郭菲菲終於做出來,忍不住想要試驗一下自己的成果。


    “錦璃,我們找個地方去試試。”郭菲菲拿著手裏的弓弩,一些削好的木箭裝在專門的簍子裏,郭菲菲有些興奮,如果真的成功了,那這將成為這個時代最厲害的弓箭。


    南宮錦璃笑著起身,看郭菲菲這麽高興,不想掃了她的興致,“好,你想找什麽地方,我陪你去。”


    郭菲菲想了想,“去城外吧,隨便找一個林子。”


    “好。”南宮錦璃上前,拿過郭菲菲手裏的簍子,自己拿著,拉著她的一隻手出門。


    冷冽幾人跟上,一行人翻牆出城。


    一片林子前,大約二百多米遠停下,郭菲菲拿過南宮錦璃手裏的東西,安裝木箭。


    南宮錦璃看了看距離,“這麽遠可以嗎?”


    郭菲菲認真安裝好,一隻手拿著,舉起弓弩,瞄準,“當然,不過這是最遠距離,我們慢慢往前走,挨著試一下。”


    “好。”南宮錦璃眼中閃過笑意。


    嗖!嗖!嗖!三道木箭幾乎同時射出去,其中一支撞到樹上的聲音。


    “走,我們去看看。”郭菲菲率先飛身上前。


    打中樹幹的木箭沒進樹木一點,大概指甲這麽深,郭菲菲使勁拔了一下才出來,尖尖的箭頭散開一些。


    “力道還可以,跟我想象中差不多,不過對方如果用盾的話恐怕射不穿,如果用鐵箭應該不會有問題。”郭菲菲兀自思考,沒注意旁邊眼神大亮的南宮錦璃。


    南宮錦璃緩緩抬手,放在郭菲菲胳膊上,讓她正對著自己,眼神直直看著郭菲菲,如獲至寶的眼神讓郭菲菲有些不自在。


    如此場麵,冷冽幾人回避到遠處。


    “小菲兒,你真是上天賜給我最珍貴的寶物,何其有幸能夠擁有你,謝謝你願意在我麵前展示真的你。”南宮錦璃抱緊郭菲菲,此時他在意的不是弓弩的作用,而是眼前的女子。


    郭菲菲綻開笑容,心底微動,“錦璃~”郭菲菲是知道南宮錦璃真的在乎自己這個人才沒有保留的,畢竟這個弓弩拿出去必然引起一番轟動,郭菲菲理解他的心情,自己也是願意冒這個風險的。


    “小菲兒,以後不要在任何人麵前提這是你做的。”南宮錦璃交代,身邊就冷冽四人知道,他們絕不會多說。


    郭菲菲理解的點頭,“我知道,回頭我把分解的圖紙畫出來給你,你安排人做吧。”


    “好。”


    “那我們再試試。”郭菲菲拉著南宮錦璃往回走,“一百八十米。”


    “好。”南宮錦璃眼神專注,摸著郭菲菲手上被劃傷的小口子,心中點點悸動,難掩的真情在心中翻湧。


    經過幾輪試驗,弓弩算是很成功,南宮錦璃派人秘密製作,先做出一部分,不出半個月就要攻打北戎。


    弓弩那邊郭菲菲不再管,她專心帶著火頭軍準備糧草的事情,現在郭菲菲在軍中地位僅次南宮錦璃,因為眾將領發現唐智對待郭菲菲也是恭敬有加,再加上現在士兵的後勤基本就是郭菲菲一手把控,很多戰事上的情況王爺也會聽她的。


    南宮錦煜在寄州城府中坐鎮,收到調動安排,瞥嘴,不過還是照著軍令安排。


    那日他帶人奪下寄州城,南宮錦璃就丟給他一句話,“守好寄州城,等待命令。”


    還沒來得及抱怨被支開的不滿,也沒見到妹妹,南宮錦璃就直接甩下他離開了,如今終於能去淵城了。


    “致安。”


