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夫人的確很不滿紫沐幽了,可她還是起身走過去,守規矩的對戚氏行了一禮:“大嫂,您來了,請坐吧。”


    “嗯,還是阿裳你懂規矩,不像一些人,總愛做出些不懂規矩的事。”戚氏自然對北宮瑧恨的咬牙,要不是她的出現,如今這吏部尚書夫人的位子,就該是她女兒坐的。


    如今,她女兒為了厲明景,變成這個樣子,這個什麽天悅公主又當眾給她女兒難堪,她如何不恨死她了。


    北宮瑧目光坦蕩的看著紫沐幽,直率豪爽道:“你如果也喜歡明景哥哥,那你可以下帖約戰我,我會應戰的。如果我輸了,我就立刻離開西賀國,回北俱國去。如果你輸了,你就離開西蘭城,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這樣是最公平的,我們北俱國女子,從來都是這樣解決內宅,亦或是後宮爭鬥的。”


    厲夫人聽北宮瑧如此坦率的說出這些話來,她便轉身皺眉搖頭道:“你這孩子,皇上賜婚,兩國和親,豈是能這樣兒戲的?更何況,景兒心悅的人是你,如何是你說讓,就可以這樣讓出去的?”


    “呃?不能讓嗎?那就不讓吧!”北宮瑧乖巧一笑,又看向紫沐幽歉意道:“對不起了,明景哥哥不能讓給你了。可是,我可以找王妃姐姐,讓王妃姐姐幫你介紹一個好人啊!”


    “王妃?你說的是鎮國王妃嗎?”戚氏雖然一直想把女兒嫁給夙九昭,可她實則卻是沒什麽門路的。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曆春和了,他和夙九昭是多年好友,也隻有他能當個拉線做媒的人了。


    可曆春和這個人,看似溫和好說話,其實,也是個油鹽不進的臭小子。


    她每次提起讓他邀請夙九昭來厲府做客的事,他都推三推四的,要麽就是早出晚歸見不著人。


    可她還不能對此說什麽,畢竟,曆春和是太子太傅,他進宮正常,什麽時候回來,也不是她能多嘴說的。


    可她這個小姑子,自從那日厲絲言那個死丫頭發瘋說了那些話後,這小姑子也不喜歡沐幽了,更不要說幫沐幽與夙九昭撮合之事了。


    可若是鎮國王妃能出門當個媒人,這親事可至少能有八成可能了。


    紫沐幽一見她母親笑臉盈盈的走過去,一個勁兒的誇北宮瑧,她氣的都把手裏的帕子撕裂了。


    “天悅公主,我呀!一瞧你就是個貌美心善的好姑娘,與明景可是太般配了。那叫什麽來著,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戚氏可比她女兒活的清醒多了,惦記什麽厲明景?這就是不切實際的美夢。


    皇上下旨讓厲明景和親,娶的又是北俱國的嫡公主,這親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誰鬧騰都不可能破壞得了。


    別說人家公主不可能忍受厲明景納妾,就是答應讓厲明景納妾了,就她女兒這細胳膊細腿兒的,夠人家出手抽幾鞭子的啊?


    “這事要先和王妃姐姐說一下,王妃姐姐答應了,我再來告訴你們好了。”北宮瑧是看著有點傻乎乎的,可是別人搶她東西,她還是知道護食的。


    紫沐幽敢惦記她明景哥哥,她就先想辦法把她踢出去,看她以後嫁了人,還怎麽好意思再來惦記她家明景哥哥。


    香玉桂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天悅公主那是沒心眼兒?根本就是平常懶得和人耍心機,畢竟,她腰間的鞭子,可比誰的腦子都好使。


    可如今在厲府,她自然就收斂著不敢動武了。


    這也是當兒媳婦的,不想給婆母一個壞印象罷了。


    厲夫人也對這位天悅公主刮目相看了,她是沒有西賀國後宅女子的心計手段,可她卻懂兵法,這招調虎離山用的好。


    戚氏雖然心裏有點不滿北宮瑧這就幫忙問問的話,可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她也搭不鎮國王府這條線,隻能靠著北宮瑧給牽線搭橋了。


