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妍雅當場漏了陷,恭王臉色也有點泛白了。


    蕙嘉大長公主一臉怒色,冷聲下令道:“給我張嘴!”


    蕙嘉大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可是跟了她幾十年了,自然懂得她的心意,舉步上前,揚手給了舒側妃一巴掌,打完還給個解釋道:“公主最不喜被人愚弄,舒側妃敢如此欺騙公主,自當該罰。”


    “你放肆!”西陵妍雅赤腳站起來,怒指向她罵道:“你不過隻是一個賤婢,我母親可是有誥命在身的王府側妃,你竟敢打她?父王,您還管不管了,真讓人這般欺負死我們母女不成啊?”


    “母親?”紫鸞大長公主之前一直沒開口,這時候卻將目光投向恭王,啟唇淡冷道:“咱們西陵氏皇族何時都不如個普通大戶人家了,尊卑禮數都到哪裏去了?一個妾室,也能成為我們西陵氏皇族郡主的母親了?規矩呢!”


    “規矩她們母女我看是半點不懂,既是如此,我今兒便代母後……好好教教這些不懂規矩禮數的兒孫吧!”蕙嘉大長公主說話間,便從懷中拿出一塊白宇令牌在手中把握,冰冷的眼神看得恭王當場就給跪下了。


    舒側妃一見恭王都跪下來了,她也不是個真沒眼力勁兒的,一把拉了女兒,便一起跪下了。


    顧相思一見紫鸞大長公主和這些嬤嬤婢女都跪下了,她倒是有些疑惑不懂了。這是怎麽了?一個個的……


    “十六弟妹,皇姐手裏的龍鳳令是父皇賜給母後的,如父皇母後親臨。”紫鸞大長公主看向顧相思提醒道,她進門晚,沒見過這塊龍鳳令,也是不知者不為罪。


    顧相思雖然不知道什麽是龍鳳令,可紫鸞大長公主說這龍鳳令如她那公爹和嫡婆婆親臨,那就了不得了,不跪也不行了。


    蕙嘉大長公主手裏一直握著這塊龍鳳令,可她卻從未用過,畢竟曾經那些年,無論是她父皇也好,還是皇兄也好,甚至是西陵楚這個侄兒,對她都是很縱容退讓,她也就沒必要拿出這東西震懾人了。


    也是因為她一直沒用上這龍鳳令,以至於讓大家都忘記她蕙嘉大長公主到底是有多惹不得了。


    顧相思心底暗暗心驚,畢竟,之前她和蕙嘉大長公主可不對頭著呢!


    要是當初蕙嘉大長公主拿這什麽龍鳳令治她,西陵灩也未必能保得住她啊。


    如此看來,這蕙嘉大長公主也不是個仗勢欺人不講理的,至少這些年來,她從不曾用這塊龍鳳令欺壓過任何人。


    “都起來吧!”蕙嘉大長公主收起了龍鳳令,舉步由她身邊伺候的嬤嬤扶著,向著外間廳堂走去。


    顧相思起身後,便走過去挨著紫鸞大長公主,一起走到了外間立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聽說皇姐來了,未能出門遠迎,還望皇姐莫怪啊。”恭王妃帶著嬤嬤丫環到來,進門後,一派端莊的款步走過去,向蕙嘉大長公主行一禮,溫婉淺笑道:“許久不見皇姐,皇姐一切可好?”


    “還沒被活活氣死。”蕙嘉大長公主對於她這位端莊溫婉的十三弟妹倒是不反感,伸手一指旁邊道:“這是你紫鸞皇姐,這是十六弟妹。”


    “紫鸞皇姐,十六弟妹。”恭王妃轉過身去,淺笑行了頷首禮便罷了。


    紫鸞大長公主與顧相思還了禮,覺得這位恭王妃,瞧著可比恭王明白事兒多了。


    蕙嘉大長公主看了恭王、舒側妃、西陵妍雅他們一家三口一眼,轉首看向恭王妃,就是冷著臉色訓斥道:“你這堂堂的一家主母是怎麽當的?一個妾室都能成郡主的母親了,這還有沒有半點規矩了?”


    “是,皇姐教訓的是,是妾身沒管好後院女眷,讓她們惹皇姐您生氣了。”恭王妃低頭恭順的聽著訓,半點沒有不悅與不服。


    蕙嘉大長公主見恭王妃如此恭順賢淑,便也不予多為難她了。轉而眸光冷然的看向恭王他們,開口下令道:“把妍雅郡主貼身伺候的人,比如乳母,教養嬤嬤什麽的,全都給我拖出去各賞十板子。以後再不懂得該怎麽伺候主子,該怎麽提醒主子認誰做母親……那就隻能是直接打死算了。十三弟妹,把我這話都記下了嗎?”