    “小的在,世子爺您吩咐。”最近世子爺心情不好,致安被各種看不順眼,差點被吩咐去軍營洗衣服,所以態度一定要恭敬。


    “收拾東西,咱們去淵城。”南宮錦煜心情好轉。


    “是。”


    兩個時辰後,淵城。


    郭菲菲笑著站在城主府門口門口朝騎馬走近的南宮錦煜揮手,“哥哥。”


    “臭丫頭,你還知道我這個哥哥,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的丫頭。”南宮錦煜嘴裏在抱怨,眼中的歡喜卻難掩。


    等南宮錦煜走近下馬,郭菲菲拉住他的胳膊,“哥哥別氣嘛。我可是一直想著哥哥的,給你做了好吃的,你看,我不是特意來迎接你了?”


    “哼!算你有良心,走吧。”南宮錦煜背著手,享受著妹妹哄自己的感覺,跟她進府。


    外出回來的唐怡剛好看到這一幕,邊境對於女子的約束並沒有京城那麽多,唐怡也是會寫拳腳功夫的,雖有段距離,卻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叫世子爺哥哥,那就是郡主了,怪不得…”怪不得王爺對她這麽特別,爹爹說過王爺的未婚妻是嫣然郡主,原來是這樣。


    唐怡說不上什麽心情,她是有些自卑的,以前南宮錦璃呆在邊境的時間比較長,不過自己見到他的次數確實屈指可數,像戰王爺那麽高高在上,又身份尊貴的男子,唐怡傾慕著又自卑著,她不敢奢求能做戰王爺的王妃,隻要隨便一個位份就好。


    唐怡帶著失落進了府邸,知道郭菲菲的身份,看到戰王爺對她的重視和照顧,唐怡心中難受,回房大哭還不準丫鬟告訴別人,哭了一陣,唐怡心情好了一些才去陪自己母親用膳。


    南宮錦煜的到來使郭菲菲的院子熱鬧起來。


    “小三,給本世子夾那個排骨。”南宮錦煜不可一世的聲音響起。


    南宮錦璃淡淡瞥了一眼,夾起排骨,不等南宮錦煜得瑟起來,“菲菲,多吃點。”


    郭菲菲笑,“好。”


    “小三,我可是你哥哥,知不知道要尊老。”南宮錦煜不滿,心中的這口氣不撒出來怎麽行。


    南宮錦璃不緊不慢開口:“是誰說不要叫哥哥的。”


    南宮錦煜一噎,“那時候…”


    “哥哥,吃排骨。”不等他說完,南宮錦璃給他夾了一塊放進碗裏。


    目的達到了,可是南宮錦煜卻沒感覺到高興。


    “那個豬蹄,給我來一塊,還有湯。”


    “好。”


    一頓飯吃的歡樂而且鬧騰。


    準備出發的前一天,唐怡找到自己父親。


    “爹,我也想跟你去戰場。”唐怡眼中帶著倔強。


    唐智奇怪看她,“女兒家去戰場做什麽?刀劍無眼,傷到你怎麽辦?難道還要單獨派兵保護你不成。”


    “可是,那個…那個…”唐怡咬著嘴唇說不出來。


    “那個什麽?”唐智覺得不對勁,語氣嚴肅起來。


    唐怡不管了,“那個郡主都能跟著,我在邊境長大,我為什麽不能跟著。”


    “怡兒,你怎麽知道郡主身份的。”唐智疑惑的問。


    “前幾天洛世子來的時候我聽到她叫世子爺哥哥了。”唐怡低頭說。


    “原來是這樣。”唐智了然,“那你也不能跟著去,郡主身邊暗衛都是頂尖高手,你去了隻能添亂,好好呆在淵城。”


