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一出現,立馬就糾纏住了烈風,自那次一別,寒霜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劍術進步如此之大。


    墨雲見烈風被這個後來的黑衣勁裝女子纏上了,他便跑去幫了湘江郡夫人。


    寧夜紫對上這名白衣男子後,便發現了一點不對勁兒。


    顧相思一看到有很多黑衣戴白麵具的人出現,她立馬把手中響箭給放到了空中。這一回,她倒要看看,這群人要如何逃出她的天羅地網。


    “走!”溫氏反應最快,一把拉住韓氏和顧玉柏的手腕,下令讓所有人趕緊回去。


    那些被驚動的下人,在管家的指揮下,快速的離開了此處假山林立的花園。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們再留下去,定然會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還是快走吧!回去蒙頭睡大頭覺,也比在這兒礙事強啊!


    花園裏很快就剩下兩撥人對持了,一方是包圍在外圍的鎮國王府死士,一方是被包圍在內救人的康乾太子餘黨。


    西陵灩抱著顧相思飛落在一處假山上,目光冰寒的鎖定那名扛著紫菀的白衣人身上。


    寧夜紫和墨雲一劍一槍指著白衣人,烈風這邊也與寒霜互手持刀劍指著彼此。


    黑夜中,每個人膝蓋之下都是雲霧繚繞,兩幫人馬又都穿著很詭異,瞧著還真像七月半,百鬼出沒。


    寧夜紫已經發現了對方的秘密,原來這個白衣男子竟是個女子,可她為何要女扮男裝呢?


    夜無月被騰蛟帶著在暗中放毒,就是一種類似夜風中桂花香的藥粉,這種藥粉很厲害,聞一點就能睡上一天一夜。


    他也佩服他師父,竟然能用一些花汁、草根、種子磨成粉,配出這麽厲害的迷藥。


    據說,師父用它去迷宮中的大象,當場就把大象撂倒了,可是嚇壞那些飼養人了。


    今夜就這些人,那怕武功再高,還能有大象塊頭大嗎?


    騰蛟有些擔心的問:“這個真不會傷自己人嗎?”


    “不會,師父他們都吃過解藥了。”夜無月和騰蛟都帶著口罩,站在風口處,讓這些粉末隨風飄向他們那群人。


    就算誤迷倒自己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最多就是睡上個一天一夜,醒來還是一條好漢。


    騰蛟望著那邊對持的兩撥人,忽然,感受到背後有殺氣襲來,他一把拎起夜無月,腳尖輕點牆頭上,一下子飛躍開三丈之遠。


    夜無月身上有暗器,也就是上次寧夜紫用的那種金羽針。


    來人用手中碧玉盲杖擋開那飛來的暗器,忽聽到腐蝕的滋滋聲,他立馬拔出碧玉盲杖中的細長利劍,身法迅猛而飄逸的攻擊向他們二人。


    騰蛟隨手把夜無月丟到了一處屋頂上,他手中騰蛟劍已出鞘,與來人一交上手,便知對方是誰了。


    水滄海雙目被束目帶束著,一襲藍衣俊逸非凡,劍法更是精妙無比,身法速度都是看似飄逸軟綿,實則迅猛淩厲,宛如一柄水中遨遊的利劍出鞘。


    騰蛟的劍術造詣,可是比西陵灩還高絕,對上水滄海雖是有些吃力,卻絕對是讓對方占不到絲毫便宜的。


    夜無月在屋頂上調整坐姿,就那樣坐在屋頂上,眯眸盯著與騰蛟打鬥的盲人,忽然勾唇來了句:“哎,這位英雄,你若是願意棄暗投明,我可以為你醫治眼睛,讓你重見光明啊!”


    水滄海果然被夜無月這句話所影響了,他並非是先天瞎掉的,而是在五歲的時候,被人毒瞎的。


    沒見過光明的人,就不會那麽恐懼無邊無際的黑暗。


    而因半道失明,又長久處於黑暗中的失明人,自然是十分想要重見光明的。


    “你真的有如此好的醫術,能醫治好水滄海的眼睛嗎?”花緣君望著被冷劍捉住的白衣男子,他若猜得不錯,此人便是名動西蘭城的夜神醫吧?