    紫沐幽臉色有些陰沉的低下頭,她不甘心就這樣任由父母擺布她一生的幸福,她一定要再試一試,最後這段日子,一定要讓二表哥再也甩不開她。


    厲夫人打量著能與戚氏談笑風生的北宮瑧,這丫頭也不是真的半點人事不懂,隻是生活的國度不同,養成的習慣心性也不同,才會讓人覺得她不懂規矩罷了。


    仔細想想,他們厲家人口簡單,若是進個心思複雜的媳婦,家裏可就難有安寧日子了。


    倒是北宮瑧心思單純,嫁進厲家後,不會惹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來。


    “那咱們說好了,公主娘明兒就去鎮國王府,得了王妃給的信兒,你可得來和舅母說一聲啊。”這一會子,戚氏都自稱起舅母來了。


    “好的舅母,我得了王妃姐姐的準信兒,就去讓人回來通知您一聲,絕不會讓您一直擔憂著急等著的。”北宮瑧依然笑得十分乖巧,心裏想的卻是,誰才適合紫沐幽呢?


    紫沐幽心這麽壞,得給她找個厲害的男人,才能管製的住她吧?


    戚氏又拉著北宮瑧說了好一會子的話,直到北宮瑧要回去了,她才鬆開北宮瑧的手,比厲夫人這個未來婆母還熱情的,送了北宮瑧離開。


    厲夫人對於這對母女,真是心裏有點不耐煩了,若不是看在哥哥的麵子上,她真想把人趕走算了。


    “娘,我扶您回去午後小憩會兒吧?”香玉桂上前扶住她婆母一隻手臂,婆媳二人一道出了水榭,走在九曲橋上,不由得又小心翼翼說了句:“娘,天悅公主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厲夫人對北宮瑧本就不是反感,而是因為彼此習慣不同,略有不滿北宮瑧的一些不懂規矩之舉罷了。


    如今想來,他們家也不是多複雜的人家,北宮瑧又是北俱國和親公主,那怕是以後帶出去見人,有什麽失矩之處,給那些夫人小姐幾個膽子,她們也不敢對北俱國的嫡公主說三道四吧?


    若是真有愚蠢之人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一旦傳到皇上耳朵裏,少不得這一家人,都得被治個挑起兩國邦交友誼的罪名。


    所以,她如今想通了,也是真不擔心一些事了。


    香玉桂見她婆母這是想明白了,她也就放心了。


    ……


    翌日


    北宮瑧真說話算話,坐車來了鎮國王府,與顧相思說了她的絕妙好計。


    “調虎離山,禍水東引,此計用的甚妙。”顧相思豎大拇指誇北宮瑧,這丫頭宅鬥宮鬥不行,戰場上的計謀倒是學著很不錯。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這計策用的好,可是……還得王妃姐姐你肯幫忙,我才能計策施行順利啊!”北宮瑧吃著這個什麽腸粉,之前差點都笑嗆了。


    顧相思一手摸著下巴,皺眉腦中過濾一邊這些帝都貴公子,最後發現,還真沒有適合紫沐幽的人家。


    冰淩在鎮國王府就不用拘束著了,她看著鎮國王妃小心翼翼道:“王妃,奴婢偷偷向阿影打聽過,那位紫夫人,她看上的似乎是……是夙九昭公子。”


    “什麽,她看上了夙九昭?”顧相思和北宮瑧異口同聲吃驚道。


    戚氏是瘋了吧?一個地方從四品官家小姐,竟然敢想著嫁給夙九昭,她怎麽就不怕帝都各家夫人小姐活撕了他們娘倆啊?


    是,夙九昭這兩年因為總被人退婚,他也退了幾家的婚事,可是……人家還是夙家獨子,豈是一般人家姑娘配得起的?


    “王妃姐姐,夙九昭到底有什麽了不起的,為何每次你提起他,總是一臉沉重的樣子呢?”北宮瑧把一碗腸粉都吃光了,她覺得在西賀國,能讓她不太思鄉的,也隻有明景哥哥和美食了。


    顧相思長舒一口氣,看向她,沉重的歎口氣道:“夙九昭的祖父,與一個人是親兄弟,而這個人,便是真鏡仙人。還有就是,夙九昭的外祖父當年戰死沙場,遺產與爵位留給了兒子,盤龍金刀卻留給了他的女兒,也就是夙九昭的母親。蟠龍金刀為西陵氏開國皇帝尋能工巧匠所鑄造,攏共有十二把,意義非凡,所代表的權利也非凡。”


    “夙九昭是家中獨子,她母親必然會把這個什麽金刀傳給他,所以……這刀到底代表什麽權利?”北宮瑧還是鬧不明白,這金刀是不是比那個真鏡仙人還厲害啊?