    唐怡沉默,郡主身邊確實有很多高手保護,自己身邊雖然有幾個身手還不錯的護衛,卻沒法跟郡主身邊的人比。


    “爹,我就呆在軍營裏,絕不出去,好不好,您就讓我去吧,我不會惹麻煩的。”唐怡還是想去,憑什麽郡主可以去自己不可以去。


    “怡兒,不可以任性,你留在淵城陪你娘。”唐智沉下臉,一向聽話的女兒怎麽突然這麽執拗。


    “不要,爹爹如果不讓我跟著,我就自己偷偷的去。”唐怡不管不顧的說。


    唐智生氣又無奈,“那我問問王爺,如果王爺說不準,你就好好在家呆著。”


    唐怡踟躕了一下,點頭。


    第二日一早出發,隊伍裏多了個女扮男裝的唐怡,昨日唐智去問南宮錦璃的時候,沒想到王爺竟然說無所謂,最後唐怡還是跟著了,總比她自己帶著護衛跑去好很多。


    大越邊境淵城距離北戎國最近的城池嘉元城需要一天半,大軍一早出發,在第二日午時到達嘉元城外二十裏,靠著一個湖泊,大軍紮營。


    主帳內,“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們直接拿下嘉元城,隻要攻破這座城,後麵的信安城,太昌城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是。”各將領直接退下安排。


    “菲菲呢。”南宮錦璃問冷冽,紮好營地就沒看見她了。


    “回主子,郡主和洛世子一起出去的,好像去了附近的林子。”冷冽回。


    南宮錦璃點頭,跟南宮錦煜一起應該不會有問題,“弓弩都準備的怎麽樣了?”


    “就做出來兩千支,短箭也隻有不到兩萬,主要時間太緊迫了。”


    “嗯,有這兩千支弓弩就可以避免很多死傷,拿下這三座城就好,再往北城池太過分散,打下來也不好守,明日你派人先去信安城和太昌城提早準備。”南宮錦璃細細安排著戰前準備。


    “是。”


    “是,明日參戰的士兵,今晚夥食都準備好。”


    “主子,郡主說這事交給她。”冷冽回話。


    南宮錦璃眸光忍不住溢出寵溺,她總是懂自己,先一步為自己做好準備,“好,馬匹…”


    傍晚時分,南宮錦煜和郭菲菲帶著出去的幾百人抬著不少獵物回來。


    “公子,今晚給我們做什麽好吃的?”郭菲菲管著後勤,慢慢的也和他們打成一片,有的士兵知道她的身份,不過大家都叫公子。


    “哇!還有一頭野豬呢,得有三四百斤吧。”


    “是啊,公子辛苦了。”


    “公子辛苦了。”


    郭菲菲笑著跟他們揮手,指揮著火頭軍處理野味,一些野雞,野兔,麅子,野豬之類的。


    南宮錦璃從帳篷裏出來就看到郭菲菲在指揮著眾人忙活,她自己也拿隻兔子利索的處理。


    “菲菲。”南宮錦璃走近,蹲在郭菲菲身邊看她。


    郭菲菲抬頭對他笑,“錦璃,我們打了很多獵物。”


    南宮錦璃點頭,“嗯,我看到了,辛苦小菲兒了。”


    “不辛苦,今晚的夥食交給我吧。”郭菲菲手上不停。


    “好。”


    唐怡看自己心中尊貴無比的戰王爺不顧周邊髒亂的動物毛皮和到處內髒的腥味,對著郭菲菲笑的一臉寵溺。


    還有那個郡主,蹲在人群中,手上的兔子很快被她連皮扒下,也不顧及戰王就在旁邊,直接開膛。


    唐怡眼中閃過鄙夷,連她這個長在邊境的女子都不會做的活,她一個郡主竟然毫無顧忌。


    對於唐怡的想法,郭菲菲毫無所知,她安排著大家準備晚膳。


    晚上,烤野豬肉,兔肉,然後野雞煮好後撕成肉絲煮湯,蒸了大饅頭,每個人都吃的飽飽的。


    烤肉隻有明日要去打仗的人才有,其他人也不羨慕,別看今晚能吃到好的,誰知道這是不是自己在這世上最後一頓飯,不管多小的戰爭,都有人死去,能做的就是吃好這頓,明日能活著回來就好。


