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已經回來了,她跑到吳家的時候,吳家門口的土路上站著好多人,幾乎是整個村子的人,都基本到齊了吧?


    這到底出什麽事了?都圍在吳家外頭做什麽?


    有人看到顧相思來了,他們便都齊齊退後,讓開道,讓顧相思他們走了進去。


    顧相思進了吳家,去吳栓他們兩口子屋裏,為桃娘診脈瞧了瞧,沒什麽大礙,就是中了點迷香,喂點水就能醒了。


    倒是她兒子這凝重的神色,讓她著實有些心中不安。


    楊百花聽顧相思說她兒媳沒事,她也總算走出去,見院門外頭站著那麽多人,便低聲對顧相思說:“今兒這事出的古怪,桃娘醒來後,也不知道能不能說個明白。”


    顧相思讓教一些姑娘家做點心的初晴她們,把寶珠和吳栓家兒子抱下去照顧,她則帶著兒子,去見了這些父老鄉親。


    西陵君倒是還如同以往一樣冷靜自若,被母親帶出去見這些人,他也是一貫冷若冰霜道:“此人是上次偷拐了本世子與妹妹的惡徒,這回又假扮何匡來謀害我們,卻不知是怎麽了,居然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當真是天道好輪回,報應不爽,作惡之人,終會不得好死。”


    “他這死得也太蹊蹺了,哪有人是被一群畜生給……”何花的確是被嚇壞了,她站出來情緒激動的說,卻在對上西陵君一個小孩子冰冷的眼神後,一下子就噤了聲,渾身冷的如墜冰窖,心裏的恐懼感,比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還讓她遍體生寒,心裏冷得她直打哆嗦。


    西陵君見何花還算識相點閉上嘴了,便負手背後,氣勢逼人的冷冷掃視在場眾人一眼,麵無表情道:“如果不是天收拾了此惡徒,那你們覺得會是誰收拾了此惡徒?是昏迷不醒的桃娘嬸嬸一個小婦人,還是我們三個小小的稚童?”


    何花被眾人鄙視的臉都臊紅了,這事的確透著古怪啊!可是就像西陵君說的,在吳家隻有桃娘帶著三個孩子,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三個孩子,兩個大點的才六七歲,小的才一歲多,他們能幹什麽啊?


    “都散了吧!這事就像君兒說的,隻能是上天保佑,降下神威,懲罰這種拐兒賣女的惡徒。”楊百花雖然心裏也有太多的疑惑,可她還是出麵讓大家都散了,就當這是天道好輪回,報應不爽,惡有惡報吧!


    眾人也理不出什麽頭緒,這事兒古怪的,還真的隻能用神威懲罰惡人來解釋了。


    夜無月花錢請了幾個膽大點漢子,隨他一起去把那土路上點屍體給弄走了。


    地上被打掃幹淨了,上河村便又恢複了往昔的安寧。


    至於那具屍體被夜無月弄去幹嘛了?送去義莊,回頭好好研究下,就當是有個屍體可做解剖研究人體筋骨了。


    溫晏並不知道夜無月是這樣變態的一個人,顧相思卻是知道的,說實話,西醫……咳咳!都有點那什麽,習慣就好。


    出了這樣的事,村裏的前任村長出麵,想組織一些年輕人,在村裏巡邏下,省得這旱年多事。


    顧相思想了想,這樣也好,大不了,這工錢還她發唄!反正也不會有多少錢,一個月給他們二兩銀子,就會有很多人搶著幹了。


    古代種田農民一個月的生活費,真是少的可憐,因為他們靠天靠地吃飯,能用到錢的地方,大都隻是油鹽上,佐料什麽的,一般都很少有人家買它。


    村長聽了顧相思要給村中巡邏隊開到二兩銀子,他要是年輕二十歲,他一定也要報名。


    這麽多錢,的確有好多人家的年輕小夥子報名,可這怎麽選人,卻是要背地裏,先問問楊百花了。


    楊百花一向也是百事通,對於村裏的許多事,許多人什麽脾性,她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看了顧相思遞給她報名單,她便圈了幾個人出來,這幾個人都是老實人,可以放心用。


    顧相思讓烈風把名單還給了村長,朱砂圈中的人,明日就可以白天輪班巡邏,晚飯後到村口和烈風他們學點拳腳了。


    這些人都很開心,因為這回不止有錢拿,還包一頓中午飯,晚上還能跟著王府侍衛學拳腳,這可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到的美事啊!