    “是,妾身謹記皇姐教誨。”恭王妃低頭恭順應著,她也是聽出來,定然是妍雅這個丫頭又背地裏不敬她這個嫡母,喚舒側妃這個賤人做母親,恰好被蕙嘉大長公主她們聽去了吧?


    蕙嘉大長公主是訓斥完恭王妃,讓人杖責了西陵妍雅身邊的人後,便又看向舒側妃母女,神色更是冷然道:“舒側妃,郡主年紀尚小,多有不懂事。可你呢?多大年紀的人了,竟然還是如此的不懂規矩?老十三,她到底是誰家的小姐,這都什麽家教?父母也是個糊塗的嗎?”


    恭王被蕙嘉大長公主拿龍鳳令壓著,他也不敢再橫了,被訓斥,他也隻能聽著,然後低頭老實回道:“回皇姐您的話,舒兒她……她不是誰家的小姐,就是那個……一個富商的女兒。”


    “商賈之女你也敢為她請封誥命?”蕙嘉大長公主一拍桌子,臉上怒容更勝道:“你說,你當初可有欺瞞皇上什麽,又是如何讓皇上同意讓中書省敕封她為王府側妃的?”


    “皇姐明鑒!我可不敢欺瞞皇上,舒兒她……她認了一個義父,是朝中戶部的度支大人。”恭王可不敢背上這麽一個欺君罔上道罪名,隻能把所有事都和盤托出了。


    蕙嘉大長公主看了舒側妃一眼,還真不屑和這樣的女人說話。她又看向西陵妍雅,擺出威嚴姿態淡冷道:“這丫頭忒不懂規矩了,老十三你也寵溺她過頭了,十三弟妹你有多為難我也看明白了。算了!我也真是閑著沒事,便讓這丫頭隨我回公主府,我親自教養她幾個月,等懂事懂規矩禮數了,我再讓人她送回來,老十三你應該沒異議吧?”


    “這……這……”恭王一臉的為難,在舒側妃暗中拉扯他衣袖,他隻能硬著頭皮拱手道:“這點小事,就不勞皇姐費神費心了,妍雅這孩子……還是為弟自己來教吧。”


    “怎麽著,這是信不過我,還是嫌棄我啊?”蕙嘉大長公主又是發火拍桌子,揮袖掃落桌上的茶壺茶盞,猛然站起身來,也不和他們廢話了,直接蠻橫下令道:“把妍雅郡主給我請回蕙嘉大長公主府,誰要是敢攔……十六弟妹,煩請你的人給開個道,打死打傷了都算我頭上,我看誰敢治我的罪!”


    “是,皇姐您請!”顧相思今兒可是有點喜歡蕙嘉大長公主了,她直接遞個眼色給騰蛟,讓他盡管下手,別鬧出人命就行。


    畢竟,這些人也都是聽命辦事的下人,沒必要傷他們的性命。


    “皇姐,這……您不能這樣啊!”恭王也不敢真攔蕙嘉大長公主,畢竟,這姑奶奶手裏有龍鳳令,皇上在此也不能拿她如何啊!


    “雅兒!”舒側妃提裙追了出去,她怎麽可以讓人帶走她的女兒,特別是這個人還是蕙嘉大長公主,這可是顧晨曦的親外祖母,回頭還不知道會為了給她外孫女報仇,要怎麽磋磨她女兒呢!


    “把舒側妃給本王妃攔住!”恭王妃這時候總算是開口下了一個命令,轉身對恭王行一禮溫婉道:“王爺,妍雅已經被請去蕙嘉大長公主府了,舒妹妹若是再這般鬧下去,惹了皇姐不悅,可就不知道會被請到何處去了。”


    恭王一聽恭王妃這話,立馬就上前拉住了舒側妃,柔聲寬慰她道:“皇姐並不會拿妍雅怎麽樣,不過是請她去府上教些日子的規矩罷了,等過些日子妍雅規矩學好了,咱們再把她接回來也就是了。”隨又壓低聲音道:“你可別鬧了,皇姐手中的龍鳳令,是我父皇西宣帝賜給元懿皇後之物,別說是你我了,就是皇上見了此令都得彎腰行禮,懂嗎?”


    “西宣帝賜給元懿皇後道龍鳳令?”舒側妃這下是真被嚇住了,她心裏也是又驚又不甘心。為何元懿皇後不把這龍鳳令給她的子孫,反而給了蕙嘉大長公主一個外嫁女了啊?


