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百味居。


    西陵羅羅回到了帝都後,又怎麽可能不鬧出點事來呢?


    騰蛟今兒依然百無聊賴的坐在櫃台後的高腳方凳上,無所事事的一手撥著算盤珠子,一手支頭發著呆。


    六兒又提著銅壺來添水,還笑著問了句:“掌櫃的,需要給您換新茶葉嗎?”


    “不用了,摘兩朵茉莉花來。”騰蛟也不是真的喜歡喝茶,隻是閑來無事,聽姐姐的話,喝點花茶養養生罷了。


    “好嘞!小的這就去把茉莉花給您送來。”六兒點頭哈腰笑應一聲,便去端花盆了。


    蘭薰走出來,端著托盤上的兩盤水晶桂花糕,把其中一盤放在了櫃台上,還不忘操心的囑咐道:“掌櫃的,桂花糕記得吃了,你可千萬別又擱涼了。”


    騰蛟看了眼櫃台上的桂花糕,眉頭一皺不喜道:“這個太甜了,不想吃。”


    “甜?”蘭薰本是轉身就要去二樓送點心的,聽到他這話,便一個轉身走回去,盯著他頭疼道:“昨兒個,您嫌茯苓糕不夠甜,今兒個……掌櫃的,您就直說吧,是不是對我們這些人有什麽不滿之處?”


    騰蛟抬眼淡淡的看著一臉生氣的蘭薰,他伸手從盤子裏拈一塊水晶桂花糕,放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咽下去後,對她說:“就吃這個了。”


    蘭薰又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端起櫃台上的托盤,轉身就走了。


    六兒準備了一碟洗幹淨的新鮮茉莉花,還有一個青瓷花盆的茉莉花,綠葉白花,真清晰脫俗。


    不過,更難得的是,掌櫃的今兒居然沒挑嘴了?


    這兩天不是一直挑剔的很嗎?怎麽今兒個不挑剔了,病好了啊?


    騰蛟看了六兒放在櫃台上的那盆茉莉花一眼,拈了幾朵茉莉花,放在了秘色瓷的茶杯裏,提起大肚子茶壺注了些熱水,之後,繼續吃這個香甜的桂花糕。


    “喲!這小美人兒挺俊俏的啊?叫什麽名字啊?”一個一聽口音就是外地的紈絝公子,用折扇挑一下路過的蘭薰下巴,蘭薰嚇得驚叫一聲,一個後退,就從欄杆上折腰摔了下去。


    “啊!”蘭薰整個人摔了下去,樓下大堂裏眾人都是嚇了一跳,好些個人都猛然驚的站起身來了。


    騰蛟一口茶喝一半,見到蘭薰從二樓摔下來,他放下茶杯,縱身飛起,一手穩穩接住飛起的托盤,一手摟住了蘭薰的腰肢,腳尖一點台上布景架子,飛身回到了二樓之上。


    “呼!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蘭薰嚇得一手連拍胸口好幾下,這才從騰蛟手裏拿過托盤,幸好點心還好好的,她還是去送點心吧。


    蘭薰非常敬業的去給客人送點心了,騰蛟這邊卻是一把抓住這位紈絝公子的衣領,拎著這個貴吼鬼叫的公子,飛身到了樓下,拖著人走出門口,把人丟在大街上,就是一頓凶殘的拳打腳踢,打完人就冷冰冰著一張臉回去了。


    百味居看熱鬧的人,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了。


    “這人真是狗膽包天,連百味居的姑娘也敢調戲。”


    “這人一看就是外鄉人,不吃虧,不學乖啊!”


    “也是他倒黴,遇上騰蛟公子近來心情不好,挨打慘了吧?”


    “這一回,手腳斷了,肋骨也得斷。”


    西陵羅羅身邊的嬤嬤,一見騰蛟如此暴力,便小聲勸她們家公主道:“公主,還是算了吧?”


    “本宮不想算了。”西陵羅羅是越看騰蛟越喜歡,這個男人,冷時像一把出鞘利劍,靜時就好比他那盆茉莉花,純潔無瑕。


    偶爾成熟冷靜,偶爾天真無邪,這樣的男人,可做靠山,亦是閨房多情趣,她又怎麽能輕易放過呢?