    “公子,這雞湯真好喝,回頭你可要教教我家婆娘。”一個士兵喊著,說到後麵,語氣帶著些許顫音。


    郭菲菲點頭,“一定,明日你們回來我還給你們做,讓大家喝夠。”


    “好。”


    “多謝公子。”


    熱鬧的吵雜中帶著淡淡的傷感,離別的愁緒,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歸來。


    有時候,時間最是無情,在你沒有察覺的時候就悄無聲息的來臨。


    一早,戰鼓擂擂,大軍出發的聲音,南宮錦煜和南宮錦璃在隊伍最前方。


    郭菲菲站在一個高坡上看著隊伍遠去,心中默念,我等你們回來。


    前世,郭菲菲出去外援過,戰爭的殘酷她是知道的,用自己的性命去守護家園都是值得尊敬的。


    “郡主,我們回去吧。”冷芸看郭菲菲飄忽的眼神,忍不住打斷她的思緒。


    郭菲菲點頭,“叫上火頭軍,咱們再進一次山,本郡主答應了給他們再煮一次雞湯。”


    “是。”


    嘉元城,城門下,大軍鋪開,北戎也早有準備,隻是兵力不多,也就兩萬多人,南宮錦璃讓人準備弓弩,逼退站在城牆邊的北戎士兵才讓人架梯登牆。


    陳曜玢在城牆上坐鎮,前段時間慘敗之後,陳曜玢就調集了附近的二萬多士兵,一定要守住城門,就算大越兵力比自己多數十倍,城牆有限,不可能一次全都上來。


    本來信心慢慢的陳曜玢和忽烈,在看到一陣飛射而來的短箭之後,臉色大變。


    “這是什麽東西?威力怎麽會這麽強?快給本殿去查,一定要查出來。”陳曜玢臉色鐵青,握著短箭的手用力到發白。


    “是。”忽烈派人去查。


    不一會,“殿下,好像是一種弓弩,大越士兵手裏有很多,這種弓弩看上去不大,威力卻非常猛,前麵削尖連我們的盾都能輕易射穿。”忽烈臉色青白交加,滿頭冷汗,這種弓弩實在太厲害了。


    “大越什麽時候有這麽厲害的武器,是誰做出來的知道嗎?”陳曜玢陰著一張臉沉聲問。


    忽烈搖頭,“不知,屬下會派人去查的,隻是…”


    “死守。”忽烈沒有說完,不過陳曜玢明白什麽意思,自己帶來的三十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怎麽有臉回去,如果再失了這座城,那後麵的兩座城根本毫無防守能力。


    忽烈也明白,殿下已經無路可退,如果再守不住這座城,那個位置恐怕再也跟他無關了,“是。”


    隻是,現實終究是現實,兩個時辰後。


    “殿下,快逃吧,城門快頂不住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忽烈衣服上還沾著血跡,匆忙跑來的樣子顯得慌亂無措,他這個大將軍估計也做到頭了。


    陳曜玢大驚失色,“完了,一切都完了…”


    “殿下快走吧,再不走大越軍隊就進來了。”忽烈顧不得許多,上前拉住陳曜玢的胳膊就往外走。


    陳曜玢有些恐慌,被忽烈拉著前往北城門,經過後麵的兩城沒有停下,直接回北戎國京城。


    因為嘉元城是最難攻下的,如今也失守了,後麵的城門比嘉元城低很多,完全沒有守著的意義了。


    經過兩個時辰,嘉元城劃入大越板塊,南宮錦璃留下一部分人鎮守,其他人收拾戰場,撤回湖邊。


    郭菲菲在軍帳中給士兵縫傷口,包紮,止血,有條不紊,整個軍營忙忙亂亂。


    唐怡看著郭菲菲熟練的給士兵處理傷口,還教軍醫如何縫傷口,講解詳細,耐心,認真,唐怡眼中忍不住劃過一絲嫉妒,為什麽她什麽都會,什麽都比自己強,她忍著不甘靠近郭菲菲。


    “公子,有什麽我能幫得上的嗎?”


