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白望著兩株芍藥,不解的扭頭看向他問:“這株芍藥似乎有點奇怪?我記得,芍藥中赤者補氣,白者補血。可這兩朵芍藥,赤則太紅,白則太潔,像是……”


    “兩極,陰陽兩極。”騰蛟已經放開她,舉步走過去,望著這株芍藥,他揮袖指間摘了兩片,一白一赤,轉身走向她,伸手遞給了她,並對她叮囑道:“好好拿著,有了他們,咱們就能等到救兵了。”


    柳月白這時候才發現,她身上有力氣了,她這麽久沒讓騰蛟親……反正,她就是來到這裏後,好像就聞不到嗆鼻的毒瘴氣味兒了。


    “這芍藥是我祖母的曾祖父為他妻子種的,也是他與妻子的結情之約之物,而他的妻子,便名將離。”騰蛟已經離開了,其實,這裏之所以寸草不生,陽光極好,是因為地下泥土中埋著可溶之煉器的晶石,這些晶石,給予了這株芍藥永開不落的生命力。


    “你祖母的曾祖父,那豈不是……”柳月白跟在騰蛟身後,緊皺的眉頭一展開,瞪大雙眼驚訝道:“你是怪林毒王的……後人?”


    唔!他們這種關係,太複雜了。


    “可以這麽說吧。”騰蛟走在前頭,眼中神色有些黯然,對於他複雜的身世,他一直在逃避著提及。因為,他太不想記起那些過往了。


    柳月白追上了他,看著這樣的他,她覺得他很傷心,那種不顯悲傷,不見眼淚的傷心。


    在他的身上,到底都曾經曆過多少悲傷痛苦呢?


    他們出去時,西陵灩已經帶著人圍攻起這個老妖婆了。


    柳月白手握兩片芍藥花瓣,走出來就看到這個之前還貌美年輕的女子,如今卻變成了一個滿頭白發瘋婆子了。


    “這就是天山童姥,她用陰毒的法子保持她的美貌,如今被人重傷,自然就恢複她如今年齡,該有的蒼老模樣了。”騰蛟看著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天山童姥,她發怒發狂也沒用,今日西陵灩帶來老家夥,可是皇室中養了多年的退隱老怪物,都是與天山童姥同一輩的高手。


    “你們這群朝廷走狗,真是丟光了江湖人的臉了!”天山童姥被這幾個老怪物纏著攻擊,已經快體力不支了。


    柳月白站在騰蛟身後,伸手戳戳他手臂問:“你和她到底有什麽仇?之前瞧她追著你不放,好似很恨你似的。”


    騰蛟回頭看向她,麵無表情冷冰冰道:“她當年抓我養蠱,我被她折磨了好多年,臨逃走之前,我毀了她的蠱坑,殺了她即將養成的蠱王。”


    “啊?你們之間的仇怨糾葛,居然這麽深啊?”柳月白之前還以為他們之間是有點愛恨情仇呢!誰知道,原來他們之間是這樣深到不死不休的仇怨啊?


    騰蛟雖然偶爾心性很單純,可他又不瞎不傻,自然看得出柳月白的小心思,轉身低頭湊近她,嘴角上揚,笑得很好看道:“對,就如你心裏胡思亂想的一樣,當初我之所以能逃走,正是因為她一時貪色,對我一時間沒了防備,我就像你一樣,對她下了毒,毀了她的心血。”


    “嗬嗬,那你沒吃虧吧?”柳月白已經笑得比哭還難看了,他們可剛親過好多次,他總不能告訴她,他之前被老妖婆占過便宜了吧?


    “你猜啊!”騰蛟心情不錯的一笑,便轉身向著西陵灩走去了。


    柳月白又手癢想揍人了,這人總這樣陰陽怪氣的做什麽?就不能好好和人說話嗎?


    騰蛟走到西陵灩身邊,乖巧的叫一聲:“姐夫,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西陵灩看向騰蛟,發現他的嘴唇似乎有點過於豔紅,而且……嘴角怎麽有血跡?


