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帶人闖進來的時候,紫沐幽正在喝安胎藥。


    外頭的動靜很大,她藥喝了一半,便不悅的吩咐紅蕉出去看看發生什麽事了。


    紅蕉是紫沐幽的貼身婢女,她出去隻看一眼,便嚇得驚慌失措回來了。


    顧相思最後帶著人闖了進來,抬腳邁金堂屋門檻,走向坐在羅漢床邊喝藥的紫沐幽,抬手便給了她一巴掌,打完她甩了甩手,冷睨著她道:“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


    紫沐幽的嘴角都流血了,臉頰上紅腫起來,她一條手臂搭在羅漢床上的小幾上,偏著臉低頭故作鎮定道:“我不知道王妃為何無故打人,可王妃此舉……著實是有失身份了。”


    顧相思頓覺很好笑,走過去落座在另一邊,望著她譏諷道:“就算本王妃再有失身份,也還是堂堂正正的鎮國王妃。而你呢?你就算想有失身份,誰又會多看你這個賤妾一眼呢?”


    “王妃,請您自重!”紫沐幽要不是還有一點理智尚存,她此時就想把桌上的藥,潑到對麵女子臉上去。


    “我是一直很自重的,也很尊重每一個善良的人。”顧相思笑望著紫沐幽,傾身湊近她,諷刺輕笑道:“可對於你這樣從不懂何為自重的人,我有什麽理由要尊重你?嗬嗬……你別告訴我,你肚子裏這個孩子是在薔薇花苑那次懷上的?我可是大夫,你懷了幾個月的孩子,我一摸脈搏就知道呢!”


    “放手!”紫沐幽甩開了顧相思握住她手腕的手,對於顧相思的這些話,她已是聽的牙都快咬出血來了。


    顧相思被甩開手她也不生氣,隻是雙腿交疊斜坐著,眼眸冰冷,唇邊含笑繼續道:“身為大家閨秀,還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居然做出食髓知味、欲罷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勾引男人,以至於未婚珠胎暗結的齷齪之事,嘖嘖嘖!這樣的事,恐怕是連青樓裏的清倌人,也不屑於如此下賤的……去做的吧?”


    “王妃說笑了,咱們青樓女子,可是從來隻賣藝不賣身的,也隻有認定了傾心相許的男子,才會把清白之身,交付於所愛之人的。”玉牡丹自打進了肅寧王府,她也不穿紅戴金了,整日都打扮的極為素雅脫俗,倒是與以往大有不同了。


    西陵闕對此卻是很滿意的,進了王府,青樓女子也得給他端莊嫻雅起來長臉麵。


    至於閨房之中?他還是喜歡放的開的玉牡丹。


    玉牡丹是個聰明的女子,她知道她跟著西陵闕那些年,服用了太多的避子湯,傷了身子,再想懷孩子已是不易。


    可是女人就想當母親,她也想有自己的孩子,那怕隻有一個女兒也好。


    因此,她要討好顧相思,顧相思是女子,若能得她為她調理身子,定比一般大夫要強得多。


    而她不止想懷上孩子,還想順利平安生下孩子,這所要依仗顧相思的地方,可就多了。


    顧相思一見到這女子,便已猜到她是誰了。見紫沐幽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她便笑意盈盈對玉牡丹極客氣道:“想必這位就是玉姨娘吧?果然是個蕙質蘭心的美人兒,肅寧王,你可是好福氣啊,能得這麽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


    西陵闕額頭上都快滴下冷汗來了,十六嬸今兒來到底是想做什麽啊?這不是存心讓他後院雞飛狗跳嗎?


    倪側妃已經來到了,她手裏還牽著西陵卜的小手,瞧著倒真像親娘倆。走過去,她對顧相思恭敬行了一禮:“妾身拜見鎮國王妃!”


    西陵卜上前,也有模有樣的拱手作揖一禮:“卜兒見過十六叔祖母!”