    郭菲菲沒有抬頭,“幫著多少一些開水。”


    唐怡抿唇,眼淚差點出來,低低回答:“是。”然後小跑著出去。


    專注著給一個士兵縫傷口的郭菲菲沒有看到,她旁邊的老軍醫看到了,微微搖了搖頭,他認識唐怡,唐智的女兒,長期在邊境的人都是知道的。


    剛處理好一個人的傷口,郭菲菲還沒喘口氣,冷冽衝了進來。


    “郡主,嘉元城有幾個人喝了井裏的水中毒了,郡主快去看看。”


    郭菲菲點頭,衝忙交代了軍醫幾句就跟著冷冽馬不停蹄的趕去嘉元城。


    一刻鍾後,在一個民宅,南宮錦璃和南宮錦煜都在,周圍一些士兵圍著,還有北戎的一些百姓站在外圍,看著他們的眼神帶著敵視。


    郭菲菲顧不得那麽多,倒在地上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他身體抽搐,口吐白沫。


    把脈,紮針,男子停止抽搐。


    “冷芸,先給他服一粒解毒丸。”


    “是。”冷芸給男子服下解毒丸,男子的眼睛不再上翻,明顯的穩定下來。


    “誰是他的家人?”郭菲菲環視了一圈圍著的眾人高聲問。


    “我…我們。”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左手邊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另一邊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眼睛看不見,她滿臉擔憂,試圖靠近地上自己的兒子。


    郭菲菲看了淡聲問:“你丈夫在吐白沫之前除了喝了井水,吃別的東西了嗎?”


    女子搖頭,“沒有。”


    “嗯,把他喝過的水拿給我。”郭菲菲吩咐。


    “就在那。”女子指著不遠處放在一塊石頭上的碗。


    冷芸立刻端過來,郭菲菲聞了一下,用手沾一些放在鼻尖。


    南宮錦璃看此皺眉,萬一有毒,沾到皮膚,菲菲豈不是也會中毒。


    人群中傳來一道聲音,“是不是你們大越人下的毒,城裏可是已經有好幾個中毒的了。”


    “就是,你們攻打我們的城池,怎麽還對我們百姓下毒呢?”


    郭菲菲看著他們的義憤填膺,都是衝著南宮錦璃,原本平淡的眼眸沉下來。


    郭菲菲把碗摔在地上,啪!


    “都把嘴巴閉上,這場戰爭是誰挑起來的你們不知道嗎?”郭菲菲厲聲問。


    聽此,一些百姓低下頭,但還是有一些不服,“那你們也不應該給我們百姓下毒。”


    郭菲菲看著說話的人,“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毒是我們大越人下的?”


    “不是你們是誰,如果想要征糧你們直說就是,沒必要把我們都弄死。”


    郭菲菲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我大越最不缺的就是糧草,你以為我們像北戎大軍,每到秋季就來打劫一番,告訴你,錯了,我們大越有足夠的糧食可以打到把整個北戎吞下。”


    “而且,這個毒是北部所特有的的野大麻,難道我們大越特地跑到北部費心費力的得到這些不會置你們於死地的毒藥,你覺得可能嗎?”


    “啊?不會致死啊,真的嗎?”


    大家聽說不會致死,情緒都緩和下來。


    “微量的都不會致死,這些井水先別喝,待我看過之後再飲用,中毒的人把他們集中過來,我開方子煮一些解毒丹就是。”郭菲菲一一交代著。


    “是。”


    “那…那會是誰給我們下毒?”有人問道,可能心中有想法,卻不敢往哪方麵想。


    郭菲菲冷冷一笑並沒有回答,這麽明顯的事情,還用說嗎?北戎人為了報複他們大越,還真是狠的下心。


    郭菲菲開了藥方讓人去抓藥,南宮錦璃走近,“麻煩嗎?”