    柳月白也走了過來,對西陵灩行了一禮,有點情緒低落道:“十六叔,讓您擔心了。”


    “嗯。”西陵灩的眼睛盯著她的唇,似乎破了,她……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騰蛟和柳月白都偏過了頭去,這嘴唇回頭的確是難以解釋的清楚了。


    “啊啊啊——”天山童姥發狂了,不知道她怎麽回事,驟然之間功力暴漲,一下子就暴戾的揮掌拍傷了兩名老怪物,飛身就逃走了。


    “雲無心,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放過你,雲無心——”


    柳月白聽著這個老妖婆臨走前的狠話,她都替騰蛟擔憂了。


    西陵灩走了過去,在兩個受傷的老者背後點了幾下,又各自一隻手掌貼在他們背後,為他們輸了些內力,隨之才收手,給了他們兩瓶治療靈藥。


    “多謝王爺,吾等先告退了。”兩名老者拱手作揖一禮,便與其餘幾名老者一起離開了。


    其實不是真的離開,隻是隱於暗中罷了。


    西陵灩這回沒有出動青龍軍,隻是帶了幾名老者來。如今人沒事,他們也該回去了。


    柳月白是第一次見皇家暗衛,因為她不是皇家人,母親多年來也不曾遇上過什麽危險,皇家暗衛也就不曾出現過,她自然也就不曾見過了。


    這些人,看著還真是像高手,就是不知道他們的武功有多高?


    “你們來此之前,見到那棵鬆樹的距離,就沒有半點懷疑嗎?”西陵灩走在前頭,提醒了他們一句:“晨霧很濃,距離太遠。”


    “對啊!一個普通的樵夫,無論是站在崖下,還是站在崖上,都是不可能在晨霧很濃的時候,看到那棵三丈下鬆樹上的人的。”柳月白一抬手拍向額頭,真是笨死了,居然忽略了這麽一件事,差點害騰蛟和她一起死在這裏了。


    “以後謹慎些,最近可能事多,盡量少出城。”西陵灩隻是提醒一下他們,不希望後頭再出現今日這樣的事情了。


    “啊!”一聲慘叫,驚起山林眾鳥驚飛。


    “什麽人?”柳月白聽到這是慘叫,這是人死前的慘叫,到底是誰在殺人?


    西陵灩已飛身迅速向那個方向趕去,那怕有烈風和墨雲跟著,他也還是不放心流清皇姐去對付那個人。


    騰蛟和柳月白以及眾人在後隨上,趕到事發地,發現有個男人已經死在西陵流清的劍下了。


    烈風走過去,半蹲下來,伸手揭了對方人|皮麵具,是個模樣長得還算不錯的中年男人。


    西陵灩走過去,盯著這個人的臉,搜尋自己腦海裏的人物記載,片刻之後,他便睜開了那雙瀲灩的鳳眸,啟唇淡淡道:“是夏淩手下的一名副將,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


    柳月白曾經聽過一個傳聞,說西賀國鎮國王爺過目不忘,所有各大人物,朝廷欽犯,不管死的活的,隻要是在卷宗內的人,十六叔的腦子裏就都有著記憶。


    這是一項很可怕的能力,因為,十六叔憑著這項記憶力,在有一年有人燒了宮裏寰宇閣裏所有的卷宗,他僅用三個月,憑口述與指導,便帶領三百人,將近一百年的存檔,都恢複了。


    這些皇室存檔,每百年為一閣,閣樓不在一處,因此,損毀也不會是全部。


    可這一百年的存檔,他僅憑自身記憶力便恢複了,也就夠可怕的。


    西陵流清收劍回鞘,走到西陵灩身邊,皺著眉頭說:“弟弟,我想回去看小侄兒了。”