    “騰蛟,蛟蛟~我有事找你,幫個忙唄?”柳月白從外頭跑進來,趴在櫃台上,討好的笑看著騰蛟說:“今兒有人發現城外一處懸崖峭壁上掛著一個人,死沒死不知道,反正有砍柴的樵夫看到了,他到京兆尹報了案,我們去了好幾個人,都無法下去把人弄上來,所以……你行行好,幫個忙,我回頭請你吃飯,多貴的都行。”


    騰蛟冷冰冰的盯著她,麵無表情道:“你覺得我身為百味居掌櫃的,會連一頓豐盛的席麵都吃不起嗎?還是你覺得在西蘭城裏,還有酒樓的食物能比得上百味居新鮮有趣,美味好吃嗎?”


    “嘶!這個……好像沒有。”柳月白仔細一想,還真覺得她這個利誘很低劣,可是她真的沒有別的好處可給騰蛟了啊。


    騰蛟繼續喝他的茶,吃他的點心,一盤桂花糕,很快就被他胃口很好的吃完了。


    “喂,你都吃光了,一塊也沒給我留?”柳月白看著空盤子,真覺得騰蛟這個人吧!很多時候都是讓人手癢的……想揍他的。


    “利誘不成就威逼,這就是你戴月郡主的作風嗎?”騰蛟與柳月白打了起來,從櫃台後打到櫃台前,又從大堂打到了門口街上。


    柳月白也懶得和他廢話了,打完再說。


    騰蛟也沒真和柳月白打,否則,憑柳月白的武功,他連三招都不用,就能把她擒住了。


    六兒一見他們又打起來,便是忙跑出來勸架道:“掌櫃的,王妃可說過了,不許您和自家人打架的啊!”


    “哦,你敢不聽十六嬸的話?我要去告訴十六嬸!”柳月白抓住騰蛟犯錯的把柄了,這下能幫她了吧?


    騰蛟是最怕惹姐姐生氣了,可這回……他冷冷的看著柳月白,冷冷的說一句:“想讓我幫忙,喊叔。”


    “什麽?你說什麽?你瘋了!”柳月白怒瞪著騰蛟,見他真是一臉認真的,她伸手指了指他,最後還是氣笑說道:“算你狠!聽好了,騰蛟叔叔,幫幫忙吧?”


    騰蛟好像沒看到她的咬牙切齒,她喊了叔,他就幫她這個忙,決不食言。


    柳月白在後氣的捏緊拳頭揮了一下,早知道找他這麽受氣,她還不如多走一段路,去鎮國王府找水滄海呢!


    人家水滄海多風雅好說話,哪像他脾氣這麽古怪啊?


    “公主,這位是河西王府的戴月郡主,紫鸞大長公主的幺女。”嬤嬤在一旁還想勸她們公主,瞧瞧人家才是郎才女貌很登對,公主……說實話,鎮國王妃是絕對不可能讓她的義弟,來做她們公主的駙馬的。


    因為,鎮國王爺知道公主的所有事,鎮國王妃也一定早知道,如何會推自己義弟入火坑啊?人家又不需要巴結她們公主。


    西陵羅羅也沒心情在百味居用膳了,她離開了百味居,心裏卻是越發放不下騰蛟了。


    倒是紫鸞皇姐這個女兒,與騰蛟走的還真是近呢!


    ……


    騰蛟這邊隨柳月白到了城外山上,果然,懸崖下三丈的一棵鬆樹上躺著一個人,距離太遠,不知其是難是女,也不清楚對方是生是死。


    “你自己下去時小心點,這距離還是很遠的。”柳月白關心騰蛟一句,總不能真因為一點小恩怨,她就巴著他出事吧?