    沒被選中的人,倒是有幾個心中憤憤不平的,他們可瞧著比這幾個傻頭傻腦的強多了。


    村長才不管他們心裏多不平呢!錢是人家相思出的,人家想留誰就留誰,你氣也是白搭。


    村子裏得了這樣巧事的人家,可是心裏樂開花了。


    一個月,家裏白進賬二兩銀子,一年就是二十四兩,有了這麽多的錢,他們再窮的人家,也是不愁給兒子娶媳婦了啊!


    兒子又能和王府侍衛學拳腳,以後肯定是能大有出息的,哪兒還愁以後娶了兒媳婦進門,一家人過不好啊?


    顧相思倒是沒想那麽多,反正就是想暫時讓上河村安寧一些,她先把實驗水池弄出來再說。


    畢竟,這才是要命的大事啊!


    ……


    夜無月幫忙到傍晚,才帶著溫晏離開了上河村。


    半道上遇上一家三口,說是要去西蘭城訪親的,一問之下,竟然還是寧國公府的親戚。


    他們也沒多想什麽,想著他們可能也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想到寧國公府去投靠吧?


    寧夜紫一向寬容大度,對於投靠的親戚,隻要是踏實老實的人,都會給安排個活計,讓他們不至於餓死街頭。


    他們一家三口在坐上馬車後,倒是一路上都很安靜,實則低著頭不吭聲,卻是心虛的很,因為他們是故意騙他們捎帶他們一程的。


    “夜大哥,明個兒你還去上河村嗎?”溫晏看著夜無月問道。


    夜無月輕搖了搖頭道:“不去了,明個兒我會隨王爺去趟工部,他們應該能找到我需要的那些東西。而你嘛?回頭還是去醫館看著吧!他們那些人,沒人看著,怕不會好好照顧病人。”


    “嗯,我明早便去醫館看著,晌午也就不回府裏陪義母用膳了,倒是去百味居找李大哥討點吃的,填飽肚子,也就是了。”溫晏笑著說,卻根本沒瞧見夜無月黑了臉,膝上放著的手,緊握成拳,青筋都隱現了。


    夜無月心裏再不悅溫晏喜滋滋要去找李皓月的事,可麵上還是一貫溫和淡笑道:“的確是有些日子沒去嚐嚐百味居的菜肴了,明日晌午咱們一起去百味居,也該讓李皓月大出血一回了。”


    溫晏執帕掩嘴笑看著夜無月嚴肅的側臉,說道:“夜大哥,一頓飯,李大哥還是請得起,不會大出血的。”


    夜無月緊握拳頭,現在就想去百味居請李皓月吃拳頭,這個臭小子,再敢挖他牆角,信不信他讓他此生不舉?


    哪一家三口聽著他們二人的說笑,似乎身份真的不簡單呢?


    又是工部,又是王爺的,還和百味居老板熟悉,這……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啊?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婦人還好一點,很穩重安靜的垂眸靜坐著。


    可那對兄妹卻在夜無月和溫晏說笑中,有那麽點內心難以平靜了。


    少女大概有十三四歲,總拿一雙眼睛偷看夜無月,這位白衣翩翩的公子,當真是容貌和氣質都是十分的出眾呢!而且,他瞧著也很是隨和溫柔呢!


    少年大概有十五六歲,長得倒是還算俊秀,就是這偷偷摸摸好色的眼神,盯著溫晏看的讓人心裏生出厭惡。


    可他也沒幹一直盯著溫晏瞧,瞧一眼也就低下頭去了。心裏卻在想,這姑娘長得是真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西蘭城的水土,養出的人都這麽容貌氣質這般出眾?