    夜無月便冷劍捉住後,他依然是那副從容淡定,雲淡風輕的樣子。眸光落在對方蓋著雪白薄毯的膝蓋上,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道:“公子這腿……也不是先天壞的吧?”


    “的確不是,我這雙腿,是活生生被人打斷三次,硬生生讓我再也站不起來的。”花緣君比水滄海從容穩重,哪怕是與人談起他這雙腿的殘忍遭遇,他也依然是笑得那般從容淡定,無一絲被人影響心情的淡然模樣。


    夜無月才不信世上有人會將這些事真的看淡,他抬手輕輕的拿開架在他脖子上的劍,走到花緣君麵前蹲下身,掀開他膝蓋上的毯子,仔仔細細從他的雙腿膝蓋上,一直一點一點的摸到他腳踝處,然後淡淡問了一句:“有感覺嗎?”


    “自是有感覺的。”花緣君抬手示意冷劍不要衝動,他也是真淡然淡定的低頭望著這位夜神醫。


    夜無月仔細的摸了花緣君的膝蓋和兩條小腿,他的確是被人打斷腿過,骨頭錯位,一直沒有被正常接上治療,這傷怎麽著也應該有五六年了。


    也不知道是誰如此狠心,竟然會用如此殘忍的法子,一次又一次打斷他的雙腿,讓他承受一次又一次非人的折磨。


    “夜神醫,我的腿有知覺,你這樣摸來摸去,讓在下可有些不自在了。”花緣君依然笑得是那樣的風輕雲淡,可他的話中,卻表示出了一絲絲的不悅情緒。


    “抱歉!醫者的老毛病,看病一太專注,就忘記分寸了。”夜無月收回手,為花緣君蓋好了毯子,起身居高臨下望著他淡笑說:“你的傷年數太久了,那怕我能幫你重新矯正錯位的斷骨處,讓你的骨頭長好,也隻能讓你站起來走兩步。若想完全恢複,必須要……嗯!我的醫術學得不到家,這種後續慢慢恢複的方子,我可開不了。我師父那套祖傳的起死回生針法,我也是壓根兒沒學會。”


    “你師父?鎮國王妃?”花緣君已經看到了,他們的人都倒下了,唯一沒倒下的人,也隻有寒霜和帶人離開的白衣人了。


    騰蛟還在與水滄海對戰著,他們的劍術都很高明,可說是棋逢對手。


    夜無月夜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的情況,見人真的都被放倒了,他回頭便自豪的笑看向花緣君道:“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師父製作的迷藥效果,厲不厲害?”


    “厲害,很厲害。”花緣君不吝嗇的撫掌誇讚道,其中可沒半點虛情假意,他是真心覺得這位鎮國王妃很厲害。


    “知道我師父的厲害了,那你可以棄暗投明了嗎?”夜無月是第一次幹這種勸降的事,不過,他覺得花緣君這樣的聰明人,應該會是個很識時務的人才是。


    花緣君沒有答應他的勸降,而是笑望著他問一句:“何為暗,何為明?”


    “欺負我師父的人,就是黑暗界的壞人。而像我師父這樣豁達善良,寬容大度的人,就是光明界的好人。”夜無月是誇起他師父來,可是一點都沒覺得有半分不好意思。


    花緣君把玩著手中的折扇,依然淡笑望著他問:“你師父怎麽就是好人了?”


    夜無月轉身抱臂半坐在花緣君輪椅扶手上,抬頭望著黑漆漆的天空說道:“我曾經跟著師父學了很長時間的醫術,可我天資太愚鈍了,總是學不好。有一次,師父教我針灸術,我一針下去……唉!總之,我差點就見不到師父了。也是因此,我與她失散多年,如今才算是重逢了。重逢後,師父不曾怪過我一句,反而對我照顧有加,依然盡心盡力傳授我醫術,耐心十足的教我如何做人。你說,在這個世上,還能找到比我師父更豁達善良,寬容大度的好人嗎?”