    “都快免禮吧!”顧相思笑觀察著西陵卜這孩子,的確變化不小,看來這個倪側妃,是有很用心教導西陵卜的。


    “妾身見過王爺!”倪側妃回頭又轉身過去,向西陵闕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禮。


    “父王!”西陵卜也對著他父親行了一禮,倒是比以往從容持重多了。


    “免禮吧。”西陵闕對他這位性情溫婉,處事公私分明利利落落的新側妃,還是很滿意的。


    最主要的是,倪側妃不像溫柔,表麵一套,背地裏一套,她是真心實意的在把卜兒叫好。


    而不是像溫柔那個女人,看似很疼愛卜兒,實則卻是一點點的要把卜兒養廢。


    顧相思見人都到了,她便遞了個眼色給初晴和飛漱,又看向西陵闕似笑非笑道:“肅寧王,今日我這家法,便是為護你一府平安而施行的,你可別不識好歹阻止我。若是後頭真因一個蠢婦,害你背上一個意圖謀反的滅門大罪,可別怪我這個做嬸子的,沒事先提醒過你。”


    “什、什麽,謀反?誰誣陷的本王?本王去宰了他!”西陵闕這輩子,就像榮華富貴閑散一輩子,可從來沒想過去做那個累死人的皇帝的。


    紫沐幽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她隻能用裝暈這一招,過去這一關再說吧!


    “沐幽!沐幽你怎麽了?沐幽!”西陵闕果然一見紫沐幽暈倒後,立馬就緊張的跑了過去。


    顧相思一眼沒看裝暈的紫沐幽,而是示意初晴和飛漱動手,她轉頭看向西陵闕冷笑道:“肅寧王,你知道她都做了什麽蠢事嗎?天悅公主每日必飲的牛乳,被她收買人下了桃仁。桃仁有什麽藥效你肯定不知道,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桃仁是活血調經之藥,孕婦之大忌。”


    “紫姨娘要害天悅公主,父王又是王爺,這樣破壞兩國和諧之事,若是被皇叔知道了,再懷疑父王……”西陵卜皺著小眉頭說到此處,便因倪側妃抬手溫柔的撫摸他後腦勺,他就適可而止的閉嘴了。


    倪側妃這段日子,不僅時常陪西陵卜對弈,更是讓夫子教了西陵卜許多史書,以及兵法謀略。


    今日可算是有大用了,紫沐幽這個女人,忒不知好歹,仗著自己懷有身孕,全府上下,除了王爺,她可誰都沒放在眼裏,囂張的好似她才是王府女主人一樣呢!


    連身為正妃的溫柔,都已經被她氣病了呢!


    如今,她終於作死到盡頭了,真是老天開眼了。


    西陵闕一聽了他兒子這些話,他就更是冷汗潺潺,看向顧相思急於解釋道:“十六嬸,我絕對沒有絲毫異心,更不曾想過那個位子,您要相信我……紫沐幽,你醒來,醒來和十六嬸說清楚,紫沐幽!”


    紫沐幽緩緩睜開雙眼,望著麵前這個不顧她懷有身孕,這樣一個勁兒的搖晃她的男人。


    西陵闕見紫沐幽醒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滿臉驚恐與憤怒之色吼道:“你到底在發什麽瘋!你怎麽可以去買凶害天悅公主,你瘋了是不是?”


    紫沐幽失望透頂的望著如此窩囊膽怯的西陵闕,輕蔑一笑道:“就你這樣的男人,真是讓人惡心,比腳底泥……呃!還讓人覺得……卑賤!”


    “賤人,賤人!我對你這麽好,你居然一直看不起我?你這個該死的賤人!”西陵闕的確是被氣瘋了,瘋到口不擇言,猙獰咬牙笑說:“你以為你又有多高貴?一個對男人下藥送上門,還被男人推拒的賤人!要不是遇上本王,你這個賤人早就自食惡果,欲火焚身而死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惡心我,還一次次淫蕩的求我睡你,你到底是有多下賤,多離不了男人?啊?”


    倪側妃在紫沐幽醒來後,便讓嬤嬤把西陵卜帶下去了。


    果然,西陵闕發起瘋來,真是什麽汙言穢語都敢往外說,幸好沒讓孩子聽到。


    “夠了!”顧相思拍桌而起,上前一把拉開西陵闕,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怒吼一聲:“你給我冷靜一下!這時候不是發瘋的時候,而是該整理一下你的儀容,立刻進宮向皇上請罪!”