    “潘龍金刀為一種金晶與黃金冶煉而成,精致美觀,卻不可用來殺敵。可它卻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榮耀,也代表著一種權利。”顧相思說到此處,見北宮瑧一臉著急皺眉的樣子,她便是抿唇失笑道:“手持蟠龍金刀的人會位同親王,將來若是能朝堂或戰場上立下一大功,便可封異姓王。”


    “異姓王?”北宮瑧聽到這三個字,忽然想起來,風齊冀手裏不離身的一把腰間佩刀,似乎便是潘龍金刀吧?


    “風大叔的潘龍金刀,不是從他父親手裏得到的,而是他祖父隔輩傳給他的。也是因此,風大叔的父親,一直不喜歡風大叔,甚至是怨恨。”顧相思說起風齊冀的一些事,還是很同情這位大叔的,因此被自己的父親嫉恨,他這些年一定很不好受吧?


    “原來如此,這和我們北俱國的伏虎刀,倒是一樣,隻不過,我們是選拔勇士賜刀罷了。”北宮瑧又吃一碗酸辣粉,夙九昭這件事,戚氏事異想天開了。


    王妃哎!那是那麽好當的?


    更何況,夙九昭整日與世無爭的冷漠孤僻樣兒,一點雄心壯誌都沒有好嗎?


    顧相思見她吃的歡,她也是嘴饞,可還是克製住了。


    北宮瑧吃了一碗酸辣粉後,接了雪海遞來的帕子擦了嘴,端杯喝口茶說道:“王妃姐姐,這事我就給她回絕了,大不了我就告訴紫夫人,夙九昭喜歡俠女,不喜歡閨閣淑女唄。”


    “這樣說也行。”顧相思對於這些事,是不會太在意的。


    反正,在她心裏,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騰蛟和柳月白的事了。


    這兩個人也真是的,親都親了,後頭居然沒什麽事了。


    反正,騰蛟不提負責的事,柳月白也沒提讓騰蛟負責的事。


    反正,這事兒,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王妃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北宮瑧湊過去盯著顧相思打量,怎麽覺得今日的王妃姐姐,總是有點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呢?


    “這事……誰也幫不上忙,還是順其自然吧!”顧相思一手托腮,她都快愁死了,還是沒有想到怎麽把他們……


    算了,還是不管這事了,她們還是說說北宮瑧和厲明景的婚事吧!


    北宮瑧對於她和厲明景的婚事,她倒是很隨然,一點不緊張。


    因為他們的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沒有人可以改變與阻止。


    顧相思想下也是,這事也不需要她操心啊!


    算了,她還是安安分分在家裏看孩子,什麽事都不要瞎操心了吧!


    ……


    四月二十三,西陵羅羅在她的公主府,舉辦了一場賞花宴,薔薇花開,滿園嬌豔。


    這個賞花宴,大家都不想去,可邀請帖卻送到他們家裏了,對方又是個大長公主,不給麵子,好像是有點不太好。


    還有就是,西陵羅羅公主府的薔薇花,的確是一處美景,錯過也真是可惜。


    厲府也接到帖子了,厲夫人決定帶大兒媳和女兒去。


    北宮瑧也接到邀請帖了,就連她隔壁鄰居,東方延玉也接到了一張邀請帖。


    這一日,他們一出門就遇上了。


    東方延玉眼神冰冷的看一眼北宮瑧,便負手舉步出了門,上了停在鴻臚寺外的一輛精美馬車。


    北宮瑧夜帶著冰淩和雪海上了她的車駕,一路平靜的抵達了西陵羅羅的公主府。


    厲明景得知北宮瑧要來此賞花,他不放心,便請假半天,陪母親一起來了。


    戚氏厚著臉皮求了厲夫人,也帶著女兒來了。


    這下子,人可是真齊了。


    顧相思也來了,因為,西陵羅羅太放肆了,竟敢給騰蛟下帖?簡直是欺人太甚。


    她沒有讓騰蛟來,而是帶著柳月白來了。


    柳月白被強行拉來做陪,好吧!她這個姨母,其實也給河西王府下帖子了。


    可是,母親怕西陵羅羅這個女人貪色什麽都不管不顧,到時候會對疏淨不利,便讓她一個人來赴宴了。


    這事想想就讓人鬱悶,她一點都不想來這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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