    “尊師的確是個闊達寬容的女子。”花緣君也是真心佩服顧相思的豁達寬容之心,他觀夜無月之相,便可知此人天性薄涼。


    可他如今能為他的師父做到這般地步,又怎能說他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而一個能改變人薄涼天性的女子,或許,真是個極為善良的女子吧?


    “家師常把一句話掛嘴邊:醫者仁心,大愛無疆。”夜無月是擺明要勸降花緣君此人的,這人的本事不小,從他的種種行為來看,他對他背後的那個人,也沒有多少忠心。


    至於他為何如此效忠那個幕後人?嗬嗬……應該和他體內的毒有關吧?


    冷劍見夜無月一手抓住輪椅右邊扶手,一手握住他家公子左手腕,他的劍便又搭在了對方的頸側上。


    夜無月彎腰與花緣君近距離對視著,這個人還真是淡定,他就不怕他一指按在他名門穴上,讓他立時去見閻王嗎?


    花緣君也佩服此人的淡定,冷劍的劍都貼在他脖頸肌膚上了,他居然還能這般淡定無比的為他診脈?


    “我說阿月你夠了,和一個大男人靠這麽近,你是想讓大家懷疑你龍陽癖了嗎?”顧相思被西陵灩帶著飄飛而來,落地後看了一會兒夜無月和花緣君,實在是受不了他們這般微笑對視了,不知道的真要以為她這徒弟的袖子要斷了。


    夜無月頗有些哭笑不得的鬆開花緣君的手腕,直起腰身,轉頭看向他家想多的師父道:“他體內有種奇怪的毒,我想他不肯棄暗投明的原因,就是怕時間一到,沒有解藥吃,他自己會死的很慘。”


    花緣君可算是見到這位鎮國王妃的廬山真麵目了,說實話,有點失望。


    隻看這女子外貌體態,那就是一個長得好看,纖腰妙體的……花瓶。


    “勸降啊?這個得我來啊!”顧相思輕拍拍西陵灩摟住她腰際的手,離開他懷抱的保護,大步流星的走過去,來到花緣君輪椅前大袖一揮,一把拍在輪椅扶手上,微俯身望著他,一臉淡冷的說:“給你兩個選擇,一,舉手投降,我饒你一命。二,你現在就走,回頭毒發身亡。”


    花緣君拿出一顆夜明珠,仔細照清楚她這張臉,由衷的淡笑誇讚了句:“王妃之貌,絕色傾城,觀之十分賞心悅目。”


    夜無月扭頭看向已經殺氣騰騰走來的師爹,這回花緣君可是要作死到家了。


    顧相思直起腰,抱臂看著花緣君,勾唇笑說:“公子真是風流人物,這是擺明了是要……要我辣手摧‘花’啊?”


    “交出解藥,否則,我殺了他!”冷劍的劍還在夜無月的脖頸上貼著,眸光冷冷的憤怒看向這名狡黠惡毒的女人。


    寒霜打敗了烈風,點了烈風的穴道,一劍架在烈風脖子上,走過來與冷劍站在一起,眸光冰冷的看向西陵灩道:“二換一,解藥。”


    墨雲摘了黑無常的帽子,走過去笑嗬嗬道:“你要殺就殺吧!烈風這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總比來日不知道死在那個男人的手裏,亦或是死在一個惡心東西手裏,要強得多。至少,姑娘你讓烈風死得風流,傳出去,也算佳話一則啊!”


    烈風眸光冰冷的看向墨雲,他這次若大難不死,一定要逮住墨雲,將之揍的奄奄一息。


    寒霜再是性情冷漠,也始終是個女孩子。在墨雲無恥的說了這些話後,她若是還一劍殺了烈風,豈不是回頭就要同烈風一起,成為所有人茶餘飯後的笑談了?