    騰蛟在懸崖邊來回踱步測量下跳下去的位置,最終確定了,他也就縱身跳了下去。


    “喂!”柳月白嚇得跪在懸崖邊,心驚肉跳的看著他輕鬆的幾個起落間,便到了那棵鬆樹上,她大鬆了一口氣,真是被他嚇死了。


    騰蛟穩穩的落在橫生鬆樹的枝幹上,發現這人衣著幹淨,手也白皙如玉,根本不像是個死人。


    他的目光往上移,看到對方是個女子,當看到女子這張美麗的容顏,他便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退到背後抵住崖壁,驟然……


    躺在橫生鬆樹幹上的女人,睜開了那雙美麗的眼睛,妖嬈的紅唇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望著騰蛟驚恐無比的眼神,她心情似乎是十分的愉悅。


    “喂!你在做什麽,怎麽還不上來啊?”柳月白在上頭瞧著騰蛟站在哪裏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在搞什麽。


    “快走!”騰蛟喊出這句話時,他已出手揮掌向了這名姿色妖嬈的女子。


    “什麽?”柳月白看到那個躺在橫生鬆樹枝幹上的人,竟然飛了起來,與騰蛟在鬆樹上打了起來。


    “快走!”騰蛟急喊一聲,出掌也是越來越淩厲,可是……他還是連對方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這名姿容妖嬈的女子,發現騰蛟很在乎上麵的那名女子。她紅唇勾笑,眼神透著幾分戲謔的殘忍,飛身而上,一手化為利爪,抓向了懸崖上的的俏麗女子。


    騰蛟隨後飛上前,卻沒能阻止對方抓走了柳月白,他上來後,這些衙役都被揮倒在地,柳月白卻是不見了身影。


    ……


    柳月白被這名女子抓走,她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十分冷靜的暗中打來一隻細小竹筒,放飛了一直五彩斑斕的蛾子。


    女子也是太瞧不起柳月白了,才會因為這份輕蔑,而使得自己失手了。


    柳月白在等著對方被蛾子叮,隻要被這五彩仙娥咬一口,武功再高,也會立時中毒,內力逐漸消失。


    女子帶著柳月白一路飛掠在山林裏,看到不少鳥兒和蝴蝶,她根本沒去在意一隻落在她手背上的五彩蛾子,可當吃痛的時候,已經是什麽都晚了。


    柳月白瞅準時機,一掌拍向了對方腰側,誰讓這人拎著她飛的,這個角度,也隻能拍腰身了。


    “找死!”女子暴怒,一掌拍向了柳月白的天靈蓋,卻被柳月白巧妙側身,拍在了胸口上。


    “啊!”柳月白有點倒黴,居然在這個女子路過山崖邊時逃脫,這下子死定了。


    “雲無心!”女子隻看到一抹黑色身影飛撲下了懸崖,她因中毒跌坐在懸崖邊,望著懸崖下的雲海薄霧,那兩抹身影,很快就跌入青山中不見了。


    雲無心,你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你到底是無心無情,還是隻因心太小,隻能容下一個人?


    “啊——”柳月白覺得她這回死定了,可是死就不能死的痛快些嗎?這些樹枝刮的她手臂好痛啊!


    騰蛟飛撲而下,在體重上站的優勢,很快看到了柳月白的身影,一個下墜力,他一把摟住了柳月白纖細的腰肢,瞅準一顆樹,一把摟住樹幹。


    這棵樹不過碗口大小,承擔他們兩個人,還真顫動一下,樹根都有點鬆土了。


    可好歹隻鬆一點,暫時沒有大礙。


    “騰蛟!”柳月白這回是真嚇壞了,她長這麽大以來,就沒經過這樣生死一線的危險之事,她剛才真的以為她不給那個女人打死,也要活活摔成肉泥死掉了。


    騰蛟一手扣住頭頂上的樹幹,一手還得摟腰抱著她,已是很吃力了,可她卻還在抱著他哭的鬧人心。他眉頭緊皺,冷冰冰問一句:“你的傷重不重?”


    “沒什麽……啊!”柳月白剛想抬頭看向騰蛟,告訴他,她沒事。可是一抬頭,卻看到樹根在往外拔出了啊!


    騰蛟抬頭看向樹根,剛下過雨沒多久,這崖壁上小樹根本承受不了他們兩個人的體重。他低頭看向雙手摟緊他脖子的柳月白,冷冰冰的問一句:“如果我帶你跳下去,怕嗎?”


    柳月白對他冰冷而認真的眼神,她心裏還是很害怕,可她卻眼中含淚一笑說:“不怕,跳吧!”