    溫晏還在挽著夜無月的手臂,與他說著笑,活脫脫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夜無月也是很有耐心的聽著,聽著溫晏說起他們路上都那些經曆,他也有種恍若昨日之感。


    二人說說笑笑倒是歡樂多了,可那對兄妹一路走來,倒是多了許多心事了。


    等進了西蘭城,夜無月便告知他們一家三口,他們也要去寧國公府,索性便一道吧!


    那名四十多歲的婦人,這時才略有些別的反應,打量這一男一女的穿著,還有他們乘坐的馬車也不簡單,更是有車夫和隨行侍衛,可見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小姐。


    等到了寧國公府,他們一家三口聽到寧國公府的下人稱呼這位姑娘為晏小姐,才知道,原來這位姑娘也是住在寧國公府的,就是不知道她在寧國公府,又是什麽身份?


    夜無月送了溫晏回到寧國公府,便駕車離開了。


    因為他要去鎮國王府找一下他師爹,最好是能明日就和工部尚書談一談。


    溫晏引著他們一家三口進了府裏,也讓人去請了義母到前頭花廳來,總要讓義母來認認,他們一家三口,到底是寧國公府什麽親戚吧?


    管家一聽晏小姐說這三位是寧國公府的親戚,他便忙安排人去請夫人了。


    丫環奉上了茶點,溫晏在花廳裏作陪。


    那名婦人沒有去碰那些差點,而是看向溫晏,尚算有禮的輕聲問道:“敢問姑娘,是寧國公府的……”


    溫晏見這位夫人問的委婉,她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笑著回答道:“寧國公府的湘江郡夫人是我義母,因長姐數日前嫁進鎮國王府,義母一人也是孤寂,長姐便讓我入府與義母作伴兒了。”


    “鎮國王府?”婦人露出明顯的吃驚之色,看向溫晏忙急問道:“姑娘是說,寧國公府的大小姐,嫁給了鎮國王爺做……做王妃嗎?”


    “是啊!長姐已是鎮國王妃了。”溫晏一向都沒有多少防人之心,特別是對於可能是親戚的一家人。


    婦人和她的一雙兒女,都是在吃驚後,滿心的複雜了。


    寧國公府不是落沒了嗎?怎麽他們家的大小姐,還能嫁鎮國王爺這樣天潢貴胄的王爺為正王妃呢?


    當個側妃,也是高攀了啊!


    溫晏見他們一家三口的臉色很是古怪,便也不再多言,隻笑著安靜陪坐了。


    沒過多久,寧夜紫也就帶人到來了。


    哪一家三口一見到這名滿頭白發的美麗夫人,他們便一個個的都下意識的起身了。


    寧夜紫氣勢威嚴的緩步走到花廳中的羅漢床上落座,這才抬眸看向他們一家三口,向溫晏問道:“槿娘,這是怎麽回事?”


    “回義母,我與夜大哥在路上遇見他們,見這位夫人似乎很是疲乏了,便捎帶了他們一程,路上隨口一問,方知他們是來西蘭城尋親的,尋的恰好是寧國公府,我和夜大哥……就帶他們回來了。”溫晏立在寧夜紫身側,說到最後,她也覺得他們的決定,似乎是有點太草率了。


    寧夜紫聽了溫晏的回話,並沒有責怪溫晏擅作主張領人進府,隻是神色淡淡的輕點了點頭,看向他們一家三口問道:“你們是顧家的那門親戚?”