    “好,我們這就回去。”西陵灩伸手自後攬住他這位皇姐的肩,護著她一路出了這片山林崖底,扶她上了馬。


    之後,他便也上了另一匹馬,伸手向騰蛟,讓他上馬。


    騰蛟腳尖點地,縱身飛上馬,一手搭在了他肩上,扶住。


    柳月白上了西陵流清的馬,有點疲憊的偏頭靠在了西陵流清的後背上。


    西陵流清記得柳月白,她是皇姐的女兒,她的外甥女,晚輩。


    一群人上了馬,卷起一陣塵土飛揚,策馬奔馳而去。


    在他們離開後,一個黑鬥篷人出現,用藥物灑在死去男人的身上,屍體便冒煙和化作了一堆白骨,最後,什麽都化沒有了。


    “你倒是夠狠心,棄車保帥。”天山童姥去而複返,此時的她已經是個白發蒼蒼,雞皮鶴發的古稀老人了。


    “無毒不丈夫!他的主子都不心疼他,你又何必在這兒假惺惺呢?”黑鬥篷人轉身看向她,望著她這副蒼老的模樣,他鬥篷下的薄唇勾起一抹邪魅笑容道:“你這次想恢複到二十歲的美貌青春,必然是非要去找那個人不可了吧?”


    “是得去找他,卻不知他這回又會提什麽條件,他如今又在何處的奈何橋上等人。”天山童姥蒼老的不僅是臉,而是她渾身上下的皮膚,都變成了古稀老人的樣子。她伸手摸上她雞皮鶴發的臉,眼中恨意濃烈如血,這一次,她一定要殺了雲無心,不管他這身血肉有多重要,她都要將他千刀萬剮,拿去喂她的蛇王。


    “那就祝你好運了。”黑鬥篷人勾唇一笑,便揮袖展臂飛走了。


    天山童姥也轉身離開了,她要快點找到那個人,隻有找到那個人,她才能恢複她的青春美貌。她受不了自己雞皮鶴發的樣子,她必須要死了也是美麗的。


    雲無心,你等著,我一定會來找你報仇的。


    ……


    鎮國王府


    他們一群人回來後,顧相思可算能放心了。


    讓初晴她們準備藥箱,她要重新為他們清洗傷口包紮,不然,天氣逐漸變熱了,真會發炎的。


    “姐姐,我沒事,這傷兩三天就好了。”騰蛟有些心虛的偷覷著顧相思,很怕她為此生氣。


    顧相思沒理她,帶著柳月白去西院處理了身上的傷口,還有嘴裏舌頭上的傷口,別以為她聽不出他們說話很別扭,根本就是傷了舌頭了。


    至於怎麽傷的舌頭?等會兒避開紫鸞大長公主,她再好好的審問下騰蛟,看他們今兒個在一起都幹了什麽好事。


    騰蛟坐在廳堂裏等了很久,他都以為姐姐生他氣,徹底不理會他了。


    顧相思為柳月白處理了身上多處細小刮傷擦傷,讓初晴去取了一件她沒穿過的襦裙,先讓柳月白湊合著穿吧!


    之後,便回去給騰蛟處理身上傷口了。


    “姐姐,我錯了,以後再也不亂跑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騰蛟一見顧相思回來了,他立馬向她認錯求原諒。


    “把衣裳脫了。”顧相思打開藥箱,拿出各種傷藥,初晴她們準備了熱水,她需要先問他清潔下傷口,消了毒,才能上藥包紮。


    騰蛟倒是真聽話,把外袍和上衣都脫了。


    墨雲和烈風一致將目光投向他們王爺,騰蛟脫光了讓王妃給處理傷口,王爺似乎……咦?天要下紅雨了嗎?王爺竟然沒吃醋,還坐在羅漢床上悠閑的品茗?


    “姐姐,我真的沒事,隻是一點皮外傷,幾天就能好。”騰蛟身上的傷是不重,可這些輕微的刮傷擦傷,卻看著十分的觸目驚心。


    顧相思還是沒搭理她,喊來初晴和飛漱幫忙,先幫他把傷口清洗幹淨,那些泥沙不清理幹淨,回頭傷口一定會發炎。


    “姐姐……”騰蛟皺眉喊顧相思,可顧相思還是不搭理他,他隻能扭頭看向西陵灩,可憐兮兮的說:“姐夫,給我求個情吧。”


    “不求。”西陵灩到現在還生這小子的氣呢!柳月白怎麽說都是他親外甥女,他小子一聲招呼不打,就把他家白菜吃了,他還指望他幫他求情,做夢呢吧?