    騰蛟得到她這句話,唇邊綻放一抹宛若冰雪消融,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暖笑容,他扣住樹幹的手一鬆,他們二人便就這樣向下受著阻力的墜落了下去。


    柳月白的臉貼在騰蛟胸膛上,她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緊緊閉上眼睛,被他這樣抱著,她忽然覺得麵對生死,其實也沒這麽可怕了。


    騰蛟是殺手出身,殺手最不要命,同樣也是嘴惜命的一種人。


    他之所以選擇抱著柳月白跳下去,就是想找準一個機會,借力滑下或滾到崖底,如此一來,他們便不會死了。


    柳月白感受到騰蛟似乎在借力跳躍,她想抬頭去看看,可是下墜的風力太大了,她根本睜不開眼睛,也不知道騰蛟到底是在做什麽。


    騰蛟一路多出借力,或用腳,或用手中的匕首,耗的體力都快沒了,他才目力極好的看到崖底,幸好這山不高,從上麵掉下來的時間也短。


    否則,他真要力竭的帶著她去死了。


    “啊!”他們二人摔在了泥土潮濕的砂石地上,柳月白倒是沒感到什麽痛處,因為身下有肉墊啊!


    騰蛟倒是想帶著她雙腳落地,可他實在沒力氣了。


    “喂!騰蛟,你沒事吧?有沒有磕到頭?”柳月白已經快速的從他身上爬開,跪坐在一旁,伸手費力的把他上半身抱了起來,摸了摸他的後腦勺,似乎沒事吧?


    “我是殺手,自然懂得怎樣保護自己的弱點部位。”騰蛟隻是太累了,他不想動,隻想好好休息一會兒。


    柳月白見他沒事,這才鬆了口氣,接下來就沒好氣道:“你幹嘛這麽拚命護著我,我有寶甲在身,隻要不是摔著後腦勺,我給你當肉墊也是不會有事的。之前那個女人打我一掌,也隻有點疼罷了。”


    騰蛟閉著的雙眼驟然暴怒睜開,有點力氣不足的艱難坐起身,近距離怒瞪著她咬牙道:“你身上穿著寶甲,你不早說!”


    唔!這個女人,她就是存心想害死他是不是?


    先是讓他幫忙,害他遇上那個老妖婆。


    後頭他為了救她,咳咳!這次內傷可是不輕了。


    柳月白被他吼的也火大了,大家死裏逃生,不說抱在一起哭一場,可是……一見他一手捂著痛苦的皺眉咳出一點血,她就嚇得忙扶住他關心問道:“你怎麽樣了?是受內傷了嗎?你……你的手……”


    騰蛟雙手上都是刮痕,手指和手掌上也有傷,虎口都裂了,這是他握住匕首在懸崖上借力造成的傷害。


    “騰蛟,對不起,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找你幫忙了。”柳月白見他身上到處都有刮傷,衣裳都破破爛爛的了,她就越發後悔找騰蛟幫這個忙了。


    “別廢話了,先扶我起來,必須先找個山洞藏起來,你的毒蛾子,毒不了她多久。”騰蛟一手搭在肩上,他們必須趕緊躲起來,在姐姐派人來救他們之前,絕對不能讓這個老妖婆找到他們,否則……柳月白必然會死。


    柳月白艱難的扶著他起身,他們二人想著前方走去,一路上她還在不解的問:“那老妖婆為何叫你雲無心?”


    “我本名雲無心,騰蛟是王爺賜名。”騰蛟一路上都在做著消除他們痕跡的事,這是身為殺手的謹慎習慣。


    “哦,那你和她認識啊?那……那我的五彩毒蛾能讓她不能動多久?”柳月白心裏雖然有點不是滋味兒,可她如今最關心的,還是這件攸關他們性命之事。


    “最多一個時辰,她就會把毒消化了。”騰蛟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一層細汗,他必須找個安靜的地方運功療傷,否則,那個老妖婆來了,他可就護不住柳月白了。


    柳月白扶著騰蛟,也是累的一頭是汗,走了很久,才找到一處山洞。


    山洞裏倒是有人跡的樣子,應該是有人經常在此休息。


    可能,是山上的樵夫,或者獵戶吧?


    反正,這裏還有他們留下的瓦罐呢。


    ------題外話------


    咱們明天,老時間,早上六點萬更哈!呼,這幾天可熬死我了,群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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