    西陵闕挨了這一巴掌,他也沒有憤怒跳腳,而是捂著臉就跑走了。


    倪側妃攥緊手中羅帕,她望著這位鎮國王妃,心裏是真佩服她,連親王也敢打。


    可打完還沒事,西陵闕一句話怒話都沒有說,就這樣走了?


    顧相思打走了西陵闕,有回身看向紫沐幽,麵冷似寒霜道:“你懷有身孕,我今日不會動你絲毫,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你肚子的孩子。你可以沒人性的去毒害一條無辜的小生命,我卻不可能如你一般沒人性,殺害無辜胎兒。初晴,飛漱,把紫沐幽身邊之人,全部拖出去打一頓,以示懲戒。”


    “是!”初晴和飛漱領命走過去,將人拉了出去。


    這些人一個個的也都老實,因為她們知道,這頓打免不得了,求情惹怒這位鎮國王妃,說不定她們的小命都要沒了。


    顧相思沒有在看滿眼怨毒之色的紫沐幽,而是轉身對倪側妃說道:“之後該怎麽做,憑倪側妃你的聰明,應該懂得吧?”


    “是,妾身定會好好照顧紫姨娘的胎兒。”倪側妃低頭應下,除了紫沐幽肚子裏的孩子還重要外,紫沐幽本身已經等於是隻等著宰割的籠中鳥了。


    顧相思也就是來告訴一聲西陵闕,省得整個肅寧王府,連怎麽被連累死的都不知道。


    還有就是,讓倪側妃看好紫沐幽,最好把紫沐幽身邊的人都給換掉,讓紫沐幽好好在這院子裏待產。


    倪側妃去送了顧相思,她能有今日,可多虧了當初鎮國王爺一句話,這恩情她一直銘記於心呢!


    玉牡丹可沒有走,她步履故意走的輕盈婀娜,往旁邊一坐,瞧著紫沐幽,便是好一番歎息道:“妹妹真是可憐,也是真蠢。一而再,再而三栽跟頭,可吃了虧吧!也不知道長腦子,一個坑裏摔了兩次,連我呀!都看著心疼了呢!”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在我麵前說這等風涼話?”紫沐幽雙眼怒紅的瞪向玉牡丹,隻要一想到她是與這個伎子一天進府為的妾,如今還有和一個伎子平起平坐,甚至是爭寵,她就惡心的想吐。


    玉牡丹可是一點不生氣,執帕掩嘴笑對她說:“瞧妹妹這話說的,咱們可是同一日進的府,你是賤妾,姐姐我也賤妾,何曾有過什麽分別?是,你出身比我好,還有個不錯的娘家。可那又如何?你還不是比我進門時還讓人惡心嗎?好歹,我是小腹平坦一人進的肅寧王府側門,你呢?卻是珠胎暗結娘倆一起進的王府側門。嗬嗬嗬……真是的,就你這樣的小姐,還不如我一個青樓女子呢!至少,我是被王爺養在外的妾室,好歹是先有了名分,才把清白身子給了王爺。而你呢?一位書香門第的小姐,卻把禮義廉恥都丟了,沒名沒分與王爺白日在別人家的假山洞裏苟且,還被那麽多人都看到妹妹你的身子,嘖嘖嘖!真是羞死人了。”


    “你……你……你給我滾!”紫沐幽此生最恥辱的一件事,便是自食惡果,到了最後還自甘下賤,屢次勾引西陵闕,隻是為了懷上西陵闕的孩子,好進王府當側妃。


    可到了最後,她側妃沒當上,還被人踐踏成賤妾,更是羞辱萬分的與一個伎子同一日入府!