    “姐夫……”騰蛟這回是真沒招了,回頭看向低頭認真給他處理傷口的顧相思,這下他也閉嘴不吭聲了。


    顧相思低頭認真的給他清理好傷口,又消了毒,上了藥,包紮好後,這才揮手讓初晴她們把東西撤下去。而她手裏則拿著一瓶藥散,對他溫柔一笑:“乖,把嘴張開,舌頭伸出來,別逼我發火啊。”


    騰蛟緊閉著嘴巴,是不想張嘴,可是姐姐看起來很嚇人,他最後還是乖乖張開嘴,伸出了舌頭,舌頭尖上,果然是有多處咬傷。


    “也不知道你們都幹了什麽,居然把舌頭咬成這樣?”顧相思把藥散倒在他舌尖傷口上,眉頭緊皺,搖頭歎了口氣:“男人女人,總有口是心非的時候,你小子……唉!說什麽要娶個溫柔的妻子,如今卻……哼!”


    騰蛟上好藥,抿著嘴也不說話了。


    “先休息一下,等你舌頭好些,再和我解釋清楚這件事吧。”顧相思洗了手,擦幹手,起身走到羅漢床上坐下來,伸手接了西陵灩遞給她的茶,喝了一口,扭頭看向他問道:“對了,流清皇姐跟去,可有受到驚嚇?”


    西陵灩一手端杯喝著茶,搖了搖頭,轉頭看著她說:“之前那個莊羽死了,人|皮麵具之下,是夏淩曾經的一個手下副將。”


    “死了?流清皇姐殺死的?”顧相思茶喝到一半,就擱在了小幾上。


    “嗯,是流清皇姐殺死了莊羽,我當時正帶著人,在屠戮山的萬骨禁地外圍攻天山童姥,莊羽隻能交給皇姐阻攔了。”西陵灩也將茶杯擱在了小幾上,又對她解釋了萬骨禁地是何處。


    顧相思聽了這個什麽萬骨禁地的詭異恐怖後,她看向了騰蛟,皺眉問了句:“你們是怎麽走出來的?”


    騰蛟對此還是閉口不言,隻是搖了搖頭,轉頭看了墨雲和烈風一眼,這件事,他不想太多人知道,告訴柳月白……也隻是一時衝動。


    墨雲和烈風在西陵灩對他們點頭示意後,他們便也退下去了。


    自外關閉上房門,退到了很遠的地方。


    騰蛟在房門關閉後,他才開口對他們夫妻說起了他的身世。


    他母親是雲海山莊的小姐,年輕時不尊族規離開雲海山莊,踏入紅塵曆練,幾個月後回去,便生下了騰蛟。


    沒人知道騰蛟的生父是誰,反正,騰蛟的母親產後就被囚禁在半山崖三年之久,騰蛟從出生便過得很不好,好在也是命大的沒死。


    三歲後,他見到了他的母親,沒有溫暖的懷抱,隻要厭惡與咒罵。


    之後的幾年,他母親更是對他變本加厲,非打即罵。


    在雲海山莊他活的不如一條狗,幾次三番都差點被人折磨的死掉。


    後來,雲海山莊一位慈悲的老人,對他生了一絲憐憫之心,便開始暗中傳授他武功,對他關心愛護。


    可是後來,這件事被雲泓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外祖父發現了。


    他母親沒有感謝別人幫她照顧兒子,反而恩將仇報,親手殺死了那名老人。


    騰蛟也是十二歲那年離開了雲海山莊,然後遇上了天山童姥,被她囚禁折磨了三年之久,他逐漸把自己當成一個不會痛的死人,麻木了所有的知覺。


    再後來,他遇上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說是他的姨婆,待他倒是很好,就是人有點冷。


    在後來的那些年,他聽姨婆的話,做殺手賺了很多錢,姨婆喂他吃了很多藥,逐漸的,他體內的毒就化解了。


    後來,姨婆死了,臨死前告訴他,她曾祖父是怪林毒王,在西蘭城屠戮山上的萬骨禁地裏,有著一個天大的寶藏。


    這事他沒太在意,畢竟他成長的環境,所遭遇的一些事情,都讓他心灰意冷,變得對什麽都是無欲無求得了。


    如果不是今日誤闖到萬骨禁地,他都快把這段陳年往事給忘掉了。


    ------題外話------


    芍藥花粥挺好的,對女子滋養,親們可以嚐試煮著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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