    婦人倒是夠淡定從容的,她緩步上前,低頭行一禮,語句緩而字字清晰道:“回夫人,小婦人沒有名分,可這兩個孩子……卻是國公爺的親生骨肉。”


    “什麽?”溫晏很驚訝的看向他們一家三口,國公爺……顧荇的女人和孩子?她……她這下可是給義母添大麻煩了。


    寧夜紫倒是淡定,聽到這婦人的話,她也隻是從容起身,對樓戈吩咐道:“去把二夫人她們都請來,讓她們全部去荇蕪院,當著國公爺的麵,見一見他們一家三口。”


    “是。”樓戈跟隨寧夜紫多年,自然是最為了解寧夜紫心意之人。


    安心和永寧忙低頭亦步亦趨隨上夫人的腳步,這下又出大事了,大小姐又不再西蘭城,夫人一個人麵對這種讓人糟心的事,也是著實讓人惡心。


    溫晏站在原地沒有動,因為這樣的事,她不太好去參與,而且她心裏也很是懊悔,早知是這樣,就不該好心幫人。


    ……


    荇蕪院


    寧夜紫早一步到,溫氏她們四人晚一步到,見到這一家三口,她們倒是都有些愣住了。


    大家怎麽帶外人來了荇蕪院?不是說,誰都不許打擾國公爺靜養的嗎?


    寧夜紫帶著他們進了顧荇的臥房,直接吩咐道:“樓戈,取血。”


    “是。”樓戈應一聲,便上前用針刺破昏迷不醒顧荇的手指,滴血在兩碗清水中。


    安心和永寧各捧一個碗,走到那兄妹二人麵前。


    “夫人?”婦人眉頭一皺,看向寧夜紫,她這是不信她的話,在用滴血認親侮辱她嗎?


    寧夜紫眸光淡淡的迎上對方不快的眼神,語氣淡冷道:“夫人動怒做什麽?難不成,你認為隨隨便便一個人,帶著孩子來了寧國公府說一句,這孩子是國公爺的,我們就要完全相信對方的話,把人當國公爺的骨肉留下來嗎?如果真是如此,寧國公府早就已是人滿為患了。”


    婦人被寧夜紫這番話說的啞口無言,的確,如果寧國公府一點求證都不求證,就認下所有登門認親的孩子,寧國公府真是早就人滿為患了。


    兄妹二人在母親的眼神示意下,取了托盤上的針,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入水中。


    “都去瞧瞧。”寧夜紫站在原地,示意韓氏她們都上前去瞧仔細了。


    她們四人舉步走上前,看清楚那兩碗水了,的確是血相融了。


    寧夜紫見韓氏對她點了點頭,她便抬手示意樓戈帶人都下去,而她則舉步走到了顧荇病榻前。


    樓戈很快就帶著下人都退了下去,並且還關閉上了房門,揮手讓所有人都撤到遠外頭去了。


    寧夜紫站在床前,眸光淡冷的望著活死人顧荇,語氣淡淡道:“相思之前為國公爺瞧過,國公爺已是時日無多。也是因此,我才想盡快安排所有孩子的婚事,那怕不能今年就成親,也要今年之內說好親。一旦國公爺就此去了,孩子們守孝,也不至於耽誤了終身大事。”


    “什麽?荇郎快不行了?怎麽會這樣?他不是一直……”王氏是真的愛顧荇的女人,一聽說顧荇時日無多了,她是情緒最先崩潰的。


    寧夜紫回身看向可憐落淚的王氏,心中也是對她升起了一絲憐憫,語氣稍微緩和道:“其實我們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了,人昏迷不醒十多年,不說是五髒六腑了,就是身上的肌肉,也已是萎縮的……四妹妹,該放下的,還是放下了吧!”


    “不!”王氏跑過去撲在了顧荇身上,捧握著他的一隻手,望著他哽咽落淚道:“荇郎,你不能丟下我,我等了你十多年,你這樣丟下我……好狠的心呐!”


    韓氏的眼圈也有些紅了,不是悲傷顧荇的不久於人世,而是憐憫王氏。想她本是尊貴榮華的大長公主府翁主,是當今皇上最嫡親的表姐,若是沒遇上顧荇這個挨千刀的,她招個什麽樣的郡馬爺,不都是能一生驕傲,令人仰視的嗎?


    可她偏遇上了顧荇,被顧荇毀了這一輩子。


    他們這一家子的臉色也是變得極為的難看,他們剛認了親,進了寧國公府,可他們所能依靠的人,卻將不久於人世了?


    這該怎麽辦?他們以後該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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