    “不麻煩,幸虧藥量不足,不然真的會死人。”萬一真的出了人命就麻煩了,“錦璃,你讓人把城裏所有的井看管起來,一會我挨著去看看,可能每個井裏藥量不同,藥方也要調整。”


    南宮錦璃點頭,眼中帶著心疼,“已經派人守著了,派幾個軍醫過來不行嗎?”南宮錦璃不想郭菲菲這麽辛苦。


    “應該不行,估計很多人都不知道野大麻,所以具體的他們也不知道,語氣到時候需要我再檢查一遍,不如直接由我來做。”郭菲菲怕他們沒有見過,所以隻能自己辛苦一下。


    “好,辛苦你了。”


    “沒事,你先去安排其他事情,我把這些處理好了就去找你,今晚我們要去城外軍營了,這裏的水暫時不能喝,還要讓人運一些水送到城裏來。”


    “好,我安排人去做。”南宮錦璃看著郭菲菲的眼神帶著幾分慶幸,更多疼寵。


    郭菲菲去了就近的井,取水,檢查,開方子,然後讓人將藥材碾碎倒進井裏,估計明日就沒問題了。


    等把所有的井檢查完畢,天已經黑了,是南宮錦璃過來找的郭菲菲。


    兩人一起回軍營,對於郭菲菲的身份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看到兩人共乘一騎返回,大家當作沒看到,唯一看進眼裏的隻有唐怡一人,她心中的酸水已經泛濫。


    晚上是郭菲菲承諾給大家的雞湯,整個軍營香氣四溢,熱鬧中也透著哀傷。


    因為那個叫著讓郭菲菲教他婆娘做雞湯的男人沒回來,聽說他是為身邊的戰友擋了一劍,他的婆娘就算學會了做雞湯,他也永遠喝不到了。


    戰場總是殘酷的,那些犧牲的戰士應該被永遠銘記,這些平安歸來的人應該珍惜生命。


    這次戰爭犧牲了三千多人,回來的也大多帶傷,可能應該習慣這種離別,可是不能習慣,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待大家沉沉睡去時,郭菲菲和南宮錦璃兩人在不遠處的小樹林望月。


    八月份的月亮總是最美也最涼,兩人坐在一根樹幹上,郭菲菲靠在南宮錦璃懷裏,靜靜看著月亮。


    “小菲兒在想什麽?”南宮錦璃摟緊郭菲菲,北方天氣已經開始變涼。


    “累了,休息。”郭菲菲懶洋洋的聲音傳出,清清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


    “那回去休息吧。”南宮錦璃低頭,隻能看到一頭烏發。


    “不想回,就在這,如果我睡著了你就抱我回去。”


    “好。”南宮錦璃吻了吻郭菲菲的頭發。


    “錦璃,你想不想打下北戎?”郭菲菲突然問。


    南宮錦璃搖頭,“不想。”頓了一下又道,“如果父皇或者二哥想要,我可能會把它打下來。”


    “嗯。”郭菲菲輕輕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南宮錦璃雖然話不多,平常也是冷漠的,不過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皇上保護他們長大,二皇子是他的親人,洛王爺是帶著他在戰場上成長,南宮錦璃不多說話,對他們卻是不同的。


    不多時,郭菲菲呼吸輕緩,平均,南宮錦璃裹了裹她身上的披風,輕輕抱著郭菲菲回去。  京城這邊才剛剛接到三座城池已經奪回的消息,皇上倍感欣慰,對於南宮錦璃提出的繼續攻打北戎也完全支持,畢竟是北戎先挑釁的,自己泱泱大國,怎麽能被一個小小的北戎欺負。


    京城也因為這個消息熱鬧起來,對大越戰王也是越來越崇拜。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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