    花緣君抬手扶額輕笑道:“鎮國王爺身邊果真是人才濟濟,這位墨雲公子一番汙人清白的話,倒是真不好讓寒霜一劍結果了烈風公子了。”


    夜無月趁冷劍被墨雲這些氣人的話分神後,他便翻手一針拍在了花緣君胸骨中線第三肋間玉堂穴旁開四寸處的膺窗穴上,回頭看向冷劍勾唇道:“你可別衝動,若是這針深入此穴,你家公子便會心髒停止供血,不用一時三刻,他便會當場斃命。”


    花緣君扭頭望向一旁的顧相思,無比佩服道:“鎮國王妃好手段,這種讓人渾身無力的藥,當真是厲害。”


    “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也就是愛鼓搗點藥草而已。這呀!屬於自保,可是不會傷及人性命的,花公子就放心吧!”顧相思是真沒用什麽有毒的藥草,也就是用了能讓人鎮靜的赤箭草,以及一些其它讓人頭暈乏力的草藥罷了。


    這些真無毒,隻是讓人渾身無力,經脈暫時堵塞而已!不會要人命的。


    騰蛟還在和水滄海飛掠在黑夜裏打鬥著,他們可是真棋逢對手了。


    花緣君見水滄海被人纏住了,他也指望不上對方能來救他了。如今,隻能瞧瞧他們有什麽條件了。


    這下子大家都不動了,一個個的就這樣雙方堅持著。


    西陵灩瞧天色不早了,便開口先問一個問題:“花青菀如今是死是活?她與紫菀又是怎麽回事?”


    “花青菀早被紫菀殺了丟去喂野獸了,至於紫菀與花青菀姐妹之間的仇怨?看到紫菀發瘋都說了些什麽,你們也心裏清楚了吧?”花緣君虛弱的靠在輪椅背上,因為胸口上還有夜無月手中的銀針在,他一動也不敢動,可還是好心對他們說了些事。


    比如,最開始與顧荇偷情的是紫菀,而不是她的姐姐花青菀。


    花青菀很無辜,她天性柔弱,命運多舛。


    先是夫君因為出外打工傷了雙腿,自此再也不能行走,更是再也無法勞動。


    花青菀的婆婆是村裏出了名的惡婆娘,她兒子出事後,她便說是花青菀這個掃把星克的,平日裏便是對花青菀這個兒媳非打即罵,一點好臉色都不曾給過花青菀。


    花青菀也是真的任勞任怨,任打任罵,一直恪守三從四德,不敢違逆過一次婆母之意。


    也是一次意外,她奉婆婆之命去娘家借些芝麻做種子,妹妹那日也回了娘家,因忽然間身子不舒服,便躺在家裏休息了。


    花青菀便幫娘家去上山割豬草,就這般被當時與紫菀約好的顧荇認錯抱去山洞,被強迫著於顧荇發生了關係。


    再後來,這事花青菀隻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言的回了婆家。


    十月之後,便生下了顧玉柏。


    這時候,紫菀還不知道她們姐妹都已經是顧荇的人了。


    直到一年多後,顧荇又路過這裏,找上紫菀,與紫菀偷情時,發現一年多前的女子不是紫菀,幾經打探,才打探到了紫菀的孿生姐妹——花青菀。


    顧荇年輕時長得極好,又慣會甜言蜜語,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女人被他騙到手了。


    之後發生的事,顧曦雲的出生,也就讓大家都明白了。


    顧相思頓覺三觀再次被刷新,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渣的男人?處處留情,處處留種,還……花青菀這個女人,可是太倒黴了,第一次被人強了不敢吭聲,生下一個孩子後,又被那個欺負她的男人玩弄,最後又……啊呸!這惡心的東西,死了都還繼續惡心人。


    花緣君說完這些事後,他一直觀察著顧相思的反應。嗬嗬!這位鎮國王妃的反應可真有意思,似乎很惡心她有那樣一個父親啊?可怎麽就一點怒火和傷心都沒有呢?


    “花公子,你不用多費唇舌了,今夜你若是不棄暗投明,我師父心軟善良可能會饒了你,可我……”夜無月眯眸望著花緣君,嘴唇笑意冷邪道:“花公子,在下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剝皮挖心拆骨……這些事我可都沒少幹過。你若是不聽話,我不介意將你給活生生截肢解剖了,好好研究一下,你這層皮囊下的血肉,是否不同於我們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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