    “母後當年十分疼愛皇姐,皇姐又是打小身子不好,養到十五才好起來。母後也是因為怕她去了,皇姐到時候沒個長久的倚仗,便把父皇賜給她的龍鳳令,當嫁妝給了皇姐,自此之後,可是連皇兄在世時,也是半點都不敢招惹皇姐的。”恭王希望舒側妃能明白,這龍鳳令是多厲害的一樣東西,別說是她了,就是皇姐手持龍鳳令要杖責他一頓,皇上和宗正大人,也是半個字都不會說的。


    舒側妃這下是真老實了,撲倒恭王懷裏就大哭了起來。


    恭王妃也懶得看他們打情罵俏,行一禮,便冷冰冰的告退了。


    有了皇姐這一場鬧,王爺以後可是不敢再任由舒側妃這賤人鬧騰了吧?


    哼!同樣是側妃,舒側妃是一時半刻都不安分。


    而人家範側妃卻是一直安分守己,有一雙兒女,也沒見人家多驕矜。


    恭王安慰著安慰著舒側妃,二人便進房關了門。


    至於後頭會發生什麽?一個以色侍人,一個貪花好色,碰到一起,還能幹出什麽好事來?


    西陵妍雅也是可憐,攤上這麽對父母,女兒都被人帶走了,他們還有心思風花雪月。


    ……


    顧相思她們幾個出了府,互相行一禮,也就各自乘車回府了。


    西陵妍雅因為不聽話,直接用一件鬥篷包裹著扔進了馬車裏,連件襦裙都沒給她穿,隻穿著中衣,若她敢不要臉這副模樣跑出去,蕙嘉大長公主就敬她是個漢子。


    西陵妍雅自然不敢就這副模樣逃跑,可是一想到要跟蕙嘉大長公主回府挨訓,她就忍不住縮在角落裏,掉起了眼淚來了。


    “你還有臉哭?西陵氏皇族的臉,都被你這個郡主給丟盡了。”蕙嘉大長公主今兒來恭王府,的確是一開始,就是為了給晨曦丫頭出氣。


    可當見識到庶女不尊嫡母,一個側妃都敢恃寵而驕的站正王妃頭上去了後,她這心中的私事怒火,便轉換成了公事怒火了。


    皇室自有皇室的顏麵,若是人人都可仗著身份這樣肆意妄為,那這整個西賀國還不得亂了?


    她是夠刁蠻任性,蠻橫跋扈得了吧?可她這些年有做過一件讓皇室蒙羞的事嗎?


    那怕是為了她的女兒外孫女,她可也不曾動用過龍鳳令,否則,她女兒別說是想當寧國公府的國公夫人了,就是那個異姓王妃,也是當得起的。


    可她從她女兒到外孫女出事,甚至是寧夜紫壓著多年不立世子的事,她可都沒拿著龍鳳令去逼人家讓她外孫子當世子吧?


    可西陵妍雅一個仗著自己生母得寵,嫡母無女,才得以當上郡主的庶女,卻敢光天化日之下,就一點不顧及西陵氏皇族顏麵要行凶殺人。


    事後不止不肯低頭認錯,還敢如此囂張無禮的在他們一眾長輩麵前大呼小叫,更是不敬嫡母,當眾喚一個側妃做母親,這還有點郡主的樣子嗎?


    顧晨曦,那怕是她的外孫女,那也隻是個沒落國公府的庶出小姐,她不懂規矩,不敬嫡母,那也就是丟她自家的臉麵而已。


    可西陵妍雅這位郡主不懂規矩,不敬嫡母,丟的就是整個西陵氏皇族的顏麵,這事讓人如何能容忍?


    西陵妍雅也不敢吭聲了,因為她也有聽說過龍鳳令,如果蕙嘉大長公主手持龍鳳令,讓皇上摘了她的郡主封號,皇上也肯定會點頭答應的。


    畢竟,她隻是一個庶女,敕封郡主都沒有封號,回頭換別人來當,也不過就是皇上輕飄飄一句話的事。


    蕙嘉大長公主見西陵妍雅這會兒倒是學聰明了,她多少還有點欣慰,至少不是個愚蠢不可救藥的。


    西陵妍雅表麵上是一副低頭知錯的樣子,心裏卻在想著,顧晨曦怎麽就沒死呢!要是能她顧晨曦這一場病死了,或者燒傻了,她也就不算白遭這一回罪了。


    可這個顧晨曦的命也忒大了,水淹不死她有人救,發熱也沒燒死燒傻,還因此引出了蕙嘉大長公主一直藏而不露的龍鳳令。


    這可真是讓她……沒打著狐狸,反招惹一身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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