    “妹妹生什麽氣啊?姐姐我又沒說你不止王爺一個男人,為了懷上一個孩子好進肅王府,曾經不知道跟多少貓三狗四的男人睡過呢。”玉牡丹再是曾經為青樓裏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可這些難聽的話她也聽了不少,隨便拿出來幾句說給紫沐幽聽,就夠她受得了。


    哼!矯情的賤人,平常裝模作樣擺架子,一到了晚上就裝柔弱可憐,一次次的在她剛哄王爺躺下,她就讓人去說什麽孩子胎動想父親了,生生的把王爺從她哪兒搶到她院子裏來。


    呸!什麽大家閨秀,還不是個如下等妓院的妓子,就知道狐媚子勾引男人,搶客人。


    紫沐幽被玉牡丹這一番羞辱刺激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裙底很快就見紅了。


    玉牡丹一見紫沐幽見紅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身便跑了出去大喊大叫道:“快去請府醫,紫姨娘見紅了啊!”


    玉牡丹的丫環,一接到玉牡丹遞的眼色,便忙慌跑去請府醫了。


    玉牡丹也忙吩咐人去趕緊請倪側妃回來,她就帶著人,手忙腳亂的進了屋子,把臉色蒼白半昏半醒的紫沐幽,給抬到了裏間床上去了。


    五個多月的身孕,如此一受刺激,見了這麽多的紅,孩子一定是保不住了吧?


    該!活該她應有此報,鎮國王妃心善不忍懲罰她一個孕婦,老天卻是開眼了。


    她不是惡毒的要害死別人的孩子嗎?如今好了,惡有惡報,自己的孩子快要沒了。


    倪側妃隻送顧相思到半路,便聽說紫沐幽出事了。


    顧相思倒是沒想著與倪側妃一起回去,而是對倪側妃說一聲,回頭讓初晴和飛漱早點回府,她們就不給肅寧王府添麻煩了。


    倪側妃懂顧相思的意思,回到紫沐幽的院子,便讓人送初晴和飛漱離開了。


    紫沐幽的確是沒能保住孩子,一個成型的男孩兒,就這樣沒了。


    玉牡丹之前的確是想氣流產紫沐幽,可她卻沒向要害死人,看著成型的胎兒,她真的是害怕了,也後悔了。


    早知道孩子都成型了,她就不這麽刺激紫沐幽了。


    因她也不曾生過孩子,那些姐妹也沒有過孩子,她那裏知道孩子四五個月就成型了啊?


    倪側妃見玉牡丹一看到那胎兒臉都白了,便吩咐人趕緊把她送回去。唉!看著挺厲害的一個人,沒想到膽子這麽小。


    一個胎兒而已,有什麽可怕的?深宅大院裏這樣成型而活不下來的胎兒,不多了去了嗎?


    紫沐幽的孩子沒保住,因為懷胎都五個多月了,這樣真是胎兒傷了,母體也損傷不小。


    府醫說紫沐幽至少要休養一年半載,並且,這個小月子也得好好坐,否則,以後再懷孩子就難了。


    倪側妃表麵上寬容大度,溫婉賢淑的讓人記下府醫的話,心裏頭卻在冷笑。紫沐幽經此一事,算是徹底失寵了。既然王爺之後不會再寵幸她,她又哪裏可能還有孩子?


    當然,她要是耐不住寂寞與人私通,弄出個野孩子來,也是有可能的。


    可到那個時候,王爺定然會半分情麵也不念,將她給活活勒死掉吧?


    她倒是期待看到那一日,畢竟,她和玉牡丹一樣,都恨死慣會裝模作樣的紫沐幽了。


    連她好不容易得幸一回她紫沐幽也要搶,她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孩子,她紫沐幽都有了,為何就不能可憐可憐她,也讓她當回母親啊?


    什麽是死有餘辜,紫沐幽這樣一次次作死的女人,就是死有餘辜。


    紫沐幽如今還昏迷不醒,身邊人又都被倪側妃打發走了,換上來的新人,是倪側妃的人,如何還能好照顧她了?


    所以說,她這次的作死,是徹底把自己作死透了。


    西陵闕不會再寵愛她了,厲夫人這個姑母她算是徹底得罪死了。


    至於她的娘家?聽說她做了這樣找死的事,還不知道會不會與她一紙斷絕書,與她就此斷絕所有關係呢!


    反正世家多薄涼,為了麵子不要一個女兒,可是誰家都能做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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